第489章
這一屆《有嘻哈》的學員韓覺一個都不認識，但只要既能抒情又能說唱、實力極強的韓覺，願意跟人合作，怕是大部分學員都無法拒絕。不過韓覺記仇，不去。
「對。」韓覺點頭。這件事小周每天都要跟他來講一遍，所以韓覺知道自己是創了英文專輯歷史的。
黎韻說：「你讓我想起了之前有個美利堅的歌手，說是要進軍華夏，也確實寫了華夏歌，結果人就在美利堅的家裡坐著，不來華夏上節目做宣傳，不唱現場不打歌，只號召粉絲花錢刷榜。最後名次刷上去了，就當作是在華夏火了一圈，買熱搜，【某某某新專輯火遍華夏】、【某某某創美利堅音樂人在華夏風雲榜最好記錄】、【老華都驚呆了】……」
韓覺本來想去，說他還有幾種唱腔很願意展現一番，保准人們猜不出來。但關溢他們預測了一下參加節目之後的情景，韓覺聽完只能放棄。
不過像是《黎韻有約》這樣的節目，工作室里無論哪個職位的工作人員，都覺得韓覺去出演，是一件好事。
……
一小塊舞台，兩張呈【八】字對放的沙發在中央，後面是巨大的屏幕，四周燈光明亮，近三百位的觀眾呈扇面圍住舞台一方。
「你的專輯好像賣得很好，美利堅那邊都在說，你這張專輯代表了英文歌曲的最高水準。在華夏的【風雲榜】也進到前四十了。這個成績應該是英文專輯最好的成績了吧？」
「對，《時空戀旅人》，十二月八號。」
是一部有狗血嫌疑的愛情喜劇片。講男一在某天一見鍾情了女一，兩年輕人迅速陷入了戀愛，日子幸福美好，但突然有一天，女一什麼話也沒留地離開了男一，從此了無音訊。男一苦等幾年，無果，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城市，去新的城市生活。在新城市，男一看到了和一個女一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男一頓時以為找到了女一。接觸之後，發現女二和女一面孔雖然相同，但性格截然相反，是兩個人。成長經歷也有據可查，不是失憶。男一和女二後來在一起慢慢地陷入了戀愛，日子還算平穩，訂了婚，男一以為就要這樣過一生了。然而就在他們即將結婚的時候，女一以明星之姿，重新闖進了男一的生活，希望男一回到她身邊……
「這其實並不是什麼特別深奧的電影，就是一部輕喜劇，裏面有愛情也有親情，不要被【時空】兩個字騙了。而且看電影如果只追求是否【看懂】，這等於首先就給電影強加了一種【故事邏輯】的概念，交流是否看懂就像是一場弱智之間的智力遊戲，沒多大意義。電影是感受的，不是用來看懂的。」
來邀請韓覺的，還有一些網路綜藝。它們算是來碰運氣的。韓覺回絕了正常，萬一答應了，那就是節目組賺翻了。
然後是表演。我找的演員，他們ｈｅｔubｏok.ｃom•cｏm雖然是很好的演員，但他們也是人，他們對劇本有自己的理解，最後的畫面當然不可能和我腦海中的畫面一模一樣。我難過，卻也沒有用。
最初工作室規模小，創始人又都是野路子，身兼多職，人員配置不齊，扣扣搜搜，能省則省。管理、運營、財務、市場有關工作室發展的部分，全由秦曉彤負責。內容創作和公關由韓覺本人負責。行程的安排，就由關溢和韓覺商量著來。
《蒙面歌王》希望韓覺能過去玩一玩。
……
「你這半個多月都在美利堅宣傳這張專輯？」
《極限男人》級別最高，是靠裙帶關係拿到的通告。
工作室從成立至今，其中明的暗的有過幾次兇險，當時大家無論職位，聚在一起群策群力，化解危機，不得不說運氣很好。
公關覺得能洗一洗過去，運營覺得可以圈高文化程度的粉絲，廣告覺得這節目收視高，手錶、眼鏡、乃至保溫杯贊助都可以去談一談贊助。
時間不知不覺留到了錄製的尾聲。無論是黎韻還是觀眾，都意猶未盡，但黎韻沒有拖時間。
《蒙面歌王》是音樂競技節目，規則是參賽歌手統統矇著面具比唱歌，兩兩對決，輸者揭面，贏者留下，一直贏就一直留下舞台上，最後站在舞台上的只有歌王，這個歌王不向《歌手》里的歌王一勞永逸，需要守擂，等著和下周決出的挑戰者對決。
「聽起來很沒有野心，所以你並不在意上映后的成績？」
「現在呢？」
黎韻對著觀眾說：「韓覺半年前第一次來的時候，他的電影已經殺青了，但他在整個採訪中，對電影的名字隻字不提，因為他說『不在宣傳期』，『宣傳了也沒有錢拿』，那個時候我以為這是一種【電影不好看】的自知之明。但是我跟很多人一樣，沒想到第一部長篇處女作就驚艷了影視圈，有人說敘述技巧成熟的令人髮指，在【藤蔓】達到了8.9分，並且馬上就要上映了。」
小周大驚失色，差點人連帶著方向盤就想往後轉，好在被關溢教訓過，沒真的轉。挺直了腰板，目視著道路前方，扭曲著臉大喊自己是開玩笑的。小周的模樣讓對面的司機差點以為要被小周同歸於盡。
「感覺……和想象中不同。」韓覺思索了一會兒。
韓覺也笑：「現在所有國家卯足了勁把歌曲做得很【國際】，很【華夏】，不過他們怎麼可能【華夏】得過我們華夏人？」
其他諸如《好好學習》、《明星大神探》、《認識的轉校生》節目組，也有發來邀約，韓覺工作室的員工們討論，挑選，給韓覺安排了最合適的行程。
「晚上呢？」
「怎麼個不同？」
「當然是在意的，票房當然是越高越好，」韓覺滿臉認真，「我的劇組聚集了不少理想主義者和和*圖*書夢想家，他們是想真正拍好電影的純粹的人，我希望這樣的人能多賺點錢。」
「這當然是有的，」韓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和我身上的一些都有關。」
「最近作業是不是太少了？」韓覺認真詢問。
「自學成才也很了不起了。」
然後一切就漸漸開始離當初寫劇本時想象的畫面越來越遠，越來越不一樣。當最後把電影素材都剪輯起來，我傷感地發現這完全比不上這電影，比不上那電影。我會覺得自己拍了一坨垃圾。等到電影上映了，看到評論里指出來的問題，我心裏狂翻白眼——那些問題我當然是知道的，但最後呈現出來的，已是當時能鼓搗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韓覺討厭計劃之外的事情出現。曾經被關溢賣過一次到《我們戀愛吧》節目，雖說後來的結果是好得不能再好，但韓覺還是不喜歡臨時準備的感覺。兩人後來重新合夥開工作室，韓覺凡是要出演綜藝節目，必定要問問情況。比如，「不會突然要我演什麼吧？」，「我以前沒有在這裏惹過事吧？」，「不會遇到以前被我打過的人吧？」諸如此類的。問多了，關溢也就知道怎麼給韓覺排行程了。
「哈哈哈，你還是跟上一次一樣聰明。」
隨著韓覺的工作室規模越來越大，處理事情越來越專業，韓覺也越來越少地憑喜好、興趣或酬勞，去選擇要不要參加某個行程了。
韓覺聽小周的喊叫覺得頭疼，拿出手機，查起了有關《極限男人》的資料，當做預習。
「怎麼突然這麼好？」韓覺先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表示慶祝，然後緊接著臉色一變，皺著眉頭，盯著關溢的椅背，暗暗思索對方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韓覺答：「有。」
但韓覺沒想那麼多，去只是因為朋友相邀。
韓覺看完簡介，心想這麼老套的故事，票房可能高不到哪裡去。
從美利堅回到華夏，韓覺是走不了大開大合把頂級節目全上一遍的宣傳路子了。
但是在工作室眾人的苦苦哀求下，韓覺只能遺憾放棄。
韓覺說的話一如既往的真，甚至主動給自己祛魅。
除了觀眾的臉，這裏的一切都和半年前沒什麼差別。
一搜，出來最新一期的相關話題。
「明天早上到下午都是《極限男人》。」
「不知道明天《極限男人》要怎麼錄。」韓覺又打了一個哈欠。
「謝謝，你倒是比上一次說話更好聽了。」
這些專業人士，會告訴韓覺去什麼節目收益大，去什麼節目又會讓觀眾潛意識裡判定他咖位較低，連帶著對他之後的作品產生偏見。這裏面都是科學。
「我在沒當導演的時候，看別人的電影，會覺得導演這個職業里有很多蠢貨。明明電影里有很多顯而易見的問題在那裡，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發現，結果偏偏導演什麼都看不到，這裏那
ｈｔtps://ｗｗw•ｈｅｔｕbｏoｋ•com.cｏm裡都是問題。」韓覺工作室的人一致認為，韓覺如果要參加，以他的實力，想贏的話那一時半會兒肯定輸不了，當了歌王守擂，每周要準備一首歌，改編，練習，都需要不少的時間。更重要的是，韓覺在兩個國家滿場跑宣傳，每星期去一趟《蒙面歌王》，光是耗費在路上的時間就不少。而只唱一兩場就主動淘汰，既沒意義，也不符合韓覺的趣味，因此這個節目不適合在兩個國家忙碌的韓覺，韓覺只能等以後有空了再去玩。
黎韻看著韓覺，暗中點頭。覺得這次又可以和韓覺聊出很多有意思的東西了。
台下的觀眾輕笑聲不斷。韓覺和黎韻一來一往快速交鋒的開場，讓觀眾們豎起耳朵，集中精神，從第一秒開始就迅速進入了狀態。
其實韓覺倒真有幾個網綜想去玩一玩的。比如邀請幾個明星一起打遊戲開黑，比如明星湊一塊兒玩桌游……
觀眾嘩然。
韓覺工作室里的工作人員們都在讚歎張子商這徒弟收得實在是太好了，收一隻張子商，就等於打通了《極限男人》的半扇門，以後若要出來宣傳個什麼東西，吸吸肚子就能擠進這全國頂尖的綜藝節目。小周覺得大師兄地位受到威脅，咬牙切齒地回家把起床鬧鐘提前了半個小時，從此每天多出半小時來學習影視方面的內容。
不過多虧了他在專註販賣狗糧之餘，還抽空唱了不少好歌，導了那麼一部「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電影，在江湖上多少有了些名聲。此次回國，向外界釋放出【想要參加綜藝節目】的信號之後，邀約紛至沓來。其中不乏有口碑有收視的優質綜藝，來邀請韓覺去出演節目。
「我不是在為自己的立場辯護，而是說真心話——現在我自己是導演了，才知道處在導演這個位置的難處。」
「你的電影快上映了吧。」黎韻換了一個問題。
……
「《眼淚》啊。」韓覺知道這部電影，事先做過調查，和《時空戀旅人》一樣，《眼淚》也是愛情片。
「《時空戀旅人》，聽起來像是科幻片。」電影在長安首映的時候，黎韻有被邀請，但她當時在忙工作，走不開，後來只能遺憾錯過，等院線上映再看。
「你覺得這個成績和你的國籍有沒有關係。」黎韻問。
韓覺看著黎韻，暗中鬆了一口氣。他半年來大多數出演綜藝都是跟章依曼在一起，他雖然也說話，但溫溫吞吞，收斂了所有的脾氣，像一把歸了鞘的刀，還是鈍刀。如果不是前幾天還跟夏原嘮過嗑，算是把鈍刀磨了磨，不然現在遇到智識對等的人，差點腦筋轉不動，就要學章依曼傻笑矇混了。
韓覺最近這段時間本就忙碌的很，黎韻體諒韓覺，因此黎韻看到導演在台下提醒時間已到的手勢，就準備收尾。
最新一期的《極限男人》，嘉和圖書賓《眼淚》劇組，裏面有翁楠希。
結束了《黎韻有約》，出來已是深夜。
觀眾跟韓覺就一起鼓掌。
黎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這電影你有投資嗎？」
關溢沒法告訴韓覺，明天是韓覺的生日，所以大發慈悲放一晚上假。
《黎韻有約》作為訪談節目的翹楚，面向整個社會，嘉賓是各界名人，一個在文娛界咖位不那麼大的韓覺，半年之內能夠出演兩次，這確實需要小小感慨一下。對黎韻來說，這裏面雖然有人情的往來，但並不全是因為這個。
「老闆你去的話，可能是情侶專場，可能是餐廳專場，」工作室新買了一輛保姆車，小周這幾天只要一摸方向盤笑容就很多，心情也很放肆，於是笑著說一句，「不過也有可能是遊樂園專場，跳傘專場。」
……
「最後一個問題，」黎韻問出了今晚的最後一個問題：「如果要你給新人導演一句建議，你會說什麼？」
黎韻首先談起了韓覺有關音樂的話題：「你的專輯我聽了，很好聽。」
然而等到真正開始拍攝了，問題就來了。我在不停地犯錯誤。我會忘這忘那，還會把攝像機放在錯誤的地方。很糟糕。
韓覺眼皮子一跳，嘴裏的哈欠打了一半竟然停住。這半個哈欠跟韓覺不祥的預感一樣不上不下，很煩人。
「讓我們歡迎今天的嘉賓，韓覺。」黎韻笑著帶領觀眾一起鼓掌。
「謝謝。」
韓覺倒也不急，笑著解釋：「當時拍這部電影，目標很明確。一是為了讓製作人——也是我的好朋友，滿足一次心愿，二就是為了紀念《我戀》一周年。這兩個目標完成了，對我來說就是成功了。」
韓覺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說：「不要聽任何人的意見。」
「說自學成才有些過譽了，」韓覺擺擺手，「有關導演方面的技巧，都是跟我的副導演學的。他說學電影就是學手藝，想學，只有偷師。偷師就是解剖別人的作品，挑適合自己口味的經典，大師作品，一遍一遍地看，然後代入創作者的情境，想自己如果是導演會怎麼處理畫面……」
「英格蘭曾經是有一首歌叫作《倫敦風格》的歌，在【風雲榜】進入過很前面的名次，它很不華夏，它之所以能夠登頂，正是因為它讓我們感到新鮮，這裏面雖然有獵奇的意味，卻是一次真真正正的文化輸出。所以外國的電影也好，音樂也好，模仿華夏是永遠無法超過華夏的，得找到自己的特色，文化才能被輸出。」
電影里，翁楠希挑大樑，一人飾兩角，女一和女二。
關溢正在講有關明天的行程。
韓覺笑笑，說：「不一定，也可能有人會怪我提出問題又不給解決方案，是在耍流氓。」
所謂【商量著來】，其實就是韓覺覺得累，想偷懶回家看電影看小說，關溢不讓韓覺偷懶，韓覺拚命找理由偷懶，關溢
和*圖*書就說這去一次能賺多少多少錢，反響好了，又有多少多少機會賺更多的錢，韓覺就去了。
順手搜了搜《眼淚》這部電影，跳出來最上面一條的資訊標題便是：【《眼淚》登錄院線，票房兩天破億……】
再後來，韓覺漸漸放心，聽著行程，極少過問。直到現在，韓覺不需要問什麼問題，直接按照由關溢主導，工作室工作人員安排的行程表走就行。
黎韻坐于其中一張單人沙發上，不急著介紹對面的韓覺，而是先用略微感慨的語氣說：「很少有人能半年來兩次這個節目。」
「第一次當導演，有什麼感覺嗎？」
十一月底的夜晚，已經有了寒意。韓覺坐在車後排，打著哈欠，勞累了一天，陷在柔軟的車椅里，半睡半醒十分愜意。
觀眾一陣大笑。
如今韓覺在兩國的事業打開了局面，工作室磕磕絆絆也發展起來了。收益上升，不斷擴張，很多職能都得完善起來。比如，需要公關人員消除不利輿論，扭轉韓覺的負面形象，甚至還要主動出擊，在流言還是個苗頭的時候就把它掐死。需要策劃，需要設計，還需要把學業繁忙的小周解放出來的互聯網運營——不過在小周的苦苦哀求下，小周保留工作室微特號的密碼，依然能上傳他的搞笑視頻和轉發【哈哈哈】。
對於黎韻的感慨，韓覺笑著答道：「能夠表面上在誇嘉賓，但實際上是誇自己節目的主持人，我見得也不多。」
「現在好了，你從一個稀有的冰雪聰明主持人，變成了隨處可見的厚臉皮主持人。」
韓覺語出驚人，毫不謙虛：「有。」
韓覺沒有立馬反悔，而是等了等，等看到關溢要給主辦方發簡訊，韓覺這才按住關溢的手機，說休息就休息。
韓覺的工作室相比以前，從內到外，已經很不一樣了。
「對，偶爾也宣傳電影。」
觀眾聽得認真。
「晚上休息。」
「不喜歡休息？我也不喜歡。」關溢重新拿出收好的平板，就要給韓覺挑行程。
「我在寫劇本的時候，有時寫出了滿意的場景，光是在腦海里想一想，就覺得美滋滋，厲害，完美了。我如果要當導演，只要按照腦海里想的拍出來，什麼最佳導演，最佳劇本，簡直唾手可得。
黎韻眨眨眼，也笑：「你想多了，其實我表面上實際上都在誇我的節目。」
《華夏有嘻哈》對韓覺賊心不死。之前請韓覺參賽不得，現在就想讓韓覺去總決賽舞台伴個唱。
「華夏屬於典型的高語境文化國家，美利堅英格蘭屬於低語境化國家。在低語境文化里，語言表達極其直接，並且高效。而在我們高語境文化里，表達間接而委婉。所以美利堅如果追求華夏語語境里的【意】，其實還挺難的。」
「你這是直接把黃金大道指出來了。」黎韻半真半假地說。
「你當時有想過這部電影會成功嗎？」黎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