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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麥子感覺自己的聲音在抖。其實就是在抖，現場的設備很好，她的緊張清晰地傳遞到了上萬人的耳朵里。只不過麥子腦袋一片空白，耳朵跟閉住了一樣，什麼也聽不進去。

她冷笑著說：我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了，真心永遠得不到好下場。

韓覺向各個方向的觀眾道謝之後，說：「提前跟大家說一聲，今天晚上沒有嘉賓。」

因為韓覺的歌聲里滿是無助和迷茫。

注：

她靜靜聽著我們的演唱會……】」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韓覺接著有唱了【給自己】三部曲：《給自己的情書》、《給自己的信》和《給自己的歌》，再加一首《給十年後的我》。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謝謝你啊，麥子，」韓覺笑了笑，乾脆在舞台邊緣坐下，和麥子聊了起來，「你是後援會的骨幹？」

伴隨著歌詞出現的，是現場各位年輕觀眾的樣子。她們有的一個人來，有的結伴來，看模樣都是還在上學的年紀，有的還穿著校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逃了晚自習來聽演唱會。她們青春靚麗，是現場最年輕的那批觀眾。

當然，對一部分觀眾來說，只要看到韓覺，她們就已經熱起來了。

麥子看到韓覺的視線掃過來，心裏一慌，下意識低下了頭。

在韓覺顆粒感清晰的低音里，大屏幕出現歌名《悲傷的夢》。隨後歌聲繼續：

觀眾里傳來失望的聲音。畢竟她們有的期待韓覺和林芩情意綿綿的對唱，有的期待【W.I.N.5】的舞台重現，有的暗戳戳期待章依曼出來營業。

之後是《最佳損友》和《最冷一天》。兩首之後，韓覺照例講點多餘的廢話，「我太久沒唱《最佳損友》了，聽說顧凡開演唱會的時候每場必唱，弄得這首歌都快變成他的了，我剛才唱的時候竟然還有些心虛，畢竟『原唱』就坐在下面。」

韓覺靜靜地等觀眾掌聲漸歇之後，才說：

「謝謝大家的到來。」

韓覺的話讓現場的躁動平復了一些。

「四！」

「嘀——」

我不明白

一些看過《暗網》的觀眾從第一個詞出現的時候就立馬反應了過來，然後就是尖叫。她們沒想到韓覺竟然唱了這首的現場版，而且還用在了開頭。

會長拍著麥子的肩膀，輕聲安慰，「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哈哈哈哈哈哈~~」最先笑的是麥子身旁的會長她們，然後是她周遭的那些老粉。這是只有老粉們才懂的笑點。

麥子心裏撲通撲通，聽得難受。

半年的積蓄買了門票一對……】」

鼓點一下一下像敲在她們的心裏，而韓ｈtｔps://ｗｗw•ｈeｔｕｂoｏｋ.ｃｏm.ｃoｍ覺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的詞里情緒語氣各種轉變，又像是敲在她們的腦子裡。看著面無表情的韓覺，觀眾們只覺得自己靈魂都在顫慄，在興奮，想浮起來。

但麥子內心深處清楚，一個人是可以活得很好，但她的一個人，單純是她找不到愛人而已。

轉身之後，就開始繼續表演。

鏡頭慢慢地掃著。

【憑什麼不把話筒給我們！】、【憑什麼就叫得出她們的名字，叫不出我們的名字！】、【憑什麼……】

「啊？」麥子猛眨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耳朵好使一點。

身邊的男人早已漸漸入睡

歌詞一句句出現在大屏幕上。

「以後我會更努力地賺錢，然後爭取把票價再降一降，以後隔幾年辦一次演唱會，希望到那個時候，還能見到大家。也希望在那個時候，我的音樂還能陪伴各位。」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聽到韓覺跳槽的新聞時，她無法接受，簡直恨極了韓覺。之後偶然聽聞韓覺從高處墮落的時候，她暗爽的，特意上網去留言，去添磚加瓦。看著被整個網路落井下石的韓覺，麥子心裏滿是報復成功的快|感——你做錯選擇了，活該！

舞台和韓覺都一覽無餘。

把我帶到安全地帶……】」

他一臉愁容地搖了搖頭：不對。是要求回報的人永遠落不得好下場。

現在，聽著這樣的歌詞，聽著無助又痛苦的歌聲，麥子大口喘氣，心口的血管像是被死死打了個結。

他一手托著吉他，一手捂著心臟，向觀眾鞠躬：

「好……？？？」

在四十歲后聽歌的女人很美

在掌聲里唱到自己流淚

「【哦，我的天，高級動物。地獄天堂皆在人間。】」

她都打定演唱會主意結束后，不管有沒有原諒韓覺，她都要去買張韓覺的新專輯來聽聽。

「要說特邀嘉賓的話，其實是有。那就是我八年前的那些粉絲，後援會成員。」韓覺看了看台下那一圈老粉絲的位置，可惜七零八落，坐得相當鬆散，「謝謝你們還來聽我的演唱會。」

「我想替年輕時候的自己，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韓覺向著台下的方位說：「我不奢求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就能得到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的原諒，討厭我的當然可以繼續討厭我，今天請大家來，只是想彌補過去的一些遺憾。同時呢，也是想試試看，同時在上萬人面前開小課堂，是一種什麼體驗。」

大屏幕開始發揮作用，全場的人都能看到韓覺一身黑色的正裝，在變化的燈光里，他孤身一人站在空曠的舞台前方。

「和_圖_書謝謝大家。謝謝你們聽我的歌，謝謝你們來聽我的演唱會。」

麥子想到了那個出了軌的前男友。

在這類場合中，被鏡頭掃到的人通常該是興奮不已，或相擁或激吻，但她們沒有。她們只是安靜地看著自彈自唱的人，聽著歌，覺得真好。身邊的人很好，喜歡的偶像很好，演唱會的體驗很好，這首歌也很好。今天很好。

為了話筒容易給過去，所以得找近一點的。

現場一片嗡嗡聲，無疑是新粉又吃醋了。

歲月在聽我們唱無怨無悔

「那位，就那位好了，縮著肩膀不敢看我的那位。」韓覺興奮地像抓住了一個知識沒掌握齊全的學生，「會長，就你邊上那個，不是胡霏，是另一個，對，就是她，幫我把話筒給她。」

「三！」

曲子是激烈的，但是觀眾們卻越聽越感覺難過。

「……」

但她們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去等待，去愛。

「你代號什麼？」韓覺一上來就又把新粉老粉做了個區別對待。

嘿誰在遠走高飛……】」

「【矛盾，虛偽，貪婪，欺騙，幻想，疑惑，簡單，善變……】」

會長轉頭看到麥子難過地捂住了臉。

姜芸和會長她們相當積極，【我！我！我！】手舉得老高。

盼望有人能夠把我拯救

兩首歌終了，開場結束，燈光逐漸放亮。

鏡頭開始掃著二十歲左右的那批觀眾了。她們剛出社會，從校園往職場轉變，正經歷著痛苦的重塑。和人一樣，原本在校園裡安安逸逸的愛情，也開始經歷各種現實的考驗。

在熱烈的歡呼聲和尖叫聲中，韓覺呼出一口氣，拿起話筒，笑容爽朗地開始正式跟觀眾打招呼。

三十多歲沒嫁的姑娘是大姑娘，會被指指點點，會被懷疑哪裡出了問題，會讓父母在親戚鄉人之間抬不起頭。

演唱會的歌單很有講究，不管歌手怎麼隨心意排布歌曲，開頭曲目的目的總要把場子熱起來，讓觀眾興奮。有人是用一段激烈的音樂，有人是唱熱血沸騰的歌曲。

接下來的表演曲目是《那個女人》和《單車》的父與母主題。依然讓人為韓覺感到心疼，覺得他倍感孤單。

「一！！！」

韓覺十五歲進的【藍鯨】，也就是說……距今十五年了！

當眾人還在疑惑時，只聽得：

幾聲【幸福在哪裡】之後，《高級動物》就算是結束了，但伴奏仍在繼續，鼓點還在一下下敲著觀眾的心。

在二十五歲戀愛是風光明媚

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各種各樣的聲音，韓覺笑得極其開心。

「五！」

現場周圍和遠處的看台發出一陣騷動。有的為韓覺的情誼打動hetubook.com.com，有的則抱怨那麼好的位置空著沒人去坐，不少觀眾羡慕嫉妒得要死，她們拒絕區別對待，呼籲公平。

「韓老大！！！你要健健康康的啊！！！」

剛才在外面，她聽胡霏講，韓覺在那幾年得了很嚴重的抑鬱。她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突了一下，沒等品出什麼滋味，就被一旁分發應援物的事情打擾，情緒含含糊糊就過去了。

男朋友背著她送人玫瑰

觀眾也從情緒里緩過來，紛紛開始大聲回應道：

但是……

麥子流著淚鑽進會長的懷裡，哽咽著，「我只是害怕……」

《悲傷的夢》——竇唯

韓覺這時候很有耐心，又問了一遍：「你是什麼時候進後援會的？」

「韓老師！你唱一輩子，我就聽一輩子！」

「【到底怎樣才算好不算壞

現場傳來一陣驚呼。

她努力不讓自己看來很累

琴弦撥動，悅耳的旋律傾灑而出。

大屏幕突然出現顧凡的笑容，引來現場一陣歡呼。原來是鏡頭掃到台下坐著的顧凡、向祖、林郁哲和金璨，鏡頭拉遠，他們邊上還有其他【藍鯨】系的在職歌手，其中也包括張子商那群年輕人。鏡頭一個一個掃過，觀眾們看得嗷嗷叫喚，十分興奮，同時也感到遺憾，因為既然連顧凡都在台下坐著，看來今晚是真的沒有特邀嘉賓了。

懊悔和心疼，來得後知後覺。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也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對一個【老師】來說，多麼有吸引力。

麥子聽著這些驚呼，久違地感覺到了自豪。

「那就下面這首吧。」韓覺一邊調整著吉他的抱姿，一邊說：「這首歌在我的曲庫里有一年半了，直到今天才終於可以唱出來。因為這首歌，是唱給你們在座的所有人的。」

她們的氣質最不同於之前的三次。她們的笑，是看淡風雨的笑，她們的哭，也是雲淡風輕地落淚。歲月帶走了她們的美麗，同時也留下了另一種美麗。

嘿唱到自己流淚……】」

這種多巴胺迅速分泌、渾然忘我的感覺，只有在演唱會的現場才能感受到。

四個年齡段的女人，四個故事，四段愛情。

觀眾反應過來不對勁，哄的一下不好了。

「那就抽一個幸運觀眾被我辱罵一首歌的時間。」

「【直到最後，結束這場悲傷的夢，悲傷的夢……】」

太多疑問太多無奈太多徘徊……】」

歌手的發聲經過科學訓練之後，連續唱上十幾二十首歌，嗓子的消耗其實不大，主要都靠體力支撐。和唱兩首就滿頭大汗的歌手不同，韓覺不抽煙，不酗酒，不亂髮生男女關係，早睡早起，經常鍛煉，早在半年前ｗww.heｔuｂｏoｋ.coｍ•com就開始為演唱會做準備，如今十首歌下來，一點都不覺得累，就連汗都沒出多少。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狀態才剛起來。

韓覺唱著這首歌的時候是閉著眼唱的，皺著眉毛，表情時而清晰，時而隱沒，像在一個噩夢裡左突右撞，卻滿身傷痕總不能醒來。

當歌曲結束的時候，全場只有一片連綿的掌聲。這樣的聲勢，自然是比不上有掌聲有尖叫有歡呼的時候，但韓覺最喜歡這樣的時刻。

「點歌吧，抽個人點歌，只要是我的歌都行。」韓覺只能換個獎勵。

麥子抿著嘴，看著前方的韓覺，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麥子總是跟父母講婚姻制度的本質，講以現在社會的發達程度，一個現代人可以獨自活得很好。而父母只是嘆氣。

在輕柔的琴聲里，韓覺悠悠開口：

「……援會的？」韓覺問。

「最近《一路有你》正在放，我偶爾有看，真的不錯，推薦給各位爸爸和媽媽。」唱完兩首之後，韓覺乾巴巴地打著廣告。

當鼓聲進來的時候，眾人看到一個人從舞台下方升了起來。

就像十年前麥子向她哭訴時，會長一把抱住麥子。

在十七歲的初戀第一次約會

「突然發現，我給自己的東西也太多了，」韓覺走在舞台邊緣，跟觀眾閑聊，「太無聊了，來玩點小遊戲怎麼樣？」

「好！~」這就是個人演唱會的好處，都是自己人，無論韓覺說什麼，觀眾就像溫順的像羊一樣，只會說好。

韓覺像是沒考慮這些，又好像考慮得更深。他整個人松樹一樣站在話筒前面，低沉且冷漠地念白，怎麼看都不像是熱場。但配上迷幻的氣氛，清晰的音效，以及韓覺，舞台效果就好得不得了，眾人只感覺雞皮疙瘩陣陣泛起。

身後的大屏幕，跳出了歌曲的歌名：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對，我以前是負責斷後的……啊！不是，我負責……」麥子迷迷糊糊說了一半才察覺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改口。

「好！！~~」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張學友

「二！！」

在三十三歲真愛那麼珍貴

觀眾們聽得沉醉，完全沒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就十首歌過去了。

「嘀——」

年輕的女孩求她讓一讓位

韓覺的唱功十分穩定，現場一點瑕疵也沒有，甚至因為和錄音室版本的編曲、唱法略有不同，觀眾們聽來就跟聽新的歌一樣。

「【盼望接受，愛的問候

現場一片輕笑，有人配合著大喊【韓老師！】、【韓老師！】。

當全場倒計時數到一的時候，體育場的燈光為之一變。

刺耳的聲音劃破了黑暗，隨著一聲聲的【嘀】聲出現，wｗw•h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舞台開始燈光閃動。

但現在的她，對韓覺的作品列表只停留在古早的八年前組合時期。所以問她韓覺復出后的作品，她一首也答不上來，於是只能尷尬地對韓覺說：「隨便……什麼歌都行。」

讓男人決定跟誰遠走高飛

「太體貼了。」韓覺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韓覺沒有跟大家聊太久，心意說出來就算可以了。他開的是演唱會，不是真的脫口秀或非法小講堂。

她不聽電話夜夜聽歌不睡……】」

「啊……」麥子愣住了。她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才低下頭的啊。

「你好歹多發幾首歌陪伴人家嘛！！」

「你當練習生的第二個月……」麥子答道，幾乎沒有思索。

韓覺看到了近處抹著眼淚大喊要跟他約定的胡霏和會長她們，也看到了遠處年輕的粉絲的哭喊。

在一片積極的人群中，麥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在人群中有多麼的突兀。

韓覺開始挑人。

「嘀——」

鏡頭掃到那些四十左右的女觀眾。

韓覺也懂，笑過之後問麥子：「你想點什麼歌？」

剛才那十首歌麥子聽得很享受。每一首歌她聽了都覺得好聽，所以她等於是一連發現了十首心水的歌，其中的難度不亞於連續投了十個超遠三分球，球球命中。麥子開始對韓覺感到欽佩，隱隱要被韓覺的才華折服。

「我年輕的時候犯了一個錯，這個錯傷了很多人的心，我當時不懂事，只想著自己，後來我後悔了，後悔很多年，恐怕直到死我都會一直後悔下去。今天這場演唱會，我其實是為她們開的。」

快到來，我在等待

她感覺自己喪失了全心全意愛一個人的能力。物必先腐而後蟲生，她太害怕付出的真心卻換來背叛。

男孩為了她徹夜排隊

韓覺走到舞台邊緣，往老粉絲那邊的貴賓席開始點人。

「好！！~~」

小孩在問她為什麼流淚

紅色的燈光，藍色的燈光，黃色的燈光，它們不均勻地灑在舞台上，又很快移走，使整個舞台如置夢中旋轉起來。

……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話筒經過胡霏和會長，被遞到了麥子的手裡。

「抽獎怎麼樣？」韓覺問。

到底怎樣才能適應這個時代

韓覺站起身來，從舞台邊緣的工作人員手裡拿了一把吉他，然後又坐回了舞台邊上。

沒有招呼，沒有說話，直接開始：

把粉絲區分對待，對藝人來說是大忌。粉絲之間的嫉妒，有時候比嫉妒外人更加可怕。

但韓覺就是要區分。用戶還分新老用戶，VIP和VVIP呢，更況且對韓覺來說，他的這些粉絲本就有區別。

除了通道的微弱燈光，整個場內都黑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