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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皮膚黝黑，戴著一頂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個臉，剩下的一小半臉，也被像是雜草一般的絡腮鬍子全部遮擋。

「這還真是……匪夷所思！」顏良有些發愣。

他的話，讓侯亮平和張先生齊齊面色大變。

「他在玩弄我們，肆無忌憚，從開始到現在！」侯亮平怒不可遏，對張先生道，「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和他玩這個遊戲！」

轟！

「我從來不信天上會掉餡餅！」顏良死死盯著何邪，「明說吧，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就在顏良也打算往出走的時候，突然，何邪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他扛了一桶水進入水站，想要趁機從後門脫身，但剛一進門，他就看到後門早就打開，有兩個黑西裝已經守在那裡了。

朱偉看向顏良：「你怎麼找到我的？」

這團烈火自江陽死後，就再也沒有熄滅過。

「……」侯亮平和張先生無語對視，無法辯駁。

龍小雲所在的特殊部門，對於這種調查取證的事情非常擅長，很快就通過種種蛛絲馬跡，找到了何邪想要的那些證據資料。

原本朱偉是信任顏良的，但這突兀的莫名變故，讓他不能不對顏良起疑。

他不想就這麼被抓，他要做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良久，他幽幽地道。

他相信隨著輿論的持續發酵，事態的逐步擴大，他一直所追尋的正義，必定會到來。

但何邪很快就讓他們明白，這不過是個美麗的錯覺，何邪依然是他們永遠也猜不透的那個人。

朱偉沉默下來。

朱偉突然猛的掙紮起來，他被兩個黑西裝死死按住，卻扭頭目若噴火，困獸般嘶吼：「這麼有本事，你們怎麼讓侯貴平冤死了？啊？」

「事情很複雜。」顏良道，「但對於你們來講，未必不是好事。朱偉，我現在需要你交出江陽從吳志忠那裡得到的所有證據。」

這似乎是一個快被生活壓垮，過得麻ｈetｕboｏk.ｃom•cｏm木不仁的老男人，但偶爾露出的那對犀利的眼眸，卻讓人知道他沒這麼簡單。

顏良臉上露出失望之色，轉頭看向龍小雲。

「這不是我需要關心的問題，」何邪淡淡一笑，「我只要結果。」

在他面前，何邪的身影已徹底消失了。

看來他也不想讓丁義珍死。

顏良深吸一口氣，心怦怦直跳：「那麼我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等價交換？」顏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他只是銷毀了何邪曾經留給吳志忠的那些證據，這些證據的價值，真的可以大到等同於讓時空倒流，一切都可以重來？

從一開始，何邪就沒給他們拒絕或者反抗的機會。

「帶他走。」龍小雲上前吩咐道，「叫B隊進來。」

而與此同時，何邪正在跟侯亮平和張先生進行第四輪遊戲的結算。

「能不能給我三分鐘時間？」顏良問道。

至於另一個男人，朱偉怎麼能不認識？

各種形式的複製品，全部沒有放過。

何邪若有深意地一笑：「我跟你之間，只會等價交換。當你得到獎勵后，你我之間就再無任何瓜葛。」

但何邪笑著搖頭：「這需要你自己判斷，你可以提出任何你想要達到的目的，哪怕你要世界毀滅，我也可以滿足你。」

顏良這邊的事情的確很順利，有龍小雲的特殊部門出手，朱偉在這樣強大的暴力機器面前根本不可能保留什麼秘密，很快，那張照片、名單，全部被翻出來了。

李成功被殺，丁義珍僥倖未死，對方已經徹底瘋狂了，如果這時候停下，下一個死的，很可能就是他侯亮平了。

「朱偉，」顏良看著他，「你們的事情，到此為止。我大概能猜到你們想要做的事情，但無論你們想做什麼，都結束了。接下來，你們沒做完的事情，自然會有人去做，不過不再以你們的方式。」

「何先生？」顏良笑了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想到你主動來了。」

「有人付出了生命保留了這些證據，如今卻因為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而被徹底銷毀了。」顏良看著逐漸燃燒成灰燼的證物，幽幽地道。「沒有了這些證據，江陽他們這群人所有的計劃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他們所有付出的努力和犧牲，都成了笑話。」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認為自己看錯了，以至於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立刻故作若無其事，繼續幹活。

「按照約定，我已做出了懲罰。」何邪慢條斯理道，「李軍的死，就是你們付出的代價。」

為了追尋一個正義的結果，他跟江陽一樣，搭上了自己的前半生。在江陽以生命為代價向著心中的道義發出最後一搏的時候，朱偉義無反顧，毫不猶豫加入了其中。

不管這件事出於什麼原因，都讓張先生和侯亮平感到振奮。

「要是我想長生不老，你也能滿足？」顏良問道。

「朱偉，連軍人都介入這個案子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顏良誠懇道，「你不需要相信我，甚至不需要相信任何人，如果你對這個國家，對這個國家的司法體系，還有信任的話，那就照我說的做。」

最後，龍小雲將這些東西全部銷毀。

逼仄的小巷中，一個不修邊幅的落拓中年正在將一桶桶飲用水從卡車上卸下來，搬進身後破舊的水站里。

「抱歉，你們的任務失敗，李成功的死，跟你們毫無關係，你們必須接受懲罰。」何邪慢條斯理道。

哪怕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侯亮平也不可能完成何邪這一次布置的遊戲任務。

砰！

他的身影在淡淡虛化，侯亮平大急：「何邪，這不公平，你故意提出一個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你——不！該死！」

龍小雲搖了搖頭，道：「不過我依然尊敬他們的人格。我更好奇的是，何邪為什麼非要銷毀這些東西？以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來看，他這麼做根本就是損人不利己。」

「這隻是你的獎勵，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事情。」何邪笑道。

「我能得到最豐厚的獎勵是什麼？」顏良巧妙地發問。

「但何先生之前的原話是，一個小時內，要李成功死……」侯亮平爭辯，「也就是說只要在一個小時內李成功死了，不管他死於什麼原因，我都應該贏得這輪遊戲才對。」

但何邪很快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顏良面色一變，心思急轉。他看向門的方向，寄希望于龍小雲發現他沒有跟出去，能返回房間里。

但現實給朱偉上了殘酷的一課。

「部隊的？」朱偉皺眉。

「不是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么？」張先生道，「顏良那邊的事情應該解決了，這一次我要親自跟他談一談。」

張先生和侯亮平頓時齊齊一震，忍不住對視一眼。

因為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從這場遊戲中清晰看出何邪的意願。

他想不通，也沒時間去想，但他清楚，這兩個人一定是沖自己來的，不可能是巧合或者偶遇。

這一刻朱偉更多的是茫然，還有荒謬。

「他們本就在做一件可笑而毫無意義的事情，」龍小雲道，「他們用一種不正義的方式去追尋正義，而這種爭取正義的方法，也根本不具備普及性……」

原版、掃描件、電子版……

「是。」顏良點頭。

他的眼中泛出冷色，淡淡道：「我們不想觸怒他，是因為本著和平共贏的目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卑躬屈膝，毫無原則地妥協。」

「也許只是因為無聊？」顏良嘴角勾起一絲譏諷。

到底哪裡出問題了？

「走吧，再審審朱偉，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可以再見何邪了。」龍小雲率先向外走去。

朱偉也很快冷靜下來：「我怎麼知道，你背後站著的是誰？」

「真是神出鬼沒啊……」雖然早就告訴自己要習慣何邪的神異，但每次見https://m.hetubook.com.com到這種場面顏良心裏仍有些震驚。

他在進來爭取到的權利就是極力勸說朱偉交出證據，如果不行，再由龍小雲出面。

在黑西裝即將押送朱偉出門的時候，顏良突然道：「其實就算你不說，他們也能找得到。」

「除非這世界毀滅，否則你就不死。」何邪道，「你想這樣嗎？」

案子根本不可能停下來，事實上，已經到了短兵相接，非生即死的地步。除非有一方徹底倒下，才會真正結束。

「不用想著向上彙報了。」何邪微笑搖頭，「我只跟你玩這個遊戲，而且這是最後一輪。」

他就是朱偉，江陽的同伴。

「想不通？」顏良自嘲一笑，「那就對了，因為不是我找到你的，而是他們找到你的。」

那個戴眼鏡的女人他不認識，不過其一舉一動透著股軍人的颯爽利落，其背景不言而明。

「為什麼？」朱偉問道，「我們的事兒，牽扯不到部隊。」

顏良微微沉吟，他知道龍小雲跟在他身邊，就是一直想接替他，跟何邪繼續玩這個遊戲，這其中就包括這次遊戲的獎勵。

他們的計劃很順利，地鐵拋屍案引起了極大輿論反響，而朱偉也很順利把作為證據的一部分照片寄到了蓉城日報社。

怎麼可能？

短短十幾秒，他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你這邊的遊戲結束吧。」張先生很快做出決定，關於何邪的要求，他都不用向上彙報，就可以直接拒絕了。

兩人沒有猶豫，在看過相片和名單后，直接當場燒了這些證據。

他被兩個黑西裝硬拖了出去。

何邪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不認可。」

朱偉渾身僵住，眼中漸漸顯出絕決的神色。

顏良呼吸急促：「如果我想回到過去的時空里，讓一切都重來呢？」

顏良念頭瞬息百轉，額頭冷汗直冒。

「現在怎麼辦？」侯亮平頭痛地揉著額頭道。

「想要這種能力嗎？」何邪諄諄善誘，「我可以立刻賦予你這種隨時進入時hetubook.com.com空縫隙的能力，作為你的獎勵。」

兩分鐘后，痛苦蜷縮成一團的朱偉被兩個黑西裝一左一右押著，拖到了顏良和龍小雲的面前。

「那懲罰……」侯亮平擔憂道。

說時遲，那時快，朱偉直接把扛著的水桶向後門的兩個人身上砸去，同時人像是豹子般躥了過去，想要打倒這兩個人從後門逃脫。

「我們可以做主嗎？」張先生淡淡反問。

「你最好確定，你到底想要什麼。」何邪笑道：「時空倒流的話……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獎勵，我的回答是，也沒問題。」

「你我現在處在一個時空的縫隙里，」何邪淡淡道，「當我離開時，你會發現時間連一秒都沒有過去。」

諸位當然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結果，事實上他對此不報任何僥倖。但他早有心理準備，他相信憑他的反偵察能力，絕對有足夠的時間能讓他做完自己計劃中的那部分事情。

「你完成了我的願望，我自然會出現。」何邪道，「說吧，想要什麼獎勵？」

這個男人，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是他們親自挑選的給侯貴平翻案的人——顏良！

「這根本不可能！」侯亮平忍不住脫口而出，他死死盯著何邪，有些激動。「這個案子不可能停止！這不是我能掌控的！」

「放開他。」顏良皺眉。

但當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水站門口，從車上走下來一男一女的時候，朱偉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第五輪遊戲，我想看到李成功所涉及的這個案子，到此為止。」何邪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不甘！

侯亮平一腳踢翻了一邊的垃圾桶，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果然，那個殺手李軍的死，真的是這位的傑作。

朱偉顯得沉默而木訥，但他心中卻一直燃燒著一團烈火。

兩個黑西裝恍若未聞，直到龍小雲給他們點點頭，他們才鬆手，朱偉頓時癱倒在地上，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艱難爬起來。

這是他能給朱偉爭取到的最後的尊嚴，可惜，朱偉並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