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鑽石
「沒關係。」畫皮鬼聲音帶著冷意，「買一送一，不虧。」
「不及符先生返璞歸真。」
「畫皮鬼？」符離詫異，「原來只是個鬼修，我還以為是白骨精。」
坐在後座的楚余捏著自己的脖子，眼睛大如銅鈴。
「您活了這麼多年，手頭總該有些好東西，可以賣了換些錢。」楚余想，這樣也不用撿塑料瓶賣了。
半個小時后，車裡的水已經漫過了腳背，符離蜷腿坐在位置上，有些懷疑道：「你的朋友真要來接你？」
楚余扭開頭，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啊？」符離眨了眨大眼睛，半晌后頓悟，「庄先生，你可真有錢。」
再次聽到「修為高深」四個字，符離沒有絲毫被恭維的感覺，他很隨意的回答：「從出生開始，我一直生活在小山裡面，偶爾聽山裡其他妖怪提起過外面那些妖王的故事，不過因為修為普通，一直沒有出過山。平日除了修鍊就是睡覺，多年前出了點事，洞府沒了，我不敢去搶其他大妖的地盤，就找了個深山老林睡覺。」
楚余：「好……」
不過手還沒伸出去，他就看到庄卿正扭頭看著自己，神情嚴肅。。
「走吧。」庄卿聲音冷得幾乎要掉出冰碴子。
車像一支飛馳的箭，很快開出市區，停在廢棄的建築工地上。畫皮鬼沒有開車門，他轉頭看了眼楚余，五爪銳化為刀，閃著森森寒光。
「你中了禁言術？」符離這和圖書才發現楚余沒法說話，這條魚的修為究竟有多低，這種小術法也能對他奏效？
「因為老子走的是邪修路子，」畫皮鬼冷笑，「你別急，等我吃了這條魚的內丹，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找死！」畫皮鬼大怒，斷掉的手臂重新長了回來，他顧不上楚余，飛身撞出擋風玻璃，返身向符離襲來。
庄卿看了他一眼，往後退了一步，擔心他身上的雨水濺到自己身上：「車油費一百五。」
「我覺得他更適合做我的助手。」
「滾開！」畫皮鬼懶得跟符離廢話，反手就想取楚余性命，指尖暴漲，眨眼般的速度，便到了楚余胸口。
有錢人的癖好真奇怪，居然能想出在車裡鑲鑽石的方法炫富。
「就靠那一拍就碎的爛骨頭，還敢在世間行走？」符離開始懷疑自己，或許對「修為高深」這個詞語有什麼誤解。
「沒有，我衣服很便宜。」符離扯了扯身上的襯衫，「這件只要三十塊，不用乾洗。」
咔擦。
解開楚余身上的禁言術，符離道：「行了，把你親朋的住址與名字告訴我，我幫你傳音。」
楚余往窗外看了看：「應該會來吧？」
難怪以前那些名士詩人都愛歸隱田園，原來是因為人間界的破事實在太多了。
「你還有親戚朋友嗎？要不要我幫你發了千里傳音，讓他們來接你？」符離見這條魚嚇得不輕，十分熱心的提出要幫忙。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三清爺爺在上，他只是一條在千年道觀中化形的陰陽魚，雖有觀氣辨形之能，但也只有這點本事了，連轉發他本體照片轉運都做不到。
「不、不用了。」楚余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再偷偷瞄了一眼符離，見他沒有反對自己的動作，才撥通了老大的電話號碼。
符離把車門打開一條縫，對庄卿道：「勞駕，把傘移過來一點。」
「您睡到什麼時候才醒的？」楚余覺得這個妖怪活得真夠枯燥了。
伸出腦袋看了眼外面那堆幾乎碎成渣的白骨，楚余對符離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這隻畫皮鬼手段十分陰狠，並且詭計多端，若不是前輩，今日晚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看了《新聞聯播》就敢出來混社會，這膽子大得讓一般妖修都羞愧了。
「我們妖界有規矩，不食已開靈智的生物，為惡者除外。」符離沒想到他人生第一次嘗試著搭計程車，就遇到這種殺妖現場。他不過是一覺睡醒，看了《新聞聯播》才發現世界已經日新月異，就想出來體驗一下人類的生活，怎麼老遇到這種殺人殺妖的事情？
庄卿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不過還是把傘微微移了一下。
「兄弟。」
「三年前。」符離對這個新社會還有些不適應，「我偷偷在人類家裡看過《新聞聯播》，知道外面社會已經不一樣了。」
「這還是我第一hetubook.com.com次打計程車。」符離看著車窗外被雨幕籠罩的路燈，「挺有意思的。」
一個妖怪還講究什麼白手起家，這是有毛病吧？
「不行，這樣怎麼能有白手起家的成就感。」符離搖頭，「更何況我那些東西也不值錢。」
三人走了幾步，庄卿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眼廢棄的計程車與那堆碎骨，抬頭看了眼天空，忽然閃電亮起，兩道落地雷劈下，計程車與碎骨灰飛煙滅，旁邊的花花草草卻沒有受絲毫影響。
眼見符離坐過來，楚余嚇得抖了抖，屁股往旁邊車門旁挪了挪。
楚余：……
楚余乾笑：「一般的畫皮鬼，只能借人類皮囊才行走於世，這隻畫皮鬼修為高深，已經淬鍊出骨架，即便沒有人類血肉皮囊支撐，也能行走於世。」
符離手臂不小心撞過來，庄卿袖子上又多了一道水印。他眉梢微微一動，「符先生有沒有把衣服送過乾洗店？」
天突然下起大雨來，雨水落在車的擋風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符離讚歎道：「庄先生好修為。」
符離伸出手指頭，想摸一下，就一小下。
「可是我連地址都沒告訴你，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
打完電話，楚余越看越覺得符離有些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是那個在醫院門口撿飲料瓶的小妖嗎？那時候他竟然還好意思同情人家日子過得不容易，現在想起來真有些臉紅，他哪那麼大的臉？
雨越下越大和-圖-書，雨水從前座流到後座，很快就濕了座底。
「你可以去撿飲料瓶。」庄卿大步走到車門邊，隔著車窗對符離道，「符先生，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庄卿看著車裡的符離，問楚余：「他救的你？」
傻瓜，因為他要宰了你啊！楚余在心中無聲吶喊，可是在符離上車那一刻，不知道畫皮鬼用了什麼邪門術法，他現在沒法張開嘴說話。
楚余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符離趁機鑽出車門，躲進了庄卿的傘底，身上的雨水沾了幾滴在庄卿袖子上。庄卿低頭看著自己名牌襯衫上的幾滴雨，表情萬分冷漠。
一隻瑩白如玉的手輕輕拽住了他的手骨：「我看後座這位乘客，功德加身，又有靈性，是走正道路子的妖修，動手是不是過分了些？」
「前輩修為如此高深，為何……」楚余想問，為什麼過得如此落魄，不過他害怕惹怒對方，然後一掌啪嘰拍他身上，所以說的十分委婉，「為何生活如此低調？」
楚余：……
符離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了眼身後擋風玻璃已經全部碎掉的計程車，只好拉開車後座，與楚余擠在了一塊兒。
就在楚余自己死定了時，他胸前的指節盡數折斷，化為一節節指骨掉車裡。
早知道這麼久都不來，他就不坐在這裏傻等了，不就是起了貪便宜的小心思，想搭順風車嘛，怎麼就這麼難？
庄卿沒有理他，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符離跟著蹭進車和圖書後座。他抬頭，在車頂上看到了幾枚切割完美的鑽石，在路燈的燈光折射下，發出迷人的光芒。
正說著，就有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走到車頭前，透過碎掉的擋風玻璃看著他們倆。
楚余羞愧的點頭。
「那我呢？」楚余問。
「我這件襯衫乾洗費會員價六十八。」庄卿面無表情開口。
「老大！」楚余看到庄卿出現，腰直了，脖子也不縮了，也不怕外面的雨水淋濕他的衣服，拉開車門就跑了下去，「老大，真不好意思，大半夜的還把你叫出來。」
「沒關係，我等下會做更危險的事情。」畫皮鬼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傻的妖怪，嗤笑道，「開快點，才能早點送你回家。」
符離察覺到車裡還有一個妖，於是笑著道：「不好意思，我看空車指示牌亮著，以為車上沒人。」
雨越下越大，計程車在闖過一個紅燈時，符離皺眉道：「有句話說得好，叫寧等三分，不搶一秒，闖紅燈是很危險的行為。」
在符離眼裡，這白骨精動作慢如蝸牛，法力更是低微至極，以前住在他洞府門口的麻雀精都比他出息。輕輕鬆鬆地捏住白骨精刺來的骨刀，飛身一掌，白骨精的骨架頓時四散開來，化作了一堆碎白骨。
楚余捂臉，覺得這個新上來的妖族是個傻子，就算真有白骨精晚上開出租，哪有露出本相的？城市裡四處都是監控頭，明天各大平台就要出現「震驚，骷髏竟然開出租賺錢」這些標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