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等他回家
四個大男人換下酒店保安制服，帶符離去了有名的小吃一條街。
「老子早就想揍你了。」庄卿整了整臉上的表情，彷彿剛才說髒話的不是他，「好好在這裏反省，懂了嗎？」
「慈母之心不易，她兒子或許快回來了。」
「小符是外地人吧。」李石用牙齒咬開啤酒瓶蓋，把四個杯子都滿上，對符離道，「要論地道小吃，還是這條巷子里最正宗，某兩個名聲在外的小吃街，都是哄騙外地人的。來，走一杯。」
幾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從飛機上走下，他們手裡抱著一個黑色的木箱，箱子側面貼著男人的照片，木箱上放著一套軍裝，還有一艘軍艦的模型。箱子那套軍裝，與男人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樣。
符離見義勇為的事情，很快在酒店保安中傳了個遍，原本還有些嫌棄他的同事，態度對他溫和了很多，沒過兩天，跟他一起值班的同事下班以後，竟然還主動邀請他一起去喝夜啤，吃烤串。
「我怕他不認識路。」老太太似是不滿，實則帶著幾分驕傲，「他從小成績就好，當上海軍以後，還在海上救了不少的人。不過就是有一個毛病，記性不太好，連回家的路都忘了。」
另一位同事章山拆台道：「你別聽他胡扯，他自己都是單身狗，還給別人介紹女朋友。」
「有本事你殺了我！」
「多謝。」庄卿朝王禎點了點頭。
「這位先生，請問六月路怎麼走？」一個和_圖_書穿著白色軍裝的男人叫住符離，男人身上的軍裝穿得整整齊齊，看得出是個十分嚴謹的人。
男人揉了揉腦袋，神情十分苦惱，「我家離海邊很近，可也不知怎麼回事，我下了船以後，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條眼睛長在肚子上的魚，嘴巴怎麼裂開了？
「但是……」
他晃了晃頭，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來到京都。
符離抬頭，疑惑的想，這頭甩尾巴不爛褲子的混血龍怎麼來了？
「老人家，你在這裏等誰？」庄卿拍了拍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往岸上走了幾步。
只有在失去光亮的時候，才知道它究竟有多美。
庄卿轉身幻化為龍，眨眼便消失在朱厭眼前，整片海底黑沉沉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難道沒人告訴你，我是由人類母體孕育，雖有龍族驅殼，但卻留著人類的血？」庄卿神情平靜，「我不僅護著人類，同樣也護著妖族上下，你以為現在還是幾千年前？」
空中有淡淡的靈氣浮動，似乎是哪位大妖用了千里之術？他披上衣服，順著妖氣的源頭追了過去。
朱厭說完這句話，一道藍光劈到他身上，頓時他全身又痛又麻，他只能躺在海底痛苦哀嚎。
「人類生來脆弱低賤，吃了便是吃了。」在朱厭的眼裡，只有比他強的物種才有存在感，其他的都是可以隨意殺之食之，人類生命短暫又脆弱，若不是近些年靈氣越來ｈttｐs://ｗwｗ•ｈetubｏｏｋ.ｃoｍ.coｍ越薄弱，又出現了什麼修真妖界管理處，他又何須強忍天性，「你身為妖類，卻為人類奔走，真是我妖界之恥。」
「六月路？」符離眨了眨眼，「我沒聽說過這條路。」
軍裝男人在屋裡走了一圈，對符離道：「我媽一定在海邊等我。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喜歡去海邊玩，她就常去海邊找我回家。後來我做了軍人，出海是我的任務，從那以後，她便愛去海邊待著，說這樣她離海更近，也能更放心我。」
「符先生。」
「您客氣了。」王禎化為煙霧消失在原地，庄卿回頭看了眼沙灘方向，轉身遠去在夜色之中。
庄卿回頭看去，老太太穿著黑衣黑褲，頭上戴著青布官式帽，腳上踩著青布鞋，花白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在月色的映照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浪潮輕輕漫上沙灘，輕舔過她的腳背，又緩緩退了回去。
「你兒子會回來的。」庄卿收回視線，走到停車的地方時，遇到一個熟人，冥界的陰差。
他低頭看了衣服好一會兒，有些不滿意。
「你說笑了。」庄卿抬手又是一道藍光劈過去，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正經，「你兇殘暴虐，死在你手中的人類與妖修無數，死有餘辜。雖然按照天道之意，我無法殺了你。」
朱厭被打得嗷嗷亂叫，到後面嘴不犟了，脾氣不暴了，趴在地上縮成了一團球。
符離回頭看著這座屋子www.hetubook.com.com，牆上掛著一張老婦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容溫和，看起來慈祥極了。眼見軍裝男人已經跑遠，符離跟著追了上去。
雖然符離想趕回去看書，不過這是新同事第一次請他參加宵夜聚會，他還是欣然應允了。
月色投在他的身上，他的腳下沒有影子，倒是眉宇間有淡淡的金色之光。
「怎麼，無話可說了么？」
「我送你回去吧。」符離忽然對這個軍人的母親有了興趣。
他一邊說，一邊跑了出去。
「年輕人。」一位老太太站在他身後，有些擔心的勸他，「有什麼事想開點，別往裡面走，等會這裏就要漲潮了，快回去吧，免得家裡人擔心你。」
「我能打你。」
剛走出門，就有人攔在了他的面前。
肚子那麼大，長得那麼丑，裂開還能看？
「這裡是京都，京都附近沒有海。」符離停下腳步，「你很急？」
「話不能這麼說，我這張臉找女朋友是難了點，但咱們小符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李石一杯酒下肚，「瞧這臉，這腿，沒見前台那幾個妹子都愛分他零食吃，你們誰有這待遇？」
在即將到達海岸邊時，庄卿化為人形，從海水中跳出，遠處幾個漁民喝醉了酒，正在咿咿呀呀唱著聽不懂的曲調。他抖了抖身上，原本還濕漉漉的衣服瞬間變干，就是皺了點。
符離歪著頭想，這就是人類之間的母子之情，即使死亡，也斬不斷他們之間的羈絆和_圖_書？
「出來看看夜景，剛好碰到一個老太太等她兒子回家。」
「人類擁有著強大的武器，無處不在的監控儀器，除非修真界人士永遠不出現在人間界，不然終會有被人類發現的一日。」庄卿冷笑，「你是上古大妖，或許不懼人類的武器，可那些修為不夠高的妖修又該如何？」
天機書化為光芒，融入庄卿身體之中，他聽著朱厭的叫罵，一言不發。
人類的感情，真是太奇怪了。
「我不配跟你說話，可我能打你。」
回身看了眼一望無垠的大海，遠處有一座燈塔亮著，為遠行的航船照著回家的方向。
在這個瞬間，他有些慶幸海底沒有其他妖怪看到他的慘相，不然面子裡子都沒了。等他抬起頭，藉著庄卿身上的功德金光往四周偷偷看了一眼，那些奇醜無比的生物是什麼，怎麼遠遠的圍了一大圈？
在豪華別墅游泳池裡游泳的庄卿忽然鑽出水面，抬頭看向天空。
朱厭到這個時候才明白，被關在管理處的鎖靈陣里不可怕，關在這深海之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才是最可怕的。
「弱肉強食，他們拼不過人類的武器，便是死了也是活該。」朱厭張開血盆大嘴咆哮一聲，「你無需多言，你這種沾染人類血液的低賤生物，不配與本大王說話。」
吃完串，喝完酒，四個大男人各回各家。
見他離得海水遠了些，老太太臉上露出笑意：「我在等我的孩子，他出海很久啦，說好六月份就和-圖-書回來，現在都七月了，我不放心。」
「她……」王禎欲言又止。
符離帶著軍裝男人來到他的家中，然而屋子裡空蕩蕩的，他口中的媽媽並不在家。
符離走在寂靜的小道上，沐浴著柔和的月光，心情格外的好。
不過，也很有意思。
「您說得對，一定快回來了。」王禎收起鎖魄鏈與招魂鈴，對庄卿笑道，「三日後，在下再來。」
他走近軍裝男人，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海腥味，閉了閉眼，他看到了男人身上死後的命運軌跡。
庄卿目光落到她身後，雙手插兜嘆口氣：「你就天天在這裏等？」
符離聽著他們互相調侃，心中十分疑惑，以前他見過狗想修鍊成人，還沒見過人自稱是狗的。果然是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人類都開始推崇萬物平等了。
「庄先生。」王禎看到庄卿，面上不自覺就帶上了幾分恭敬，「您怎麼在這兒？」
冰鎮過的啤酒在夏夜裡格外爽口，不過四個人也不敢多喝，明早還要上班，他們都怕誤了事。幾串羊肉雞翅下肚，幾瓶啤酒入腸，這些人與符離便稱兄道弟起來，李石還開玩笑說給符離介紹女朋友。
「我出海一年多時間，好不容易有兩天假期，就想回來陪陪我媽。這些年她為了養育我吃了不少苦，身體又不好。」軍裝男人面對符離，不知為何有了說話的慾望，「我答應她這個月一定會趕回去，也不知道她等急了沒有。」
朱厭碩大的身軀抖了抖，沒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