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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的佛修道修紛紛側目。

「不用客氣，你們錄取結果出來了嗎？」符離受不了山魈皮毛上的那個味兒，給自己用了一個凈化術，還特別熱情地給寧軒的手也凈化了。

老人腳步蹣跚，語氣帶著思念與急切，彷彿小姑娘是他很重要的人，只是他腿腳不好，追不到她。見小姑娘轉過頭來，老人露出咧嘴露出一個笑來。不知為何，小姑娘覺得這個老人的笑，看起來有些嚇人。而他走路的樣子，竟有幾分像動物園裡的狒狒。

兩個小時后，庄卿在一堆密封卷里，找到了符離的卷子，看清卷子上的總分成績，庄卿沉默了。

十五分鐘后，說要「考慮」的酸與， 老老實實把隱瞞的真相說了出來。

符離仔細觀察小姑娘的臉色，沒發現她沾上了什麼晦氣，不過現在有少數幾個人類男孩不學好，見到漂亮姑娘就不幹好事，現在這麼晚了，他送一送也安全。

老人一點點走近，巨大的嘴唇幾乎佔了他整張臉的三分之一，涎液掛在他的嘴角，散發著隱隱約約的腥臭氣。

「沒關係。」符離覺得人類很討喜，明明身體非常脆弱，卻有著一顆神奇的大腦，還有顆可愛的心靈。

「第一次進城也沒關係，以後漸漸就習慣了。」小姑娘捏著肩帶的手鬆了又緊，「你家裡人有沒有考慮過，讓你找什麼樣的女朋友？」

符離是這次武試第一名，怎麼會連前十名都沒進？

「把這些條件拆開，符合的大妖還挺多，如果這些都是長在一個大妖身上……」酸與仔細想了想，「那他得丑成啥樣？」

「好、好的。」小姑娘回過神來，加快步伐往自家小區走去，進小區門的時候，她往後面看了一眼，那個老人還在不斷叫他，影子倒映在路上，彷彿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

他本來想給點卷面分，幫這個考生湊足一個整數，可這字實在太丑，他沒法昧著良心給出這兩分。

於是點頭答應下來：「好。」

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連字都寫不好，妖修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佛修道修繼續低頭批閱考卷，耳朵尖卻立了起來。

符離覺得大多數人類他都挺httｐs://ｍ.hｅｔｕｂｏok.coｍ•ｃｏｍ喜歡的，但他不明白這個人類姑娘為什麼要問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現在的妖怪……都這麼可怕嗎？酸與被好幾雙眼睛盯著， 把頭搖個不停：「不能說。」

月明星稀，八月底的夜晚不算太熱，小姑娘偷偷看走在身邊的俊美男孩，努力找著話題：「你以前一直住在鄉下嗎？」

就這手丑得讓人不忍直視的字，就這種考試成績，符離究竟哪來的自信去參加高考與公務員考試？

「現在的小妖們命好，只要開了靈智，就會有妖盟來保護他們，若是能修成人形，又不曾為惡，就可以拿到良妖證和人類身份證。只要不違法亂紀，就能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同事搖著頭把考卷遞還給黃燦，「這才過多久，連求生本事都忘了。」

這些上古大妖，是不是對自己的容貌太有自信了點？

「盧怡。」

「我想起了一種生物。」徐媛聲音有些發抖，「恐龍。」

楚余無語地朝天翻了個白眼，這隻酸與也真夠不要臉的，說別人丑的時候，也不想想自己長成什麼模樣。

「山魈子？」符離抖了抖手裡丑不拉幾的猴子，「你們這種住在深山的小妖怪，跑出來幹什麼？」

峚山玉是什麼東西？這個考生大概也有和寧軒一樣的毛病，喜歡看各種亂七八糟的玄幻小說。

小姑娘沉默了片刻，從包里取出一支巧克力：「這個給你吃。」

「還在批文試卷，這屆招新側重武試成績。以您的修為，只要文試成績不是太差，就能被錄取。」寧軒把山魈塞進一個袋子里，「這山魈逃的速度特別快，我從昨天就在追趕它了，幸好他今天不長眼睛，剛好撞上了前輩。」

符離：……

「唔……」符離想起一部電視劇里女主角拒絕其他男人的話，決定活學活用，「因為我賣藝不賣身。」

忽然老人張大嘴，拔地而起，朝符離喉嚨襲來。符離閃身避過，返身一掌，老人撞在牆上，落下地后，變成了一隻黑毛猴子。猴子爬起來就想逃，被符離一腳踩住了尾巴拎了起來。

會不會在某一天走上恐龍、上古和*圖*書妖族的老路，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小姑娘鬆了口氣，露出燦爛的微笑，與符離隔著兩三步遠的距離，一起出了酒店門。

黃燦喝了一口濃茶，繼續翻閱下一份考卷，裏面的答案更是錯得啼笑皆非。

兩天後，錄取名單遞到了庄卿面前，庄卿看了眼后問：「怎麼沒有符離？」

「你說出來的這些話可能是真實的， 但你卻隱瞞了某些事實沒有說。」庄卿走到酸與身旁，伸手彈了彈他面前的桌子， 桌子是實木的，在庄卿手指的敲擊下，發出沉悶的響聲。

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了她的心頭。

「嗯。」符離點頭，「這是我第一次進城。」

符離搖頭：「我沒有家人。」

緣月酒店，符離換下工作服，出門的時候被前台一個小姑娘叫住了。

小姑娘臉色一紅，手指緊緊捏住挎包帶：「我聽章山說，你懂一些靈異事情，我最近總是做噩夢，還被鬼壓床，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幫我想一想解決辦法？」

這張卷子上，除了處理人間界某些緊急情況方面的問題不太離譜外，只要有關修真界的，都讓人啼笑皆非，毫無常識。看完這份考卷，他的精神都變好了。

靠非法的迷惑手段？

符離不解：「我跟你住在不同的方向，怎麼同路？」

「符離，等下，我們一起走。」小姑娘把包挎在肩上，追上符離的腳步，幾個正在大廳的工作人員臉上露出曖昧的笑。

管理處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他們有可能被酸與憨厚的外形欺騙了， 這可是有名的凶獸， 而且受人類供奉慣了，怎麼可能容忍人類如此囂張？除非他有所顧忌。

還有當妖修身中劇毒無法排出出時，該怎麼辦？

就在大家以為詢問快要結束時， 庄卿突然盯著酸與道：「你在撒謊。」

圍牆上傳來動靜，符離抬起頭見一個人趴在牆頭，兩人四目相對，符離把手裡的丑猴子舉高了些，「你要抓這個？」

正確答案是請修為高深者疏理經絡，借用靈氣運轉排出毒素，而這份答案卻是……吃耳鼠或是焉酸草。

「你很好，長得可愛心地又善良，只是我不想與人m.hetubook.com.com發|生|關|系。」

「有話不能好好說嘛， 怎麼能一言不合就動手。」酸與已經明白自己不是庄卿的對手，「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酸與盯著庄卿修長的手指， 腦袋埋得更深。

符離走在前面，腳步蹣跚的老人在後面不遠不近跟著，彷彿不太靈便的腿腳，並不影響他前行的速度。走到無人處以後，符離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這個跟過來的老人。

「天才沒有，小說愛好者倒是有一個。」黃燦把考卷遞給他，「現在的小妖真是不愛上進，答的題亂七八糟，想象力還挺豐富。」

「老黃，你笑什麼呢？」旁邊的同事見黃燦笑個不停，「難道是遇到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了？」

見符離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小姑娘有些失落。走了一段路，已經快到她家樓下，她忍不住道：「如果……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覺得合適嗎？」

咔嚓。

寧軒跳下圍牆，把吱吱亂叫的丑猴五花大綁，向符離道謝。

「為什麼？」小姑娘眼眶裡的眼淚欲落未落，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敢把這句話說出口，被拒絕的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符離，你也去我家休息一晚。」她壓低聲音，「那個老頭……有些不對勁。」

她臉頰微微發紅，廣告上說，這個巧克力是戀愛的感覺。符離，他會明白她的心意嗎？

「不過這都是幾千年前的事情，再追究也無益。」庄卿見酸與偷偷鬆了口氣， 話鋒一轉：「但一個受人族供奉並且在人類古籍上有過記載的凶獸， 絕對不可能在地下忍受人類吵鬧如此之久， 你在顧忌什麼？」

「傻不傻啊你。」小姑娘又氣又笑，「如果是其他男孩子，說不定就已經答應了。」

酸與渾身一僵， 他眼神有些躲閃：「我、我沒有撒謊。」

「就是不合適，我沒想過跟哪個人過一輩子。」壽命跟年齡差別太大，在一起不會幸福的。就像人類會因為蝴蝶漂亮欣賞它，但卻不可能與蝴蝶戀愛一樣。在他眼裡，這些可愛的人類就是漂亮的蝴蝶，但是從未有過做|愛的念頭。

「恐龍是什麼？」酸與不解的看庄和_圖_書卿，「你們龍族的親戚？」

「沒關係，就是普通的老人，你回去吧。」符離笑了笑，「我身強體壯，難道還會怕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老人。不過……」

所以這個考生是來逗他們玩，不是來考試的吧？

「對、對不起。」小姑娘露出懊惱之色，「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事的。」

「天道不容大妖於世。」酸與咽了咽口水，「我曾親眼看一隻肥遺突然融化于烈陽下，還有大妖忽然開始患上無法治愈的腐爛之症，最後活活痛死。什麼凶獸瑞獸，到了某些時候，都是天道下的犧牲品。」

「你身上帶著殺戮之氣，早年就算沒有吃過人類，也有可能對其他妖下過殺手。」庄卿圍著酸與走了一圈， 酸與雙臂不自覺往雙肋收緊。

他在小姑娘的背包肩帶上擦了一下，「若是深夜或是清晨有人叫你的名字，記得不要隨便答應。」

「我們老大才沒這麼老的親戚。」楚余拍了拍手上的記錄本，「你再跟我們說說以前的大妖，有沒有背後長著雙翼，身披金甲毛，眼大如日，鼻如神牛，腳踩赤雲，身大如山，一嘯便可震山河的大妖？」

「我有京都戶口，還是獨生子女，家裡那些房子車子都是我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小姑娘再度追問，她已經把姿態放到最低。

「沒什麼。」小姑娘把碎髮夾到耳朵後面，抿嘴笑道，「我想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好。」小姑娘欲言又止，以為符離是不想跟她太親近，只好垂頭喪氣的進了小區。走出一段距離后，她往大門外望了一眼，符離跟那個奇怪的老人都不在了。

正確答案應該是打坐靜心，然而這份考卷上卻說是佩戴峚山玉。

「不是說肥遺會帶來大旱，這樣的大妖怎麼會懼烈陽？」楚余全身發寒，忽然想起符離借給管理處的那根打妖鞭，據符離前輩的說法，這打妖鞭是因為兩隻大妖在打鬥時，突然被雷擊而亡，所以打妖鞭就到了他的手上。

侏羅紀時代，恐龍就像現在的人類一樣，稱霸了整個地球。到了現在，除了幾塊化石能夠證明他們存在過，誰見過他們真正的容貌？

這廂寧軒與符離美滋和_圖_書滋地吃燒烤，管理處負責批閱試卷的工作人員卻是要瘋了。修真界的妖修特別不注重文化課，他們回答的考卷，大多亂七八糟，錯別字連篇。

「可能……是文試成績太差？」徐媛也沒想到符離竟然沒有入圍，這實在太過滑稽了。

若是遭遇邪氣該如何？

「我是說以前，以前！這是歷史遺留問題，跟大傢伙沒關係，千萬不要誤會。」同事連忙擺手，以示自己的清白。

同事看完以後，也跟著笑了起來，隨後感慨道：「我們修成人形那會兒，誰不是東躲西藏，就怕被和尚道士抓住沒了性命。哪像現在的這些妖修，當什麼網紅大明星，如果不是我們管理處有規定，說不定還有人去當體育明星賺錢過日子。」

他說的都是真話。

「嗯？」庄卿手一伸， 神劍已在手。

「這不就是管理處與妖盟存在的意義嘛。」黃燦倒是想得開，「修真界有現在的寧靜日子不容易，一切都是命，羡慕不來的。」說完這些后，他在這張試卷上畫了幾個大大的叉，在總分欄那裡寫了個28。

作為寶劍化形，寧軒對武力值高的大妖，帶著幾分天然的崇拜。所以他硬是拉著符離去吃了烤串，又跟他合照了一張，才心滿意足的跟符離道別。

「謝謝。」幾乎不了解廣告套路的符離拆開包裝，把這塊甜得有些發膩的糖果吃下肚子，轉頭見小姑娘還盯著自己，「怎麼了？」

「不要理他。」符離拉了拉她的挎包帶，「我送你回去。」

在這個瞬間，庄卿終於相信，符離真的是只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妖了。

小姑娘被符離這句話逗笑：「什麼賣藝不賣身，你可真不要臉……」她話音未落，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頭看了一眼，是個看起來有些乾瘦，走路不太自然的陌生老人。

沒想到這個人類竟然有與自己做|愛意願，符離搖頭道：「我們不合適。」

符離仍舊搖頭。

上古的妖族如此，那他們人類呢……

「我這是收到好人卡了嘛？」小姑娘揉了揉眼眶，把眼淚逼了回去，笑罵道，「除非是性冷淡，誰會一輩子都不跟人發|生|關|系。你就算要拒絕我，也要找個好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