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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離走到門口，對老羅道：「你擋我路了。」

「好！」王翰激動道，「若是道友被成功錄取，我一定代表酒店與我的宗門贈送你大紅包，以恭祝道友錄取之大喜！」他們挽月門還沒人考上過管理處，符離雖然不是他們挽月門的人，但怎麼也算是他的員工，七牽八扯，也算是有了些許關係。

「大家覺得如何？」庄卿目光掃向眾修真者，無人反對。

人修這邊不知誰小聲嘀咕道：「要按成績來，符離文試成績是五個修真者里最差的，乾脆就錄取青霄派的魏倉跟田園派的仲澤好了。」

「我有個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或許是生辰剛好合適。」符離想起那天撿到紅包的地方，是章山巡邏必經之地。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老羅還在章山必會經過的地方，扔過這種紅包。

第二天早上，符離跟章山準備下班，走到前台時，幾個保安跟前台妹子圍在一塊兒，好像在說著什麼事，表情有些凝重。

「你不是說自己是窮狗？」

他們妖族的日子不好過呀，這點錢都捨不得浪費。

王翰笑容更加溫柔：「考試結果怎麼樣？」

「那現在該怎麼辦？」綠毛妖不解，「為什麼外面那個怨鬼，咬定了是這個哥們撿的紅包，難道在他生前，已經選定了這哥們當替死鬼？」

中午啃了兩隻雞的黃燦，默默地閉上了嘴。

「一大早你們就開始八卦？」章山打了個哈欠，「小心等會兒客人過來看到你們這個樣子，投訴你們。」

櫟胥離開以後，符離打開門回到了休息室，英綠拿起手機道：「大哥，外面雨小了，我還要去送單。」

「死了？」章山腦子裡模模糊糊浮現某種畫面，可是當符離走到他身邊時，這個畫面又消失了。他揉著腦袋想，可能是因為昨晚夢到老羅借錢的緣故。

另外還有田園派仲澤、臨安觀清須道長、黃喉妖黃隴、不知名妖宋語四名修真者作為編外人員，可以與管理處簽訂勞工合同。

這算是自謙嗎？

「多謝符先生幫我把這個怨鬼抓住。」櫟胥拉了拉鎖魄鏈，向符離道謝。

符離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不懂人類社會的人情關係。

「我會把大家的意見告訴上面，如果上面批准，就按照這個方法做。」庄卿站起身，忽然想到什麼，對準備起身離heｔuｂook•com.cｏm席的眾修真者道，「大家在符離面前的時候，客氣些。」

「我不管，他撿了錢就是欠了我。」老羅已經不是人，性格變得偏執，在現在的他眼裡，符離就是阻礙他的人。至於為何符離敢攔下他，還知道替死這種事，鬼腦子已經想不到這些了。

修真管理部門內部，妖修與人修為了討論錄取哪些人，差點撈出法寶挽袖子開幹了，不過現在的他們很克制，因為庄卿還坐在上首。

「我希望……」庄卿雙手交叉相握放到桌上，「大家不要提一些不動腦子的意見。」

櫟胥猶豫片刻，離去前還是把一千九百二十年前聽到的傳言告訴了符離：「我當年聽說，貴山的小妖可能已經葬身於龍腹，所以……」

「武試第一。」

「你說的金錢，該不會就是那十塊錢的紅包吧？」符離嘆口氣，「十塊錢就想買別人一條命，想得也太美，做得也太不要臉了。摳門成這樣，還想別人替你去死，你覺得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符離想，他可能永遠都弄不明白人類的想法。他轉頭看了眼英綠：「把章山看好，我去把外面的怨鬼處理了。」

聲音機械又僵硬， 間隔的時間幾乎完全相同。

叮。

王翰看符離的眼神，就像在看絕世珍寶：「道友，修為高深啊！」

「小符，我覺得你好像是在拍狗？」

綠毛妖：……

第二天符離去上班時，老羅的家人已經離開，他聽說酒店賠了羅家八十萬。儘管自稱來上班的老羅，大中午的出門根本不是為了上班。

「找我做……」章山一句話還沒有說完， 就被符離推進屋子， 他沒有防備，差點跌了個跟斗。

「好。」符離點頭，「路上小心。」

「我們管理處最缺什麼，最缺的就是打手，錄取符離與魏倉不是剛好合適？」林歸道，「再說了，我們這是按成績說話，妖修與人修身份平等，這個時候還分什麼是人是妖，我們管理處的宗旨是什麼，是人修妖修互幫互助，互相平等。」

「舉手之勞而已。」符離好奇的問，「怎麼今天又是你來渡魂？」

符離眨了眨眼，就在大家以為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突然拔腿就跑，記者都沒反應過來。

哐！

啪嗒啪嗒。

「我是不太明白這種感情，但不管你有萬千和_圖_書原因，都不是掠奪他人的理由。」符離語氣平靜，「別人的東西，就是別人的，搶他們的東西，就是錯。」

「人心莫測。」綠毛妖見符離一腳踩在斷手上，手瞬間灰飛煙滅，搖頭感慨道，「沒想到外面的人竟然挑中了這位哥們當替死鬼。不過這哥們膽子挺大的，裝有替死符的紅包也敢撿。」

「放在現在來說，好像確實還算不錯？」符離回想了一下近三年遇到的妖修，誠實的點頭，「全靠道友們襯托。」

提出不錄取符離的人修：……

「你今天中午啃雞腿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徐媛反問，「雞跟你都是平等的，你憑什麼吃他？」

「你是來渡魂的？」符離鬆開手，櫟胥手中的鎖魄鏈彷彿有生命般，把老羅捆縛起來，老羅怎麼掙扎都沒用，鎖魄鏈深深嵌入他身體里，把他身體扭成一個怪異的形狀。

「他沒有撿。」符離跺了跺腳，「紅包被我撿了。」

老羅停下動作，緩緩轉頭看符離， 喃喃念叨：「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一邊念叨， 一邊伸手去抓符離的衣角。

「符先生，您應該知道，地府並不能掌管妖修的生老病死。」櫟胥歉然道，「萬物生靈化形為妖，在於天時地利人和。若是身死道消，能否轉生也在於此。」

等在外面的記者見有酒店的員工出來，忙圍了上去：「你好，請問你是酒店的員工嗎？能不能說一說你對羅先生在上班途中意外身亡一事怎麼看？」

水滴在地板上， 發出輕微的聲響。符離的到來， 並沒有引起同事老羅的注意， 他伸出被凍得僵硬的手，開始三下又三下的敲門。

「林歸說得對，萬物平等嘛。」黃燦笑眯眯地接話。

老羅雙目赤紅，直直朝符離衝過去：「那你替我去死。」

「你懂什麼！」老羅神情猙獰，露出了臉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你這種無父無母，連女人都沒有一個的黃毛小子，知道什麼叫牽絆？知道什麼叫感情？只要能讓我陪著他們，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怕你們惹怒他，挨揍的時候，我攔不住。」

被符離這雙晴明好看的眼睛盯著，櫟胥下意識里不敢拒絕對方的要求：「請講。」

符離走出酒店大門時，就見外面跪著兩個老人，兩個披著孝帕小孩，還ｗｗｗ.ｈｅtuｂook.ｃoｍ.coｍ有一個捂著臉嚎哭的女人，兩個小孩表情有些倉皇無措，捧著父親遺照的他們，在路人的目光以及無數手機拍攝下，像是無依無靠的浮萍，無助而又可憐。

「我不能死！」老羅眼中流出血淚，「我還有老婆孩子，還有雙親要奉養，我死了他們怎麼辦。」

「哥們，別激動。」綠毛妖拍了拍章山的肩膀，在他額頭上一點，「你在做夢呢。」

「可能是太困了？」章山見桌上的快餐盒已經被符離收了起來，起身對符離道，「那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巡邏。」

這話剛說完，他就看到老羅的手，掉了！

符離伸手攔在老羅面前，老羅全身彷彿被凍住吧，無法動彈半分。符離歪了歪頭，看著樣子十分可怖的老羅，黑白分明的雙眼清澈可見底，他的眼中沒有憤怒，亦沒有喜惡，「犯了錯的魂體，應該受到懲罰。」

「人鬼有別，你該走了。」符離的腳踩在水流上，水流頓時化作水霧消失，老羅的身體透明了不少。

符離沉默下來，他自然聽白猿講過這些事，只是突然想起，便多嘴問一句罷了。他點頭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謝告知。」

「章山也有家人，你又憑什麼要他替你去死。」符離神情冷漠，「生死有命，一刻鐘后，會有地府陰差來接你，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小建議，」寧軒在一片寂靜中開口了，「人類相關部門有編外人員這種政策，今年留下來的五個考生非常優秀，而且都很擅長戰鬥，不如我們學習一下人類的先進經驗，招幾個編外人員。」

聽到章山的聲音，老羅轉身看向章山， 露出一個笑：「我特意來找你。」

英綠點頭，小跑著離開了。英綠走後沒多久，章山醒過來揉著腦袋，「小符，我怎麼睡著了？」

誰能想到，活了這麼多年的妖修，竟會淪落到來人類社會做保安。

「他昨天又不上班，他家裡人來找酒店鬧什麼？」

「你還不知道呢？」李石拉了拉章山，讓他少說兩句，「老羅出事了。」

說完，他肩膀有氣無力地耷拉下來，「就算在夢裡，我也是個窮狗，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虐心虐身。」

人修處覺得兩個名額不能全都給妖修，應該錄取符離、仲澤或是清須道長。

他抬頭就看到符離擠hｔtｐs://ｍ.hetｕｂoｏｋ.ｃoｍ.cｏm進屋子，狠狠拉上房門， 老羅的手夾在門縫裡，發出痛苦的嘶吼聲。章山被這一幕嚇得忘了說話，半天才道：「小符，你、你是不是中邪了？」

王翰有種被餡餅砸中的狂喜感。他們挽月門上下修行一般，也不會煉丹煉器，但他們會賺錢花錢，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就不叫事。

「可撿紅包的不是他，你那十塊錢，被我花掉了。」符離在門上下了一道禁制，就算老羅撞門撞得魂飛魄散，也沒法進去，「不如你向我要壽命？」

符離與青霄派魏倉作為正式員工被錄取。

當年有關那座山頭妖修的慘狀，在修真界傳得有聲有色，從那以後，妖修們對青龍族更是敬畏無比。只可惜那些良善的小妖，卻因青龍族一時任性，便丟了性命。

符離往旁邊偏了偏上半身，避過老羅伸過來的手。

「可能這就是緣分？」櫟胥笑了笑，習慣性的想摸衣兜點一支煙，想起符離沒有抽煙的習慣，又把手收了回來，「沒想到符先生還在這裏上班。」

在這一刻，他不僅站在了妖修的對立面，也站在了人修的對立面。他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不再受大家的死亡眼神掃視。

叮。

不惹，堅決不惹。

眾修真者：……

李石聳了聳肩，一臉無奈。

中午的時候，他遇到了很少在酒店露面的大老闆王翰。王翰對他很客氣，把他叫進辦公室后，笑容滿面問道：「道友，聽說你去參加管理處招新考試了？」

如今青龍族稱大，就連他們地府也要禮讓三分，符離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大家以為老大會霸氣的說，這個妖修是我罩著的時候，庄卿就說了下面一句。

「好的，大哥。」英綠很聽話的站在了章山身旁。

「小符，你可真夠朋友。」章山伸手攬過符離的肩膀，甩了甩腦袋，「對了，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老羅來找我借錢，我在兜里翻了半天，也沒找到錢，就沒借給他。」

「你可知道一千九百年前，霧影山的那些妖修可曾轉生了？」

「比如那個酸與就可以當做編外人員。」坐在角落裡的包御滿臉憂愁，「他快把廚房裡的飯菜吃光了，我們不能養這麼一個大飯桶白吃白喝。」

「手、手、手！」章山指著掉在地上的手臂，叫出了公鴨嗓，「手掉了啊啊啊！」

「……」

符離拍了拍https://m.hetubook.com.com他的腦袋，在人類世界里，太窮確實很慘。

「不用去了，我剛剛去看了一次。」符離扯了幾張衛生紙把桌上的油漬擦乾淨。

「小符， 你怎麼去這麼久？」章山打開門， 看到老羅也在， 開玩笑道，「老羅， 你今天晚上去哪兒風流了， 全身都濕了？」

兩天過後，錄取結果張貼了出來。

王翰：……

今年就算厚著臉皮再加一個錄取名額，也絕對不能放過符離好嗎？

嘭、嘭、嘭。

符離點頭。

「欠人金錢，討債天經地義，他欠了我，現在該還了。」老羅身上陰煞重重，「你讓開！」

櫟胥看到被符離以掌制住頭部的怨鬼，朝符離行了一個修真界晚輩禮：「符先生。」

此言一出，誰與爭鋒，屋裡所有修真者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這位人修，放著一個武能揮拳揍酸與、朱厭，文能講解上古修鍊方法的妖修不錄取，他們腦子又沒毛病。

為了跟妖修們拉上關係，他們門派里的長老，天天厚著臉皮去妖盟搓麻將，每個月輸出去不少錢。這次老師開個後門，塞個妖修進來工作，他還以為是沒什麼修為的小妖，哪知道人家竟然這麼牛逼。

符離眨了眨眼，扭頭看向走廊盡頭，櫟胥的身影漸漸出現。

李石壓低嗓子道：「他死了。」

「嗯，聽說是昨天中午掉進水裡淹死的。昨天晚上大半夜才找到屍首，現在他的家人正跪在酒店外面鬧呢。」

親眼目睹了符離揍酸與畫面的幾位修真者，點頭如搗蒜。

妖修處覺得應該錄取符離跟青霄派的魏倉，因為這兩個修為最高。

知道自己有可能要死，所以就找替死的人，是因為人類本性里懼怕死亡嗎？章山的壽命，在人類中算是長壽的，讓這樣的人替死，是要還債的，這些人類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老羅？」章山不解，「他昨晚曠工，一整晚就是我跟小符在負責我們組的那幾層，他生病了？」

這個時代，誰會嫌自己人脈多？

還是妖修簡單易懂，好交流。符離拉開門，走了出去。而被他壓斷手臂的老羅，站在走廊上瞪著門，身上流下的水匯成一條小溪流，差點流進門裡。

「做夢？」章山怔怔地走到休息椅上坐好，趴著睡了過去。

攝像師這才發現，攝像機出了點問題，剛才那一幕根本就沒拍下來。兩人無奈對望一眼，只能找下一個採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