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Y市移動的陌生號碼。
趙亦晨比誰都清楚，不論是有什麼原因不能立案，只要他現在妥協，將來就不可能再參与這起案子的調查。他靜立原地，感覺到趙希善顫抖的呼吸掃過他的頸窩。
語罷，她像是突然記起面前兩人警察的特殊身份，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圈，最終落回趙亦晨臉上：「您是孩子的父親？」
酸一點的湯比較開胃。趙亦晨的視線由此落在菜單上的粥湯部分，剛要拿起筆勾選，就感到兜里的手機震了震。
魏翔在他們找到餐館坐下后不久便趕了過來，匆匆忙忙地坐下，給自己灌了一大杯茶。將自己手裡那份菜單推到他跟前，趙亦晨只留一份菜單給趙希善，揚了揚下巴示意兩人：「看看你們想吃什麼，自己點。」
小姑娘坐在趙亦晨身旁，兩隻小手巴在桌沿，正低頭盯著擺在她面前的菜單。聽到魏翔的聲音，她慢慢抬起頭看向他。或許是因為臉生，她忽略了他的問題，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僅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臉，眼神多少有些獃滯。
他駐足，手裡還穩穩噹噹握著手機，卻忽然失語似的沉默下來。
不習慣這樣長時間的沉默，坐到床邊的程歐思忖一會兒，還是望著他的背影主動道：「老實說，我覺得這一家人都很奇怪。」他舔了舔下唇，將自己注意到的疑點捋順，「知道我們是警察的時候，那幾個菲佣都表現得很冷靜——要麼是見慣了這種情況，要麼是早有準備。但是從楊騫的反應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最後瞧了眼緊抱著父親的孩子，醫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便轉身踱回診室。
而電話另一頭的肖楊一時也沒有開口，像是在等待他的反應。
程歐和魏翔兩人面面相覷。
按照規定，親子鑒定尚未出結果，這一晚趙希善必須留在派出所。
情況不出他的意料。趙亦晨垂下眼瞼，剛想要說點什麼，又聽到診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善善。」
「三歲之前會咬，被我姐糾正過來了。」再開腔時，她的語氣有了微不可察的變化，「她又開始咬指甲了？」
對方抿唇注視他兩秒，才將兩手攏進白大褂的衣兜里：「孩子之前應該是有接受過治療的，但是成效不大，因為孩子的內心很封閉。」她頓了頓，「剛才跟孩子交流，我發現孩子對你很依賴。所以我的建議是，你多花些時間陪孩子，然後帶她去專門的兒童心理診所接受治療。現在這個階段，你的陪伴很重要。不要強迫或者誘導她說話，否則可能會引起她更強烈的抵觸心理。」
「明天上午九點，萬達廣場的星巴克。」好像早已料到他的要求，許漣沒有多做思考便給了回應，「我不想見到別的警察。」
趙亦晨點頭，低下臉問趴在自己臂彎里的小姑娘，「餓不餓？」
埋葬胡珈瑛的地方。
鄭國強指派過來的兩名民警還在醫院外頭等候，趙亦晨側過身向程歐示意，而後抱著趙希和圖書善同他一起走向電梯間。孩子的下巴挨著趙亦晨的胸口，他稍稍低下頭就能看見她微濕的睫毛，細長上翹，像極了他的。哪怕已經回到父親身邊，趙希善的鼻息也依然不大穩定，仍有些細微的抽泣。他有心要問她為什麼突然哭起來，見她情緒沒有完全穩定，才選擇了沉默。
抬眼望向對面的魏翔，趙亦晨挪動拇指接通電話，將手機擱到耳邊，一言不發地等待對方率先出聲。
他做警察十余年，保護孩子已經成了一種本能。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堅持護著她，究竟是因為她是他的孩子，還是因為她看起來太過弱小。
他起身來到床邊，停在剛剛趙亦晨站著的位置，朝他適才一直望著的方向看去。
二零零七年被調到市刑警隊之後，趙亦晨漸漸成了當時還是刑警隊長的肖楊的心腹。從前趙亦清時常會埋怨，說趙亦晨性格變得越來越沉悶嚴肅，都是受了肖楊的影響。只有趙亦晨自己知道，他和肖楊其實並不一樣。至少他沒法做到在任何情況下都冷靜自持。
他因此對許漣的話置若罔聞：「她咬指甲嗎？」
「趙隊？我是剛剛在派出所抱孩子的小劉。」這裏十月的夜晚不如X市悶熱，獵獵冷風刮過耳旁，模糊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是這樣，孩子剛才醒了，找不到您所以一直在哭，怎麼哄都停不下來。我們看孩子的狀況實在不好……您能不能過來一趟？如果孩子有需要，今晚就您先陪著孩子吧？」
他看向的地方卻不是最繁華的市中心。
「我知道了。」重新看向醫生，他右手覆上小姑娘溫熱的後腦勺，將適才已到嘴邊的話咽回去，只微微頷首，「謝謝。」
小姑娘終於不再試圖咬另一隻手。她一動不動坐在他身旁，仍然盯著某一處瞧，蒼白的小臉神情獃滯，就像一個小小的木頭人。
這片刻的猶疑並不足以引起程歐的注意，但趙亦晨看到醫生皺了皺眉。
目光移向還趴在自己肩頭的趙希善，趙亦晨有意壓低了聲線：「抑鬱症，失語。醫生說可能是因為母親過世，受了刺|激。」
程歐跟著趙亦晨停下來，以為他抱著孩子不方便接電話，便主動伸出兩隻手：「孩子先給我抱著吧？」
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讓他皺起了眉頭。
「對。」
「我馬上過去。」他聽自己這麼告訴電話那頭的民警，緊接著便掛斷電話，旋身抓起床頭的外套，疾步走向房門。
走進房間時不過晚上九點，三人都沒有睡意。
「沒有。」趙亦晨從趙希善嘴邊拿開她的左手，面不改色地否認，「明天我一個人過去。」
胡亂咽下口中的茶水，魏翔探過腦袋瞧一眼程歐點的東西，當下就有了決定：「我就跟程歐一樣來一碗雲吞面吧，主要是看孩子想吃點什麼。」轉臉對上小姑娘，他咧嘴笑起來，一改方才大喇喇的模樣，微低下身子問她，「善善是吧？認識菜單上的字嗎？」
扭頭看了看他，趙希善一聲不吭，轉而垂下眼皮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瞧。
環視一圈周圍，趙亦晨嗓音低穩：「我正準備聯繫你。」
餘光瞥見小姑娘的發頂有兩個發旋。和他一樣。
換做別人的孩子，他會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
護士牽著趙希善走了出來。小姑娘一看到他，便掙了護士的手跑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將哭過後還有些充血的小臉埋進他的褲腿。趙亦晨彎腰抱起她，感覺到她的小腦袋蹭過自己的下顎，於是抬起一隻手順了順她的頭髮。
「嗯。」趙亦晨於是鬆開她的右手，又捉住了她的左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談談。」
「不用，你們兩個早點睡，養足精神。」趙亦晨卻已扣好襟前的鈕扣，步履如飛地出了門。
一旁的程歐幫著出主意，「要不先點個粥或者開胃一點的湯？」
房門砰地一聲輕響，屋子裡便又一次安靜下來。
她當時究竟想說什麼？
趙亦晨等待了近十秒，才聽電話那頭的許漣冷冰冰道了別：「那明天見。」
快要踏進電梯間時，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趙亦晨停下腳步，一手抱穩趙希善，好騰出另一隻手掏出手機。
熟悉的名字溜進耳朵里，小姑娘總算有了反應。她動了動小腦袋，仰起臉朝趙亦晨望過去。
趙亦晨穿上外套，輕車熟路地理了理衣領，「孩子醒了，情緒不穩定，我去看看。」
「那就是不歸咱們隊管。」魏翔眉頭因而擰得愈發的緊，「有沒有可能……跟經偵隊那邊有關？」
「我猜到了。」許漣話鋒一轉，「你帶善善吃飯了么？」
電話另一頭的女人緘默了幾秒。
肖楊。X市公安局局長。
「父親」這個詞出現在腦海里的那一刻，趙亦晨略微翕張了一下嘴唇，卻並沒有回答。
已經快到下午六點，孩子中午就被帶過來，甚至沒有吃午飯。
「所以她答應明天見我。」緩慢地吐出一口煙圈，趙亦晨聲線平穩，卻不曾回身面向他們，「也許比起孩子，他們更在乎那筆遺產。」說到這裏，他側過臉示意魏翔，波瀾不驚的神情被昏暗的光線蒙上一層陰影，「要你留心的事怎麼樣？」
「換你，你受得了？總要有個接受的時間。」顯然認為他這是大題小做，魏翔抬起胳膊趕蒼蠅一般晃了晃，兩句話便給他應付了過去，「你趕緊去洗澡。這事兒我會注意的，如果趙隊狀態真的不好，我再找陳副隊一起跟他談談。」
把手機放回兜里，趙亦晨對上他的視線，不答反問：「她走之前要了我的電話？」
「我也說不上來。」程歐抿了抿乾燥的嘴唇，「下午在醫院的時候和圖書，孩子有一陣子突然情緒很激動，跑到玻璃窗邊上看著趙隊使勁拍窗戶，那樣子怪可憐的，我看著都心疼。」轉個身坐到魏翔旁邊，他停頓了一會兒，「但是趙隊當時……好像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我覺得他只是嚇了一跳，頂多有點震驚……總之就是不像個爸爸的樣子。」
等到掛斷了電話，他回過身便發現程歐正從走廊的另一頭小跑過來，右手抓著手機，還沒剎住腳步便遠遠同他彙報：「趙隊，魏翔剛才來過電話了，他大概十分鐘就到。」總算來到他跟前，程歐又抬起胳膊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我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先跟下面鄭隊的人說一聲，帶著孩子去吃點東西。」
「她這段時間不肯吃東西，腸胃不好。你別給她吃酸的。」她說，「最好是讓她喝點粥，她喜歡香菇雞肉粥。另外你們帶她去醫院看過了，應該知道她目前狀態很差，吃得少是正常的。盡量讓她多吃，但不要強迫她。可以買點全麥麵包帶著，她餓了會吃。」
「好。」許久，趙亦晨聽到自己的回應，「等處理好這邊的事我再聯繫您。」
這番推測有理有據，但他的態度卻不免冷靜得異乎尋常。程歐低下頭不吭聲，只有魏翔及時跟上趙亦晨的思路：「既然連肖局都發話了，那是不是這起大案也跟我們的轄區有關？」他想了想，「陳副隊知道這事嗎？」
頷首認同他的推測，趙亦晨瞥見自己擱在床頭的手機亮起了屏幕：「許家家業大，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會問問嚴隊。」起身撈來手機，他接通電話，習慣性地轉身推開了窗戶，「喂？」
「談善善監護權的事？」
「我會儘快安排。」
「這是魏叔叔，也是我的同事。」趙亦晨低聲給她介紹，又伸手挪了挪她跟前的菜單，「想吃什麼？」
沒有了右手，小姑娘便咬起了左手。她自始至終都盯著桌上的某一處，雙眼無神，咬指甲似乎也只是慣性的動作，並不像故意同他作對。
最終還是魏翔先嘆了口氣，攤開四肢倒上床，衝程歐揮揮手：「去洗個澡睡吧。」
這讓他記起那段十一秒的錄音。
然後慢慢地，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
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得到答案。
趙亦晨心裏有些空。
「而且如果許漣說的是真話，那楊騫裝作不認識您，就是不想把孩子給您。」接過他的話，魏翔亦將目光轉向趙亦晨，「但是許漣的態度不一樣。我從她提到孩子時的反應來看，覺得她對孩子應該有感情，可是她不怕讓您知道孩子的存在。」
直到聽見診室大門輕輕合上的聲響，趙亦晨才撤回逗留在小姑娘那兒的視線，偏過身面向醫生。「目前來看，孩子可能是因為母親過世而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等他開口，對方便先一步不疾不徐地出聲道，「比較像兒童抑鬱症，同時由於某些誘因引發了失語。」
「明天見。」他說。
所幸當他再提出吃粵菜的時候https://www.hetubook.com.com，趙亦晨沒有反對。
「怎麼了趙隊？」魏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頷首以示無礙，趙亦晨只淡道：「我明天去見她。」接著便指了指菜單上的一處，偏首問望著前方發獃的趙希善，「香菇雞肉粥？」
「什麼？」
不出他所料，是南郊的公墓。他想。
那是Y市的南邊，遠離了市中心，脫離了一整座城市的喧囂，在漸漸稀疏的燈光里沉睡。
魏翔在他面前一向老實，點點頭承認，「說是要跟你談監護權的事，我就告訴她了。」
「趙亦晨。」幾秒過後，手機里傳來熟悉的女聲，「我是許漣。」
「小陳不知道。」直起身倚到窗邊，趙亦晨將右手攏進褲兜，指尖又觸碰到了那塊冰涼的掛墜。五指觸電似的縮回來，他微垂眼帘，面色不改：「如果真有這事，他就算不把案子的內容告訴我，也會把前因後果講清楚。」
從餐館出來搭上警車，她已經趴在趙亦晨肩頭睡得很沉。他把她交給派出所的女民警，自己跟魏翔和程歐一起在附近的賓館辦理了入住。
許漣在電話那頭簡短地回應了他一個單字。
趙亦晨來到窗前，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一盞床頭燈的燈泡已經燒壞，屋子裡光線昏暗，他就這麼面朝窗外濃稠的夜色，側臉一半沒在背光的陰影中，一半隱在唇齒間溢出的煙霧裡。
即便他已經捉住了小姑娘的左手，她也依舊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繼續咬自己的指甲。趙亦晨把拇指上挪抵到她嘴邊，她毫無反應。
沒有給他回答，趙希善只轉過臉來，用那雙眼眶仍有點兒泛紅的眼睛望著程歐，不知是在發獃還是在思考。再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瞧她那張消瘦的小臉，程歐禁不住感嘆：「看她這瘦的……」轉念一想，又有些心疼，「可能也是胃口不好。不然我們找點清淡的吃？」
電話那頭的肖楊應了一聲，平靜的口吻一如往常，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你好好陪孩子，如果要主張監護權，就儘快聯繫上許漣，把孩子監護人的事確定下來。有必要的話可以請律師，走訴訟程序。」
「肖局也通知我不要再繼續查下去。」掐滅煙頭轉過了身，趙亦晨彎腰，隨手將香煙摁進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里，神色平靜如舊，「結合許家人的反應，我推測之所以這麼處理，是因為許家涉嫌另外一起大案。老鄭調動大量警力配合我們，就是要打著救孩子的旗子，闖進許家搜集某些證據，同時又不打草驚蛇。」
低眉瞥向身邊的小姑娘，趙亦晨發現她正把右手放到嘴邊，獃獃地咬著拇指的指甲。
醫生悄悄離開診室的時候，趙希善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正在兩個護士的陪伴下拿起彩筆畫畫。
「我知道。我不是說趙隊這麼做有什麼錯的，我就是擔心趙隊。」煩躁地撐著膝蓋站起來，程歐緊抿雙唇來回走了幾圈，等到掂量好措辭，才管住了自己的腳步：「你看看他剛才跟我們討論的時候那語氣，就跟不是和圖書在說自己的事兒似的——我是怕嫂子死得太突然，趙隊其實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壓根就不相信，也不把人家孩子當自己的女兒。」
幾乎是在她蹙眉的同一時間，他開了口：「對。」
他們的房間在十九樓，站在窗口能夠瞧清小半個城市。Y市不是省會，火車拉來的二線城市，經過近幾年的創文活動也已經有了大城市的風範，入夜後的街道火樹銀花，霓虹燈的光亮在漆黑夜幕的一角抹上深沉的酒紅色。
趙亦晨卻只是搖搖頭：「沒事。」說完便接通了電話，返身走回走廊，「肖局。」
不只是長相，她和胡珈瑛就連聲音都十分相似。
「鄭隊不想讓您參与這個案子，這點是肯定的。」魏翔兩手撐在膝前，不自覺擰緊了眉心，「所以我想，之前那麼配合我們，可能是因為鄭隊有別的目的。」
「奇怪？哪裡奇怪？」
程歐和魏翔的視線同時投向了他。
趙亦晨意識到，她恐怕不是每句話都能「聽得到」的。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他沒有勉強她，自己掃了眼菜單，想找到適合她吃的食物。
可她是他的孩子。他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在行李中撿出兩件換洗的衣服，他便走進了浴室。
「我想找我丈夫，他叫趙亦晨，是刑偵支隊緝毒組的警察……能不能幫我告訴他——」
他站在床邊不肯動彈，不語良久才道：「你覺不覺得趙隊有點奇怪？」
魏翔閉著眼任自己仰躺在床上，等浴室傳來水聲，才張開了眼。
雖說是望著小姑娘說的，問題卻是要拋給趙亦晨。可趙亦晨就好像沒有聽到他這句話，只不置可否地捋了捋小姑娘鬢間的頭髮，面上神態自若，眼裡則眸色沉沉，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程歐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心底竟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令他不大自在。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小趙。」十余秒過去，確定了他不會再開口，肖楊才率先出聲，一字一句平穩而不容置疑，「先把孩子的問題處理好。等你們回來我再跟你解釋。」
沉默已久的程歐好像終於找回了神智，站起身道：「我跟您一塊兒去吧。」
見他掛斷了電話，魏翔按捺不住挪了挪身子：「是許漣？」
他的敘述太過平靜，以至於趙亦晨腳步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什麼？」
知道他比自己更了解趙亦晨，程歐心裡頭雖然還有些憂慮，但也只能作罷。
「趙隊一向都挺冷靜的。」魏翔搖搖腦袋不以為意，「再說嫂子這都失蹤九年了，趙隊突然知道自己有個女兒，肯定一時半會兒不習慣啊。」
伸手握住她微涼的小手，他稍稍用力將它拿開，穩穩抓在手心裏，「現在就在餐廳。」
「安排好了就回來。」肖楊簡單交代，「許菡的事情暫時不會立案，所以你也不要再查下去了。這是領導的意思。」
「暫時不會立案。」重複一遍自己剛才的話，肖楊不輕不重的強調就這麼鑽進了趙亦晨的耳朵里，「是上面的通知，不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