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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師父他……死了。」

陸良生招呼了幾他人，回過頭來，揚了一下乾坤袖：「在這裏面，等會兒我將他放出來，你再打。」

「陛下呢？」

「老妖——」

廟外，風聲嗚咽跑過林子，響起一片沙沙聲。

走過嘈雜喧嘩的街道，有時停下來，施出法術，幫忙將附近燃燒的大火撲滅，救治滿頭是血的老人，回到芙蓉池，空氣傳來血腥的氣味，不過黑壓壓的行屍已經消失不見，地上還殘有清理過的痕迹，破碎的地磚也被及時翻新。

陸良生沉默了下來，摸去乾坤袖，也不去追趕對方，微微嘆口氣，望去的視線之中，目力極好，遮遮掩掩的林野間，能見些許亮著的火光。

夜雲遊走，露出半輪清月。

風裡站了一陣，轉身走去長安方向，緩步走動間，身形漸漸模糊，消失在半山腰上，回到城中已是下半夜，混亂平息下來。

「告眾百姓聽之，城中潛伏南朝餘孽，趁陛下夜訪萬壽觀之機，蠱惑、驅趕數個街坊百姓伺機作亂，現已被入城大軍剿滅，望城中父老鄉親嚴和圖書防陌生之人，不可亂開房門，不得藏匿反賊，不亂傳謠言……」

「俺說說而已，你當真的啊，俺這釘耙砸下去，你這道觀都沒了，俺看還是算了。」

游雲遮去清月，滿山的銀輝漸漸浸入黑暗，山林間偶爾響起孤狼長嘯，顯出幾分陰森。

陸良生眨了眨眼睛，看著回跳去桌上的蛤蟆道人，「……幹什麼」

黑紋紫金葫蘆高高舉過頭頂。

蛤蟆道人放下葫蘆，坐到桌沿，踢踏兩隻腳蹼：「你懂什麼，老夫這是讓他清醒過來，不然……哎哎……你這傻姑娘，聽老夫解釋啊……把手放下放下……」

「看吧，本道就說陸大書生沒事，好傢夥，那一身星宿看起來就厲害……」

旁邊，孫迎仙、燕赤霞、李隨安翻了翻白眼，平日吹的自己那般厲害，從沒見過動手，就算動手，三下兩下反被收拾了，除了變化法術，就沒見這老豬用出個像樣的本事來。

說完，一翻眼白，昏厥倒地。

「看來是走了。」

袖中一縷黑煙飄出，在地上化作窈窕的女子，棲幽連忙上hetuｂｏｏk.cｏm•com前蹲下，指尖探去書生，隨後偏頭望去桌上的蛤蟆，美目一眯，撅起紅唇，像是要發怒了。

「那屍妖呢？俺老豬沒趕上時候，說不得一釘耙就解決了。」

「被那什麼公的護送回宮了。」道人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平日養尊處優，一碰到這事，就經不住嚇，你走後，那皇帝就渾身虛汗，虛弱的緊，把那什麼晉王留下，就回去了。」

廟裡，張麗華縮攏裙擺坐在火堆旁出神，聽到走到門口的身影，連忙起來迎上去。

葫蘆身呯的一聲，砸在額頭，陸良生身子一抖，元魂都有些不穩，身子周圍搖晃了幾下，回正回去。

燃燒的房屋還有餘煙，有婦人摟著孩子坐在地上，望著燒焦的房子，哭喊著使勁拍打地面，孩童獃滯的看著還亮有火星的焦木，衣衫襤褸的老嫗捶胸頓足，尖叫衝去要找回兒子，被一旁的差役攔下：「別進去，房梁會塌的，你兒子已經沒了！」

「你也不看看，陛下年齡多大了。」

「哼哼……」

山門外，幾支火把燃燒著，和圖書騎馬的侍衛見到過來的人影，齊齊下來，拱手躬身：「拜見國師！」

看著這一幕幕，陸良生走過街坊緊抿的雙唇才有些鬆開，不管何時何地，這片大地上行走的百姓，都是最有人情味的。

聽到國師的回答，那幾名侍衛激動的砸了一下拳頭，「沒死，真是便宜那妖怪了！」剛說出這話，忽然覺得不妥，連忙閉上嘴，低下頭。

噼啪……

手在兒子身上摩挲了一番，見他沒有受傷，婦人心裏鬆了一口氣，不過，陳靖表情古怪，沉默的走去火堆坐下，心裏有些不安。

這時，陸良生垂下雙袖，目光掃過周圍，除了十多個士卒幫忙填補破損的地磚，沒見到皇帝及一干侍衛。

「呔，孽徒，看葫蘆——」

老嫗掙扎幾下，聽到差役的話，哭喊的表情停留在臉上，一口氣沒上來，昏厥了過去，周圍人連忙過來，就連哭喊的婦人也跑來，掐人中。

一旁，拄著木匣的虯須漢子回過頭，靠近興奮說話的道人：「你發沒發現，陸道友神態舉止跟往日有些不同？」

那邊，陸良生走上m•hｅtｕbook•cｏｍ.ｃｏｍ石階，豬剛鬣、楊素、李隨安、孫迎先等候在那裡，有一茬沒一茬的閑聊，道人見到書生回來，抹了一下八字鬍。

房間光芒瞬間熄滅，窗帘啪的一聲向外推開，氣浪都沖了出來。

「陛下呢？」

「咳，你們瞎操心！」

「師父你……」

「已抓。」

豬剛鬣掏了掏鼻孔，彈去一小團黑影，提起九齒釘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陸良生，又左右張望周圍。

「……」老豬盯著微晃的陰陽袖愣了一下，掏去鼻孔的手指放下來，連忙擺了擺。

有多嘴的人，忍不住開口：「國師，那妖怪可死了？」

陸良生搖搖頭，解釋了一句，走去常住的那棟閣樓，等會兒還要將陳輔從乾坤袖裡放出來，理清楚來龍去脈，想著跨進門檻，上了閣樓，將軒轅劍放去劍座上，轉身回頭，視線之中，一抹短小的身影陡然從床榻上竄出，踩著床沿一躍而起。

之前所見的陰影里，連個鬼影都沒有。

回頭看去翹著腳一抖一抖的道人。

「靖兒，外面發生什麼事了？你別這樣，會讓娘擔心的。」

明晃晃的和*圖*書燭光里，投在牆上的女子身影，雙臂變得粗大，然後，轟的打了過去。

燃燒的建築被衙役、附近的百姓合力撲滅，街道上，不時有騎馬的兵卒向著兩側緊閉的房舍樓宇大喊，說著安民的話。

月色朦朧里，山麓延綿起伏，照下林間的月光陰森而朦朧，遠處的黑暗裡，沙沙的腳步聲走過投在地上的銀白，身影的前面，是亮有火光的破廟。

火星彈出枯枝，隨熱浪飄升，陳靖盯著搖曳的火焰，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陣，目光里好像有水光動了一動，順著眼角滑下來。

一時間喧嘩混亂，更多的人光著腳走在冰涼的街道，喊著不見了的親人；坍塌的閣樓，數名衙役扯著手中繩子，奮力將一截橫木拉扯開，救出裏面被掩埋的女子；未受波及的街坊，人們聽到動靜，自發趕來幫忙，每找到、或救出一個人，人群里便爆發出巨大的歡呼。

「靖兒。」

……

風吹動袍袂，陸良生看著手中散去的火光、紅芒，指決在乾坤袖上接連書寫一個『敕』文，目光這才望去那邊草間，揮袖一拂，草木挪移，顯出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