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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正威就像是穿越之前將網貸小貸信用卡全部借爆，順便還搶了銀行金鋪女廁所，然後拍拍屁股跑了，等樂語一來，迎接他的便是法律的制裁以及人性的審判……

「正如我當初對荊家的示好。」

「倒沒那麼誇張。」樂語挨著牆壁坐著，看著被照亮的玄燭夜空，嘴角上翹：「所有殘暴的歡愉，終將以殘暴結局……對於銀血會這個結局，我還是頗為滿意的。」

「你唯一犯的錯，就是沒算人心。」他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創辦《青年報》，勾結白夜，聯盟藍炎，能證明你算是一個有器量的人。但歸根究底，你也不過如此。」

「你聽過秦孝這個名字嗎？」

在樂語盜了荊正威的號后，雖然他總是得面對豪門恩怨的蠅營狗苟和爾虞我詐等諸多煩惱，但同樣的，他收穫了很多——比如過上腐敗的資本家生活。

樂語沉默的看著他，遠處內城區又響起連續的爆炸聲，似乎又有幾棟繁華建築被火焰吞噬殆盡。

雖然不是同一個時間，但卻是同一個地方。

「下等人也是人，銀血會不當他們是人，是因為殘暴冷血的無知。」

「那麼，你從這個故事，學到什麼了嗎？」

「這種失去所有財產的憤怒，絕對不比奪取自由與尊嚴的正義來得遜色。如果按照老師和荊青蚨的計劃，那麼銀血會的結局絕對比今晚要凄慘千倍萬倍。」

「等整個東陽都因此瘋狂，所有人都在做發財美夢的時候，將一切金銀搜刮乾淨的老師和荊青蚨就會選擇離場，帶著東陽區幾百年的財富到炎京開始新的人生，留下憤怒的民眾以及作為靶子的銀和-圖-書血會。」

因為，這條路就是樂語當初被伏擊的路。

「而你和白夜做的事，是先將機器啟動，然後再投入燃料和材料。你們不知道這台機器什麼時候會爆炸，但你們仍然樂此不疲地加速加速加速。」

「結果老師回京后，卻成為輝耀四衛與朝中其他派系鬥爭中的犧牲品，這個聯合輝耀四衛與銀血商人的計劃便因此擱置下來。」

今晚要徹底畫上句號。

「如果用機器來形容，老師和荊青蚨的計劃，是機器里放滿燃料和材料，然後等需要的時候才猛地發動機器，任由機器走向毀滅。」

「黑暗需要攪動，需要契機，才能泛濫成災。而光明就像火焰一樣，你點燃了之後，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燎原天際。」

「直到十幾年後，由我和你再次啟動。」

但其實也不難猜。

「難道你以為其他銀血——」

「就算他們看出這是個騙局，他們依然會選擇進場。」琴樂陰說道：「只要他們一開始被老師的朝廷權威、荊青蚨的煽動言論蠱惑，那麼後面他們就算想走都走不掉了。而且人是有惰性，既然錢放在那裡就會自己生錢，那麼你再老奸巨猾，也會被這種美夢而砸得頭暈目眩。」

「不，不，不。」琴樂陰搖了搖頭：「你過去犯下的那些錯根本微不足道，錯誤只是小石頭，它只會讓你的路變得難走，但不會令你陷入絕境。」

「你說的天意，是『妄擬天心為己心』的天意嗎？」樂語開口問道：「將偶然的成功歸為上蒼的庇佑，是否能讓你感到一股被命運照顧的優越？」

「你和白夜都太急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沒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也沒滿足他們膨脹起來的慾望。」

「而你，是因為高高在上的傲慢。」

若非牧晴眉當天也在尾隨他這個妙齡男子，不然樂語都得交出荊正威的一血了。

像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樂語都是交給二狗子……不對，交給二當家尹冥鴻來乾的。

至於那天伏擊樂語的倚天幫，過後就被銀血會碾成粉末了，但此事也到此告一段落。

「就算沒有我，民眾的『勇氣』和『憤怒』終究會有一天爆發出來。」

「銀血會將人當做勞動的工具，而你將人當做反抗的機器。」

說到這裏，樂語心想幸好荊正威應該是魂飛魄散了，不然他肯定會氣炸。

樂語還真的坐下來了，平緩呼吸迅速恢復體力和精神力。哪怕樂語有『冰血體質』輔助，但一路上的逃亡依舊消耗他太多心神，而面對底牌未知的琴樂陰，他必須恢復到正常戰鬥狀態。

而且拖延時間，說不定還能拖到白夜的人過來，他沒理由不接受琴樂陰這份好意——哪怕代價可能是琴樂陰完成大招蓄力一招將他秒殺。

「所以現在的結局，正是你期待的，也是你應得的。」

琴樂陰看向正在燃燒的玄燭郡內城區：「我這次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讓銀血會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如果由你來動手，他們不僅死得難看，而且死之前更是要被他們看不起的『泥腿子』各種折辱。」

樂語微微皺眉：「西域商道是假的，怎麼分出大額利潤給那些餓狼？」

因此當琴樂陰說出他是在這裏第一次見荊正威，樂語毫不驚訝。

和_圖_書「當然不過分，不僅如此，你還可以坐下來恢復體力，甚至還可以治療自己，我不介意的。」琴樂陰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恰好我也需要一些時間掀開我的底牌，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就不要這麼拘謹了。」

琴樂陰輕輕嘆息一聲。

「其實老師和荊青蚨的計劃，跟你的計劃在執行上都很相似，都是借勢壓人，都是煽動民眾。區別在於，老師想利用的是人心不勞而獲的黑暗，而你想用的是人心嚮往自由的光明。」

他那時候得到了荊青蚨的三連支持，正在籌辦報社，他的異軍突起引起荊正武的強烈反應，而荊家向來擅長解決問題——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引起問題的人。

「首先，老師會帶著朝廷命令過來，換掉玄燭郡郡守和東陽執政官，緊接著以成立『朝廷御商』為名，宣稱發現一條西域商道，讓荊家拉攏大商會聯合成立壟斷企業，然後製造虛假賬本，分出大額利潤，令民間資本趨之若鶩，加大投資。」

「荊正武有一句話我很喜歡，商人，就是傷人。」

龐氏騙局！

樂語眯起眼睛：「你是說，我不應該站在工人階級這邊？」

在樂語去戰牌館打牌的路上，遭遇了一次伏擊。

「你覺得我是策劃今晚暴動的幕後黑手，但我其實只提供了一點小小的幫助。」琴樂陰說道：「我那些化了妝的偶然，只是為了引導出你所鋪墊的必然。我甚至沒想過真的會這麼熱鬧。」

「天意不是主宰我們的無上存在，而是我們凡人共同雕琢的偉大藝術品，我們就是天意本身。」琴樂陰微笑道：「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妄和圖書擬己心為天心』才對。」

至於指使倚天幫的幕後黑手，便成為一樁永遠的秘密。

第一次見面沒完成的事。

在今晚之前，樂語唯一一次在玄燭郡出手，已經要追溯到幾個月之前。

「我相信這對於『黑荊棘』荊青蚨來說不是什麼問題。」琴樂陰笑道：「只要他能拉攏幾個大商會，那麼第一批利潤，自然就是他們投出去的本金。」

琴樂陰搖搖頭：「你摘不出去的。」

看見樂語搖頭，琴樂陰輕聲笑道：「他跟荊青蚨的至交好友，也是引導我加入輝耀四衛的老師，對我而言，他是亦師亦友亦父的存在。」

刺殺兄長這種事，荊正武必然是委託心腹親信來辦，但又務必得讓自己脫乾淨關係，那麼他的未婚妻琴悅詩顯然是他最好的助力。

琴樂陰看向樂語，從懷裡拿出鋼鏈手套戴上：「不要以為自己做的事是正義的，所以走的路就是正確的。」

樂語微微一怔，瞬間想起一個現代人絕對不陌生的經濟名詞——

「既然你把人當成機器，就休怪這些齒輪冷酷無情。」

「他們兩人都認為，銀血會那龐大的財富分散在八十八商會裡，不僅造成內耗，而且再生產的效率也實在是太低了，因此他們暗中合作密謀，老師負責從朝廷獲得支持，荊青蚨則是在銀血會內部引導輿論，雙管齊下共同吞併，老師想要藉助銀血會的資金撬動朝中局勢，荊青蚨則是想藉此作為跳板奠定荊家地位。」

「當然，前提是得將我自己摘出去。」

樂語扶著牆站起來：「我只知道秦孝跟荊青蚨都是壞東西。當然，你也一樣。」

從此之後，樂語就沒再去戰和-圖-書牌館了，而是教青嵐打牌——後來就變成青嵐教他打牌了，可能是因為他髮型太正常了，不太適合打牌。

「俗話說小孩子好騙，但大人也很好騙。所謂被騙，其實只是太想去相信。」

「令你陷入絕境的，是你選擇的路。路錯了，你走的越快，就越靠近死亡。」

「人與機器最大的不同，是他們會看，會聽，會想，會學習，會反思，會改正。」

「龐大的過去在推動著龐大的未來。」

屎不是自己拉的，屁股卻要自己擦，血虧。

「只是跟老師他們選擇的『由上至下』不一樣，你是全都要，不僅『由下至上』引導工人輿論，而且還順勢而為，『由上至下』地引來臨海軍，堪稱雙重殺著。」

「為什麼？」樂語撕開一塊布料包紮傷口，「因為荊正威過去犯下的那些可以拖出去銃斃半小時的罪行嗎？唉，說到這個我是真的虧，明明是過去犯下的錯，卻要未來的我來承受……」

「我只是天意主義者罷了，」琴樂陰捋了捋自己的劉海，搖頭道：「我相信這個世界沒有偶然，有的都是化了妝、穿上衣服的必然。」

琴樂陰還是搖頭：「我跟你說說老師和荊青蚨原本的計劃吧。」

「你甚至沒給民眾適應的時間，自作主張地將自己的想法灌輸給他們，團結，尊嚴，反抗，憤怒……他們學會了這些，卻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那就說說你為我們安排的『天意』吧。」樂語抱著自己受傷的胳膊：「這麼多天的交情，讓我死個明白，不過分吧？」

而琴悅詩那掌管家族各般事務的兄長，自然就是親自操刀的幕後黑手。

「正如我現在對銀血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