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天地無正道
夜色朦朧，星辰寂寥。
伙房門口，幾個孩子正在排隊領飯。
「鏡可觀人顏，何以窺心機。天地無正道，我來渡皈依。」
天鏡使者——那是費亮第一次遇到這些隱藏在暗處的匪徒。
「是啊，我也想見識一下。」陸野心有感觸的說了一句。
又擔心破開封印會讓陸野受傷。
陸野知道，要殺仙尊不易，即便是找到言不語和雲星，也沒什麼用。搞不好還會給他們帶去災禍。
言不語也笑了笑，轉身前行。
費亮眉頭擰起，往前看看，道，「還有七八天的路程，就能入海了，應該問題不大吧。」
待到那幫助他們擊殺天鏡惡徒的高手來到近前，費亮躬身行禮，「多謝師叔出手相助。」
費亮似乎也並不著急回到天元宗駐地。
言不語深深的看了遊魂刺客一眼，道，「如果哪天你覺得太無聊了，如果有那個機會，希望你能幫陸野一把。一個刺客，能刺殺仙尊，該是何等榮耀。」
曾經滿是罪惡的島嶼，如今成了一片山明水秀的世界。
「是啊，我確定。」言不語道，「仙尊需要我們的存在。」
只希望天鏡來的這三個傢伙足夠厲害，能把那三個絕佳的貨色搶走才好。
遊魂島。
只是，這份笑意瞬間又凝固了。
陸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聽到林小舟的話之後，並沒有表現的太過驚訝，只是給了她一個白眼。
有些話，不需要說，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夠了。
朱雲峰道，「生鐵和璞玉的待遇，能一樣嗎？生鐵要千錘百鍊，璞玉要精雕細琢。」
鳳城城主張小鳳，她的及時趕到，徹底將林小舟的完美構想給打破了。
即便如此，依然讓陸野心生感慨了。
一句偈語，在黑夜的叢林中悠然回蕩。
「在永夜收下的一名老弟子。」言不語隨口說了一聲，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卻又停下，回頭看著遊魂刺客，問道，「你所知道的，還有多少人沒有受到『改憶』的影響？」
當時她利用地獄花試圖幫助沈放恢復記憶之後，沈放說並未成功。如今想來，當時身體還有些虛弱的沈放的匆匆離開，頗有些詭異。
林小舟啐道，「品質絕佳的，就不需要堅毅品質了？」
三十一人里，只有五個女孩兒，還有三個據說是有著絕佳資質的好苗子。
接下來的這幾天，又陸續有十四個孩子被天元宗收下。
林小舟有些哭笑不得，想想還要走上一兩年，就有些不耐煩了。不過，想殺張上元，她只能忍著。畢竟，天和*圖*書元宗不是善地，強闖進去，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俞昭靈不太確定。
這個時候，朱雲峰湊了過來，一臉猥瑣的詢問陸野今天跟他一起去吃飯的漂亮女子是誰。
這種前提條件下，如果沈放招惹了陸北斗或是魔族，又豈能生還？！兇手會仁慈的只是抹去他的記憶？！
有朱雲峰陪著，偶爾跟那些七八歲的屁大孩子玩玩簡單的五子棋，七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費亮等五個天元宗弟子，也在隨後驚到。相互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浩然？是誰？」
忽然，一道劍芒，從林中刺來，直指費亮。
或許，自己也該試一試。
林小舟跟著陸野偷偷摸摸的尋了一處露出地表很高的樹根下躲藏著，一邊仔細觀察戰鬥。
費亮橫劍當胸，擋下了這道劍芒。
當然，相比于百余年的乞討生活，如今這般趕路，也就不算什麼了。
天鏡宗的三人，實力不算很強，但卻勉強可以壓制費亮五人。
即便是現在，所有的宗門，都已然成了天元宗的附屬。或許等不了多少年，大多修真宗門會消失，最終只剩下天元宗。
言不語應了一聲，又道，「那你有沒有陸野和林滅天的消息？」
剛從沈放那裡回來，俞昭靈的神色極為凝重。
一個月下來，還沒有離開這塊大陸，就已經走了九個。
或許，真正的仙尊，跟現在的俞昭靈一模一樣吧。畢竟，俞昭靈早就幻化成了陸落梅的模樣。
說起來，俞昭靈還算是仙尊的夫君的。
這讓俞昭靈震驚不已。
轉眼間，一道犀利的劍芒橫掃而來，直接斬殺了一名天鏡弟子。
……
「不是好人，也不會是好狗。」遊魂刺客大笑，「比不了天顏他們那般能屈能伸啊。其實你也該學學他們的本事。萬一哪天仙尊不耐煩了，親自來收拾你們，你們就完蛋了。」
言不語輕聲一笑，道，「不錯的十品靈植，用來煉丹，如果水平足夠，或許還能煉製成准仙丹。」
遊魂刺客凝眉不語。
遊魂刺客呆了呆，點頭表示贊同，又道，「走，回去，我那裡還有一些九品的清茶，請你嘗嘗。」
陸野和林小舟從夢中驚醒。他們沒有動彈，只是警惕的關注著四周。
遠遠的看了一會兒跟林小舟分著野果，吃的津津有味的陸野，費亮輕聲道，「二十二人，還算不錯，若是沒有意外，應該會和往年一樣，不會再有要吵著回家的了。二十二人，宗中獎勵不會少了。」
和-圖-書「謝了。」言不語笑道，「我該走了。既然你不願意幫我們，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天元宗又開始招收弟子了，宗門內還有許多事，雲星和浩然兩個人忙不過來。」
緊接著，三道身影，從林中殺出，頃刻間與費亮等五人打在一處。
陸野笑著摸了摸林小舟的腦袋，說道，「吃過飯再說吧。」
隨隨便便的走了兩步，便消失無蹤。
遊魂刺客點點頭，道，「確實啊。如果由丹王或是陸北斗來煉製的話。可惜，他們倆都已經死了。」說到這裏，遊魂刺客又笑了起來，「世事難料，當年的絕頂人物，要麼已經亡故，要麼成了家奴，反倒是我這般人物，依然活得瀟洒。」
難道他說了謊？
有意加入天元宗的孩子雖然很多，但品質在上佳以上的，絕對不會有很多。陸野聽朱雲峰說，截止到現在，符合資格的，不過一十七人罷了。
接下來，又是數頁的宗規。
遊魂刺客一愣，哈哈大笑。
費亮悶哼一聲，祭出飛劍，朗聲喝道，「天鏡的狗賊！仙尊在上！豈容爾等胡作非為！速速擲劍祈降！如若不然，天元費亮，取爾狗命！」
來人不僅修為比費亮高，輩分也比費亮高。容顏清麗的女子，卻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師侄客氣了。」
陸野不為所動。
「有高手！」陸野暗暗傳音。
「對。」言不語道，「我覺得，那些被『改憶』影響的人，之所以不知道陸野和林滅天的存在，極有可能是陸北斗搞的鬼。陸野和陸北斗淵源不淺。或許陸北斗知道自己要失敗了，所以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陸野身上。」
遊魂刺客搖頭道，「沒意思。言不語，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對做好事也沒什麼興趣。你找錯人了。」
林小舟心中竊喜。
費亮輕聲嘆氣，想起十年前的往事，也是哀嘆不已。
清冷的風，在林間徘徊，帶來一陣陣殺意。
「你確定？」
……
陸野隨便翻看了一下，之後就把小冊子丟在了床頭上。
「哦？此話怎講？」
地獄花起了作用嗎？
「是啊，可那又如何呢？」遊魂刺客道，「也許到時候我也已經過膩歪了這樣的生活。」說到此，遊魂刺客笑了一聲，「到時候，大概我會有興趣加入你的天鏡宗。」
魔族弒殺，陸北斗更是殺人成性。
遊魂刺客一愣，道，「你覺得他們倆還活著？」
陸野猶豫了一下，傳音給林小舟，道，「趕緊藏起來，別被天鏡宗的傢伙和圖書給搶走了。」
很好！
俞昭靈苦苦思索了三天，終於猛然一怔。
「怎麼？」
「你又能瀟洒到幾時呢？」言不語道，「等到天元宗的實力足夠強大了，這遊魂島，再也不會是世外桃源了。」
陸野和林小舟對視了一眼，聽到這句偈語，他們就知道，這是言不語的天鏡宗來了。
或許……
收了雲雨訣，看著已經被灌溉了足夠水量的靈田，遊魂刺客滿意的笑了一聲，回頭對負手而立的言不語道，「看，再過幾個月，又是個好收成。」
另外兩人一看勢頭不好，轉身就跑。
林小舟臉上露出了笑意。
「何不現在就加入呢？」言不語道，「我們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有了你的幫助，我們可以更好的阻攔那些資質上佳的孩子加入天元宗。」
以魔族餘孽言不語、雲星為首的天鏡宗，百余年來，一直是修真界的一大禍害。天元宗倒是組織過好多次對天鏡宗的圍剿。只是，天鏡的匪徒，十分狡猾，好幾次，都是在天元宗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雲星，遊魂刺客是知道的。
「確實不是好人。」言不語道，「那你為何不飛升仙界，學那天顏公子和無相帥之流，當仙尊的狗。」
「哎呦，可以啊兄弟。」朱雲峰不無羡慕的拍了拍陸野的肩膀，之後又頗為同情的搖搖頭，「你呀，太傻了。」
林小舟有心想要稍微破開封印，然後趁著混亂，偷偷的打出一道劍訣，直接將那三個絕佳的貨色殺了。
小冊子的扉頁上，「仙尊永恆」四個字，觸目驚心。接下來，就是一片篇幅不算短的介紹仙尊的「豐功偉績」的文章。各種華麗辭藻堆砌出來的美文，從各個角度讚揚了仙尊的偉大，強調了沒有「天元宗」，萬靈都會生死不如的可怕。
卻不知仙尊為何沒有把俞昭靈直接帶入仙界算了。難道修鍊了《道生一》的仙尊，真的變得毫無人性了嗎？
陸野笑道，「看來你還沒有成親咯？」
可惜，來人極為強悍，緊接著就是兩道劍芒，分別將兩人擊殺。
到時候，怕是整個修真界都可以改名叫「天元界」了。
……
曾經遍地皆是惡棍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個惡棍。
原本處於劣勢，甚至已經犧牲了一名同伴的費亮，此刻倒是鬆了一口氣。
能抹去人的記憶的手段不少，但最著名的手段，莫過於魔主陸北斗的「回憶殺」！
「應該是吧。」一旁，費亮的一個師弟點點頭，道，「就是擔心那幫混蛋會偷襲，萬一丟了幾個孩ｗwｗ•hetｕbｏok•coｍ•coｍ子，宗規可不好受啊。招收弟子這差事，肥是夠肥，兇險也大啊。」
現如今的修真界雖然休養生息的還算不錯，但每年的出生率也並不算高。其中品質上佳著，更是寥寥無幾。現在倒好，所有品質上佳以上的好苗子都被天元宗吸納了。這些好苗子雖然未必個個都會成為強者，但「飛升率」一定遠遠高於其它那些所有的宗門。
「修行，不僅需要資質，還需要堅毅的品質。」朱雲峰低聲跟陸野解釋，「這樣走下去，想要走到地方，排除坐船需要的時間，也總要走個一兩年的。」
「嗯。」朱雲峰道，「原本家裡給我說了一門親事，長得還算不錯。可惜資質太差，沒能入選。以後肯定要吹。她是普通人，我是修真者，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說著，朱雲峰在陸野的床沿上坐下來，隨手拿起被陸野丟下的小冊子，翻開隨便看了看，感慨道，「真希望有一天，能夠飛升仙界，一堵仙尊他老人家的風采。」
沈放支支吾吾的狀態很是詭異。俞昭靈不得不使用了暴力手段，在生死威脅之下，沈放才說出了真相。
不過三五天，就有兩個孩子生了病，吃過費亮給的丹藥之後，依然堅持趕路。
對於天鏡宗的傳聞，他們早有耳聞。
初入宗門的弟子，資質過硬就是被優待的先決條件。
「你想啊，修真無時間，將來指不定我們會活多久，會修鍊到什麼樣的層次，到時候，肯定會邂逅許多修真界的美女，搞不好還能遇到仙子。你若是沒有成親，就可以隨便跟那些美女……嘿嘿，你懂吧？」
陸野相信，言不語一定並未被仙尊更改記憶的手段所影響，但他和林小舟並未去找過言不語。不是不想找，主要是因為天鏡宗一向神出鬼沒，很難尋覓。
林小舟繼續勸說，「聽說那張小鳳，不過元嬰修為罷了。只要你解開封印，大乘期的手段，絕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幾個小雜種幹掉。」
費亮已經見慣了這種事情，所以也並不覺得遺憾。只是讓他頗有些驚訝的，是那個叫陸野的大齡少年，看起來臉色蒼白，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竟然也堅持了下來。
林小舟不滿道，「你要認真想一想。現在這些孩子，被洗腦的厲害，簡直就是仙尊的死忠，品質絕佳的，要不了一兩百年，就能達到大乘期。到時候，這一個二個的，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把威脅扼殺在搖籃里，順便藉機殺了張上元，絕對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而和-圖-書且……
「希望如此了。」師弟苦笑，「想起十年前那次，我就頭皮發麻。」
十年前，是費亮第一次負責招收弟子，也是天元宗自成立以來的第一次招收弟子。那一次，費亮負責的是連城的招收事宜。當時原本招收了十六個孩子，本來得意洋洋的往回趕，計算著可以得到的獎勵。不成想，就在即將入海的前夜，一幫匪徒突然襲擊，殺傷了同興而來的另外三名師兄弟，把十六個孩子都搶走了。
林小舟的好主意，跟符合她的風格。
晚上在山林中休息的時候，總能聽到一些孩子低聲的哭泣。更有一些，甚至哭喊著要回家。對於這樣的，費亮總會讓同行的一個師弟騎乘飛鳥，把要回家的孩子送走。
這樣的實力差距是最好的，既能讓天鏡宗的人搶走那三個絕佳貨色，又不至於把所有人都搶走。
言不語搖搖頭，笑道，「不會的。」
林小舟在黑暗中點點頭，之後忽然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馬車。馬車的車廂里，是那三個資質絕佳的小雜種。
費亮領著這三十一人離開鳳城的時候，那三個好苗子，有馬車可坐，而剩下的這二十九人，則只能徒步跟在後面。
「殺光所有品質絕佳的小雜種。」
「我妻子。」陸野回道。
是陸北斗沒有死？還是不過是從陸北斗那裡學會了回憶殺的魔族餘孽。
「不清楚。」遊魂刺客道，「或許，你可以去找找天南和紅豆。她們一個心法絕妙，一個三生轉世，或許能避開『改憶』。嗯……也許第一魔尊也可以。」
剩下的，才是關於修行的各種基礎問題。
平白無故失去了兩年記憶。
負責鳳城內招收弟子的天元宗弟子費亮給被他收下的這些外門弟子發了一個小冊子。
猶豫了一下，才遺憾作罷。
「人是一種很可笑的生物。今天打得頭破血流，明天有了外敵，就又會開始稱兄道弟。如果沒有外敵，就會窩裡橫。這就是人性。仙尊沒有人性，但不代表不懂人性。」言不語道，「所以我說，仙尊需要我們。他不會希望他精心打造的玩具世界變的混亂不堪的。古往今來，但凡肅清外敵，永絕後患之後，總會後院失火。」
朱雲峰纏著陸野跟他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陸野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或許正如朱雲峰所說的那樣，他和他的那個未婚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己和他，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路途遙遠，並非每次總能在天黑之前進入城鎮客棧，所以大多時候，這些人，算得上是風餐露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