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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又道，「山中的野豬，被逼急了，或許能力戰虎豹。而家養的豬，面對屠刀，甚至都沒有反抗的能力和勇氣。你在擔心一群豬能躍出牢籠嗎？」

艷無雙走了進去，「三奶奶。」沒有人應聲。

他們成就了這個世界，也在踐踏著這個世界，最終甚至可能會毀滅這個世界。

劉朵兒一笑，「多謝。不知公子要去哪裡？是否同路？」

蠢貨！

林小舟大罵著，絲毫不見她自詡的優雅。

嚴冬時候，張鐵匠卻熱的滿頭大汗。

「聽聞西疆好像發生了變故，暫時進不去。」艷無雙道，「先去牛頭鎮吧。我還欠鎮子上的張鐵匠一兩銀子。」說著，艷無雙踩著積雪出門。

「嗯。」林小舟道，「這麼有雅興？」

「張家哥哥。」艷無雙笑著遞給張鐵匠一個錢袋，「我是來還錢的。」

林小舟一怔。

「能出什麼事兒？」林小舟道，「我已經為他擔心膩了。連仙尊這樣強大的人物，都沒有殺死他，這世間，還有誰能要了他的性命？」

「你不是要去牛角村嗎？跟著我做什麼？」

張鐵匠呆了一下，「要……要走……去哪？」他哆嗦著嘴唇，竟是有些結巴起來。

「在某些地方，甘藍，其實就是一種蔬菜的名字。」

天瓊洛的元神在陣法中不斷的扭曲著，「你……你想多了！我沒你那麼喜歡他！放過我吧，求求你了！讓我死！」

過了不久，一輛馬車，進入村子，直接來到了新人家門外。

如此想著，林小舟卻是越來越傷心，哭的越來越厲害。

艷無雙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走過去，幫著劉三奶奶掩了一下被子，才走出院落，輕輕的帶上了門。

「沒辦法，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啊。」紅豆笑著，「曼舞……這個名字不錯。比之前的好多了。」

罵著罵著，眼睛濕了。

林小舟上下打量著劉朵兒，心中忽然起了殺心。

女子歪著頭，看著林小舟，口中嘖嘖有聲，「真是……漂亮！嘿嘿，小哥哥，哭什麼呢？要不要借給你個肩膀依靠一下？」

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俊美公子。

「哦？哪位高人，竟然能入你的法眼？」

艷無雙站起身來，放棄了雪人最後的工序，「走吧。」

張鐵匠大張著嘴巴，臉上的表情變幻了好多次，終於囁嚅著說道，「那……那……不……不好辦啊……他怎麼會……」

連續又過了三天，林小舟快要大功告成的時候，牛角村起了一場火。劉三奶奶的房子燒著了。火勢十分詭異，頃刻間竟然就起來了。

張鐵匠不解，看著艷無雙。

林小舟大笑，隨手丟給艷無雙一個錢袋，「拿去還你的人情。」

曼舞大笑，「什麼時候成親啊？別忘了請我。」hetubook.com.com

張鐵匠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猶如這嚴冬一樣冰冷。

張鐵匠回過神，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推脫道，「不用的，我不急著用錢。」又看了看那錢袋，訕笑道，「再說了，也用不了這麼多。」

張鐵匠終於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向艷無雙，臉色又是一紅。想要找些話題，憋了半天，竟是說道，「你啥時候去涼州啊。」

新娘子親手接過賀禮，欠身道謝。「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吧。」

艷無雙攥著拳頭，咬著牙，眼睛濕了。

男子笑道，「在下王忠林，攜妻尚婉，前來恭賀新人。」說罷，從馬車上拿出一個禮盒，「一套茶具，不成敬意。」

原本就不算太過熱鬧的牛頭鎮，在這一場大雪的影響下，街道上變得冷冷清清。唯有一些辛苦度日的商販，守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少的可憐的行人，期待著他們能光顧一下自己的生意。

然而，艷無雙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

林小舟跟了上來，也沒有急著瞬移，開玩笑道，「那張鐵匠是不是看上你了，一兩銀子的巨款，竟然也敢借給你。」

艷無雙將錢袋塞進張鐵匠的手中，「我要走了。」

連話都說不成的張鐵匠忽然間就漲紅了臉，流露出一股子悍勇之氣。他上前一步，擋在艷無雙身前，瞪著林小舟，一言不發。

「哦？壞男人啊，我最喜歡了。」劉朵兒大笑。

「嘖嘖。」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一個大男人，怎麼也哭的這麼凄慘？莫不是被人戴了綠帽子？」

曾經的四海、八荒、十二凈土，如今換了一個被世人認同的說法：四地、九荒、十二凈土。

世間輩有梟雄出。

她發現，愚蠢肯定是可以傳染的。不然，自己為何會哭泣，會傷心？沒有理由啊。少了一個情敵，自己應該高興才對。

她帶來了一匹布作為賀禮。

林小舟知道，艷無雙說的不是去牛頭鎮的路。

可憐劉三奶奶一輩子積德行善，最終竟然被一場無妄火災燒死了。

心情不好，殺個人玩玩，應該可以痛快一些。

這人到底誰啊？

艷無雙給了林小舟一個白眼，林小舟有些悻悻然的閉了嘴巴。

她一定對自己有意思的，那笑容，太明顯了。

「放過我吧！」天瓊洛美麗的容顏扭曲著，她痛苦的求饒，「無雙！救我！」

是啊，正合意呢。

「嗯，想清楚了。」艷無雙道，「其實，這不正合你的意嗎？」

曼舞凝眉道，「怎麼回事？西疆聖主鳳天陽不是把西疆治理的很好么？」

林小舟猙獰而笑，「挺好？！哈哈哈！你竟然願意嫁給這個蠢貨？至為可笑！」

很高檔的一片絲綢，只有城鎮里www.hetubook.com.com的大戶才買得起。

「難道不應該嗎？」

看著一身公子裝扮的林小舟，艷無雙訕笑，「林公子好英俊啊。」

林小舟挑了一下眉頭，有些受不了劉朵兒的做作。「別跟著我，我可能會殺了你。」

曼舞理解紅豆的意思，笑了一聲，問道，「你覺得，我應該限制世人的修行嗎？」

不急不緩，好似閑庭信步。

這個曾經跟自己一起在雪域被冰仙子懲罰做僕人的女子，時隔多年，竟然再次相遇。

是她。

走到街口處的時候，林小舟看了一眼旁邊的一處高門大戶，道，「等我一會兒。」言畢，瞬移而去。

林小舟遲疑了一下，看著那雪人，呆了呆，道，「去西疆嗎？」

林小舟抿嘴笑笑，上下打量著張鐵匠，道，「當然是跟我走啊。本公子又帥氣又多金，你……」

張鐵匠的臉色很難堪，當面被斥為蠢貨，這簡直就是羞辱。「你說誰呢！」他怒斥林小舟。

曼舞笑笑，說道，「別走了，陪我一起養豬吧。」

林小舟依舊不理他。

「不了。」艷無雙道。

艷無雙斜了林小舟一眼，道，「你想威脅我嗎？我不怕你的。」

……

林小舟頓了一下，停下腳步，看著劉朵兒，片刻，忽然笑了，「你這樣的女流氓，世所罕見啊。」

劉朵兒大笑一聲，卻又故作嬌羞，「公子怎麼這麼說人家，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在這裏住了幾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會有些老人，耐不住嚴冬，最終與世長辭。艷無雙有些擔心那個時常關心自家的劉三奶奶。踩著厚重的積雪，來到劉三奶奶的家門口，艷無雙敲了敲門，卻沒有聽到裏面的動靜。試著推了一下院門，院門吱呀一聲開了。

「忍！」林小舟還是那個字，「再堅持一下！一下就好了！」

曼舞撇嘴，「甘藍不好聽嗎？」

「你！」林小舟氣的差點兒吐血。

不消多時，林小舟回來了。

林小舟的眼角跳動了一下，片刻，伸手指向牛角村的方向。

雪花紛飛，遮天蔽日。

再次回到家中，看著在林小舟的陣法之下痛苦慘叫的天瓊洛的元神，艷無雙的眉頭突突的跳動著。

艷無雙笑著搖頭，「餓了，有什麼吃的嗎？」

「跟公子打聽個地方。」劉朵兒道，「公子可知牛角村怎麼走？呵，見笑了，離家多年，竟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艷無雙道，「沒有，但是挺好的。」

紅豆凝眉不語。

紅豆苦笑起來，「你這番話，萬不可對外人言。小心被那些把你當神女的豬真的躍出牢籠。」

劉朵兒……

祭煉整個元神與祭煉魔骷還是有所不同的，更何況，林小舟還在儘力保證著天瓊洛元神的完整，和*圖*書所以，已然耗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進度十分緩慢。

村民們感慨著，遺憾著，之後繼續自己的生活。

艷無雙託了托那錢袋，怎麼也有二十多兩銀子。笑了一聲，道，「人情啊，還不清的。」

兩人就這個在雪地里漫步而行。

「有有有。」張鐵匠忙不迭的答應著。

曾經的中天大地，猶如曾經的八荒，再一次成為了人族自負的犧牲品，成為了一片荒蕪之地。

……

愚不可及！

下午的時候，兩人終於來到了牛頭鎮。

神、魔祖、天絕、劍佳人、南辰、有雲、五大魔尊、劍皇甘不平、探花郎陸北斗、陸野、曼舞……

大雪紛飛，掩蓋了這世界原本的顏色。

「忍！」林小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連續幾個月的不斷施法，她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你不想再看看我夫君那個蠢貨嗎？我知道你喜歡他的！為了他，忍受這點兒痛苦算什麼！」

「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那裡有個富可敵國的人說他對錢不感興趣。還有個人認為一個億的財富只是個小目標。」紅豆站在山巔，看著眼下的層層白雲，娓娓道來。「能力越大，慾望越大，對這個世界的威脅，也就越大。所謂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諸侯一怒，百里焦土。王者一怒，千里白骨。」她看向身邊的曼舞，繼續說道，「你打造了一個太平盛世，卻也為後世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總有一天，會有一個比神更強大的人，來徹底改變這個世界。到了那個時候，未必會有陸北斗和陸野這般能夠力挽狂瀾的人物。」

只是站在門口，艷無雙就察覺到老人依然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那個叫無雙的女孩兒。

艷無雙道，「蠢貨嗎？比他還蠢嗎？」

林小舟咬著牙，沒有回答艷無雙的話，轉身離去。

張鐵匠忍不住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像一個傻子。

林小舟苦笑，道，「問你個事兒，你知道西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慢慢走吧，路還很長。」

馬車上，下來一對年輕夫婦。

曼舞沉吟片刻，嘆氣道，「九荒這麼快就要變成十荒了嗎？」

艷無雙看了一眼那大戶人家的院門，站在雪中，等待林小舟。

「成了？」艷無雙頭也不回的問道。

天南聖主，本名尚婉。

「呵，小女子劉朵兒，幸會。」

艷無雙說，「你前次不是說，在涼州那裡，有個很厲害的鐵匠嗎？我去那裡跟他討教了他的家傳秘法，就回來。」

林小舟怔了一下，一時失神，竟然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回頭看去，不由的一呆。

頭腦簡單的生物，自然也就少了許多煩惱。

床頭的桌上，還放著半碗鹹菜。到處都是窟窿的窗戶上，灌進來和_圖_書嗖嗖的冷風。

艷無雙道，「洛……累了，你行行好，放了她吧。」

「西疆生變，你不擔心陸野出事嗎？」艷無雙問。

林小舟不怕艷無雙，她自信可以完虐艷無雙，然而，她還是忍住了沒有碾死面前這個蠢貨鐵匠。「別告訴我你突然就愛上了他！」林小舟覺得好笑。

迎賓的鄉親熱情的招呼，「是來參加三郎婚禮的么？」

房間里有陣法禁制，把聲音隔絕了。

「不了。」紅豆說道，「我要成親了。」

曼舞呆了呆，臉上多了一分嫌棄，「真是高看你了，竟然也是個嫌貧愛富的庸俗女子。」

劉三奶奶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露出棉絮的破舊被褥，看起來卻是那樣安詳。

艷無雙淡淡的一笑，說道，「修行者忙著四處爭雄，大概也只剩下這些世俗之人，才有時間談談感情了。」

林小舟訕訕一笑，轉身就走。

又少了一個情敵。

「具體不是很清楚。」紅豆道，「鳳天陽掌控虛空，既然他出手關閉了西疆周圍的虛空，那就沒人能進去了解狀況了。不過，我聽聞，在西疆虛空關閉之前，那裡曾經有強烈的靈力波動，似是有高手發生了大戰。」

他的心情很好。

劉朵兒道，「公子要去西疆？」

「不弄完嗎？」

不僅僅是張鐵匠，就連林小舟也怔住了。

「只是有些事情途徑此地，想回去看看而已。不急不急，反正家鄉也已然沒有故人。」劉朵兒道，「公子去哪？我們可能順路哦。」

「嗯。」

艷無雙想了想，點頭道，「倒也是。」想問問天瓊洛的狀況，不過話到嘴邊，艷無雙又忍住了。不問可知，天瓊洛的狀況一定不會太好，問了之後，徒增傷感罷了。

年輕的張鐵匠，縱然是在這雪花紛飛的日子里，也沒有休息。他想要掙更多的銀子，將來或許可以給那個心儀的女孩兒更多的聘禮。

艷無雙微微一笑，體內的靈力，也開始高速運轉，散發出敵意，警告林小舟。

白茫茫的冷清清的街道上，走來兩個人影。

林小舟凝眉看著面前的女子，「你……你是……」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張望著這個傳聞中十里八鄉之地最漂亮的新娘。

都是蠢貨！

眼前這個大咧咧的女子，看起來有些眼熟啊。

曼舞大笑搖頭，「你認為，家養的豬，和山中的野豬，哪個更凶？」

「一定。」紅豆說道，「對了，西疆通往外界的通道忽然封閉，怕是要有什麼變故。你小心防範，莫要被殃及。」

路還很長。

可是，林小舟卻很生氣。她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兩下，殺意四溢。

劉朵兒卻追了上來。「公子去哪？」

周圍一下子就清凈了下來。

熙熙攘攘的人群，恭賀著新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喜。漫天的雪花，也擋不住人們的熱情。

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手中靈力也已經掐動，想要挽救老人的性命。

金陵山下的一個村落里，正在舉行著一場婚禮。

「金陵山下的一個獵戶。」紅豆說，「前天他給我送了足足三張虎皮的聘禮，這在金陵山一帶，絕對是很昂貴的聘禮了，我決定嫁給他。」

林小舟又問，「就這麼走著過去嗎？」

林小舟直接無視了張鐵匠的護花之心，盯著艷無雙，道，「你可想清楚了！」

村民們忙著救火，即便劉三奶奶家已經沒什麼可救的了，但火總是要撲滅的，殃及了鄰居，總是不太好的。

林小舟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艷無雙正拿著一把鐵鍬，在院落里堆積著一個雪人。看到那雪人，林小舟恍惚了一下，好似忽然回到了山溝寨，回到了那個破舊的院落，回到了夫君給自己堆雪人的那個時候。

再往前行，走不多遠，便聽到了叮叮打鐵的聲音。

艷無雙看著張鐵匠年輕而黝黑的臉龐，良久，忽然展顏一笑。「我還會回來的。」

張鐵匠抬頭隨意的看去，卻愣住了。

……

艷無雙不希望天瓊洛死掉，卻又不知道林小舟的做法到底對還是不對。有時候，她甚至有些羡慕林小舟。這個從來不會想太多的小魔頭，除了她的男人，她不在乎任何事。

艷無雙微微閉眼，不想看到天瓊洛痛苦的模樣。她轉身走了出去，來到了院落里。

冰原大陸雖然已經不再是常年冰天雪地的世界，可一旦到了冬天，這裏的雪，依然會比別處更多，溫度也依然比別處更低。

不過，新娘戴著紅蓋頭，具體有多漂亮，自然是看不到的。可新娘的一個朋友，雖然穿著普通，不施粉黛，但極美的容顏，依然震撼了所有的圍觀者。

眉頭微蹙，艷無雙一直來到屋裡，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人。

她終於癱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大雪紛飛，林小舟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雪景之中。

「無雙！」林小舟臉上陰沉的可怕，她盯著艷無雙，「你什麼意思！」

張鐵匠臉漲得通紅，繃著嘴巴，片刻，慘然一笑，道，「嗯嗯，那……祝你幸福。」

挺好？

「不太清楚，只是聽說好像跟西疆聖主鳳天陽有關，從蠻域那裡傳來消息，說蠻域仙主天瓊仙在西疆徹底自閉之前，剛好從那裡歸來，卻不知二者是否有關。」

林小舟恍悟。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那個女孩兒甜甜的笑。

朋友笑了，笑著笑著淚眼婆娑。她用力的點點頭，說：「好啊。」

「呵……」紅豆笑笑，轉身離開。她向來都是如此，偶爾來了，也不打招呼，想說的話說完了，直接就走，也不道別。

神元一百二十三年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