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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必問去哪裡

作者:獨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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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後記


相較於我過往的小說,這篇小說當中的人物角色數量要少很多,也沒有更複雜的支線和情感糾葛,甚至沒有很明確的男主角。自始至終,真正從紙面凸顯的只有空空和寶音這兩個女性角色。這也就意味著,它失去了橫向擴展的可能,只能縱向地往人物的內心深處挖掘。而這種寫法,我覺得比起寫歡騰熱鬧的一大群人,更加耗費心神,也更加考驗作者的耐心和筆力。

起初我打算用最擅長的第一人稱來寫這篇小說,然而寫廢了一部分稿子之後,我察覺到,這仍然是一條我驗證過、知道肯定行得通的老路。所有的創作者都明白這個道理——重複是一種安全但毫無意義的方式,於是在浪費了一些時間之後,我做出了調整,改為以第三人稱的視角來寫。儘管這不見得能完成得更好,但對於我終究是一種全新的試煉。
獨木舟
至今清楚地記得,是在一次趕早班機的途中,「空空www•hetubook•com.com」這個名字突然闖入了我的腦海,就像是長久地被掩埋于昏暗中,在灰塵里,終於被我發覺到了其存在。我在那個寂靜的清晨與空空迎面相遇,幾乎沒有一點兒猶疑地就確定了她會是我下一本小說的主角。
人要明白無常,理解無常,並且真正接受它。
我不習慣為作品提前預設一個明確的主題,是因為我始終相信隨著人物命運的展開,小說的主題會自然顯現。這本也是一樣,很多時候,我覺得是空空和寶音帶著我在走,帶著我梳理過去的困頓和一些至今都沒有想清楚的問題。
時至今日,我仍然認為,寫小說的幸福感和滿足感遠遠超過其艱辛。



我上一次寫長篇小說已經是四五年前的事情。
在自由非常受限的時期,在低落和消沉的日子里,我讀了很多以前總是沒有耐心讀完的書,每讀完一本,我都感覺到有一道光束投射進了黑暗的洞穴。如此,無論身在何處,心和-圖-書靈都得以安慰,不致被孤獨侵蝕。
在這篇小說還只有一個名字的時候,我曾經對一位資深的前輩說起我在寫作上的短處,我認為自己的文字太過樸素,在情節方面缺少大起大落的戲劇性,也缺少宏大敘事的格局。而他的回答是,你就按照自己的風格去寫,寫你的平凡人,寫你的平凡的世界。
而在小說的結尾,她們的工作、情感和對自我價值的追求,都不是塵埃落定的狀態,像是命運特意做出的留白。這恰好也是我在不斷成熟的過程中所領悟到的事情:如果將人生看成一條高低起伏的山脈,年歲增長不過是其中一個又一個堙口,你很難預測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會遇到什麼人,一切都不在掌控中。
這本書我是在北京寫完的。因為疫情的緣故,我既不能回長沙,也不能出去旅行,因此反而擁有了一大段完整而安靜的時間來寫它,修改它,直至完成。書中的城市背景雖然是北京,我卻很少著墨描述它,一是因為隨著社會變遷和互聯網對人們生活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滲透,城市與城市的區別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分明,而那些細微的差別與感受,對於小說沒有太大影響;二是因為在李空空和周寶音的故事里,她們面對的最重要的問題是時間,而不是空間。
謝謝讀到這裏的你。
即便如此,我卻從來沒有寫過一個文青式的女主角。回想起來,大概是因為,就連我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女主角並不可愛,相反,她的性情當中一定會有些被人看成矯情、造作甚至尖刻的特質。即便是在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人也是不好相處的,而比起和外部環境的衝突,更深層次的矛盾其實往往源於他們的內心。
空空的家鄉清城,這個地名是虛構的,它糅合了好幾座我喜歡的南方城市的氣質,多雨,潮濕,小小的,生活便利,人與人之間沒有距離感,與北京快節奏高效、乾燥、疏離的城市氛圍形成對比。
就是在這樣反覆自我拉扯的過程中,李空空這個人物的大致輪廓得以確認。
在這期間,我寫了隨筆和遊記,常用的筆記本里也有許和_圖_書多平時攢下的、想要用在小說里的情節和句子,可因為我一直處於某種焦慮中,所以遲遲沒有開始。
很感謝他這樣說。
希望這本書也能成為你的微弱光束。

一個連自己的情感和生活都處理不好的人,如果寫進小說里,誰又會喜歡她呢?可我在某個時刻忽然意識到,我已經是一個比較成熟的作者了,我應該有勇氣創作一個不討人喜歡的角色,塑造一個有缺點,有讓人難以忍受的毛病,但生動和真實的形象。
無論是在大都市還是小城鎮,人的迷惘和無措的分量是同等的,我想到最後空空會明白這件事——最先要解決的不是往哪裡去,而是搞清楚,我是誰。
在我還很年輕的歲月里,「文青」是一個具有些許理想主義光芒的稱呼。或許在某種意義上,我對它的理解比較粗淺,但無論如何,在過去的那些年月里,我一直都很認真地做著我所認為的文藝青年要做的事情:閱讀文學作品,做讀書筆記、段落摘抄,也警惕著流行文化對語意和語境的影響。無論是在日常生活還是在旅和圖書行中,保持敏感,仔細觀察人和人所製造的細節,盡量以文字的形式做好記錄……對於一個天分不算很高的寫作者來說,這些現在看來有些迂腐的習慣,其實仍然起到了自我訓練的作用。
2020 夏 北京
李空空和周寶音這兩個女孩,生長環境不同,性格也大相徑庭,但在相近的人生階段,她們有著同樣的困境和自我矛盾。在小說中,從寶音的視角點明了這一點:我們雖然不在同一條船上,但我們在同一場風暴里。
或者說,我在下一本小說想要書寫和表達的一切,應該是由她來敘述。
我正是在空空這樣一個總和自己鬧彆扭的人物身上,體會到了這件事:一個外表看似極其普通的人,靈魂可以何其洶湧。
小說中我私心偏愛的部分是空空和顏亦明的故事,他們甚至都不算在一起過。這種不知該如何定義的情感既脆弱又堅牢,看不清究竟從何而起,也不知將往何處去,空空正是從這樣茫然而痛苦的情感里逐漸認識了自己,也認識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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