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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宇成是個非常沒心沒肺的人，他的沒心沒肺只有趙黛琳知道，別說面前這兩個為他打得頭破血流，就是打死了，或許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們班主任數學老師拿著三角板語重心長地點著胡宇成說：「我跟你姥姥商量了，寒假有個夏令營集訓班，你可以去試試，如果在高考之前能拿獎的話，清北都不是問題。我知道你想去南大，保送不是問題，但我覺得有更多機會，你可以試試……」

小黃毛是去年才跟著母親進程的。

天兒特別冷。

胡宇成在一旁看樂了。

「……」

趙黛琳還特逗，那年冬天特別冷，屬於流哈喇子立馬能結冰的那種，她出門急忘帶手套了，坐在班花身上擼著袖子打人的時候，發現有點冷，還把袖子從手臂上捋下來，打一下，呵一口氣，打一下，呵一口氣。

男生嘿嘿一笑，「就這周末，讓她在胡宇成眼皮子底下出醜！」

男生見她不為所動，下了一記猛料：「我可聽說他倆約好了周末要去胡宇成家裡寫作業，他們班最近搞什麼學習小組，胡宇成和她一組呢。」

連對面的小黃毛都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看著胡宇成說：「嘖嘖嘖，你這張臉還真是能招蜂引蝶。」

這個大魔王的稱號，源於她幾個哥哥，因為也就這麼一個親妹妹，格外疼惜，趙黛琳說一句想要天上的月亮，這幾個哥哥上天入地也要輪番為她摘下來。

趙黛琳那會兒還沒答應，哼嘰一聲表示不屑：「稀罕。」

這個『月亮』，就從隔壁家的小哥哥開始了。

而更讓小黃毛氣憤的是，這小子無論走到哪，身邊永遠都圍著一些願意為她死心塌地的小姑娘。

「我二哥的狗哇，賊小一隻，是一隻小比熊，是純種的，毛特別白。」

幾人一回頭，就見幾個初中生模樣的男生朝這邊看了眼。

卻聽趙黛琳正一字一句認真地跟那個男孩兒交涉，「你們讓他把衣服穿上好不好，他身體不好呢，我姥姥說宇成哥哥身子骨很弱，很容易生病，他可是祖國未來的棟樑呢，不能凍壞了，我脫衣服好不好？」

趙家沒有女孩兒，她頭上三四個哥哥，唯獨生了她一個女兒，也算是在男孩兒堆里滾和_圖_書大的，性子確實有些野，算是被所有人寵著，捧著，長大的。加上這一路，她對自己的規劃也十分清晰，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倒也沒吃過什麼苦。

她裹緊了紅彤彤的羽絨服，收拾完自己，靚麗地站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說：「宇成哥哥，你以後不要跟那些女生來往了好不好？我會生氣的。」

他一進城就興高采烈地去找昔日的小夥伴，卻不成想，人還是那人，事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事兒，胡宇成不想在跟他當朋友了，這把小黃毛氣得抓心撓肝，越想越氣，這種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受，他要加倍在胡宇成身上討回來！

趙黛琳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三腳貓功夫，毫無章法，把人摁在地上揪著她的頭髮胡亂一通扯，疼得底下姑娘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撕心裂肺地叫著胡宇成的名字。

班花哆哆嗦嗦地看著趙黛琳，頭髮凌亂不堪，滿眼淚花，眼神那叫一個委屈和不甘，瞧了瞧後頭的胡宇成，男孩兒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趙黛琳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因為只要她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失過手。從幼兒園開始，她就是一個對自己非常有規劃的小孩兒，在別人都玩泥巴、打彈珠、滾鐵圈的年紀。小趙黛琳已經裝模作樣給自己規劃起了未來的人生，甚至對隔壁家的小哥哥起了歹念。

她記得小時候住的衚衕院往北是一片密匝匝的白樺林，白樺樹的樹皮細膩像綢緞，微風輕輕吹拂時，那三角形的樹葉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樹榦上那萬千的疤結，像是成千上萬雙眼睛，不著痕迹地窺探這個世界的真實。

更讓小趙黛琳不解的是，宇成哥哥明明不是很喜歡她，對她也愛搭不理的，可卻也從不拒絕她，對她的哥哥們，也都挺有禮貌，道貌岸然的，讓小趙黛琳想到陽奉陰違這個詞。

小趙黛琳見他不笑了，也愣住了。

別看她那會兒年紀小，唐詩宋詞也信手拈來，成語大詞典早已被了個滾瓜爛熟，她其實很有趣的，知道很多一般小孩兒都不知道的事兒，可宇成哥哥不愛跟她玩，卻喜歡跟她的哥哥們玩。宇成哥哥拿她當傻子，小趙黛琳也和*圖*書沒戳穿他，認認真真地扮演著自己小傻子的角色。

完了。

男生嘿了聲，撓撓耳朵：「誰幫誰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胡宇成的事兒，誰都知道你喜歡他，她最近跟胡宇成走的近，你心裏可難受了吧？你別拿我的話不當一回事，這丫頭可厲害著呢，據我所知，她男朋友可不止一個。」

趙黛琳有個外號叫大魔王。

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胡宇成到底是開始在意她的感受了。

原來，小黃毛跟胡宇成認識，算是胡宇成來北京之前的鄉下小夥伴，胡宇成從小跟著姥姥，五歲之前一直跟著姥姥住在熙城的一個小山村裡，後來二叔在京城買了房子，就把他和姥姥一起接到了北京，趙黛琳姥姥家隔壁。自從趙黛琳姥姥家隔壁來了個胡宇成，趙黛琳回姥姥家的次數也頻繁了。

「什麼時候行動？」趙黛琳聽到這，迫不及待叉腰道。

兩人來到僻靜的走廊拐角處，趙黛琳好奇地停下腳步，跟著兩人躡手躡腳地來到談話地，悄悄探出腦袋去看。

「變態！兩個都是變態！」

那是她第一次為他打架，也是最後一次。

他低頭哼一聲：「白痴。」

趙黛琳那會兒出門找幾個哥哥回姥姥家吃飯，路過一衚衕口，似乎聞到些熟悉的味道，她小鼻子一嗦，目光猝不及防轉過去，就看見宇成哥哥被一幫壞小子賭在角落裡。

「飛天小女警」也被提溜到心愛的男孩兒身邊，被人拎著脖子，跟提溜小雞仔似的，扯得她直犯白眼，還跟人碎嘴：「這位小哥哥，卡著脖子了，喘不上來氣兒……咳咳……給你拉袖子行不行？」

「交頭接耳什麼呢！給我老實站好！」對面一黃毛男孩兒說。

趙黛琳也笑起來，「靠譜。」

胡宇成沒表態。

趙黛琳非常清楚。

趙黛琳回頭去找胡宇成，男孩兒靠在樹上。

胡宇成一臉無語地看著她，最後等人在自己身邊站定。

……

趙黛琳那會兒就警惕性賊高，擰著小眉毛橫眉搭眼地看著他，故作姿態地說：「我為什麼要幫你啊？」

於是就成了趙黛琳的初戀，那是還是四五歲，雖不懂這些大人的情感，但在小孩兒的世界里，喜歡一個人，ｍ•ｈeｔｕｂｏok.coｍ.ｃoｍ就是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風險給他了，對趙黛琳來說，她最寶貴的就是這幾個哥哥了，哥哥們的任務，從那時起就從保護趙黛琳變成了保護她的暗戀對象。

依著他倆的成績只要不發揮失常，上同一所大學沒問題，趙黛琳卷著被子美滋滋地想。一周后，等她研究完所有的大學，熬出兩個又黑又大的熊貓眼，興緻勃勃地拿著小本子去找胡宇成商量時。

趙黛琳在心裏打著小九九，她得怎麼不動聲色把班花跟宇成哥哥拆散呢？說起來，趙黛琳打小就一肚子壞水，幾個哥哥都不敢惹她，但凡把她惹毛了，能整得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而趙黛琳這人壞就壞在，她從來不遮著掩著，做了壞事大大方方承認，坦誠跟你認錯。認錯歸認錯，她認錯的姿態不知道從哪兒學得，微微躬著身，九十度一俯身，一聲響亮又毫無愧疚的對不起聽你愣是拿她沒辦法，認錯歸認錯，反正我不改。

趙黛琳對這些無聊的招數沒什麼興趣，她本來想直接找班花打一架，誰贏了宇成哥哥就歸誰，結果正準備下課去隔壁班堵人的時候被一個同班男生給攔住了。而恰巧那個男生又被班花甩過一回，不要問她為什麼才小學就被甩了一回，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有人小學就能交得起四五個男朋友，她連吃四五個冰棍兒都還要猶豫下呢，還忍不住為自己的貪心而感到羞恥！

然而，趙黛琳沒想到的是，這個白眼兒狼子享受了她的福利卻還跟班花玩曖昧！

那時上學那段路，總有小學生被初中生收保護費。一天，胡宇成不知道哪裡惹了些社會青年，那陣子天天被一個小黃毛騷擾，放學就帶著一幫把頭髮染的花花綠綠的小流氓天天堵在他回家的路上，對他拳腳相向，甚至還跟他勒索，要拿胡宇成姥姥的買葯的錢。胡宇成誓死不給，被人踩著臉狠狠摁在地上，直到嘴角磨出了血，嘗到了一絲腥味。

正當他狠了狠勁兒，就見那丫頭忽地眼前一亮，朝身後高聲吼道：「二哥！」

那年衚衕巷裡，還種著巍巍的國槐樹，偶爾會有老人提著鳥籠從那樹下過，伴著悠悠都小曲兒歌聲，雲層慢慢鋪展開，好不愜意。https://www.hetubook.com.com

結果到了周末，那男生放了趙黛琳的鴿子，胡宇成的家在她姥姥家隔壁，她一個人蹲在那棵大樟樹底下等啊等，就是沒等到那男生的影子，最後等來了胡宇成和班花從他家裡出來，趙黛琳那會兒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勁兒，擼著袖子就氣勢洶洶衝過去跟班花扭打在一起。

不過暗戀對象很高冷，大多數時候對她總是不理不睬的，偶爾會笑，只是在看見其他漂亮姑娘的時候，會微微輕撇起嘴角，可轉頭瞧見小趙黛琳正托著腮沖他痴痴的笑吶，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挪不動了。

胡宇成嘗試拽了兩下，發現趙黛琳就是個牛勁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差沒給班花的頭髮拽禿了，胡宇成身體一向不太好，屬於病嬌美男類型的。

她咬著牙罵完，生怕趙黛琳再揍她，腳底一抹油，哭著跑出衚衕。

班花躺在冰涼的地上，看他咧著嘴角的那瞬間，整顆心彷彿沉入海底，非常不可思議也極其不理解，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過自那之後，他倒是收斂了許多，身邊的鶯鶯燕燕少了許多，趙黛琳偶爾還能聽見他又跟誰誰誰的緋聞，但趙黛琳從來沒碰見他跟哪個女生單獨出去過。

趙黛琳還樂嘻嘻地把目光從上到下把男孩兒赤|裸的身材打量了個遍，「好白哦你，比我們家毛毛還白。」直到看見嘴角的血，她眼眸子一暗。

或許他就喜歡這樣傻傻的女孩兒呢？

胡宇成剛出門，就見一團紅彤彤的東西朝自己這邊衝過來，然後面前的姑娘就被人打趴在地上，趙黛琳穿著件大紅襖，那會兒是冬天，他記得門口的樹都禿了，北京入冬早，十一月末就下了一場小雪，紅牆磚瓦的小衚衕瓦尖兒上依稀殘留著雪渣，像是給整座圍牆套了個小小的帽子。

胡宇成是一個對誰都不會心動的人，儘管你掏心掏肺地對他好，可他仍是不冷不熱，這麼些年下來，她早已經習慣了。

她那會兒也不過丁點大，完全沒多想，兩腳岔開往陰森森地衚衕口一站，雙手往腰上一叉，可能是飛天小女警看多了，她忘了自己也只是個小學生，卻為了心愛的人吶，衝著裡頭那堆人氣壯山河一聲吼：「你們！幹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吶！！！！！！」

小趙黛琳自我安慰地這麼想著，後來她發現，並不是，宇成哥哥並不是喜歡傻傻的女孩兒，宇成哥哥只是習慣了享受她的喜歡和她哥哥們的保護。

他發現自己根本拽不動趙黛琳，索性放棄了。

人把他拎起來，摁到牆上，扒光了他的衣服，胡宇成寧死不屈，被人脫得只剩一條小褲衩了，赤條條地站在冷風中。

胡宇成覺得自己跟她沒法溝通。

胡宇成無語望天，咬著牙一字一句說：「趙黛琳，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趙黛琳跟那個男生其實不太熟，長得很好看，正太臉，成績卻很爛，反正每回考試都是倒數的那種，趙黛琳對這種人向來提不起興趣。她喜歡的人，一定是要智商情商都超級高的人，不然，跟太笨的人溝通起來超級累。而在她眼裡，宇成哥哥就是這種人。

上了高二，趙黛琳開始策劃起跟胡宇成一起考大學的事情，她連著好幾個晚上都沒怎麼睡躲在被窩裡打著小手電筒研究起幾所頂尖學府的招生手冊。

得知宇成哥哥在外面有小野貓之後，趙黛琳是又氣又怒，可又不敢告訴自己的幾個哥哥，怕他們揍他，宇成哥哥那小身板挨得起幾下揍呀。

小學那時候也沒什麼心計，無非就是藏藏文具盒、整點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

「……毛毛是誰？」

小趙黛琳悄悄往胡宇成那個方向貼的近了點，蹭著他溫熱的皮膚，小心臟狂熱起來，然後興奮地看著對面的黃毛男孩兒問：「要脫衣服么？」

趙黛琳就覺得隔壁的小哥哥特別像白樺樹，擁有一雙能看透世事的眼睛。

三分鐘后。

自那之後，受自家妹妹所託，胡宇成成了他們幾個的重點保護對象。

「那你別管，明天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我讓她哭著來找你。」

他眯著眼，感覺老衚衕里陰風陣陣，迷糊間看見牆角開了朵不知名的話，紅艷艷的，盛滿了希望。

卻看見胡宇成被老師叫走了。

打到最後，她把班花從地上扯起來，揪了揪她的衣領，又慢慢擦去她嘴角殘留的血，呵著白氣，和聲和氣地說：「以後，別在纏著宇成哥哥了好嗎？你男朋友那麼多，也不缺他一個，好嗎？」

男生問她：「想不想看她吃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