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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之上

作者:見異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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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朱雀掠影焚天國 第三十八章 落雪之城,春寒料峭

第一卷 朱雀掠影焚天國

第三十八章 落雪之城,春寒料峭

但是寧長久知道寧小齡肯定與這裏無關。
經過了這條長街,便是一座石橋,站在石橋上望去,視線便顯得開闊,眺望的目光里,可以看見大批的平房和一座高高聳立引人注目的古塔,它們彷彿並非虛幻,還帶著歷史風霜間留下的古樸。
那是寧小齡記憶中對於這座城池的缺失。
紛紛揚揚,漫空飄拂。
這些塵世的喧雜他過往便不關心,更何況此刻還是心魔劫中的虛假夢境。
寧長久沒有挑選任何一座空宅子,他帶著寧小齡潛入了城中最大的寺廟裡,今日因為皇城的騷亂,寺廟早早便閉門了,大門緊閉的主殿里,空空無人,外面隱約有掃水聲傳來。
因為連年戰亂的緣故,哪怕是皇城,偷偷喬遷他國的民眾也不再少數,許多大宅子就此空了下來,而民間的傳說里,屋子一旦沒人居住,那麼其中古老的傢具便會生出精魅,所以對於那些有鬧鬼傳言的老宅,門上通常會貼好封條。
……
最後兜兜轉轉尋尋覓覓間,他又回到了這座府邸之前,望著那門上的一對銅環,想著什麼。
歷經天劫之時,也是妖種沉眠,最脆弱之時,這是他算計無數遍之後,推演出的最好的時機。
因為他能看到,那飛檐翹角雕花欄杆之下,是一片空空蕩蕩的灰霧。
皇城很大,而周圍的硯台山脈更是巍峨方正,如一隻托起古城的巨掌。
寧長久看了一眼,只見屋中之人衣衫穿的單薄,卻各個面帶喜色,彷彿酒水可以驅除一切的寒冷和*圖*書,他也僅是看了一眼,便向著城中走去。
他繼續向前走去。
寧長久在城中尋覓了一整圈,那些灰霧籠罩之處無法觸及無法深入,其餘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寧長久的視線落在他們的臉上,然後很快地移開,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世界哪裡不太對勁,一時間卻也無法找到問題的根源。
而視線若是放得再遠,便可以看見城中許多地方,還籠罩著無法觸碰的迷霧。
然後她一遍遍地倒在地上,卻依舊兇巴巴地盯著他們,小男孩的嬉笑聲回蕩在四周,聽著很是歡愉。
寧長久自袖中抖落下一枚銅幣,放在了門檻上,進寺拜佛,入觀禮神,他在蒲團上跪了跪,簡單地拜了拜。
大家都在等待著這個夜晚的過去。
只是這城池偌大,又能去哪裡找到一個小姑娘呢?
寧小齡入魔前,寧長久便與她說過,世間許多符籙,稍改幾個筆畫,便可能產生顛倒般的玄妙效果。
他沒有做什麼,這是心魔的幻境,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哪怕他此刻意念倒轉讓時光迴流,幫著小女孩將水搬回屋中,依舊不能改變任何已經發生在光陰長河中的事。
寧小齡嬌小的身軀裹在半透明的白色繭衣里,虛幻的狐尾垂覆在她的身上,她此刻嬌俏的小臉顯得無比平靜,她的皮膚顏色也變得很淡,其下的青筋和細嫩的血管都隱約可見,邪媚與聖潔的矛盾意味,同時出現在這不過十四歲少女的身體上,將她勾勒得彷彿世外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妖靈。
那些白色像是留白的筆,將整座城池的格局勾勒得大體方正。
接著他看到那小女孩倒在地上,桶里的水翻了出來,她從地上爬起來,對著那幾個比自己高的小男孩破口大罵,捲起袖子打了過去,小女孩自然是打不過他們的,她靠的只不過是一股狠勁,她知道,如果自己什麼也不做,他們下一次只會更變本加厲。
他藉助這兩張紫金神符勾連了寧小齡的意識。
她境界漲的太快,入玄通仙二境盡數跳了過去,直接便是驚世駭俗的長命破紫庭。
穿城而過的河面上已凍上了冰,大街上鮮有行人與馬匹,大雪漫過的地方,大抵一片馨寧。
他繼續向前。
寧長久沒有著急,他腳步不急不緩,意識細水長流地鋪展開來,緩緩地感知著這座冰封之城。
雪落無聲,覆蓋在這座古城上,就像是少女身上越來越厚的繭衣。
因為這是寧小齡心間的雪。
他繼續向前走去,最後在一座破舊的平屋前,他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但他沒能找到寧小齡。
潑天的夜色里,整座皇城顯得無比靜謐。
主殿中禮著一尊大佛,佛像金黃,寶相莊嚴,前方的銅台上,燃著四列蠟燭,燭光清冷幽亮,映得老佛金光璨然,那密密麻麻的燭台約有六十四座,燭台之前便是香案,香案上擺著些許供奉和兩個彩瓷的觀音人像,皆眉目慈祥。
如今這座古城,應是冬時已過,春暖花開才是。
這座和-圖-書城池,應該是寧小齡的家鄉。
他需要儘快找到寧小齡,然後壓下她的妖種,再替她斬去心魔。
反正每年冬天,都是要死許多人的。
寒風吹動轎簾,隱隱約約是一張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臉。
因為隔著高高的院牆,寧小齡哪怕踮起腳尖,也只能看到那些,對於那之下的東西,從未在她的記憶中存在過,因為她與這樣的府邸之間,永遠隔著一座高不可攀的院牆。
他進入了她的心魔劫里。
這是吹過眼前的塵沙,哪怕再迷眼,也只能當他是過眼的淡薄煙雲。
再往前走是一座闊氣的府邸,那深紅色的府門緊閉,門口立著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高高的院牆內,隱約可以看見雕花木窗畫棟飛檐。
那小女孩穿著舊夾襖,在古井旁打了水,拎著水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里,幾個小男孩圍了上去。
只是此刻還不到亥時,這一夜才剛剛開始。
所以她缺乏打破心魔的經驗,因為本質上,她的心智,依舊只是那十四歲的小姑娘。按照正常的速度,她本該離開皇城,再磨礪半年,才會破境,而如今在寧長久的『幫助』下,她直接來到了這個境界之前。
寧長久看著那小女孩微黑的臉,確認那依舊不是寧小齡。
那是當日寧擒水取出的兩張紫金神符,那符紙一看便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所寫,那行雲流水的畫符手法讓他都覺得很是佩服。
……
許多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這場大雪。
心魔劫便是一場問心之局。
寧長久在案台和*圖*書上點了一炷香,記錄時間,接著他背靠在大殿的暗紅色的木柱上,很快閉眼入定。
這座城比想象中的要熱鬧許多,只是滿天大雪照示著的是孤單,這是鋪在繁華之上薄薄的冰層。
只是這改符手法是極難學成,稍有錯誤或是筆法力道上的誤差,便會使得整張符格格不入。
先前長街上驚人的異動只是在小範圍內引起了騷亂,並未波及得太遠,許多人家還沉浸在大難過去的喜悅里,國師府外的屍體已經處理乾淨,瑨國刺客榜上的殺手經此一役,死傷殆盡,可以想象,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瑨國的殺手組織都會青黃不接。
沿著長橋向前走去,街道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道路的兩旁賣貨的商人推著攤子,目光左顧右盼,時不時吆喝著,染綵綢衣的女子支著傘,嬌滴滴的笑聲在耳畔清脆響起,行貨的大馬拉著車緩緩碾過街道,在雪街上留下兩道長長的、深深的車轍。
而那尊金身大佛兩側,又擺有許多形態各異的神像,那些神像卻都瘦骨嶙峋,或三頭六臂,或手持法器,或面目悲憫,如今殿中空寂,那些神像映著淡淡燭光,顯得很是駭人。
那命令雖是最高的甲級,但命令中並未提到太多關鍵信息,只說是有漏網之魚還殘留在這皇宮裡,需要他們全力搜查。那些空宅子自然也成了搜查的重點。
而街上很多行人穿著單薄的春衣,似是感覺不到寒冷一般。
寧長久從袖中取出了兩張符,一張貼在寧小齡的繭衣上,一張貼在自己的額www.hetubook.com.com頭上。
如今皇城中可用的兵不多,再加上這一整日的奔忙,心中的恐懼和肉身的勞累重壓著他們。
當時這兩張符是封閉他們身體的鎖,如今寧長久偷偷改了幾筆,扭曲了符意,於是這兩張符便成了溝通他們意識的橋樑。
過了一會,門忽然開了,四個人抬著一頂花轎子走了出來。
……
那是一座飄雪的古城。
他漸漸地發現這座城池哪裡不對勁了,這城中大部分樹木雖都枯槁,但是有許多樹細看之下會發現,那雪堆下埋著的,是新抽的嫩芽。
皇城中,官兵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如今坐鎮皇宮的主人是趙襄兒,他們領的也是她的命令。
如今寧小齡身上的繭衣越來越厚,生命的體征越來越薄弱,說明她在此劫中越困越深。
門檻上那枚是寧擒水死前所用的銅幣,這種銅幣是散修鍊化之物,可以暫時地隔絕一片空間,防止屋內的鬼邪逃逸,也可以防止外面的陰氣入侵。
但此處長久積淀的浩然佛光,對於世間的妖物卻有天然的壓勝。
此刻她正困在心魔劫中。
他的視線緩慢地下墜著,最後落到了一條大街上,他的身側豎著一桿酒旗,那書著一個方方正正酒字的旗幡,此刻也凍得僵硬,屋內飲酒碰杯之聲鬧融融地傳來,對於屋外的大街上,忽然出現一個人,似是沒有任何的在意。
寧長久的意識似從天而降,視野里,他俯瞰著一座皚皚茫茫的邊陲小城,風雪漫過了視野,那城中的萬千民坊,古塔舊瓦,酒旗橋欄上都是細細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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