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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之上

作者:見異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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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彼岸與衰敗之城

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彼岸與衰敗之城

半人半鬼的女子一聲也不吭,她將小男孩抱在懷裡,枯瘦的手指按著他的肩膀,張開嘴啊啊地喊了幾聲,像是警告。
他的瘋癲並未持續太久,很快,本就是亡魂的身體里,浮現出了無數屍蟞般的影子,那些影子在他的魂體內瘋狂竄動,如無頭亂撞的蒼蠅,而他的亡魂在這些亂竄的可怕影子里飛速地肢解著,那人的魂魄便這樣當著所有的面染上屍斑一樣恐怖的顏色,然後在神聖的、象徵永生的紅月下,痛苦地消亡。
城主冷笑了一聲,話語遲緩卻沉重:「放心,等冥君歸來,他們都會死……如今他們也沒空管我們,我未將他們破壞神國之事告訴所有人,已是對他們的仁慈,若是我將此事說了出去,他們便成為眾矢之的,除非他們將所有上門鬧事的無辜百姓殺死,要不然一點安寧日子都沒有。」
趙襄兒點點頭:「理論上是如此,就像是照鏡子一樣,我們畫一道眉,鏡子里一模一樣的我們便也會畫上一道,但是這有些麻煩,所以通常時候,世界的做法是……鎖住境界。」
趙襄兒微笑問道:「女子怎可稱帝?」
寧長久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傷,道:「以後別一個人出去了。」
城主擺了擺手:「他們還年輕,哪裡比得上秦公德高望重令人信服,此事便由你來吧,辛苦秦公了。」
寧長久道:「那便是滅城之災。」
今日黃泉邊發生的事情,許多人都看在眼裡,只是由於立場與眼界的不同,所認識到的事情當然也是不一樣的。
秦公慘然一笑,作揖道:「聽大人吩咐便是。」
寧長久嗯了一聲。
那位先生生前在城中聲望極高,如今城中整整兩代人,許多便都曾是他的學生,憑藉他們對於老師的了解,那城主的話他們當然無法相信,許多有節氣的學生已經打算聯合起來,要去砸了那城主府,殺了那老東西和助紂為虐的黑白無常。
秦公微微放心,又問道:「敢問冥君大人現在何處?何時才能歸來?」
秦公神色慷慨而悲痛:「委屈大人了。」
他恍惚了數息才穩下神來,目光微斜,望了她身邊的少年一眼,那少年生得也很清秀,只是看上去受傷不輕,應該是侍衛之類的角色。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求一條活路罷了。
「若是我們生前鬧事或有希望,如今死了,我們不過是孤魂野鬼,那老東西卻得到了冥王的恩賜,身邊還有兩個索命的惡鬼,我們哪怕加起來,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那是臨河城變成酆都一個月時的事情。
他們如今身處酆都,遵守的便是酆都的法則,而此刻冥君的權柄也已喪失,這座城已是無主之城,它的法則都是自己衍生而出,無人可以修改,沒有足夠的境界反抗,便只能承受。
趙襄兒瞪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解釋不算滿意,清冷道:「來我房間里。」
城主握拳胸前的手沉了沉,道:「那此事,便有勞秦公去推行吧。」
進了屋中,三人在椅子上坐下,趙襄兒開始講述今日所有發生的事情。
寧長久笑了笑,說出了心中的猜測:「是彼岸嗎?」
「秦公,以前還在求學之時,你便是先生最為看重的學生,算是我們的大師兄,此時就由你來決定吧。」
寧長久沒有理會她的冷言冷語,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男孩低下頭,微弱的哦了一聲,小女孩神色謙恭,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城主心驚,原本他還以為對方也會做出一些讓步,不曾想竟依舊不滿足,他心中罵了一句,卻也生智,連忙道:「此處臨河城,是趙國與瑨國和*圖*書的必爭之地,落到仙師手中,必能擁有以一城敵一國之力,屆時仙師以此為都,以不死的幽冥之兵發難,那趙國與瑨國定也可以就此收入仙師版圖之中。」
他問的便是那三個好似神仙中人的少年少女。
寧小齡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心想自己現在連他們拌嘴都聽不懂了嗎?
「嗯?」寧長久神色微異:「不是說境界已經被……」
眼前是一對少年與少女,那少女生得極美,身姿曼妙,眉目貴氣,氣質更是奪人魂魄,第一眼時,他雙膝都有些微軟。
趙襄兒搖搖頭:「沒有結果。」
趙襄兒沒有回答,只是道:「總之,從今天起,你不用挨打了,反正……也不會有結果的。」
只是這些事情的發生終究改變了什麼。
趙襄兒用更通俗易懂的話語解釋道:「也就是說,如今我們與白夫人隔著黃泉,實則生在兩個世界里,而我們這個世界加起來的境界與他們加起來的境界,幾乎相當。因為我們任何一方有大的提升或者衰弱,都會引起世界的失衡,所以世界為了防止自己毀滅,在一邊的總體境界提升之時,另一邊也會在許多『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提升。」
接著,她忽然想起一事,瞪大了眼望向了寧長久,而寧長久早已想到,他看穿了寧小齡的想法,輕聲道:「是啊,陸姑娘可能會來。」
城主見她這般直截了當,心中一喜,幾乎沒有猶豫,立刻道:「想必仙師應該也能察覺到,如今有城中並不平穩,而我等恰好又手握著一些大小零散的權柄,可以替仙師穩住這半座城,好讓仙師靜心修行,將那欺騙了我們所有人的白骨妖怪殺死,屆時城中所有的權柄,只要仙師想要,我們都會拱手奉上。」
秦公連忙問道:「大人,那無名屍蟞一事?」
而禁絕生米這件事,在即將推行之際,也被突如其來地打斷了。
如今一個月過去了,是要回師門的日子了,若是陸嫁嫁擔憂他們未歸,下山尋他,誤入酆都之中,那整座酆都的平衡都會被瞬間破壞,哪怕他們勝過了白夫人,也無法保住這座城池。
他背過身去,謾罵聲在耳邊越來越小,漸漸歸於平靜。
這個小男孩是如今城中為數不多的倖存者,而這些倖存者們發現,只要堅持吞食生米,就可以抵禦紅月的侵蝕,繼續以人的身份苟延殘喘下去。
「襄……襄兒姐姐。」寧小齡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趙襄兒,吃了一驚。
小男孩摔倒在地后,嗚嗚地哭了起來,他口中大喊著:「我要去找神仙老爺……」
寧小齡問道:「彼岸?那是什麼?」
寧長久道:「此事影響太大,我也是昨天才想到的,本想今天去驗證一番再說與你的。」
同時,這樣的法則也是生硬的,總有一日,兩邊的力量會出於各種原因,再也難以維持平衡,然後整座酆都都會隨之毀滅。
寧長久雖皺著眉頭,心中卻鬆了口氣,問道:「你去哪了?」
趙襄兒道:「這是趙國的領土,也是我的城池,我不會讓任何人毀滅它。」
城主向著外面走去,他在屋檐下停了下來,看著滿地狼藉的雪和紅霜般的地,緩緩開口:「秦公也是城中名士,如今為了這臨河城安穩,不得已在這小義和大義之中做了抉擇,隨你一同而來的也都是英雄,老夫也並非氣量狹小之人,等到一切安定,自會為他們追個名聲,只是如今不得已而為之啊。」
趙襄兒看都沒看他一眼,道:「城主呢?讓他出來。」
趙襄兒靜靜地聽著,道:「僅此而已?」
「是啊,此事總得有個頭,你學位與品德最令大家信服,和圖書理應當此重任。」
趙襄兒有些生氣:「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城主心中微異,又打好了算盤,道:「那姑娘應是某位修行世家的千金小姐吧,今日姑娘與白夫人隔黃泉對峙,劍拔弩張,驚心動魄,最終嚇退了那白夫人,神仙風采我們都看在眼裡,心中佩服得很啊。」
這正是他苦修一個月,境界卻並無太多提升的根本原因所在。
趙襄兒嗯了一聲,忽然站了起來,她明明是一身白裙,卻似那漆黑的描金龍袍,絕美的容顏上儘是君王般的威嚴,她看了寧長久一眼,道:「喂拳。」
寧小齡問道:「也就是說,我們努力修行提升境界,彼岸的人便不費力氣也能得到我們所提升的境界?」
秦公朗聲道:「大義在大人這邊,有何不妥?」
那明明是我的房間……寧長久敢想不敢言。
秦公與城主做完了最後的磋商之後,決定在今夜將禁食生米的法令推出去,而秦公前腳剛走到門口,那抬起的腳便忍不住縮了回去。
秦公假裝思索了一番,心中實則早已有了應對,他鎖著眉頭,沉吟片刻后開口:「依我看,從此以後,這城中應當禁食生米,如此萬民一同,沒有了生死之別,自然就會站在一個立場了。」
趙襄兒道:「我們沒有動手。」
趙襄兒嗯了一聲,道:「白夫人可能早就想到了,這也是她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黃泉之畔,我與白夫人其實動手了。」趙襄兒閉上眼,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說道:「當時我們誰都沒有動,但無形之中,我們一共對了七十八招。」
執刑的是黑白無常,行刑前,那個被稱為秦公的男子對著眾人又畢恭畢敬的揖了一禮,嘆氣道:「諸位對不住了。」
……
等到秦公走後,屋子的後面,門打開了,一對煞是可愛的小男孩小女孩跑了出來,圍繞在城主老人的膝邊。
只是生米吞食入腹,時間久了胃痛難忍,更何況這漫長的黑暗像是永遠不會迎來黎明一樣,甚至有的陰魂已經開始走入紅月照耀的世界里,以鬼魂的身份在這座城中重新生活,而有許多人根本無法忍受這種痛苦,哪怕已生為魂魄,還是不顧一切地投入了黃泉之中,求了個形神俱滅。
秦公嘴上應承著城主寬仁大量,心底卻也是冷笑不止,他知道他們與冥君都在做著各自的準備,沒有空理會城中的大鬼小鬼罷了,若是城主真敢如此行事,第一個死的便會是他。
這件事幾乎驚動了滿城的人。
秦公還想說話,他的背後忽然一涼,黑白無常不知何時已經出現,黑無常背著一把二胡,黑帶系目,神色嚴肅,白無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如品一場戲劇。
寧長久:「……」
趙襄兒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她望向了這小男孩,道:「他幫得了你什麼?跪他作甚?」
城主側轉了些身子,望著秦公的臉,認真發問道:「只是如今這城中萬民難以一心,這一個月來不乏許多目光短淺的鼠輩集結鬧事,這于城中安穩有害無益,秦公心系蒼生,老先生生前也覺得你天資最高,如今有機會合作,老夫虛心求教,如今城中這局勢,秦公覺得該如何是好?」
這個月里,城主曾經出來穩定過情緒,說他們雖已成為亡魂,但換來的卻是永生,只要他們心中保持明媚和信仰,便可以不死不滅的形態,永遠快樂地在臨河城生活下去。
「那諸位,你們覺得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長桌的中央,一個四十來歲,衣冠端正的襦衫男子發問。
「請大嫂嫂為我們做主啊。」
只是他心中緊張,一時間想不到該怎麼稱呼和_圖_書,他心急如焚,想著叫這個男子大哥哥他沒有反駁,那這個和他在一起的女子應該叫……他立刻想到了母親教給自己的禮儀,大聲道:
這一度讓許多人釋然,永生的強烈誘惑甚至讓很多民眾感恩戴德地膜拜,而城主也用著他僅有的零星權柄,在這些陰魂面前展示了凡人不能理解的力量,讓很多人更為安心虔誠,甚至是讓許多原本還在吞服生米維持的人也隨之放棄,追求死亡后的永生。
今夜議會的所有人,第二天都死在了城主府中,神魂俱滅。
他們在極遠處旁觀著,驚心動魄地等待著某一時刻的發生,在那一時刻到來之前,他們還無法確定自己的立場。
城主從幕後走出時,滿臉憊意消去了些,他對著秦公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錯。」
這件事在小規模的範圍里飛快傳開,混亂還沒開始之際,城主再次帶著黑白無常兩位冥官來到眾人面前,一一列數著那老先生生前所有的罪狀,告訴他們並非永生出了問題,而是那老先生一直騙了你們許多年,實際上他年輕時候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城主握拳胸前,神色慨嘆:「冥君大人現在彼岸。」
啪!
寧小齡心中泛起寒意,她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竟還有這樣古怪的事情。
趙襄兒道:「你挨打了一個月,也沒見你有什麼長進,倒是讓我白白受累。」
被稱作秦公的中年男子起身,對著眾人揖了一禮,謙詞了幾句之後,確認了一番門窗緊閉無人或鬼探查,才坐定下來,與眾人鎮重地敲定了刺殺城主的計劃,討論了許多細節,並一起立誓,哪怕魂消魄亡,也要將那害死了所有人的城主誅殺。
小男孩大喊著:「娘,帶我去找神仙老爺吧,我不想吃米了,老爺一定能救我們的。」
城主笑了笑,道:「跟隨在我身邊,可保你無恙。等到冥君大人歸來,神國便可重建。」
趙襄兒雙手負后,眼瞼微抬,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寧小齡聽得似懂非懂。
夜色無時無刻不籠罩著臨河城,荒蕪一片的黑暗裡,偶爾有黃泉奔涌帶起靈氣的風,它們乾癟而陰澀地掠過城市的上空,似是洗刷著什麼。屋樓毗連的縫隙里,紅月的光像是已照拂了千萬年,而屋瓦間的雪也已經結成了一槽槽的冰渣,他們的晶體內反射著月光,在沒有溫度的世界里永不融化。
「本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讀書不成考不取功名,死了全家之後假惺惺披麻戴孝三年,那三年裡,還是老師多次讓人偷偷去接濟他,要不然他早就成那餓死鬼了。」
……
寧小齡好奇道:「結果呢?」
「那白無常,生前還是先生的學生,如今卻連同那老東西一起,想要鎮壓這裏所有的人。」
趙襄兒停下腳步,冷冷道:「我每日給你喂拳,只是想在你身上看到一些奇迹,你別自作多情生出一些旖念,不會有結果的。」
秦公嘆了口氣。
寧長久微驚,他暫時還不知道這個結果代表著什麼,只是道:「沒出事就好。」
寧長久問:「你去見白夫人了?」
他知道他們的身份,也隔得很遠時常聽到那裡傳來男子的慘叫聲,那男子應該就是這倒霉的少年了。
秦公原本想說一些託詞,不曾想城主老人倒是真的走了出來,他好像早已想到了有一天他們會登門造訪自己,笑臉相迎,似是為表誠意,黑白無常也並未跟在他的身邊。
城主見到了趙襄兒,行了一禮,道:「姑娘應是仙山下來的仙師吧?」
為了佐證自己的話語,城主甚至尋來了許多亡魂為他提供證詞,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還聲和-圖-書淚俱下地控訴了一番那老先生十多年前欺凌自己的事實,說得惟妙惟肖。
趙襄兒道:「不是。」
這番話有些人不信,但大部分人還是信了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行走,若沒有一絲光作為希望,誰也活不下去的。
將小男孩送回屋后,婦人蹲下身子,一粒粒將散落在地的,發黃的生米撿了起來。
在黃泉邊,那些亡魂聚集著跪拜冥君之時,為首的男子站在河邊的高台上吟唱著儀式時,那儀式過半,男子卻忽然瘋了一般抱住了自己的靈體,蜻蜓振翅般高頻率地顫抖著。
趙襄兒腳步微停,道:「看來你沒被打傻呀。」
惡霸的不得好死,使得許多人相信了城主的說法,只是沒有過太久,城中最德高望重的書塾老先生也在眾目睽睽之下,體內生長出屍蟞般的怪物,然後飛速消亡,如雪融於水般消失在了這片冗長的夜色里。
秦公嘆了口氣,想著這位道法非凡的小姑娘,別看面容絕美,卻有那虐待人的癖好,折磨了這少年整整一個月,這樣的人肯定不是好說話的主,自己絕不可輕心大意。
寧長久跟了上去,問道:「不喂拳了?」
趙襄兒細眉微傾,她轉過頭,一雙好看的眸子望著他,最終輕輕點頭,問道:「你知道?」
這個小男孩原本在暗處看了許久,他本沒有勇氣出來,但見他們與城主交談得似是融洽,終於忍不住,想著橫豎都是一刀,鼓起勇氣,衝到了街上,一下跪在了那少年的面前。
秦公斟酌了一會,又問:「那麼……那幾個人?」
城主神色陰暗了下來,若非他們三人破壞,如今神國已經建成,哪裡會淪落到如今這般凄慘的地步,人非人,鬼非鬼,紅月不分青紅皂白地侵蝕一切,永生已經成了一紙空談。
老城主嘆了口氣,摸了摸他被打紅的臉,聲音疲憊而滄桑:「等你長大了,就懂爺爺的苦心了。」
小男孩捂著臉,神色慌張,不解道:「可是爺爺明明和那個人說……」
寧長久閉上了眼,嘆息道:「果然是彼岸么。」
城主閉上眼,思考片刻,問道:「此事是否有些欠妥?」
那一日,黃泉之畔,一身白裙的少女來到了岸邊,而似是心有靈犀一般,白夫人也出現在了對岸,推著她的,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少年。
「這……兩位……」秦公心中微凜,攥著手中的文書,進退兩難。
城主心道不妙,連忙道:「仙師可千萬不要聽信這稚童之言,他定是受了什麼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的指使,老夫一片苦心,他們哪能理解?」
那屋門中,一個婦人緩緩探出了頭,想要將那小男孩喊回來,但她發不出什麼聲音,她披散著長發,手裡握著一把發黃的生米,骷髏般的臉窩在長發里,分不清是人還是鬼。
寧小齡一驚,立刻想到了什麼,望向了師兄。
一棟古舊的老屋子裡,滿是蟲蛀痕迹的大門一下子推開,一個小男孩哭著從中跑了出來,他沒跑兩步就跌在了地上,臉上儘是血痕,他抹了抹自己的臉,嘴角還有堅硬的米粒。
小男孩偷聽到了他們方才的交談,神色喜悅,問道:「爺爺,我們今後是不是不吃生米了呀,我胃可難受了,好多次都便血,妹妹也經常痛醒,我們早就不想吃那個了,不如分出去給那些想受這個罪的人受吧,我……」
這場集會禱告的變故,在最初發生之後,消息很快被城主壓了下去。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
但這種安寧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將近半個月的時候,臨河城中的矛盾終於顯露出了它最初的端倪。
寧小齡擔憂道:「那該怎麼辦?盧元白知道我們來了臨河城,師父www.hetubook.com.com也一定會知道的,若是到時候她來找我們……」
寧小齡憐憫地看著他,目送師兄被趙襄兒一把拽了出去。
寧長久與寧小齡奔出屋外時,一身白凈長裙的趙襄兒也恰巧出現在了門外,她綢滑的青絲披在肩上,並無半點凌亂,面無表情的樣子雖有些寒冷,瓷白的秀靨與肌膚卻沒有一點傷。
寧長久道:「有所猜測。」
似是為了佐證城主的說法,那幾日,城中好幾個原本是當地知名惡霸的亡魂,也在某一斷時間之後不知所蹤。
婦人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隻腳,似是很畏懼天上的紅月,只敢沿著屋檐下的陰影向前挪動,她走到了小男孩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枯瘦如柴的小男孩瘋狂地掙扎著身軀,卻被一把提起,拉回了屋檐下。
她們對望了許久。
他看那少女也沒有太多的神色,揣摩不透她的心思,猶豫了一會,想繼續說幾句以表忠心,長街上,卻忽然有個小男孩狂奔過來,那小男孩撲通一下倒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寧長久的腿,磕頭道:「大哥,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都快要死了……這城裡還有許多活人的,但是都快要變成鬼了,你那天在街上出劍,我偷偷地瞧見了的……你這麼厲害,一定可以救我們的,你們千萬不要相信這老頭子的話啊!」
寧長久解釋道:「相傳,這個世界上的許多秘境或者封閉之城,為了保持城中的平衡,會自行制定出一條法則,這條法則被稱為彼岸定理,就是說沿著城市的中軸線,冥冥中會分割了兩個世界,那兩個世界雖然相連,但本質上各自獨立,如同同一個天平上的兩端,那兩端的重量幾乎相當,而如果有任何一方的力量過於強大,都會使得天平傾斜,最終引起整座城市的覆滅。」
趙襄兒微微笑了笑,問道:「那你們打算做什麼表示?」
趙襄兒聽著,淡淡道:「確實是不錯的想法。」
……
那小男孩抬起頭,方才他的視角那邊,隱約只看到大哥哥身邊站了個人,卻看不清是誰,如今看到這般漂亮的姐姐,心中驚訝,立刻想到自己是不是跪錯正主了,他好歹也是他們夥伴里推選出最機靈的,立刻明白了過來,膝蓋一轉,重重地給那絕美少女磕下了頭。
老城主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神色憤怒,道:「我和你說了多少次,生米絕不可斷,一日三餐,一頓都不可以少,你和妹妹互相監督,一粒米都不準少吃,以後也絕不許再抱怨這件事,懂了嗎?」
城主立刻道:「仙師許是外來途經此處,有所不知,那趙國如今的皇帝便是一位女帝,只是這位女帝年幼,不過十六歲,不知天高地厚,盡施苛政虐民,喪盡天良,老夫被迫答應白骨妖女,使得滿城變成死城,也有此原因,若仙師願意,我等到時皆願出力,幫助仙師將那女帝取而代之,這也是趙國之福分啊。」
趙襄兒道:「少廢話,出來。」
寧長久擔憂道:「結果怎麼樣?」
城主告訴所有人,唯有生前善良的人,死後才能得到冥君的青睞,獲得真正的永生。
城主暗暗鬆了口氣,他抬起了些頭,卻忽然看到那少女身邊的白衣少年臉上,不知為何帶著淡淡的譏諷笑意。
秦公神色微變,連忙道:「這事何必我親自去?我門下有幾位弟子,也是頗有才學,其中一位百般不聽勸,每日還堅持吞服生米,我想辦法說服他,讓他以身作則,然後再……」
寧長久嘆道:「希望陸姑娘不要來,只是她心中是很牽念我們的,此刻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
「我能出什麼事?」趙襄兒哼了一聲,向著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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