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神國之上

作者:見異思劍
神國之上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五十九章 畫卷繪界 白骨觀人

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五十九章 畫卷繪界 白骨觀人

最先出手的是翰池真人。
隱藏著蓮田鎮的荒原深處,十三雨辰拄著劍,跌跌撞撞地行走過荒原,她的道袍上儘是雜草,漂亮的臉蛋上也抹滿了血污。
她將臉湊到了水邊,於是她見到了紅河的另一個詭異的能力——觀萬物如白骨。
空間像是一團被大風向外吹動的火苗,在極短的時間內扭曲,搖晃,而翰池真人立在最中央,沒有被波及一點。
但他卻無法動彈。
他的靈力已在衣袍間涌動不止。
她身材嬌小纖細,剪著凌亂極了的短髮,被短髮包圍著的臉蛋有些圓,卻是眉目如畫,英氣逼人。這個少女穿著一件黑白交領的道衣,下身則是一襲及膝的短裙,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的背後——那是一個百花齊放般的兵器匣,其中各式各樣的兵器如孔雀開屏般綻放著。
十三雨辰看著那條紅河,想到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少女在紅河中的影子竟不是白骨!
究竟是什麼樣可怕的敵人,值得翰池真人賭上整個諭劍天宗?!
雪團般巨大水珠在蓮葉上滾動著,透著翡翠般的碧色,簌簌作響。天空上的雲整整齊齊地分佈著,像是無數錯落在棋盤上的白子。
張鍥瑜大笑了起來,道:「翰池真人貴為名門正宗的高人,不也差點做出了欺師滅祖之事?」
少女消失之際,她片刻的記憶也煙消雲散。
張鍥瑜再次被殺死。
紅河觀萬物如白骨,卻不可觀她。
成為十二神國之主的,並非那個年代里真正最強的十二位,其中有幾個,便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竊取了神主的權柄,一躍成為了至高無上的存在。
大劍撞向了修蛇。
翰池真人猜到了答案。
「哈哈哈……凡人妄言神明何其可笑?你的境界雖在南州可以穩穩佔據一席之地,但在神國之主面前,你與螻蟻何異?千年之前,獲得了十二個神主王座的,皆是任何人都不得窺探的存在,更沒有任何生靈可以殺死他們!」
幸好,天窟峰在四峰中氣運最弱,這柄仿造的仙劍明瀾不過殺了他一次,便被他徹底釘死在了畫卷中。
……
張鍥瑜在露出凶性之後,體內罪惡的亡魂便開始翻滾不休,他的瞳孔越來越紅,就像是臨河城上的月亮。
張鍥瑜冷冷地看著他手中的劍,嗤之以鼻。
只見水中影子里,修蛇的頭顱上,纏繞著一個巨大的、人面龍身的怪物,它趴在修蛇的腦袋上,面容的線條宛若木雕,那原本屬於耳朵的地方,生長成了巨大的鰭,而它的上半身似餓了許久的人,肋骨分明,小腹以下則儘是蛇身,那蛇身與九嬰的脖頸差不多粗,但與此刻的修蛇相比,卻顯得細長極了。
「是什麼?你以為是什麼呢?」張鍥瑜放聲狂笑,扭動空間,將那柄飛來之劍的軌道再次錯開,與此同時空間似破碎的冰,朝著翰池真人砸去,「當然都是我這樣,在諸神時代里,艱難求活的諸神或者惡鬼啊!」
它們的下方,九嬰與修蛇在水中纏鬥著,它們就像是入了油鍋的麻花,炸在了一起,在沸騰的油水中翻滾不止。
當年修蛇生吞山峰高的神象之時,也不過如此。
她看著水面,似覺得這冥冥中兆示著自己的未來,竟流下了絕望的眼淚。
在這幅畫卷中,無論打得如何天翻地覆,都不會影響到小鎮的本體。
翰池真人嘆道:「茹毛飲血,手足相殘才是你們的本https://www.hetubook.com.com性,所以我先前不該相信你啊。」
這條大河傳說是神女臂彎間的綵帶,長達數萬里,將整個南荒的廢墟都圍在了中間,使得其中的污染無法抵達更遠的地方。
「你這柄劍放在人間是絕頂的好劍,但是神明之間的戰鬥,從不仰仗刀劍。」張鍥瑜像是在教導一位晚輩,他伸出了手,身前的整片空間都朝著他聚攏了過去,「我們有更鋒利的武器。」
張鍥瑜的笑始終沒有停下,只是情緒變作了悲涼:「可當時,父王居然也相信了這個傳說,可惜他到死也只湊出了八個兒子,最後一位他最寵愛的妃子,卻給他生了胎女兒,真龍九子的傳說沒有實現,而他也在接下來的神戰中奄奄一息,你知道最後是誰殺的他嗎?」
所以他必須趕緊殺死猰貐。
「南荒之中究竟藏著什麼?」翰池真人雖遊歷過南荒,卻也只是在邊緣走過。
而青首大蛇上的張鍥瑜依舊帶著微笑,他緬懷地看了一眼自己在水中的虛影,道:「三千年前那一役后,我從沒想過我們三人還能有聚首之日。」
這些陳年舊事在張鍥瑜心中堆積了太久,在這場決戰來臨之前,他想起了過往,不吐不快:「說出來惹人恥笑,上古那些手握巨大權柄的龍王們,竟然都相信一個荒謬的傳說——真龍九子,共鼎九州。後來大家都明白了,那些不過是某一位大神,利用血脈來瓜分龍王權柄的手段罷了,真龍每生一子,實力便會弱一分……這般拙劣的傳說啊。」
她也不管如今自己行走的方向,只是用劍支撐著自己,一步步向前走著。
可不久之後,又有一劍連破兩卷而來。
「它們在成為神國之主前是什麼?」
原來宗主馭蛇而出之時,看似風輕雲淡,實則賭上了全宗的未來。
它們的身軀很快糾纏在了一起,雙方的利齒都破開了對方的鱗甲,將軀體咬得血肉模糊。
「問雲劍!」他話語不停。
翰池真人立在巨蛇的頭骨上,目光眺望著這片無邊無際的蓮塘,塘中的每一片蓮葉都大得好似一座大宅樓的屋頂。
這一次,他眼前的畫卷,便是他觀卷中的自己觀卷的場景。
回陽峰半峰氣運翻江倒海而來,翰池真人的腦後,有萬丈金光衝天起。
明明她的後背已背了數十把兵刃,但她猶不滿足,腰左佩狹刀,腰右系長劍,於是她整個人看起來也像是一柄殺氣凜然的兵器。
張鍥瑜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道:「九嬰再過美味,也終究比不得當年父親的血肉啊。」
幾幅畫卷同時出現在一幅畫里。
隨著張鍥瑜伸手,整片空間驟然間上下翻倒。
等到天諭劍再斬殺幾次后,老人眼前的畫就像是一個無數面相互映照的鏡子,根本分辨不出何為真何為假。
翰池真人沒有回答。
秋生將小蓮拉到了一邊,囑咐道:「現在是鬼節,碰了這些畫會到外面去的,到了外面哥哥可找不到你。」
小蓮張開嘴,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
翰池真人驅使著身下大蛇,滑過鏡子般的水面,向著張鍥瑜逼去。
張鍥瑜盯著那兩柄劍,神色一凜,道:「看來你做的,比我想象中還要過分。」
十三雨辰連滾帶爬地走到了她過去從未踏足過的紅河岸邊。
張鍥瑜的身體被斬碎。
這兩柄劍構成了天空和太陽,它們就像是hetubook.com.com真實形成的一樣,一經出現便覆蓋了翰池真人原有天地畫卷的模樣,使其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裂口。
「猰貐……」翰池真人看著水中的那個影子,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不想帶著疑問死去,於是鼓起勇氣開口:「紅河……你的影子為什麼……」
張鍥瑜立在修蛇的巨首上,水面中的倒影卻不是他!
張鍥瑜冷著臉,道:「我其實也很好奇,你今日來見我的底氣是什麼?」
「傳說是真的?」翰池真人問。
翰池真人捋了捋長須,坦然道:「我未傷同宗一人,所取的也不過是些宗門氣運,況且天宗百年繁盛,本就是因我而生。」
她在遲疑了一會兒,幡然醒悟,明白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紅河……紅河的對岸,便是傳說中的南荒!
翰池真人彈指之間已立下了鎖。
三位道主相繼死去,門主也未能走出那片小鎮。
但此刻,萬念俱灰的十三雨辰不知激起了什麼勇氣,竟拄著劍,向著那條平靜流淌過的紅河走去。
翰池真人知道,這就是張鍥瑜特意挑選出來的決鬥之地。
他們不約而同地將最大的殺機藏到了此時。
他眼前的畫卷便成了他觀卷中他觀卷中自己觀卷的場景!
修蛇的瞳孔里,那一線瞳仁已細得幾乎無法看到,它不再是先前蓮田鎮那頭溫順的大黑,此刻被無數妖獸的凶性灌輸過的身軀里,是壓抑不住的狂躁凶性。
那些劍氣與劍意構築的虛影被空間擠壓破碎,那柄真正的劍也在空間的牢籠中紋絲不動,難以寸進。
那是天窟峰的仙劍,明瀾。
南荒是整個南州的禁地。
「可我現在快死了,與你交易不過再苟延殘喘幾百年,又有何用?」張鍥瑜複雜的手印之後,手指一彈,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一柄劍,都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翰池真人斬去。
翰池真人不答,他臉上的所有表情盡數淡去,一如峰谷之底的石像。
張鍥瑜再次死去。
畫中的劍竟破卷而出,刺入了他的眉心。
兩位老人皆是披頭散髮,一如狂風中劇烈晃動的枯槁樹木,在天地第十三次顛倒的時候,他們古井無波的瞳孔里,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殺意。
空間的法則在他巧奪天工的畫技之下,幾乎來到了一個神乎其神的境界。
修蛇的身體沒被撼動多少,而九嬰之首卻被撞得側倒,只是它側倒之際,飛快地翻過了頭顱,張開了滿是鋸齒的血盆大口,咬住了修蛇的身體。
……
「什麼傳說?」
整片南荒都帶著一種滲透神魂的污染,哪怕是紫庭境也不可避免。
張鍥瑜放棄了與之決一生死的想法,他自行崩去了方才設下的大陣,遁逃而去,暫避鋒芒。
修蛇的身軀要龐大許多,此刻被九嬰的骸骨撐起,看上去就像一坨巨大的肉山。
……
諭劍天宗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可以感受到峰中的靈氣像是水一般被抽走了,與靈氣一同抽走的,還有許多人的境界,許多境界本就不穩固之人,甚至足足跌了一個大境,悲痛欲絕。
接著,他們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藏著凶獸的魂,無可歸家的鬼,和無頭的天神。」張鍥瑜不吝賜教。
「也就是說……若是命運在你,如今你興許就是掌管一方神國的主人?」翰池真人問道。
按理說無論是什麼境界的人,在這條紅河看來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是骷髏才對。
所以雖然雙方體格大小懸殊,但一番纏鬥之後,反而是修蛇受傷更重。
張鍥瑜卻始終看著水面下的影子,微笑道:「你知道我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張鍥瑜手指彈出了一個墨點,釘住了畫卷中的劍,防止它再次飛出。
翰池真人並不關心下面的戰鬥,他知道九嬰雖然兇悍,但是要殺死如今的修蛇,同樣是極為苦難的事情,而若等到修蛇將九嬰徹底消化,他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他的背上,劍破鞘而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她原本是絕不該越線的。
他們都掌握著空間的權柄,殺機到來的那刻,他們都可以用扭曲的空間的手段使得自己躲避攻擊。
張鍥瑜上百年沒有出手,翰池真人也六十年沒出過劍。
此刻這片無拘無束的天地里,他們的戰鬥幾乎沒有任何顧忌,彷彿要打得天地洞穿才會終止。
而她雖然憑藉著自己高超的破道術,在被翰池真人殺死自己之前,於一處壁畫上找到了缺口,險象環生地逃出了蓮田鎮……但如今的紫天道門,已經沒有未來了。
猰貐,九嬰,修蛇,三頭早該死去的凶神,今日盡數到場。
「小蓮,不要去碰這些畫!」秋生一把抓住了妹妹向著那幅黑貓畫作伸去的手。
除非雙方的實力過於懸殊,要不然他們永遠也分不出勝負。
「東陽劍!」翰池真人再喝。
他再次握劍,以大河入瀆式斬出了一道幾乎絕對的空間,他的身影從大蛇的頭頂拔起,手中的劍推出,當那一劍來到張鍥瑜身前時,翰池真人與古劍的位置驟然對調,真人伸出了手,手背似托著天空,手心似承載蓮塘,一掌落下之時,天空與池水的距離也驟然縮近。
秋生看著牆壁上的掛畫,哀嘆了一聲,捏了捏小蓮有些嬰兒肥的臉,道:「以後千萬不許碰了,知道了嗎?」
她的話沒有問完,少女的口中說出了三個字:「不可觀。」
小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巨蟒飽食之後是最倦怠的時候。
而此刻,在諭劍天宗,則是令人絕望的一幕。
他看著眼前如鏡的水面,皺起了眉頭。
修蛇張開大嘴,對著空中怒火,吐出了寒冰與火焰混雜著的氣息。
而正當他要毀去這幅畫卷時。
紅河對面怎麼可能有人?世上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小丫頭?
直到此刻,原本還沉浸在宗主歸來的欣喜中的峰主和師叔,終於被一盆冷水潑醒。
「爺爺……」秋生低聲呢喃,心不在焉地揉著那隻黑貓的身子,心中預感不祥。
天空與水面換了顏色,立在修蛇之上的,已非張鍥瑜,而是那人面龍神的巨大怪物。
陸地隨著蓮舟退去,整個世界都是湛藍的湖水。
等她擦乾眼淚微微抬起頭時,手忽然僵住了。
那是劍鎖的法訣,在他如今的權柄下,這道鎖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下一刻,另一幅畫卷前,他的身影再次凝成,畫卷之上,赫然是自己觀卷,然後被卷中之劍刺殺的情景。
一柄模擬出的碧霄劍當空浮現,而凝成它的,則是守霄峰半峰的氣運!
翰池真人對他的話不以為意,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修蛇高高攏起,然後正逐漸恢復的軀體。
張鍥瑜道:「我們把他殺死在了王座上……吃光了他的肉,喝乾了他的血,分乾淨了他的權杖……甚至是妃子。」
十三雨辰的呼吸聲和_圖_書加重了許多。
他持劍向著翰池真人壓去。
張鍥瑜念頭一動,天地再次顛倒。
那少女輕描淡寫地踏過紅河,如履平地般走到了這岸。
下一幅畫卷前,老人又死而復生。
水中倒影的她,是一具駭人的紅粉骷顱。
翰池真人寒聲道:「若書上記載不錯,九嬰與修蛇都是你血脈相連的兄弟,你今日竟以修蛇為傀儡,以九嬰為腹中之食,果然凶獸可以修出人形,卻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人。」
竟真有這樣的人……
翰池真人立在大蛇的頭頂,白裳飄飄,面容冷峻,他看著世間對自己砸來的一切,也伸出了手。
她在對面的水中看到了一個影子。
這是另一幅畫卷。
冰與火也是九嬰與生俱來的能力之一,隨著修蛇對它的消化,九嬰的能力也一點點被嫁接到了它的身上。
接著,十三雨辰像是聽懂了什麼,剎那醒悟,但是很快,隨著不可觀三字的餘音消失,她的這絲醒悟也被抹去。
……
少女自始至終沒有關注她。
翰池真人以積累了百年的半宗氣運,才堪堪斬出了這五道無視空間法則的劍,可惜直到仙劍天諭破碎,他也未能真正取下張鍥瑜的頭顱。
而小鎮的妖怪們依舊摸不著頭腦地亂跑亂跳著,絲毫沒有意識到在他們平行的領域里,有兩位自上古而來的凶神正寂靜地對峙著。
秋生道:「不是才吃過飯嗎,等爺爺回來之後,我再給你們做魚吃。」
小蓮抬起頭,眨了眨眼睛,那隻小黑貓趴在她的懷裡,蹭著她的手臂,很是親近。
而隨著他們離開身下凶神的軀體,那兩頭巨蟒像是失去韁繩的野馬,凶性大發,也向著彼此衝撞過去。
那是一個十五六模樣的少女。
她分不清自己所行走的方向,只是每走一步,都更絕望一分。
不同於巨蟒之間血肉硬碰的戰鬥,翰池真人與張鍥瑜的交鋒要更為激烈許多,只是這場激烈無比的戰爭,卻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任何一點傷痕。
九嬰最中間的頭顱,佔據了九嬰絕大部分的權柄,如今那些法則般的力量也嫁接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世界除了天空便是蓮塘,幾乎沒有任何外物。
他的手中握著他延續至今的空間大劍,天地間的一切,都在經過這片空間時高度地扭曲,淺藍色也被凝在一起,化作了大海深處般的藍。
翰池真人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碧霄劍!」他大喝一聲。
「你存活至今確實不易,現在將九嬰的屍骨吐出來,我會給你活下去的機會。」翰池真人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而他的身形雖然巨大,移動起來卻並不方便,而那大蛇般的九嬰一首,腦袋兩側原本向後延伸的犄角,調轉了刀鋒的方向,隨著它身體的蛇形移動,向著前方切入。
而重傷難治的她,如今走出這片荒原都費勁,以後哪怕可以活下來,修道之途也應該就此中止了。
問雲劍斬來之時,天地嘶鳴,劍身過處,留下了一道寬大無比的真空帶,周圍的空氣凝固了片刻后,才向著中間填充進去。
問雲劍斬到了張鍥瑜。
「天魂燈?」張鍥瑜看著九嬰修復身軀的一幕,明白了過來,那頭大蛇已將天魂燈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兩人再次從天上斗到地下,滿池巨大的蓮葉幾乎都被連根拔起,水底的淤泥翻騰而上,污染著那鏡面般的湛藍色調。
她的視線順著影子向上,最終與少女的目光對視上m.hetubook.com.com了。
十三雨辰豎起了耳朵,時刻關注著對方會不會突然拔出兵刃殺死自己,可她的耳中,最真切的,便只有自己的心跳聲了。
只是九嬰的軀體是由無數灰黑色的死靈之霧凝成的,那些死靈被撕咬去之後,又紛紛投回它的身體里,變作了真實的血肉。
期間兩人甚至閑聊了一些問題。
剩下的半宗氣運,好像也在被慢慢抽走……
九道劍影在空中變幻不定,而張鍥瑜眼都未眨一下,直接伸出了手,將身前的空間盡數凝固。
……
隨著他話語而出的,是一道幾乎覆蓋了天空的碧色劍光。
那柄大劍停在了自己的身前。
小蓮懷中的黑貓睜大了黑寶石般的眼睛,期待地叫了一聲。
而那柄名為「天諭」的宗主之劍到來並殺死他時。
蓮田鎮像是一幅嶄新的天地,所有的民眾和妖怪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座小鎮成了一片獨立於一切的、首尾相連的空間領域。
他對於那段過去有太多的不甘。
他由猰貐重新變成了人形,身影快了數倍,精確地于騰挪的空間里縫隙里擠過,躲避了這裹挾天地之威的一掌。
而像他們這樣可以苟活至今的神,在那個混亂的年代里,大多缺乏著殊死一搏的勇氣。
許久之後,她停下了腳步。
「故弄玄虛。」翰池真人不為所動,道:「你的修為盡失,如今依託的,也不過是身下的怪物和蓮田鎮的權柄,而我距離五道不過一步之遙。吐出九嬰吧,對你我都好。」
「這柄劍原本名為天諭,為我宗宗主傳承之劍,今日之後,我願將其改名為斬首。」翰池真人的話語也像是言隨法出的宣告。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線。
……
而九嬰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這頭大蟒的腹中,它鋼鐵般的骨頭,正在被對方一點點地壓扁,消化,它的憤怒與痛苦使得它發瘋似地朝著巨蟒不停衝擊,試圖攀咬上它的身軀,用吐著灰白色氣焰的巨口撕扯下它的血肉來。
兩頭大蟒的脖頸在空中對撞,他們相撞的位置,都是心臟所在的部位,所以在碰撞的一刻,響徹天地的怒吼聲也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高速飛行的劍像是凍在冰面中的魚。
她劈開了荊棘,一路走到了紅河邊。
「南荒的中央,曾經歸寂過神國之主層次的神?」
下一刻,在另一幅畫卷前,張鍥瑜的真身再次出現。
張鍥瑜伸出了瘦骨嶙峋的修長手臂,他人魚般的臉上瞳孔通紅,滿是鋸齒般的嘴巴勾著一抹凶性畢露的笑。
只可惜重逢已非故友。
「你若是早認識我幾百年,說不定我會答應你這樁交易。」張鍥瑜的手指高速變化著,他像是神明下達著指令,湖水翻覆,天雲開裂,碧空塌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置身在各異的容器里,然後變化成匪夷所思的形狀。
十三雨辰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木訥地轉著身子,看著身後的山道和荒野,空無一人。
十三雨辰畏懼地跪下了身子。
他手中的畫卷里,赫然是雙蟒纏鬥、翰池真人御劍殺死自己的畫面。
張鍥瑜道:「你只是沒有必要殺人,若同宗之人有人阻你的道,你下手怕是也不會留一絲情面……是啊,這個世界上,能做一個德高望重之人,誰又願意去做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呢?」
問雲劍來時,整座浩瀚無邊的空間顫抖不安,顯然已經難以支撐。
他背上的大劍卻已升空而起,一劍化九,劍尖直指修蛇。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