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鯨萬里觸瓊樓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片孤城萬仞山
姬玄提著纖細的劍，翩翩紅衣落在了虛空中，他的眉目很美，似貴公子，他有著懨懨病態，可本該有的陰柔，卻被劍氣洗去了。
萬囚壑與骸塔之墟的交界處，空間不停崩裂，露出其後不可見的虛空。
如今她竟被他人用這一手段對付自己！她如何能壓抑心中的怒意？
劍氣無光，卻籠罩天地，不留退路。
柯問舟看著司命，讚許道：「你確實很強。」
寧長久乖乖閉嘴。
更何況，如果傳言是真，劍聖隨時有可能邁入傳說三境，給他們必殺一擊。
姬玄凌空而立，那柄纖細的劍被他拋出，隨意舞動，劍過之處，所有的山谷都化作了平面的畫卷。
「那是因為我不斬無名之輩。」寧長久強詞奪理道。
這些骨頭大部分是龍骨，也有其他古神的鱗片或是屍骸，它們質地堅硬，哪怕暴露在風吹日晒之下，也沒有被五百年的光陰所銷毀。
他看著柯問舟，道：「你猜不出我是誰么？」
寧長久嗯了一聲，驅逐了識海中的雜念之後才問道：「劍聖呢？」
古樸長劍狂鳴。
但她相信寧長久太陰之目的判斷，立刻撤劍，與寧長久同時運轉時間權柄。兩人的權柄在相撞之後交融，形成了一片獨特的場域，在劍光到來之前包裹著他們飛速穿梭，避了過去。
寧長久問：「誰？」
「現在，你連最後一成機會也沒了。」
司命倉促立下的劍域被巨大的牽引力瞬間撕碎。
劍聖踏出一步，劍卻沒有落下。
柯問舟立於卷上，看著四周，道：「你們這些不死的老古董，確實各個都有匪夷所思的能力。」
他沒有看到月亮。
這一幕與當時流沙河中，寧長久從泥沙中挖出司命抱起，如出一轍。
這一切都源於柯問舟的劍。
夜風吹來，寧長久終於擺脫了那莫名的夢魘，清醒了一些。
上方再次傳來了地動的震響。
廢墟的色調是黑白的。黑的是岩石，白的是骨頭的碎片和粉末。
司命的神袍上，銀色的紋身繁複勾勒，她想再硬接一劍，但寧長久卻瞬間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走！」
柯問舟頓了頓，嘆道：「所以我更好奇你藏了什麼，三先生，你的身份，今日可以布告天下了么？」
司命抱著他，心安了許多，她看著上方的黑暗，印象中，劍聖在最後關頭對著自己出了一劍，這一劍為何消失了？
寧長久反問：「除了逃還能怎麼辦？」
「呸！」司命怒叱了一聲，語調冰冷地說：「你也敢說自己運氣好？你自修道以來，惹來的哪個敵人不是毀天滅地級別的？」
而劍聖在說完之後，已將握著劍鞘的左手舉起，對準了寧長久，當空一劃。
柯問舟感慨道：「若無這蒼天，觀主確實天下無敵。」
寧長久無法分辨，他像是墮入了一片虛幻之中，這種虛幻與師尊的夢境不同，更像是魘。
巨響聲中，地面開裂，無數的骨頭塌陷，墜入深不可測的地縫裡。
姬玄不答，只是持續揮劍。
柯問和圖書舟立在山海畫卷中，如帝君握劍指點江山山海。
柯問舟對著司命的所在擲出此劍。
但此刻，他的境界依舊在五道巔峰。
肅殺之氣充斥天地，劍氣化作實質，在那一幅幅畫卷上滾走著，畫卷像是海浪遇到了勁風，在他劍氣波及之下漾起了狂瀾。
劍氣遁入畫卷之中，在廣闊的畫卷里周遊著，平面的世界被劍氣掃過，包裹它們的壁壘越來越薄，終於抵抗不住，撕裂開來。
司命不知道為何劍聖這麼快，但劍已至，她也只能去擋。
骸骨如林的廢墟，不知何時跌落成了平面，那些山勢的起伏，竟都成了畫卷中的描繪。
「怎麼辦？」司命立刻問。
司命冷冷道：「你不過是神國的走狗而已，我若在巔峰，你根本不配見我！」
攔下了這一劍的司命立在水浪的峰尖上，殺氣騰騰地盯著劍聖。
城頭上，一個白衣年輕人正和一位青衫大漢飲著酒。
……
姬玄閉上了眼，他的一身紅衣忽然變作了蒼藍之色，同時，他體內的血脈心跳般鼓動著，每跳動一次，他的境界便攀高一點，這茫茫的屍骸山谷中，竟響起了隱約的海浪聲。
他如今的劍很簡單，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追求以波瀾壯闊的景緻入道，斬出大雪彤雲、滄海明月這般的宏偉氣象。
已是夏天，骸塔之墟卻依舊很冷。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如囈語如詛咒，刀刃般割來，一千遍一萬遍，永不停歇。
「也對。」柯問舟五指抓劍，聲音忽重：「都是埋骨之地而已。」
四周布滿了鋼鐵般的骨架，每一具骨架的四周都被鐵一樣的亂石填充著，亂石之下，還藏著無數的洞窟。
他本非畫中人，如何能困於畫卷中？
姬玄臉色微白，他說道：「我早已不是玄澤，攔你的，是不可觀三弟子而已。」
而此刻，孤雲城中，各懷鬼胎的人也已走出。
幸好，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將七情六慾斬下，封藏於絕密之處了。
不可觀與白銀雪宮相互制衡，觀主、大師姐、二師兄與國主、神官、天君互為牽制，而那五師兄精於學問，境界算不上強，那日能擋下自己的劍，靠的也是聖人的如意烏鐵神棍而已。
司命一劍斬碎了劍聖的劍，她不再退讓，頂著劍氣炸出的氣流，手持鬱壘，對空刺去。
這是一片地形複雜的山地，經歷過恐怖的爆炸，整體向下凹陷著，其上寸草不生。
那是司命的懷抱。
劍不斬劍聖，斬的卻是周遭的天地。
骨石上原本微不足道的縫隙不停地變大，它們像是一把把斧頭，將所屬的骨石切開。
姬玄道：「因為那一劍，本就是由五師弟來擋的，我不必盡全力。」
寧長久抬起頭，看著天空。
司命繼續道：「可若是一直逃，一成把握可都要沒了。」
「閉嘴。」司命生氣道：「還未到生死時刻，說什麼喪氣話？我雖恨你處處沾花惹草，可你也罪不至死。」
司命臉色蒼白，www.hetubook.com.com她握劍的手亦是煞白的顏色。
正是抱劍的劍聖。
無數個相同的音節串聯著，好似惡僧念經，持續不停。
「小心。」
這一劍域當然不可能困死司命，但劍聖的目的只是拖住她。
這是他早有預料之事。
劍聖的身影竟消失了……
姬玄道：「我的『澤』早已丟失，瀚海青山何處不同？」
骸骨廢墟的裂谷竟像是無底洞，他飛墜了很久，撞破層岩無數，一身修羅金身被撞得殘破不堪。
他心神戰慄，死死地埋在司命的懷中。
原本似要開天地一線的劍，如今化作了潮水平推過去。
柯問舟面色微變。
這是純粹的境界的碾壓，不給寧長久任何花哨破局的可能。
柯問舟抬起頭，看向了遠方。
那裡很有可能是劍聖早已布置好的另一道封鎖線。
啪——
遲疑的瞬間，他的識海被什麼東西入侵了，像是要炸了開來。
他只是拔劍，斬落。
正當這個聲音要將她摧毀的時候，一隻手抱住了他的身軀，將他從這片囈語中撈了出來。
虛空掃盡。
姬玄橫劍。
柯問舟看著這個膽敢將後背留給自己的女子，嘆息著她的愚蠢，隨後五指猛收，握住了劍柄。
而他的玄甲重劍，正是天道賜予他的特權，或者說，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柄劍，是代替天地掃清六合的劍。
她全力出手，劍破囚籠，但她沒有去斬劍聖，而是直接折身，朝著縫隙中狂掠過去。
司命的心中蘊著憤怒，她盯著劍聖，冰眸中捲起了狂暴的風雪。
劍若落入那片縫隙中，這埋葬了諸多古神屍骸的廢墟里，很有可能會就此多出一對道侶的屍骨。
寧長久被劍氣壓著墜入了骸骨廢墟的深處。
「摧！」柯問舟喝了一聲。
終於，他身影驟止。
天地與他共鳴。
劍聖的劍撞上了司命的劍。
正駢出雙指，抹過鬱壘，想要一劍斬破劍域的司命暗道不妙。
「少拿這些鬼話來搪塞我！」司命冷哼一聲，將柔軟的唇咬得鮮紅。
「你們還能往哪裡逃？」劍聖冷冷發問，舉劍若千斤之鼎，鎮下之時更如群峰齊落。
……
水面的張力鋪開了他。
司命搖頭道：「權柄不可如此浪費，若是現在的劍聖，我全力出手，有兩成贏下的把握。」
劍與萬物涇渭分明。
「雪瓷。」寧長久輕輕喊了一聲。
她知道，劍聖的劍雖然古拙，卻也是法以天地、道以萬象的路子，簡而言之就是以天地為閘刀殺人。
下方像是藏著什麼，又空空如也。
「寧長久！」司命心神震顫，失聲大喊。
劍聖盯著他，握劍再舉。
「你現在有一成把握能贏我，一成與我而言太高，所以我也不想與你為敵。」劍聖看著司命，如實說道。
兩人說話間，下方的畫卷抵抗著柯問舟的一劍，已然崩塌，而那一劍卻也耗盡了力量，只能飛回柯問舟的手中，無力追擊。
劍聖破卷而出。
他已經追至，幾乎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空隙。
司命道：「有人替我們攔著了……」
柯問舟沒有去看自己的劍，一劍斬出之後，他的劍不知何時又收入了鞘中。
司命雖藐視中土的普通修道者，但他們若真的動手，勢必會拖慢他們遁逃的腳步。
似老農揮斧砍柴，並無寓意，只為斬斷。
情這一字果然殺人。
他將畫卷摺疊，一腳落在這頭，一腳落在那頭。
……
劍順利地落下。
柯問舟收劍歸鞘，手卻沒有鬆開劍柄，他一邊蓄勢一邊繼續道：「你若在巔峰之時，或許能與我進行一戰驚天神戰。」
柯問舟坦然道：「如今的我確實不配，可三先生，當初我出關一劍，你連出八十一卷，未能擋我，今日你有何自信，能救得了你師弟？」
柯問舟收劍，並不心急，他感知天地，鎖定了他們的落點，踏出了一步。
劍聖神色凝重了些，他一手握鞘，一手抓劍，劍鳴聲若萬千鐘鼓齊響，恢弘嘹亮，一道劍域隨著聲波一道擴開，將司命籠罩在內。
玄……柯問舟聞言猜到了答案，這個答案比他預想的更不可思議。
第二劍的餘威還未散盡，第三劍已嚴絲合縫地斬了出去。
自古神塔應鎮巨妖。所以有傳說曾言，在更早之前，這片骸塔之墟，曾是太初六神之一燭龍的隕落之處，而那條穿過天笏峰奔涌至此的蜿蜒大江，則是當初燭龍遁逃時鱗甲犁出的深壑。
這是……什麼？
柯問舟面色平靜，他依舊是簡單的拔劍動作。
半柱香后，兩人穿過了骸塔廢墟的深峽，星斗分明的夜空重現上方。
「全力？」柯問舟看著他的劍，道：「天榜給予了你天下第三的排名，我始終覺得不妥，那座白雲觀的三弟子，不該比我首徒更弱。可天榜又不會騙人……」
司命放著狠話，但她心裏知道，她已連戰過周貞月和柳珺卓，實力大打折扣，她此刻或許還能與劍聖鏖戰一會，可若像這樣強行與劍聖正面對敵，最後必敗無疑。
劍聖雖暫時沒有追至，但司命的神色並不輕鬆。
柯問舟看著他們消失的位置，再次電光火石般出劍。
卻沒有聲響發出。
寧長久的太陰之目里，世界靜止依舊，唯有這道劍氣寂然無聲地朝他們高速拋射過來。
骸塔之墟，屍骨為卷。
「這是……識海？」司命得出了不可思議的答案。
寧長久的肉眼看不清這一劍，他道心警鳴，給予了死亡的直覺——自己沒有抵抗的餘地，下一刻就要被劈成兩半。
姬玄忽然明白，他並不想與自己糾纏，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殺死小師弟，他甚至可以無視自己的劍，全力去殺……柯問舟不惜一切，只是為了永絕後患而已。
姬玄看著畫卷中的骨山石海，道：「因為觀中七位弟子，唯我不是舊時仙廷之人。」
劍聖再次出劍。
一襲紅衣由遠及近而來。
可他的境界已無法用俗常的理論來描述，htｔｐs://ｗｗｗ•hｅｔuｂooｋ.ｃｏｍ•ｃom就像是身手旗鼓相當的士兵，其中的一位赤手空拳，另一位卻是玄甲重劍。
南溟，南溟，南溟……
司命沒好氣道：「我哪裡知道？要不要帶你回去看看？」
白衣人兩手空空，青衣大漢卻背著一柄又重又大的鐵傘。
他的後背似打落在了水面上。
司命與寧長久被劍氣逼走了千丈。
姬玄道：「早在小師弟前往天榜之前，師尊便與我預料過今日了。」
寧長久吐了口濁氣，道：「那就繼續逃，這骸塔之墟是禁地，其中或許藏著什麼可以力挽狂瀾的秘密，我的運氣一直還可以……」
他抬起頭，看著夜空，緊繃的心弦慢慢鬆了開來。
這是他今日斬出的第五劍。
他邁出一步。
劍聖看著銀髮神姿的神官，輕輕搖頭。
姬玄重新握劍，長嘆道：「四千年前，我名玄澤。」
沛然的狂風頓生，雙劍交接之際，劍氣炸開，兩人連同著周遭的江水碎石一道掀飛出去，一連撞破了數個山頭。
寧長久瞳孔驟縮，道：
「你空有其魂，再無其他，這樣的你，絕非我的對手。」劍聖看著周圍雪一樣落下的卷，如此說道。
廢墟的裂谷崩塌之際，司命抱著寧長久，在裂峽中飛速穿梭，朝著外面逃逸出去。
司命意氣難平，對決之中的退讓很傷膽魄，極有可能令戰鬥陷入一邊倒的潰敗。
姬玄如此反覆，與劍聖的身影越拉越緊。
兩人一邊說著，身影並未停下，在地形複雜的廢墟中飛掠南逃。
畫卷同時展開。
司命更生氣了，道：「當初雪峽里，我就該把你打死的，死在我劍下，總比被這些歹毒小人殺了好！」
月亮並非消失了，而是被一個身影遮蔽了。
「嗯，不見神明時我確實心懷崇敬，但見到你們后，我很失望。」
柯問舟足下的竹筏也受到劍氣的波及，被斬成了碎屑，他平穩地立在水面上，暫時收劍，看向了前方。
寧長久卻笑了起來：「你看，我若沒這處處逢敵的命，怎麼遇得見你呢？我覺得我的運氣還不錯的。」
觀中的四師姐在北國鎮魔，很難抽身，唯一有機會來援的，只有三先生和六先生。
這是大道至簡的一劍，若劍中至尊帝服高座，君臨萬國，恩被四表。
柯問舟更加疑惑，道：「那你究竟是誰？」
廢墟之下，竟藏著某個人的識海碎片？
寧長久從夢魘中掙脫了出來。
柯問舟道：「我試著猜過，但我翻遍了天庭舊卷，列便了太初神戰時崛起的古仙，卻找不到一位能與你對應者。所以這些年，我也很奇怪，甚至有過問劍神畫樓的衝動。」
……
柯問舟神色不動，只是遺憾地嘆了口氣。
「姬玄，你果然來了。」柯問舟並不覺得奇怪。
兩人時不時地眺望雲海，似在等待著什麼。
太初六神之一的玄澤！
姬玄的蒼藍色衣袍重新變成了紅色。
寧長久粗略地看了一眼四周。
她懶得細想，低下頭，看了一眼下方。
玄澤。
姬玄神色微變。
這道劍是靜止的，但是江水和hｔtｐs://ｍ•ｈｅｔuｂoｏk.ｃom•ｃoｍ山壑卻像是在飛速移動，以驚人的高速，流星群般向他們砸了過來。
不見司命與寧長久的蹤影。
劍斬來之際，司命頃刻踏出一步，手持鬱壘，攔在了他的面前。
兩人抵抗著狂暴的劍氣罡風，再退數百丈。
劍聖再揮一劍。
姬玄看著月亮，道：「師尊已向白銀雪宮宣戰，而你還在這裏追殺我最小的師弟，你有何資格評價師尊？」
寧長久與司命穿梭在層疊無盡的時空里，劍氣在真實的空間中掃蕩著，空間不停崩塌，凌厲的劍氣斬破一切，射入他們的權柄之中，穿越虛實，向他們逼仄過來。
夜色間劍光亮起，第二道劍又斬了過來。
他一步跨域了千里。
司命冷冷道：「閉嘴，好好養傷，少來氣我。」
寧長久想了想，道：「劍聖的目標是我，我很有轉世的經驗……」
柯問舟面對著天笏峰，背對著骸塔之墟，抽劍高舉，一斬而下，古樸的長劍看不見劍光，唯見柯問舟的衣袍不停顫動，其間劍意若電弧閃爍，糾纏交織，將他包裹其中。
瞬間，堅不可摧的修羅金身攔腰而斷，如坍塌的樓，傾斜著滑墜。
這片寂靜的廢墟里，響起了無數骨石開裂的聲響。
卻聽姬玄徐徐道：「玄是我的真名二字之一，另一個字在太初神戰中被斬滅了……我幸有神魂猶剩一縷，千年不散，終為師尊所救，重塑成人，賜姓為姬，我與當年的自己相比，力量已大打折扣，如今確非你之敵手，但師尊大恩，不敢不報，你要殺我師弟，我只能來攔。」
「南溟。」
但這隻是錯覺。
最中央，數百頭古神的屍骸甚至堆積成了百丈的白骨塔。
司命主動與劍聖戰，但劍聖卻主動選擇了避戰。
骸骨之墟里，司命與寧長久一次性調動的權柄之力暫且用盡，身影在廢墟中跌出，身後追趕的劍意已被司命掃滅。
劍閣閣主柯問舟，傳言中，他得了天道的特許，是人間唯一一位可以邁入傳說三境而不必飛升的修道者。
他看著劍聖消失的方向，揮劍斬出。
柯問舟嘆道：「可惜，這裏並非你的大海。」
修羅金身固然強橫，卻根本不足以填補境界的鴻溝。
這是她過去當神官時，下界斬魔之際用的最多的手段。
內部的劍與外部的異象相互呼應，裡應外合的巨力間，畫卷產生了裂紋無數。
勁風撲面。
他們一鼓作氣來到了骸塔之墟的腹地。
那個聲音重複著一個詞：
他亦被劍打中，劍氣的餘波壓著他的身軀，向著裂縫中持續墮去。
而此刻，司命與寧長久已繞過了最中央的，古神屍骸堆積的白色的高塔，向著孤雲城的方向掠去。
孤雲城是中土的無主之城，落於一片被神祇攔腰削平的巨峰之上，以最中央的城為主，綿延千里，倒像是一堵隱在白雲之間的城牆，其中聚集的多為仙家。
寧長久道：「兩成把握太少，不值得冒險。」
寧長久咬著牙，捏緊了拳頭，硬著頭皮全力摧動修羅金身，去擋那一擊神仙劍。
劍氣瞬息千里，千里化作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