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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某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坐在車裡，看見你和清野凜有說有笑地走在路上。」

「不唱。」清野凜冷冷地拒絕。

渡邊徹想起今天早上，她的確很早就醒過來。

九條美姬踹了他一腳。

兩人發生過關係，她一輩子是他的。

「興奮的睡不著你開心什麼？」

「寫小說？」九條太太好奇地問，「美姬也會做這種事？」

記起曲調，他用草笛吹了兩次。

「等等，為什麼背我的？！」渡邊徹驚訝道。

從早晨起一直很晴朗的天空，過了中午，不知從哪飄來了幾片雲彩，但陽光依然很明亮。

「《旅立ちの日に》？」清野太太猜。

「不會。」渡邊徹說。

「沒問題。」

帳篷被掀起的動作出現停頓。

「去年聖誕節回家的電車。」

「知道你有情人後，我想直接把她們殺了，明明很簡單的事，我卻一直下不手，猶豫，擔心你離開我。」

「聽過，不過請稍等。」渡邊徹閉上眼睛，回憶一年前，自己從見澤中學畢業的那天。

他坐回座位：「在老家的時候，我可是見澤村吹草笛第一人呢。」

「你要和姐姐在開完野花的山坡打滾嗎？」九條美姬咬住渡邊徹的耳朵，用她起伏蕩漾嗓音笑著調戲。

「我發誓，」渡邊徹緩緩靠近，用他低沉溫柔的聲線說，「向藍天、向山頂湖發誓，我渡邊徹，會永遠愛九條美姬。」

「渡邊君，為什麼男主角總是說自己不做人了？」清野太太問。

「可以了。」說完，他吹起離別的前奏。

「你真的會永遠愛我？」

他聽不見聲音，聞不到氣味，想不起任何快樂的事。

「樓梯口為什麼能看到內褲？學校的裙子很短嗎？」九條太太問。

渡邊徹看著她，正準備回帳篷，但下一刻，清野凜做了一個動作。

就這樣，結束了嗎？

九條美姬嫵媚高貴的雙眼，狠狠白了渡邊徹一眼。

五人圍坐在桌邊，中間是炭火，炭火上架著烤網，烤網上有玉米、香腸、蘆筍、蝦、肉串等等。

「你的我也做好了。」清野凜笑著回應。

「找你，千千萬萬遍。」

渡邊徹和她說過緣由，但她依然裝作不知情。

渡邊徹轉身，往帳篷里走去。

「吉他？」九條美姬確認道。

「胡說，村裡的小孩都吹！做好了。」渡邊徹將笛子放在唇上。

她的心像沉進清澈的湖底，又像飛上白雲藍天。

「我也是。」

不管九條美姬做了什麼事，哪怕他們彼此恨對方，他也不允許她離開。

她用那雙眼睛看著渡邊徹。

「要說是，的確是，不是也不是。算了，我大和*圖*書半夜不是來和你討論『人生是什麼』，回去睡覺了。」

「渡邊，我有些事想問你。」

……

「我的意思是，我能吻你嗎，美姬，我美麗的公主？」

九條太太嚴肅地搖頭。

「睡不著？」他問。

「好像是這樣。」渡邊徹點頭。

「最近一直睡不好。」九條美姬閉著眼。

「那也愛你，現在更愛，比你愛我多一倍。」

清野凜忽然回頭，帶著青草芳香的夜風中，她的長發微微搖擺。

「突然撲過來，小心摔倒。這可是山坡，直接滾下去了。」

「到時候，你還是一條直線，我變成波浪線，知道心電圖嗎？上下，上下，不斷和你這條直線交匯，最後兩條線變成一條線。」

「我不知道夢裡發生了什麼，但哪怕我們人生的交匯點，只有你在車上看了我一眼，從此以後沒有來往，像互相垂直的兩條線，一生只交匯一次，我也會順著線，回到交匯點，去找你。」

渡邊徹勾住她的腿，一邊直起身，一邊笑著說：

「只有你一個人吹吧？」九條美姬說。

月色皎潔，湖面波光粼粼，晚風習習。

「有道理。」渡邊徹點頭，「有人要唱歌嗎？我可以伴奏。」

「和美姬的小時候？」

「把記憶留給昨日的窗沿」

「那怎麼可能。」渡邊徹盡量笑得自然，「再怎麼聰明，我也不可能那個時候開始，就想到一年後的事情吧？一切都是巧合，不，是孽緣。」

清野凜獨自站在皎潔的月色下，她抬起臉，看向天上的月亮。

「不用謙虛，」清野凜吃著薄薄的烤牛肉，「你猿人也畫得很好。」

湊近了看，剛才還波光粼粼的山頂湖，除了那輪月亮，黑黢黢一片，猶如深淵。

九條美姬撲到他背上。

就在他放空大腦的下一刻，一直被本能壓抑的情緒，猛地爆發出來。

「我瞎編的。」

「迎合市場。」

「不，我更愛你。」

他猜測，是否是因為明日麻衣和小泉青奈。

「渡邊君，」清野太太嘴唇還是被燙了，「我們畫了畫，你是不是也表演一下才藝？」

「嗯。」

清野凜費勁地用調色刀刮畫板上的雜草。

回到露營地，清野凜和兩位太太對著山頂湖畫畫，兩位太太右手拿畫筆，左手拿水果。

「渡邊，你今晚心裏帶著悲傷出現這裏，讓我能好好入睡，聽到我不會放棄，你是否也能入睡了呢？」

「我知道，但我還是下定決心。」渡邊徹手伸向帳篷。

不等渡邊徹回答，清野凜轉過身，笑著對他說：

「美姬，我永遠愛你。」

她朝湖水裡的月亮伸手，想要抓住什m.hetubook.com.com麼。

渡邊徹彎腰撿草叢裡的畫板，剛才聽到的「啪嗒」，就是畫板被風吹倒發出的聲音。

兩位太太饒有興緻地聽著，時而吃燒烤，時而喝酒，時而問問劇情。

「你看？」清野凜聲音帶著笑意，「你捨不得我。」

令他近乎窒息的悲傷。

終於，渡邊徹猛地睜開眼，像是憋氣很久似的喘氣、深呼吸。

「再說一點。」

九條美姬一條腿搭在他身上，渡邊徹不得不重新躺下。

「是謊言啊，渡邊同學。」

渡邊徹再次沉默不語。

渡邊徹像給嬰兒的手按摩一般，將她的手一會兒握著，一會兒鬆開。

肌膚白皙如月色，那烏黑的眼睛宛如星辰一般，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你今晚出現在這裏，我很滿意。」

「是嘛。」清野凜不置可否，「小泉青奈能穿越時空，誰知道這是你人生重來的第幾次，這是你嘗試無數次，找出能徹底攻略九條美姬的最優解？」

泡完溫泉，渡邊徹躺在帳篷里——九條美姬沒有真的和他睡一起。

四周一片寂靜，湖水拍打石岸，篝火還沒熄滅。

「為什麼是神川校歌？」九條美姬撕下一丟丟肉，餵給「皇后」。

一曲終了，太太們輕輕鼓掌。

「那你說做什麼？」清野太太不滿道。

「興奮得睡不著？」她問。

篝火在一旁燃燒，火星如雨霧般升騰。

「嗯——」九條美姬發成輕微的不滿聲。

「人一旦有了期待，心情就會變得忽明忽暗呢。」

渡邊徹看著她恢復生氣的臉色，露出微笑：「死也要死成一條線，看我多愛你。」

「……謝謝。」

「不可能。」渡邊徹走到帳篷前。

「我已經下定決心。」

「聽起來不錯，但你不會吉他，唱歌更不行。」清野凜說。

「「孱弱的體力，讓我的奔跑動作變形，從車站內其他人看向這邊的視線就知道有多奇怪。」」九條美姬繼續往下背。

「渡邊。」

為什麼會做那個夢，因為心底和渡邊徹的隔閡？一直以來擔憂的體現？

「世界不會對妥協的人溫柔，我永遠不會放棄自己，不向任何人妥協。」

「唱歌就算了！」眾人紛紛拒絕。

「如果夢裡的事發生了呢？」

「就是丑的意思。」九條美姬吃著一串上有肉、青椒、玉米、蘆筍的烤串，顏色鮮艷。

他左手摟過九條美姬，右手搭在她肩膀，注視那張微微仰起的精緻小臉。

「我已經下定決心，你打算怎麼辦？」

兩位太太笑起來。

「「它眨眨黝黑的眼睛，看向三樓的某間教室，屬於我們的故事開始了。」」

「我們就和-圖-書傻乎乎坐在這兒？」渡邊徹問。

「包括你在御茶之水和體育館的事？」

他起身，掀開帳篷，想去湖邊走走。

剛才那陣風，把她的畫板也吹倒了。

「可惜沒有吉他。」他又說，「要不然今晚我要讓月亮都愛上我。」

清野凜站在他身邊，兩人並肩望著這樣的湖水。

兩位太太的歌聲才是真的娓娓動聽。

輕輕撫摸她精緻的小臉，拿起一縷頭髮，撓她的脖頸。

「說丑就算了，好歹說明什麼丑吧？是畫丑，不是人丑。」渡邊徹抗議道。

『回去后，把好消息告訴麻衣學姐和小泉老師吧。』

那遙不可及、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終於還是夢想。

「什麼道理？怎麼不可以？誰說的？我今晚就殺了他。」

藍色的天，白色的積雲，開滿野花的山坡，拿著畫板的渡邊徹，背著想打滾的九條美姬，行走在高高的山脊。

「花朵斑斕，雲影流動」

「啊啦，居然闖進了女更衣室？而且在那一瞬間，居然記住文胸的所有款式？渡邊君，你真厲害！」清野太太誇張地稱讚道。

『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真是期待啊。』

他沒問出口，只是摟緊她。

「難過地想哭吧？」

「「可惜還是沒來得及。」」清野凜背道，「「從岩手縣開往東京的秋田線，還是離我而去。」」

「「四谷丘陵，烏鴉掠過的校舍，我們的母校，神川。」」渡邊徹唱了開頭，「這大概是我唯一不會走調的歌了。」

「說下去。」

清野凜吃完五花肉，說：「最近我們三個參加了輕小說徵文，六月初出結果，現在我們背給你們聽，你們看誰更好。」

「輸了的人穿一周的女僕裝，」說到這，九條美姬看向清野凜，「衣服已經幫你做好了。」

渡邊徹和九條美姬坐上船，往湖中央划。

九條美姬沒有再說下去。

「你怎麼會這麼想？」渡邊徹一愣。

「啪嗒。」

「那倒是。」渡邊徹拿起一串肉，牙齒咬住，一扯，大口咀嚼，油脂在嘴裏爆開，「畫猿人這點，我自認神川第一。」

「你還沒有意識到我對你有多重要。」清野凜清冷悅耳的聲音。

「好有趣的樣子，」清野太太迫不及待地說，「快點背給我們聽聽！」

她扭動身體，貼渡邊徹更近，臉全部埋在他懷裡。

她看了渡邊徹一眼，又重新閉上眼，在他懷裡睡覺，仍由他玩弄自己的手。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能遇到心靈契合的人，這個人還愛著你，你真的要這麼放棄她嗎？」

「喜歡你母親？事到如今，我也不騙你，對她感覺一般。」

渡邊徹想著回去的事，閉ｈｅｔｕｂoｏk.ｃom.coｍ上眼，帶著愉悅的心情準備睡去。

「於今朝振翅飛翔藍天」

「「三月底四月初的盛岡車站，我狂奔著……」」

渡邊徹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白雲翻滾的藍色天空。

他嘴唇貼著她有淡淡香氣的秀髮：「怎麼了？」

「好啊。」

皎潔的月色下，草笛聲、篝火燃燒聲、湖水拍打岸邊，三種聲音交織成柔美旋律。

「我至今懷念某一瞬間。」

「美姬，你？！」

它席捲而來，渡邊徹胃部都在抽搐。

「太太組結束，輪到女兒組了。」清野太太合掌說，「渡邊君，到時候你擔任評委，看兩組誰唱得更好。」

「嗯。」

到了湖中央，渡邊徹鬆開槳，仍由小船遨遊在湖水裡的藍天白雲之上。

「是你讓我起來的。」九條美姬不滿地說。

「你們來得剛好！」九條太太對從山坡上走下來的兩人說，「你們坐船去湖中央，給我們做模特。」

不給女兒反對的機會，她說：「渡邊君剛才吹了校歌，我們唱畢業歌好了。」

九條美姬笑吟吟地說：「我倒是沒問題。」

「……我在玩遊戲嗎？」

「凜~」清野太太鼓起腮幫子，像生氣的小女孩。

「正確！」

陽光落到她的臉上。

不知道有沒有事先商量，總之九條太太立馬同意了。

【任務二完成，玩家獲得「五月禮包」*1】

過了一小會兒，九條美姬醒過來。

他走到湖邊，折了一片葉子做成笛子。

「你母親真會使喚人，跟你一樣。」

再這樣下去，眼淚……

清野太太開心地笑起來，兩人似乎在玩歌名遊戲。

九條太太扭頭問渡邊徹：「渡邊君，聽過？」

渡邊徹什麼也沒問，只是握緊她的手，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而堅定地說：

「對了，我想到了。」渡邊徹放下肉串，用紙巾擦了嘴。

「怎麼樣，渡邊君？」清野太太撅著晶瑩的小嘴對蘆筍吹氣，擔心被燙。

清野凜視而不見，從烤網上夾了烤得金黃的五花肉，在蘸碟了一裹，優雅地放進嘴裏。

「我們倆合唱一首，然後凜和美姬合唱一首。」清野太太用紙巾擦嘴。

「……」渡邊徹盡量裝作不在意，「我還以為你不會有氣餒、難過的情緒。」

「別睡了。」渡邊徹搭在她腰上的右手輕拍，準備起身。

「畫猿人？」九條太太好奇道。

「那不是死了嗎？什麼比喻。」九條美姬打了渡邊徹胸口一下，坐起身來。

兩人站起身，山坡上只剩他們兩個。

渡邊徹右手搭在她的細腰上，左手拿起她的右手。

他微微低頭，九條美姬依偎在他懷裡。

九條美姬閉上眼。

「好聽。ｈttps://ｍ•hｅtuｂｏｏｋ•com•ｃｏｍ」清野太太稱讚道。

「「可惡——」」渡邊徹既背出下一句台詞，又喊出自己的心情。

唱完，渡邊徹一人鼓掌，兩位太太彬彬有禮地低頭致謝。

「雙簧管沒吉他有感覺嘛。」渡邊徹笑道，「你想，我抱著吉他，架著腿，在湖邊、篝火邊，唱娓娓動聽的歌，如何？更愛我了？」

在前方，湖邊，清野凜獨自站那兒，遙望頭頂璀璨的銀河。

「那是遇見你之前。」清野凜重新看向湖水中的月亮，「人有了想要爭取的幸福，自然要承受悲傷。」

「是我無論如何也抵達不了的境界。」渡邊徹佩服地放下畫。

「我想知道，明日麻衣和小泉青奈的事，你是不是故意暴露給九條美姬？」

一直到十二點，他們才結束這次家庭旅行的最後一夜。

冰冷柔軟的嘴唇，觸碰到渡邊徹的氣息。

沉默好一會兒，九條美姬低沉的聲音傳來：

「《巣立ちの歌》？」清野太太立馬說出下一個歌名。

九條美姬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是心裏思考過無數遍、夜裡想了又想。

「……晚上好。」渡邊徹悠然地走過去，站在湖邊，舉止也盡量裝作悠然自在。

「「烏鴉掠過藍天，經過宮城縣、櫪木縣，最後落在東京某所高中操場的鐵絲網上。」」九條美姬喝了一口果汁。

他和清野凜，這輩子，就這樣了嗎？

「人生不是遊戲嗎？」清野凜問。

「愛的深度不是無法用語言描述嗎？」

充滿懷念的悠悠草笛聲，將周圍的聲音抹去，天地、湖邊，一切歸於寂靜。

沉默一會兒，清野凜突然微笑起來，近乎凝固的沉悶氣氛稍稍化開。

九條美姬五根纖細的手指，長著花瓣般淡紅細薄的指甲，在暖暖的太陽下，手白得幾乎透明，纖美細緻。

清野凜喝了一口麥茶。

「沒有的事。」渡邊徹鑽進帳篷。

「我不讓你養那兩個女人，你會愛我？」

渡邊徹站在那裡，久久邁不開步伐，不管是上前，還是回到帳篷。

「你確定要我唱歌？」渡邊徹看了一圈眾人，笑著說。

「我更愛你。」

渡邊徹沉默地盯著遠方。

清野太太和九條太太對視一眼，同時唱起來。

「你不喜歡？」

四周的空間彷彿在收縮，要把他擠出去。

「那我用一句話，改變你的決心。」

天幕下，圍著湖水的山頂，浮現出黑色的輪廓。

「難忘的回憶，勾起萬千思緒」

夢是否到此為止，夢醒后，她又是怎樣的心情，她全部沒說。

悲傷不是因為不甘心，而是因為下定了決心，決心越堅定，他越是悲傷。

湖邊，藉著露營燈，渡邊徹欣賞以他和九條美姬為中心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