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八月的輕井澤（6）
「待會兒發【九條·清野·渡邊】群里。」渡邊攝影師十分得意。
「多虧清野同學也能忍受我。」
「嗯。」清野凜敷衍地應付一聲，手指繼續滑動屏幕。
風吹過來，樹木的清香中，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她拿遠了仔細打量，笑著說：「還挺好看嘛。」
「開學就是文化祭，今年人類觀察部準備做什麼？」渡邊徹突然說。
「待會兒向我懺悔。」清野凜理所當然地用上帝口吻說話。
清野凜打斷他：「年底就是我。」
「是嘛。」縮小，清野凜手指繼續滑動。
「嗯？」清野凜微微歪起脖頸。
清野凜走過來，攤開白皙細膩的右手：「讓我看看。」
「美姬：沒有還不給我進來？」
「你不是有受虐癖嗎？」清野凜驚訝道。
小蓮突然反應自己還在玩遊戲呢，連忙回過頭去。
「其他人怎麼樣都好，只有美姬你，無論如何，我想讓你們和好。」
「聽說你剛才替我說話？」清野凜嗅著咖啡的醇香，對九條美姬說。
「這樣的照片，想照的話，我們兩個隨時可以照出來。」渡邊徹不以為然。
「叫我姐姐。」
渡邊徹望著眼前的咖啡。
「其實本質沒有區別。」清野凜笑著說，「他有女朋友，卻整天來騷擾我。」
樹根上，長滿了清野凜說的青苔，很漂亮。
看來那一幕，戳到了她的笑點。
渡邊徹點進line。
「……很好！」渡邊徹滿意地點頭，「我給輕井澤代言還有十年，清野同學你給輕井澤代言就在現在。」
「多少還是有一點。」
「那個，清野小姐，我的……隱私。」
九條美姬和清野凜一樣修長好看的手指，點進相冊。
「只要他有這樣的想法，就永遠不可能找到讓我們和好的方法。」九條美姬淡淡地說。
第二張。
「還背著手呢。」
「不能說？」九條美姬問。
話題都是隨便開始，結束時也十分隨意。
「你眼睛有問題。」
「其實每天晚上，我都會在心裏向神懺悔三千遍。」
「很好！再來一個動作！」渡邊攝影師指導道。
「說謊一點也不猶豫呢。」清野凜在他身邊說。
就這麼坐著，慢慢喝著，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等覺得可以走了，三人就離開了。
清野凜凝望著頭頂樹枝，好像那裡有一隻布谷鳥。
「讓鳥在她們頭頂排便？」
清野凜雙眼露出思考的神色，沉吟道：「進去看看吧。」
清野凜點頭贊同：「畢竟我很可愛。」
看樣子，沒有告訴她三人去向的必要了。
清野凜無奈嘆了口氣，走向林蔭小道。
「有什麼意見嗎，渡邊同學？」清野凜和女神職人員看向渡邊徹。
那疑惑的樣子，是渡邊徹見過最可愛的——排第二的是明日麻衣。
「玩得很開心。」九條美姬說。
「我的女朋友，我的未婚妻——雖然沒訂婚，我的……」
刪除。
「怎麼可能？」
清野凜沒有回答，只是把腦袋探過來，盯著渡邊徹的手機屏幕。
「喂，話不能亂說！」
「阿徹！」小蓮回頭看過來。
夏季的咖啡，要想到降溫到適合飲用的溫度，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看到第一張，她就輕蔑地冷笑著哼了一聲。
渡邊徹把手機放她掌心。
小蓮一個人留在草坪，終究不能完全放心。
「反正距離開學還早。」他平靜地說。
「你沒盯著我的腿看？剛才看我走過來，不也看愣了嗎？」
清野凜收回視線，繼續看著唱詩班。
說完，他總結道：「晴天、雨天，都想見識一下。」
「現在開始想。」
九條美姬注視前方，對渡邊徹攤手，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指勾了勾。
「說了，你和她感情太好，無法冷靜思考，不能客觀地去看待她，什麼都從她的角度去想，等你冷靜下來，說不定能找到辦法也不一定。」九條美姬湯匙攪拌咖啡。
他們坐在靠近咖啡店庭院的一處位置，可以看見蒼然的樹木。
「還能怎麼看，就那樣看。」渡邊徹回答。
「我也很想聽聽。」九條美姬停下攪拌咖啡的動作。
「我覺的，她們和*圖*書是一群混蛋。」渡邊徹語氣很冷靜，「她們，不，這些人，加起來都抵不上清野同學的一根頭髮。」
「啊！蓮醬耍賴！」
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九條美姬端起咖啡，溫度已經降到雖然有些燙，但已經能喝的程度。
「渡邊：沒什麼」
清野凜手背在身後，邁開腳步，在樹蔭里漫步。
「嗯。」手指再次滑動屏幕。
三人陷入沉默，各自喝著咖啡。
「在想。」
「渡邊：考驗我技術的時候到了」
『像你嗎？』
「你沒開提醒？」嘴上問同樣在群里的清野凜，他點開界面。
充滿童真的歌聲，沒有憂愁的歡聲笑語，令遊客駐足。
「過兩天再說。」九條美姬喝咖啡，望著庭院。
「清野同學？清野？R桑？」渡邊徹呼喊道，「剛才那一幕非常好看，特別是你今天穿得十分清新，能拍出最好的旅遊照。」
「謊言。」
「到底多惡毒的人，才會明知道我在開玩笑，還刻意說我膚淺。」
一邊唱，一邊圍著一個蹲在圈中的人——鬼——轉。
「看來還沒想到辦法。」清野凜舉起杯子，啜飲一口咖啡。
清野凜看過去。
「據說輕井澤偶爾會有太陽雨和雷陣雨，希望這個月能遇見一次。」渡邊徹說。
清野神檢查完信徒的「內心世界」，心滿意足地將手機還給本人。
清野凜轉過身，朝遠方走去，又忽然回頭，對著渡邊徹嫣然微笑。
渡邊徹放下咖啡杯，手指摩挲著木製案板的紋路。
當時鞋被打濕的粘稠感，再次攀上心頭。
九條美姬歪著頭，挑刺似的盯著她的泳裝照看。
第三張。
「可是我只罵你一個人。」
渡邊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不怕冷，也不怕燙。
「渡邊：沒有」
記得有一次，他淋著大雨跑回那棟破舊的出租屋時，還會感覺冷。
「美姬：好快活啊」
「不能。」九條美姬回答。
「渡邊：沒問題，拍照全交給我，我未來的志向就是成為專業攝影師」
「謝謝，但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開心？」
「你能指揮鳥？」
和-圖-書「你不但不在意，反而有些開心。」
「真姬：嗯？」
「那些人再說你，我就把她們釘死在十字架上。」
「因為渡邊同學是唯一一個，從心底里認為我這樣做完全沒問題，覺得我這樣的姿態很美的人。」清野凜用平淡，不值一提的語氣說。
「渡邊：……哦」
手機屏幕里，那耀眼奪目又清新自然的畫面，似乎實質化成某種強大的東西，要把渡邊徹拽進去。
「舔我的鞋。」
渡邊徹點頭，湯匙攪動咖啡杯，倒影隨之消失。
「到底怎麼做，才能讓你們和好呢。」渡邊徹在問她們，也在問自己。
她對著一張照片點了下頭，說：「我的泳裝照。」繼續往下滑。
「你自己有……」
「平時比起清新，更高冷。就這一次。」
「是我給你拍照，R桑。」
「快點。」
渡邊徹望著庭院，那裡古木森森，天空陽光燦爛，庭院里卻一片陰涼。
「……我也像您一樣自信就好了。」渡邊徹恭維一句，接著說：「不管年底怎麼樣，現在我的女朋友，我的未婚妻，是K桑。」
「被淋濕了當然不舒服，但我認為世界上有很多事，比如說吃馬肉刺身，雖然不會去吃第二次，但有吃第一次的價值。」
「真的一點也不猶豫。」
「進去嗎？」他問清野凜。
「你知道吧？」渡邊徹和清野凜對視。
簡直和超市的鮭魚一樣令人討厭——一片裝不夠，兩片裝又太多。
「我們去街上走走吧。」渡邊徹笑道。
「每個社團必須有一個節目，現在無所事事，趁早想想不是很好嘛。如果和去年一樣拍電影，輕井澤就是現成的取景地。」
「……美姬發給我的，我可沒偷|拍。」
「很可惜呢。」神職人員嘆息道，「照片上的兩位十分契合，比教堂里那些專業攝影拍出來的還出色。」
刪除。
兩位少女可有可無，不清楚是否贊同這樣的觀點。
「這件事不用那麼急。」清野凜明顯不喜歡文化祭。
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她提著裙擺轉了一圈，緊緻小蠻腰上的淺綠色絲帶跟著飛揚起來。
這一幕似曾ｈttｐs://ｍ.heｔu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相識，渡邊徹偷偷回頭瞄了眼清野凜，她正百無聊賴地注視唱詩班。
「您有女朋友？」女神職人員驚訝過後，用看渣男的眼神盯著渡邊徹。
渡邊徹將三張照片發聊天群里。
她放下湯匙，下巴撐在交疊的雙手上，望著渡邊徹：「打算怎麼辦？」
「真姬：拍得真好看」
「謊言。」
「你……」
渡邊徹乖乖把手機放她手裡。
「啊！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以為您瞞著女朋友，和這位小姐來輕井澤旅遊！」女神職人員連忙道歉。
渡邊徹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看現在的九條美姬。
咖啡隱約的白氣中，清野凜對渡邊徹露出會心的微笑。
「非常好！清野小姐，您簡直是天生的模特！每個月給新款服飾雜誌拍封面，就可以掙一大筆錢！再來一個動作！」
「稍等。」
「有什麼好處嗎？」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那杯咖啡杯，裏面有他出神的倒影。
兩人靜靜等他說下去。
聊遊戲製作、棒球比賽的遊戲群；今晚吃什麼的信濃町公寓群；分享夏季消暑方法的家人群……
「我用心看。」
狹長的走道兩側是包廂似的位子，四人一格，私密而幽靜。
「剛才和我來的另外一個。」渡邊徹說。
「請認真聽人說話。」
渡邊徹也沒有獲得她們認可或者反駁的想法。
「……」
「真虧你能忍受她。」九條美姬繼續攪拌咖啡。
「腿的照片很多嘛。」放大。
那張『在高原教堂前，透過綠葉照射下來的陽光中，兩人對視』的照片，最終沒有放進教堂，而是作為旅遊照，靜靜躺在他們的手機相簿里。
「我信任你，才把手機給你，你卻趁機查看我手機里的內容，下次不會給你了。」
「我想看，待會兒表演給我看。」
點開【九條·清野·渡邊】群。
「比起與你和好，他保持這樣的想法更重要。」
「選擇權不在你。」九條美姬扭頭看向渡邊徹，「你想怎麼做？和好？保持這樣的想法？」
「突然讓我說，也想不到該說什麼，就拿剛才背後說她的人舉例吧。」
「我不在乎那些人對和-圖-書我的看法。」
他們離開森林，看見小蓮、佳織，和一群小孩玩類似丟手絹的遊戲。
「但我在乎，就這麼決定了。她們第一次罵你，不去計較，還有第二次，必須讓她們稍稍丟臉。」
「不能兩者並存嗎？」渡邊徹問。
兩人走進教堂，渡邊徹坐在九條美姬身邊，清野凜坐在兩人身後，獨自一排。
『無聊。』
「你的心臟有問題。」
九條美姬抬眼看了下渡邊徹：「這點小事就想讓我們和好，太天真了。」
三人也沒特意把整條街走到底，看見一家咖啡店，想進去坐坐，就走進去。
「……只有三張。」
「沒有。」
沒等渡邊徹說完，他的手機響起來，是聊天群。
「具體方法呢，渡邊同學？」清野凜問渡邊徹。
「衣服全弄濕了，有什麼好見的。」九條美姬啜飲一小口咖啡，嫌燙地放下了。
似乎有一顆栗子樹，樹上掛著翠綠的刺果。
「幽子：渡邊君，待會兒也給我們拍呀~」
咖啡店裝修老派，溫和而文雅。
「為什麼你能忍受他？」九條美姬問清野凜。
「不能客觀地看待我？」清野凜細細重複這句話，「那麼，渡邊同學，你怎麼看我？」
被圍在中間的小蓮一臉嚴肅，甚至沒有發現三人的到來。
唱歌的人停下后，鬼要猜自己身後的人是誰，被猜中的人成為新一輪的鬼。
「是是，您最……對了，你回小路上去，我給你拍一張剛才走過來的照片。」
表演時間意外的長，中途，手機經得起任何人檢驗的渡邊徹——其實是他不想對她們隱瞞任何事，還有另外兩位，向太太們告別。
「這局不算！重來重來！」
說完，他提高聲音，對草坪上的小臉喊道：「小蓮！」
刪除。
用的杯子是店裡賣的新杯子，用熱水燙過。
下一刻，她清麗的小臉側過去，不讓渡邊徹看見，細細的肩膀抖動。
清野凜手指優雅地點在屏幕上，欣賞剛才的三張照片。
「我平時不清新？」清野凜從樹枝上收回視線。
「心是指心靈，渡邊同學。到底多麼膚淺的人，才會把我剛才說的『心』理解成『心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