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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葉撫稍稍垂目，「你說的那種人，我又沒見過，怎麼可能知道。」

葉撫微頓。招招手，「算了算了。」

秦三月點頭。富貴人家的確這般，有些樓修來不是住的，是點稱的。

秦三月想了想，「在我看來。瑤姐姐是我認識的人，第五有魅力的。」

他重新閉上眼。直到門再次被敲響。敲門聲略微有些急促。

秦三月眨眨眼，「老師你沒趕我走，不就是要讓我聽的嘛。」

秦三月笑答：「理性上來，大錯特錯，是件得不償失的事。」

「壓力大了？」

「挺有詩意的呢。」

「……」葉撫看著秦三月背影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他才問：「第二呢？」

葉撫笑罵，「偷聽你還有理了是吧。」

何依依頓了頓，有些恍然，片刻后他眼神堅定，「能！」

「雖說沒人住，但每天的打掃是沒斷過的。你們不須擔心灰塵。」

「這是代價。對於整個何家來說，你要做的事是錯誤地事，便要承受錯誤的代價。」

她沒說話，葉撫笑道：「我在神秀湖聽來，你的小名叫周周，是嗎？」

秦三月潤了潤喉嚨，轉過身，迎著風，「瑤姐姐第五，曲姐姐第四，那個雲獸之王……」她轉身問，「她叫什麼名字？」

「瑤姐姐喜歡這個地方？」

「無處可施，只能走極端。」

「一番《朝巳》，污濁傳承，逸散氣運。逸散的是何瑤的血脈氣運，同時逸散的也是整個何家的家族氣運。何家不是你的仇人，是養育你的親人，你要彌補上何家逸散的家族氣運，甚至還要更添一籌。為此，你的後半程路會變得更難走。你能承受嗎？」

門又被敲響。只是聽聲音，便知是三月。葉撫應：「進來。」

「什麼？」

「那……好吧。」

楓林宛。

「第一呢？」葉撫問。

「她強勢習慣了，總是要求自己獨當一面。總是轉過身後，才露出悲傷地一面。」

從園林里走過，可以聞到楓樹那股特別的味道，說不上香。是一種讓人心安的味道，和_圖_書一種老樹的味道，但又沒有分明的老味兒。

「感性嘛……我這個女孩子家家的，瞧來他很帥氣呢。」秦三月順著陽台，微微仰靠著，「想想。一個弟弟，為了姐姐的幸福，敢上刀山，下火海，多可歌可泣啊，讓人想要讚美。而且，瑤姐姐那般好，就算是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嘛。」

何依依恍惚了，陷入迷茫，「我真的能做好嗎？我只是……想給姐姐一些希望，做她的依靠。」

葉撫說：「祭祀詞講究個『天花亂墜』。你能做到『天花亂墜』？」

何依依點頭，「能！」

「我嗎？」何依依坐下來，「我希望姐姐能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何依依咬牙，「我能！」

何依依深吸一口氣，站起來長揖一禮，「學生告退。」

葉撫笑了笑，「我以為你不清楚這一點呢。」他眼神柔和，「但是，對你姐姐是百利而無一害呢。責任，責任。這個詞壓在許多人的頭上，為家庭，為家族，為國為民，種種種種。你有選擇的權利，不論對錯。同時，你也要承擔責任。不然的話，你就是純粹的王八蛋。」

「真的能？」

「為什麼？」

何依依面色一白。

「血脈觀念？那是紮根在何家多久的觀念了？」

「還有這種？」

他睜開眼，房間里又只剩他一個人了。

「是啊，楓林宛這名字還是我取的。」

葉撫點頭，「是的，我看到了。」

《朝巳祭詞》是告地靈的祭詞，即是還生靈之息于天地。這同《迎豐祭詞》相反，後者是向天地取生息，饋于生靈萬物。一般而言，家族血脈傳承，類同於「取生息于天地」，常常以《迎豐祭詞》、《鼎康祭詞》、《羅安祭詞》等等祭詞做輔助，往往，這些祭詞都要請修為底蘊豐厚的人來念，高格調的有聖人告、天神告、佛陀告、大儒告等等。一般而言，也是要有正統大家傳承的人才行，並不是是個人就可以的。

葉撫搖頭，「我希望你好好思考，一個男人https://m.hetubook.com.com，會勇於承擔責任，也會安於深思熟慮。」

秦三月的眼睛里，是說不出的寧靜，像是深潭。

「的確。」

「我的姐姐，就是那樣的。」何依依苦笑著說。

葉撫閉著眼說：「你幫了他，他就做不了英雄了。他需要一個做英雄的機會。」

何依依倔強地抬起頭，定定地說：「我更希望她是她自己。我希望，提起她時，想到她叫何瑤，而不是她是何家的長女。」

秦三月搖頭，「曲姐姐是第四名。」

葉撫笑道，「好吧。期待你的表現。」

「我……我不知道。」

何依依啞口無言。

「《朝巳祭詞》，你能念？」

葉撫有些奇怪，「你應該沒怎麼見過她吧。」

秦三月笑道。「那是一種感覺。都說了，這個排名是我的主觀感覺。我只是看著她，就感覺她好了不起呢。倒是說不出個什麼理由來，興許是沒有理由的。」

葉撫點頭。

何依依點頭。

葉撫仰躺下去，眯起眼沒有問。

何依依垂著頭，他理解這一點。沉默了一會兒后，他抬起頭，咬牙說：「我還有一個想法。」

「這裏的氣味好聞。心情不好的，便喜歡到這裏來坐一坐。讓人安心呢。」

葉撫閉著眼。聽到腳步聲從陽台響起，然後經過自己身邊，停了停，再出了門，漸漸遠去。

但關鍵在於，何依依他有本事念嗎？能念的話，又有本事去污濁傳承嗎？

葉撫啞然失笑，「我知道你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你直接同我說罷。」

葉撫推開陽台的紗窗，外面吹風進來，因為支樑上掛著棚子，雪落不進來。「你怎麼想的？」

秦三月清朗地笑了笑，「也是。或許那只是我偶然間的一個夢。」

何依依深吸一口氣，「梅會的時候，就是去年十二月中旬。在梅會上，我了解到了祛除血脈氣運的辦法。」

葉撫笑了笑，「說得很不錯。但是，怎麼做呢？靠著口才去同他們辯論嗎？」

「如果姐姐體內的何家血脈流逝了，就沒有資格和*圖*書成為家主了！」

何依依眼睛顫了顫。

「這種地方很適合讀書呢。」秦三月說。

「如果可以的話，葉先生還是叫我第五薔薇吧。」

「你打算怎麼做？」

何瑤笑道：「這個地兒修著許久了，卻還沒有人住過。也不知道你們住著會不會習慣。」

何依依點頭，「氣運一事雖然模糊至極，但連同了某一特質化的東西后，也將特質化起來。氣運連同一國，便是國運，國家內出現大災大難都會影響氣運。血脈氣運也是這般，若在姐姐接受傳承時，我念《朝巳祭詞》，便能污濁傳承，從而影響血脈氣運。」

「你從傳承破壞了家族的香火，便要從其他地方彌補起來。這就是家族的責任。」葉撫不急不緩地說：「天底下，大多數的錯誤都是能包容的，就像那句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向來不拿我的對錯觀念去評判別人的行為，你既然叫我一聲先生，那麼我便當你是我的學生。身為一個先生，能給學生教些什麼呢？無非是教你如何選擇，如何承擔。你要守護何瑤的幸福，但幸福是等價的。那意味著你要用你自己的幸福去換，你願意換嗎？」

「我批評你什麼？」

葉撫說，「楓林晚霞，意境很濃的。」

秦三月想了想，「只見過一面。」

葉撫笑了笑，「你沒有悶著頭應下來，表明你還是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更難走，那意味著你要獨自一人挑起整個何家。你走向高山，何家便走向高山，你墜入深淵，何家便墜入深淵。」

「師染。」

身當薔薇，心如猛虎。

這是葉撫和秦三月住的地方。

「因為他以後還要做英雄，先熟悉一下。」

這讓葉撫想起三月。在神秀湖，她做玄命司，念祭祀詞的時候，引得山鬼慟哭，桃花遍地，這便是『天花亂墜』，有著不同的表現形式。或許是大雪紛飛，或許是雷聲滾滾，或許是蟲鳴蛙叫。

秦三月沒有轉過身，手撐著下巴，下巴抵著欄杆，神情有些恍然，「第二啊，我想不起來。我感覺見https://m.hetubook.com.com過她，但就是想不起來了，之前還記得，現在就只有個印象了，模模糊糊的，奇怪得很呢，覺得她很厲害，很帥氣，很了不起，記得她愛笑，記得她穿著一身青衣，記得她背著把劍。」她轉過身，笑了笑，「我還記得這麼多，就是記不得她到底是誰了。有時候，偶然想起來，會懷疑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人吧，畢竟她太過完美，太過夢幻了。先生你知道嗎？她是誰？」

「有些樓修來的確不是用來住的。不過楓林宛倒不是，只是因為我喜歡這片地，家裡人便沒有讓客人在這邊住過。」

她身體僵了僵，走進房間，掩上門。她說：

四人邁步其間，後面跟著幾個下人。

秦三月來到陽台，瞧了瞧下面從楓林里過去的何依依說，「何依依真是長大了呢。很有擔當。」

何依依轉身，離去。背挺得老直了，很寬很寬。

葉撫睜開眼，朝門口看去，一個身材較小，氣息卻格外沉穩的少女站在那兒。

何依依沒有急著離開。他來到葉撫的房間。

「你知道的，這不行。」

葉撫輕輕合眼。他念叨，「那肩上要挑著大山。」

「哦，還有排名啊？」葉撫笑了笑，「讓我猜猜，老大是第一名？」

「感性呢？」

「更難走？哪些方面呢？」

「追根溯源。你覺得從哪個層次去解決，最合適？」葉撫問。

「你不了解何家的歷史嗎？」

「只有成為家主，才有資格去了解。」

「師染吧，師染。她是第三。」

「我這種做法啊。按理來說，這是很自私的做法，對家族傳承延續百害而無一利。」

秦三月推開門，輕盈地過來，笑道：「老師，剛才我在外面偷聽。」

「之前在茶莊，你不是很有自信嗎？說，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何依依愣住了，然後問：「先生你不批評我嗎？」

葉撫說：「那，這個是死結。要改變觀念，就要了解何家的根本，而要了解根本卻要成為家主，可成了家主，也就失去了解決問題的目標。」

過了一會兒，秦三https://m.hetubook.com.com月說：「老師，其實我可以幫何依依念《朝巳》。我的祭祀本事應該比他強一些。」

「順不住了，就該妥協了吧。」葉撫說，「她是家族的子女。」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

「胡蘭第二？」

「只是一面，就能這麼讓你欣賞？」

何家的確大氣。人家家裡來了客，住的地方叫客房，何家則是叫客樓。還帶著一個園林，裏面種著品相極好的楓樹，似乎是特別品種，一年四季都不掉葉子，而且樹上不停雪，雪花偏偏掉落在上面，又片片順著滑到地上。從遠處看去，便是金黃一片，如同仲秋天裡的暖陽。看著真叫人愜意。

何依依抬起頭，想要說話。

「胡蘭那個古靈精怪的性格，才不會是第二呢。雖然我喜歡她，但單單人格魅力，她還太小了。」

秦三月抬頭問：「不住的話，修來幹什麼呢？」

一陣風吹進來，吹進何依依眼睛里，讓他清醒過來。「觀念，血脈的觀念！如果能改變他們的血脈觀念。肯定可以的！」

葉撫的喜好始終沒變過，喜歡有陽台，向著天空的房間。他喜歡在陽台上看書，喝茶，休憩。這是他少有的興趣了。

「你覺得他是對是錯？」葉撫問。

「有點極端。」

「這麼看來，何瑤的確很有魅力呢，能吸引到你。」葉撫手指敲著寬椅扶手。

「用我自己的幸福去換？」何依依聽不太懂，「先生，什麼意思？」

秦三月轉過身，雙臂盤在護欄上，臉枕在手上，看著外面的雪，有些調皮地說：「不告訴你。」

何依依有些痛苦，「先生，我到底該怎麼做？」

祭詞的選取很有講究，錯對影響極大。就像何依依說的這般，他欲在傳承上念《朝巳祭詞》，便是背道而行，會污濁傳承。這個想法是可以的，不僅不會傷及傳承人，還能污濁傳承，致使血脈氣運彌散。

將葉撫兩人送進了樓，看著他們挑了房間后，何瑤便退去了，說了一句等下再來。她走的時候，神情似乎並不好看，有些低落，一股疲憊的感覺壓在她身上，讓她瞧著有些暮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