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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轉過頭，嘲諷道：「廢物。」

秦三月一下子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安放。聲音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如何能安得了心！」樊管事怒喝，「都是你們一群廢物，這麼久連個原因都找不到！」

「你的看法呢？」

葉撫點點頭。這個回答，很有少女的感覺。

葉撫笑了笑，「可沒有誰擔得起你的喜歡。」

「我告訴你，別他媽在鼓搗你的破花了，那傢伙死了別不上心，指不定是有人要拿我們開刀！」

「真的有，也沒有人會拒絕你。」

「唉，那去年你生辰的時候，在幹什麼？」

「對我也沒壞處啊。」

越是看那副表情，男人心中越是惱火，恨不得把那張臉給撕了，「死高個兒，現在笑，以後有你哭的！」

「算是吧。」

秦三月笑了笑，「習慣了，難得改。」

等待葉撫吃完后，秦三月便去刷了碗。

葉撫笑笑，「跟那些幾十歲了還虛晃時光的人比起來，你這樣的態度真是難得。」

女人轉過身，拿起一朵花放在鼻子前，猛地吸了吸，然後捂住臉，羞澀地說：「我的男人，你在哪裡等我呢？綠蘭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跟你親熱了。」

「我也不知道啊。」女人清淡地說。

女人腳重重落下。

「是是是！」

秦三月當即就愣住了，「為什麼都沒聽你說起來？」

「嗯，知道了。」

一筷子酸辣粉吸進嘴裏，醋香、椒麻、椒辣、草香、蘭醇五種味道一起在嘴裏彌散開，觸碰每一道壁壘，沸騰的感覺從嘴開始，迅速散開，好似身體的每一處都在感受美味。心也像是被填充起來，很是滿足。

樊管事如坐針氈。他不知道江大人那邊到底如何了，如今看洹鯨依舊還是醒著。雖說目前沒有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但他心裏始終安定不下來。現在的自己被處罰，也頂多是丟掉帽子，但要是洹鯨一直醒著，之後發生了什麼意外，要丟的可就是腦袋了。

女人繼續走到男人面前，高高抬起腳。

那人弓腰連連搖頭，「管事，江大人豈能是我等能問詢的。他若不主動獻身，我等哪能找到他。不過，我覺得，既然江大人沒有多說什麼，想必應該就是情況和圖書並不嚴峻。管事，你且安心吧。」

「也沒有不知不覺吧。每一天發生的事我都還記得。能清晰地感受到，時間流逝的滋味兒。」秦三月說著，覺得自己措辭不對，「不應該是流逝，說流逝就像是在浪費一樣，應該是度過一天天的感覺。」

女人招招手，「放心吧，我肯定是最後死的那個。到時候，我挨個挨個給你們獻花，不讓你們墳前凄慘一片。」

「老師，你說啊，早見姐姐是不是喜歡女人啊？」

葉撫點點頭。他想，三月這麼聰明，應該也不用太擔心。

女人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一巴掌將男人扇倒在地。

「真的嗎？」

她揚起手肘，遮在額頭，不讓細碎的花瓣花粉等等進了眼睛。

「還有八個月啊。」

雖然還在洹鯨之船上，感受到的都是人造風。但再怎樣，都還是有著個風的意境，是拂起鬢髮與裙擺的那一絲溫柔。

他很煩躁，想要問詢江大人情況到底如何了。但他又根本沒有資格去過問，而且也沒辦法去過問。之前叫醒江大人的那道法令是一次性的，如今又沒有第二個。江大人又是那種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存在，憑他的本事根本觸摸不到分毫。

秦三月皺起眉，「這個人真討厭。哪有那樣的嘛。」

像爛西瓜一樣。

「五月初。」

「狗女人！你真狠！」男人咬牙切齒。

再回到院子后，葉撫對她說：「不知不覺，已經一年過去了。」

她邁著零碎的小步子，走走停停，在一片花園裡，拾掇這，拾掇那。

葉撫轉開話題，問：「先前那個江大人，是不是對你表白心意了？」

「不想告訴我就直說，用這借口，太爛俗了。」

「管事還請息怒，莫要傷了身體。」

「我呸！現在就在這兒裝清白無辜了嗎？要真的死，你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待風停了下來后，她蹲下來，撿起一朵不該在這個季節開放的菊花。然後，捲起蘭花指，輕捻這朵菊花，別在鬢角，然後露出笑來。不看她超過大多數人的身高的話，應當覺得她是小家碧玉，鄰家妹妹。

「十一月底。」

如今只好坐在管事處里，等待著。焦急地等待著。和*圖*書

嘶溜——

女人一把將他推開，他身體不平衡重重地倒在旁邊的溝渠里，「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別廢話。」

「雪衣我知道，薇姐姐說過，是十二月中旬。居心姐姐是……何依依是……瑤姐姐是……」她一連報出許多個人的生辰。

葉撫搖搖頭，沒多說什麼。「有了老大的前車之鑒，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學她。那樣會讓很多人傷心的。」

咀嚼，咀嚼，咀嚼，咀嚼……咕嚕，吞下肚。

做完這，她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她的面前多了個人，是個穿著大紅衣的男人，瞧上去格外喜慶，像是新郎官，只是臉長得怪怪的，沒有鼻子，從眼睛到嘴巴，平整得像是水面。在女人面前，他就顯得很矮了，只夠到她的胸脯。讓人瞧著，會有一種下一刻，女人便會將男人抱起來放在肩頭的感覺。

「滾出去！」

說著，秦三月迫不及待地操動起了筷子。

「你倒是喜歡在這樣的事上較真。」

一碗酸辣粉兒下肚后，猶有不滿，秦三月幽嘆一聲，「唉，讓胡蘭知道我現在正吃著酸辣粉，應該羡慕得要哭了吧。她一個人在外面，肯定是吃不到的。」

「你也沒問啊。」

……

「死了就死了。」女人目光不在男人身上，在四處尋找其他的花。

「不能說較真吧。認真對待每一天，是我的生活態度。」

秦三月仰頭看著天，「啊，老師，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中州？」

「不過我想問問，如果啊，我是說如果，我喜歡別人，該怎麼辦呢？」秦三月問。

秦三月把眼淚憋回去，問：「真的嗎？」

「喜歡嘛，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跟對方牽牽手、抱一抱、親一親，之類的吧。」也不愧是秦三月，她說得很自然，一點不見羞澀。

「曲姐姐可真有魅力。」

「養魚那個傢伙死了。被魚咬死的。」男人說。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沒有鼻子瞧上去很怪異，「死得很慘嘞，骨頭、肉還有血，全都沒了。自然之息也沒了，復活不了。」

煩躁之中，從外面跑來一人。

「老師你太嚴肅啦。」

「為什麼？」

「老師你放心吧，我不會上別人當的。」秦三月笑笑和-圖-書。

「這——」秦三月啞口無言，「老師你真是，唉，把我們的生辰記得這麼清楚，自己卻一個人默默不說話。也倒是給我們機會為你慶祝一下啊。」

樊管事栽倒在椅子上，眼中滿是無奈與苦澀。他知道，沒實力就是這樣的。

「老師你怎麼能說話只說一半呢！」秦三月咬咬牙。

一月的雪，二月的柳，三月的風，四月的雨……

「倒不是。她只是喜歡老大而已。老大即便是個男人，她也照樣喜歡。」

秦三月瞧著葉撫的臉，笑著說：「曲姐姐跟早見姐姐的關係，好奇怪哦。」

吃得個滿臉通紅，吃得個熱汗淋漓。

「其實還好，在沒有跟在老師身邊時，我都是把每一天當作生命最後一天過的。」

「辣可不能吃多了，壞記性的。」

秦三月問：「老師是在擔心我嗎？」

男人想要反抗，卻只感覺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被鎖鏈鎖住了，動彈不得。

「不愧是老師做的，光是聞一下，都能感覺到辣味了。其他地方的都不夠辣。」秦三月美滋滋地說。

「十月中旬。」

「這……唉算了。曲姐姐生辰是什麼時候？」

葉撫心想，這姑娘話題轉得挺快的。「還有兩個半月吧。」

男人栽倒在溝渠里，破口大罵，「你個男人婆，說就說，別他媽動手動腳啊！」

管事處。

實在是江大人這回事讓葉撫注意到這個問題。他本不想在這方面多說的，但是一想起，沒來由得就有些擔心，生怕秦三月真的就上了別人言語的當。畢竟說著秦三月心思細膩，通曉一些人情世故，但到底比不上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油條。以前嘛，葉撫想的是以秦三月的心思，應該不會被同年齡段的人蒙的團團轉，倒是忽略了幾百歲幾千歲那一批人。現在想想，以她的魅力優點，那批幾百上千歲的人說不定也會動歪心思。

女人咧咧嘴，「死就死唄。全死了才好嘞。」

女人笑笑。

「沒關係，我對這個不太看重。」

「這是老師你的責任。」秦三月笑道。

葉撫挑了挑眉，「我一直覺得我很放得開呢。算了，不說這個。」他看向秦三月，問道：「我問你啊，你對『喜歡』的看法m.heｔubook.ｃoｍ.ｃｏｍ是什麼？」

她不耐煩地揮揮手，「死吧死吧，全死光了才好。」

秦三月瞪大眼，「真的死了？」

葉撫岔開話題，回到最初，「說了那麼多，其實我想告訴你。以後你出門在外，難免會碰到一些油嘴滑舌，花言巧語的人，可不要被他們給矇騙了。那些人肚子里凈裝著花花腸子，沒一個有真本事。」

女人看著面前的爛西瓜，冷聲道：「除了我男人，沒人能罵我死高個兒。」

秦三月有些不樂意了，「過生辰一個人過，吃火鍋也一個人吃……」

「八個月，很快的。一眨眼就會過去的。」

還有比這更滿足的事嗎？

遙遙南邊的一座大山裡。

秦三月想了想，問：「老師，曲姐姐她到底怎樣了？」

卻見女人表情忽然冷下來，直視男人，「你說什麼？」

說完，她隨意地從花籃子里拿朵花丟在爛西瓜身上。便只見，爛西瓜瞬間就被花吸。

「當然。」

「這不太像老師你會問的問題。」

「沒有一個是能讓我省心的啊。」葉撫呼出口氣。

「放心吧，胡蘭會把她帶回來的。」葉撫連忙說。

「你幹嘛！不要！」男人驚恐道。

樊管事連忙站起來問：「如何，有江大人的消息嗎？」

「為什麼？」

「沒看法啊。就像先生你，忽然出現個你認都不認識的人，對你說一見鍾情，你會怎樣？」

「你！」男人無言反駁。

「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老大是不開竅的水壺，水開了也冒不出點熱氣來，只得憋著，最後把自己憋壞。這就苦了溫早見了。」

「喔，總感覺像是在做功課。」

「要是真的有呢？」

亭台里，葉撫望著遠處，聽秦三月碎碎閑語。時間過得很快，又好似過得很慢。

「唉，我沒在炫耀，只是由衷地希望她能過得好好的。」秦三月幽幽地望著天，不知道胡蘭在哪裡，也就不知道看向哪邊。

男人笑道，「關鍵是，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來問問你。」

葉撫想了想，「我回黑石城吃了頓火鍋。」

在亭台里，葉撫和秦三月對坐著。兩人面前各自擺放著一大碗酸辣粉。

葉撫笑了笑，「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

葉撫不由得在心裏感嘆，和-圖-書不愧是三月，居然能跟每個人都打好關係。

「不礙事，不礙事。」

葉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如今倒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沒什麼，個人喜好而已。」

「到了中州，都是夏天了。」

秦三月不認為自己是錯的，「這種事，讓人怎麼冷靜得下來。」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不然你覺得呢？十個她，在那樣的威勢下，也活不了。」

「我告訴你，這件事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你十六歲了，我也是該問一問。」

一身材高大欣長的女人，扎著長長的麻花辮，穿著農家鄉里的樸素衣裳，手裡挽著花籃，花籃里裝著一些花草。見她眉目秀麗，以這般打扮，便是一位乖巧淳樸的農家姑娘。

「有點沉重啊。」

「對的嘛。當時還給我嚇了一跳。」秦三月有些狐疑，「不過想來也奇怪，當時我居然有些慌張，明明不應該的。」她想了想，沒想明白，只噹噹時是被嚇了一跳，「不過，老師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得先給她說說才是，免得著了當。葉撫可不想秦三月到時候領一個年紀是他幾十幾百倍的人回來見他。想想都覺得可怕。

現在是三月。

「是你自己太過激了。」

男人只覺如臨冰窖，一下子冷起來。他連忙說，「沒什麼。」

「要是你大師姐有你一半點看得開，就不至於那麼糾結了。」葉撫仰著頭，閉上眼，腦袋裡浮現起曲紅綃那犯難的表情。

「死了。」

「你自己看得分明。」

秦三月點點頭，然後又直直地岔開話題，「老師你的生辰是多久？」

「應該會覺得對方是不是在搞惡作劇吧。」

「嗯。夏天是個好季節。」

女人搖搖頭，身後的麻花辮晃個不停，「是你們。別跟我扯上關係。早就讓你收斂點收斂點，一個二個囂張得天都是你們開的一樣，在搞笑嗎？」

秦三月問：「他跟你說了嗎？」

葉撫笑笑，「我覺得她聽到你這話，才更要哭。」

一陣風吹過來，吹起無數的細碎的花瓣，紛紛揚揚，迷離了一大片天空。

那人連連退下去。

……

「薇姐姐呢？」

「不——」凄厲慘叫戛然而止。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