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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至福原本是打算跟著葉撫一起的，但是在山腰呆了一會兒后，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便打算繼續上山。

……

又是一個昊明的夜晚。

他不用去細細感覺便知，這是有人在使用縮地成寸的神通。縮地成寸本就是大乘修士才有能力支撐得起的神通，而能夠在渡劫山使用縮地成寸的神通，一般的渡劫修士都做不到。

葉撫搖搖頭，「我可沒那本事。還是說回胡蘭母親的事吧。」

「渡劫山氣息紊亂，未能窺伺更多。」

所以，葉撫更多的還是看看自然風景。渡劫山經歷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打磨，有著不少的奇景，很有些值得駐足觀看。不著人力的自然造化欣賞起來心裏更加愜意滿足。

隨後，兩人悠步朝著山上去。

「能怎麼看待，她到底是我的學生，遭了這般事自是難過又生氣。但她是主動求死的，我再多的悶氣也沒理由撒在別人身上。」葉撫說。

「她遲早會知道的。」葉撫看著胡至福，「即便你我每一個人都不說，她也會知道的。你覺得，那一天到來后，她會如何面對你？」

葉撫說，「我覺得我的名字也挺俗氣的。但大多數人都叫我先生，也都無所謂了。」只有兩個人會叫他的本名，一個是白薇，理所當然這樣叫，一個是葉雪衣，叫的很理所當然。

「我不能為你確保。終其到底，我只是她的先生，而你才是她的父親。」

還有某些人會叫他「喂」、「你」，比如師染和董冬冬。

在之後一段時間的相處里，胡至福覺得葉撫是個性格很好的人，待人的態度很平淡，或者說很平等。其間里，他們在路途中碰到過一些搭話的人，葉撫總是能和任何人相處得下去，對人很有耐心。

葉撫見來人，臉上湧上笑意，點頭，「有一年多了。」他上下看了看，然後問：「怎麼，你加入道家了？」

「我知道有什麼用。」葉撫神情平淡，「胡蘭不知道。」

因為兩個人都暫且是閑著沒事的，所以都不著急，慢悠悠地上山。胡至福大多還是順葉撫的意，對於這位神秘的先生，他一直抱有不去打探、不去考量的態度，世間從不有葉撫之名，和*圖*書也未曾被記載於史。但葉撫本事大，很厲害，這是胡至福所知道的，到底有多厲害他都沒有個定數，但起碼也是大聖人的水平，不然的話自己也不至於看不透徹。

「胡老闆說的也是。」葉撫笑道。

「會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嗎？」

山腰處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石林、自然雕塑、各類洞窟等等，葉撫對這些東西興趣還是蠻大的，十分樂意把時間花在欣賞這些事物上，所以就打算在這裏將這些風景欣賞個遍。畢竟，登山不止是為了上山頂。

「先前在山底下碰到你的學生了，真是變了很多，像個大姑娘了。當時便想著葉先生你應該也在，就急著往上來，沒想到真的碰到了。」胡老闆笑道。

總之，葉撫是不無聊的，甚至可以說是樂在其中。

胡至福沒想到葉撫看得這麼開，一時間也不好說些什麼了。他其實是想問葉撫有沒有在這件事上留後手，但葉撫都這麼說了，再問下去就顯得目的不純。

「你呢，你來這渡劫山是為何？」葉撫問。

從登山起，十來天過去了，葉撫終於到達了山腰。

「是！」

兩人於是分道揚鑣。

第四天的時間，他開始走向藏在暗處的洞窟。

胡至福當初將胡蘭託付于葉撫，也是覺得比起呆在自己身邊，肯定是呆在葉撫身邊好。他那是只是覺得葉撫是個不打擾天下，也不被天下打擾的人，所以希望胡蘭能在他身邊，避開天下紛紛擾擾。

「我還是得感謝先生對她的栽培。」

「如果知道葉先生你的本事，想到你的名字應該會想起那一句『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胡至福笑道。

「山海關未現，不到我們前往渡劫山的時候。這件事暫且擱置。等山海關出來了，再說。」

「算是吧。」

「是。」

「最起碼你得問一問她為什麼沒跟我們在一起吧。」

在山腰的第三天，葉撫將這附近的石林、自然雕塑種種都欣賞得差不多了，一些格外有意思的，他還會記錄在自己的本子上，不吝筆墨，對其進行描述與讚歎。許久以前，因為忙碌的緣故，沒有時間出去到處走走看看，現在有這和圖書樣的機會和時間，他特別看重，用心去體驗每一寸光陰，將自己的感覺記在筆下。

胡至福說：「我原本就在鍾楚道郡旁邊的郡，這麼近，就順道來看看。」說著，他笑了笑，「渡劫山的秘密至今沒被揭開，而且也是個很多人都不敢輕易觸碰的存在，但到底是有些人要來試一試。我曾經過渡劫山兩次降臨，這是第三次了。前兩次都有蠻精彩的事，想必這一次也不例外。」

「更詳細的呢？形象、能力種種。」

走著走著，葉撫感覺到身後傳來一種無形的波動。

而在這裏，也能見到從其他方向上來的登山者。他們大多是門派子弟，且有不少是大門大派的人。所以，這一處的人看上去反而比之前山腰下的人要多一些。

他想，如果自己再次出現在胡蘭的身邊，定然會打破她平靜的生活。所以，還是不要跟她再相見為好。

「武道碑快開了，我也算是守林人的代表，得提前準備準備。」

「遵命！」

路已經越來越陡，越來越險峻了。碰到某些特別狹窄的地方，葉撫總是不由得去想，那個背著超大銅爐的，想做他師父的姑娘通過這些路的時候是如何的表情。

「我在想，或許她不知道為好，小時候她還經常問起過她母親的事，但那時候的我做了守林人甲，封閉了身份，就把提前編撰好的難產而死的理由告訴了她。」

「她怎麼樣了？」

葉撫看了看胡老闆，沒多說什麼。他很清楚，自己現在說改變不了什麼，得讓他們父女某一天再相遇，才能有個說法。他問：「從沒聽胡蘭說起過她母親的事，偶爾也感覺她挺想知道的，你似乎沒和她說過。」

葉撫也沒有多去指責，人人都有難以說出口，不得已便將就著的事。

「是啊。」胡老闆神情微惘，「有我這樣的父親是她的不幸。」

「武道碑……」葉撫輕語，然後說：「這樣說來，大勢就要到了。」

胡老闆不知葉撫為何這樣問，但還是答：「看上去精神不錯，很有神氣。」他想起秦三月一副跟自己說話時一副老成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

登上這座山已經過去五天了，然而現在m.hetubook.com.com還不到山腰。

那樣的波動在葉撫身邊停了下來。

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站在葉撫不遠處，笑道：「葉先生，好久不見。」

走了一會兒后，葉撫瞥眼問：「你為什麼不問胡蘭的事？」

胡至福想了想，還是把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對於曲紅綃這件事……葉先生你是如何看待的。」

「不容樂觀，預計九月下旬告破。」

「她母親當年應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世間唯一的大武神，名叫蘭亦秋，胡蘭的名字，就取自我和她的姓。」胡至福笑了笑，「葉先生大概不知道，其實我真名就叫胡至福。但很多人都不信，說這麼俗氣的名字怎麼配得上我的身份，久而久之就很少人知道我的真名了。」

「我相信葉先生自由安排。」

外面的風景都這麼壯觀，洞窟里定然是更加精彩。

「算是吧，這門課後，她也就畢業了，之後的學習得靠她自己主動。」葉撫說。

說完，他看向葉撫，「我以為葉先生你應該知道。」

胡至福點點頭，繼續說：「亦秋比我成名早很多，我能走到這個地步，也是有她的支持。她是絕頂的天才，不亞於曲——」胡至福說著，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岔開嘴，「是所有人都看好的，能成為三祖四聖一般的存在，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是她的負擔，懷上胡蘭那段時間，她常常出神，問起時，卻從不說到底是為什麼，卻在生下胡蘭后就踏空而去，去了那看不到的地方。」

「但她是你的女兒。」

「對了，先生你來渡劫山要做什麼嗎？」胡至福問。

「哼！一群自私自利的人，若是九月下旬就告破。攜我命令，出動三千玄甲衛支援落星關，務必撐到十月中旬。」

「渡劫山？你確定。」

胡至福抬著頭，看著天說：「我不曾親眼見到她最後一面，只知世間已沒有了她。那應該是十一年的一天了，天下人皆看到天開了一個大洞，不知那是被她一拳打出來的。」

雖說看上去多，但想一想這些人是幾千萬，甚至過億人數里才有的那麼一些，會覺得格外少。畢竟修仙者整體上，境界越高，數量折幅便越大。

hetubook.com.com越是往著高處，見著其他人的頻率便越是低。之前，還能走上幾百米就看到有人駐紮在某處潛行感悟，而現在，走上幾里才能見到個人了。這其間，有不少都是原本超越了葉撫的，最後在自己極限處停留下來。當他們看到之前超過的葉撫，一臉輕鬆甚至連一滴汗都沒有淌下的時候，難免驚訝了。他們許多都以為葉撫是實力不濟才走得慢，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般。

葉撫點頭，問：「我現在該稱呼你什麼？」

胡至福略微皺眉，他感覺葉撫話裡有話，但沒有細問。

「看戲就不要入戲。」

「你是來看戲的？」

胡至福笑了笑，沒有多解釋什麼。

葉撫知道他說的應該是三月，「是三月吧。」

胡老闆搖搖頭，苦笑道：「也不是什麼私事。大概，除了胡蘭，很多人都知道。」

「道家弟子曲紅綃在神秀湖隕落。她本身氣運非凡，成為守關人後為落星關補上了氣運，而今她隕落，氣運散盡，落星關氣運遭到一定程度反噬，預計告破日便提前了十天。」

「嗯，我見過她，還記得她的面貌。」

「這是我的新身份。一個臭道士。」

「還有，監視好守林人的一舉一動，現在的局勢不允許他們再在東土搞幺蛾子了。」

「是啊，就算是守林人，也不得不做足準備，免得成為大勢下的殘渣。」

「七月半，鬼亂竄……今夜會有鬼嗎？」

葉撫搖頭，「她的性格在變。」

「哦？那你這新身份有何目的？」

「沒有。」

中年男人和善地笑道，「還是叫胡至福吧，換個新稱呼，想必葉先生你也習慣不了。」

「我來給三月上課的。」

這是以前不曾見過的一面。

「是啊，不過這次不是守林人的秘境。」

能走到葉撫這個地方的，無一不是能在一方享有名聲的人，基本上都是洞虛境界的，要麼就是神魂修為頗為不錯的分神境界修士。而他們大多數都是頭髮白了的人，見著比較年輕的很少。畢竟，天才都是少部分，能修鍊到分神、洞虛甚至更高的，大都是幾百歲的人，上千歲的也不少。百歲以下的分神洞虛絕對是少見的天才。

「『捕風捉影』和*圖*書施放已有七日，只捕捉到這一有關話語。如果姬月真的已經進入渡劫山，那麼，後續再難窺伺更多。承命司大人，是否要做出應對？」

來人正是葉撫初入黑石城碰到的客棧老闆，胡至福。他是黑石城大幕里的守林人甲，也是葉撫小徒弟胡蘭的父親。

「她母親……」胡老闆沉默了。

胡至福頓了頓，道：「那應該是一門大課。」

這些人活了幾百上千年，一顆心都被磨礪得滑溜溜的，精明機靈得很。葉撫也就沒有多少興趣去跟他們談天說地。而且葉撫在他們中顯得很年輕，自是被當作修為了得的天才，提防的態度可要比巴結的態度濃重不少。

「如果是私事，那恕我多嘴了。」

山腰的路要平緩許多，而與之相反的是，可以隱約看到，登山峰的路會格外陡峭。這無疑說莫名，山腰這一處平緩地將是登山者們最難邁過的一道天塹。

在崖邊看了一會兒，他重新提起步伐，向著更高處前進。他的速度較之前快了一些。

胡至福想了想，笑道，「以她的性格，應該會質問我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又為什麼不把她母親攔下來。」

葉撫點點頭。

「姬月其人在渡劫山。」

「落星關情勢如何？」

葉撫負手而立，在一懸崖邊上，抬頭仰望天上的明月。

葉撫搖頭，「作為一個修仙者，你是合格的，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你是無可置疑的差生。」

胡老闆笑了笑，「也沒啥可問的。」

「『捕風捉影』窺伺到了如下話語『我來自東土疊雲國，名叫姬月』。」

「新身份……莫非是哪裡又要開大秘境了嗎？」

這愈發讓胡至福覺得胡蘭不應該再和自己有什麼關聯，跟在葉撫身邊對她來說最好。說到底，這其實是一種自慚形穢，他覺得，葉撫比起自己更適合做胡蘭父親一般的角色。

「曲紅綃……這個有望改變格局的人也夭折了……各大勢力是什麼態度？有沒有說要支援？」

這般想著，他不由得笑了笑。

葉撫在這些人周圍停留，閑庭信步一般，繼續朝著更高處前進。

「東土疊雲國……先前那《洹鯨志》的確出自從東土來到中州的洹鯨之船上。」

「怎麼又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