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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我嗎？」

隨後，她看到那些發光的文字盤旋、交織一陣過後，突然整齊排列，像是星河移斗，結成大陣。

忽然，從主墓室外傳來整齊的踏步聲！

秦三月不由得想，照之前安魂人和老師所說，七百多萬兵馬俑其實是惡骨，而三副棺材則是裝著三具大惡骨。

「怎麼回事？石層脫離，豈不是意味著，重生……」

本來秦三月以為會直接被他的眼神殺死，但是兩者目光對上的一瞬間。秦三月心裡頭升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受，像是，似乎，或許，大概是在哪兒見過？

躺在破碎石棺中的怪異男人從一開始毫無醒動，漸漸地，臉上的對稱紋路開始泛出一種暗紅色的光，接著，他的胸膛開始起伏，這意味著他有了呼吸。

「感覺很可怕啊。」

秦三月祈禱他不要發現自己。

「無限……是的，無限度，永遠無法觸及。」

後有七百萬兵馬，前有兵佣之主。

從秦三月的角度看去，看到他的眼睛是什麼樣子的，也不敢隨便探出御靈之力。

「但不可否認，那樣的社會是高度文明化的。或許無法徹底實現，但可以無限接近。」

看了一會兒，發現似乎那些字亮起后就沒什麼變化了。

「果然重生了！」

跟這個人比起來，她覺得安魂人一點都不像是惡骨了！這個人就是純粹的，沒有絲毫美好故事的原罪！秦三月下意識地帶上了主觀感受。

像那種，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那主人呢？」

說完，不給秦三月任何反應，他直接消失了。

深空一般的色彩，幽遠深邃，且有一種讓人如臨深淵的寒冷感。僅僅從壓迫上，秦三月感覺他比安魂人恐怖太多，或許那跟安魂人並未刻意去壓迫有關，之前的安魂人，一切跟職責無關的事都不會做。

秦三月發現，裏面的存在穿著黑白灰三色相見的衣服，風格是獨一無二的。整體上是偏向于布甲的大袍，肩襯寬大，黑色在右，白色在左，灰色在和*圖*書中，構角鋒利尖銳，只是看著就有一種壓迫感，結襯部分極具特色，三段式上中下排開成三道結襯，看上去精美而不顯得臃腫；下擺更是有一種……軍旗的感覺，凌厲霸道。

秦三月擠了個慘淡笑容，正打算看看能不能套個近乎，忽悠一下啥的，卻見那人單膝跪倒在地，發出幽沉瑟瑟的聲音，

「理想國？」

葉撫笑著反問，「怎麼，你希望是她那種嗎？」

秦三月不由得更加警惕。

秦三月目光投向裏面，在牆壁熒光以及神通般的牆燈照耀下，她看到，裏面躺著個人……不，看著面貌，她無法確定那是不是人。裏面的存在，有著跟安魂人一模一樣的發色，也都是長發，略微捲曲，其臉上，從額頭開始，直到下巴，畫著濃黑色的符文，從鼻子中線，兩邊對稱。看上去，和她在書上見過的一種邪教人士有些相似。

她連連往後退去，皺著眉，謹慎地看著。

空曠，反而給她帶來壓抑與逼仄的感覺；

「就是只會在理想中才會存在的。」葉撫笑問，「你能想象這樣一個社會嗎？沒有歧視與任何不公平待遇，沒有貴族、平民階級的劃分，也沒有仙人、平凡人的階級劃分，所有人共享全部的社會資源，沒有人去抱怨和不滿社會，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任何差別。資源按需求分配，不會出現任何爭搶，每個人的精神層次都在同一高度上，相互包容、理解，互幫互助。沒有窮和富的對立，沒有善與惡的對立。」

葉撫笑了笑，「大概吧。」

「驚！居然還有老師不知道的。」秦三月故作驚訝。

葉撫笑笑不說話。

她吸了口氣，喚出幾道精怪，駝著她的身體向上浮動。

「裏面的會是跟安魂人一樣的存在嗎？」秦三月問。

葉撫笑道，「對的。」

「也就是說安魂人之所以會有那所謂的殺死入侵者的職責，也不過是別人施加給她的？」

棺材板一點一點被揭開。雖然和*圖*書緊張，但還是夠細心，她發現兩邊的樞檔有比較新的摩擦痕迹。這顯然說明，在這不久之前，有人開過這棺，一番想下來，她覺得應該是安魂人。

「是的，很完美。」

「是啊，照她的話說，是一種『意志』。」

厚重的棺材板退去……

葉撫說，「這裏的惡骨從來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使命，它們只是被做成了惡骨，然後在這裏沉睡，僅此而已。」

秦三月靜思片刻，抬手，喚出一道風精怪，吹拂棺材板。

石棺很大，高都是她的兩倍多高。

她也沒有從目光之中感受到任何敵意，反而，一切的不安感都隨著目光交織，消失了。

「老師，好了。你要看看嗎？」

正當她打算慢慢探前去，看個明白時。忽然，察覺到身後傳來了亮光。她猛地轉過頭去，然後，看到整個埋骨之地，所有文字陰刻，全部都亮了起來，遍布了每一個墓坑，尤其是左右兩邊高聳的隔離牆，像是超大型的夜明珠一樣，散發出柔和的光。

秦三月懸立在空中問。

愣神之間，那人已經到了她身前三丈的距離。

葉撫直直地看著秦三月。

「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不然的話，也就沒有所謂的光明了。」葉撫說，「一個種族、一個文明、一個國家、一個社會，甚至是一個小家庭，都需要在思想、事物上有對立，需要有『相對而言』。」

「聽上去很有趣。」

秦三月猛地看去，只見，全部的兵馬俑都活了過來，他們整齊地站著，朝著主墓室看來。單個的氣勢或許並不明顯，但是七百多萬全部凝聚在一起，給她一種天壓下來的感覺。

秦三月這才從美的幻覺中回過神來，警惕地看著。

本來她以為會突然冒出些什麼東西來，但是現在嘛，似乎就只是一具屍體躺在裏面。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大概就是那麼久了都沒有一點點腐爛吧。

秦三月瞪大眼睛，聽著葉撫的描述，竭盡全力去想象，那是一個怎樣的社會hetｕbook•ｃｏｍ•ｃｏm。聽完后，她喃喃道，「太完美了吧。」

「最好不要吧，要是又是一個沒有自我的存在，一出來說不定就要把我們殺掉。」

「總感覺這片地方……真是讓人心情複雜。」秦三月臉上滋味彆扭。「天底下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陰暗面。」

安靜，反而給她帶來陰森與寒冷的感覺；

「不，不是主人，是他們的統領。」

葉撫笑了笑，「偏了偏了。」

秦三月一頓，眉毛髮顫，「老師，你在逗我吧……我……我，怎麼能。」

「好啦！開就開嘛。」

但……主墓室就這麼大，人也不是瞎子。

餘音散去，然後，整個埋骨之地安靜下來。

然後，只她一人後，她就確切地感受到了埋骨之地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地方。

「沒有的話，就是理想國。」

開棺時，秦三月還有些緊張。

因為這些天各種各樣奇怪的事情，她總覺石棺裏面會突然冒出什麼嚇人的東西。她縮在葉撫背後，小心翼翼地看著雕像腳背上巨大的石棺。

像是某種觸發因素，發光的文字落入兵馬俑身上的瞬間，整個埋骨之地都顫抖起來。她看到，那些兵馬俑外面的包裹石層，裂開，如同雪花崩落，一片一片散落開來，激起塵埃。

「但，真的會實現嗎？」秦三月對此抱著絕對的懷疑。

「兵俑之主。」

秦三月有些緊張，召出一大堆精怪，攔在自己面前，然後，透過點小縫去看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葉撫只是笑著。

他最終還是看了過來。

似乎是為了讓她的害怕顯得合理，牆壁熒光淡去，所有的牆燈陡然熄滅。整個埋骨之地，在安靜空曠的同時，變得黑暗一片。

獨自一人，讓她覺得孤立無援。

「末將白起，誓死追隨陛下！」

然後，秦三月看到那個男人抬頭了，略微捲曲的白髮招搖不停，極度深藍的眼睛透著被詛咒的感覺，對稱的符文散發暗紅色的微光。這一切加在一起，使得人只是看他一眼，便會在在內和_圖_書心深處毫不猶豫地覺得，他是極度不祥的存在，是那種或許看別人一眼，就會使人終生陷入詛咒。

他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安。

「兵俑之主？」秦三月皺起眉，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朝著主墓室外面望去，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兵馬俑，「這位，是七百多萬兵馬俑的主人！」

然後，她看到石棺棺材板上，有著跟之前那筆直甬道上陰刻著的同種字。她只能知道是同種，但並認不出來到底寫著什麼。她又看了葉撫一眼，後者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棺材板繼續退下。

「除非，所有人的思想都被一個人掌控了。」

「怎麼辦……怎麼辦……」

葉撫轉身，一步邁出，「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玩玩。」

「現在嘛……」葉撫想了想，退後一步，退到秦三月身後，然後說，「你來開棺。」

隨後很心痛，但是秦三月不可能冒險去救精怪。

他站了起來，華麗的葬服在其氣勢之下，居然也沒了華麗與肅穆的感覺，有的只是讓人頭暈目眩的不安感。

石棺厚重的棺材板跟兩邊的樞檔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音。

秦三月一嗓子吼開，算是豁出去了。她咽了口口水，站到神像腳背上。

然後，她看到那些發光的文字，一個接著一個，分別落在了每一座兵馬俑身上。

葉撫搖搖頭，「但凡人的思想是自主的，都不會出現那樣的社會。除非……」

「沒有呢？」

葉撫點點頭。

「好呀！」

索索——

秦三月連忙操縱精怪躲避石棺的碎片，然後掠到角落去，暗中觀察。

然後，她看到，被推開的棺材板上的文字陰刻，像是流進了會發光的水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地亮了起來。

「要是覺得有趣，之後閑下來了，我再給你講一些不同的社會。」

空蕩的主墓室里，她的聲音陣陣迴響。

想到這，她忽然頭皮發麻，渾身緊繃，因為她意識到，石棺上似乎也有發光的文字。

「是什麼呢？是人是鬼啊。」秦ｗwｗ.hｅtuｂook•com•ｃom三月問。

秦三月臉一紅，「沒有啦。」

總體上來說，秦三月覺得這套衣服很華貴，但是缺少了點生氣……大概是跟是死人穿的有關係。

這時，秦三月才直面地感受到他多麼高大，大概，有接近一丈高了吧。

秦三月望著葉撫消失的地方，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叫道，「別啊，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沉寂片刻后，轟然一聲炸響，整個石棺直接崩碎。

接著，一個個發光的文字飛了出來，在空中環繞，密密麻麻，像是一大群螢火蟲在跳動，也像是這裏降下了一座星河，很美，美得太過夢幻了，以至於秦三月幾乎要忘掉自己處在怎樣的情況中。

直到男人坐起來，她才看清楚了。

「肯定啊，就好比你，我就不知道你腦瓜子里成天在想些什麼。」葉撫白了她一眼。

葉撫搖頭笑道，「我知道裏面是什麼，不用看了。」

再之後，男人睜開了眼。

男人的呼吸強度特別誇張，每一呼吸都像是狂風吹拂，秦三月被迫用精怪去抵擋，好些個精怪直接撐不住，被吸了過去，瞬間變成碎片。

她的精怪都已經被恐怖的壓力壓到全部皺縮成一團了。現在她只感覺無助與渺小，在絕對的力量壓迫面前，腦瓜子一點都不起作用。力量無法突破智慧壓制，而智慧也很難突破力量壓制。擁有強大力量的，沒有誰是笨蛋，會被智商壓制，所以秦三月壓根兒就沒想什麼使小聰明，只好觀望著。

「老師也不知道嗎？」秦三月見葉撫不回答，就問。

這是她疑惑。

秦三月不敢前不敢后，縮在中間，除了瑟瑟發抖，毫無辦法。她現在神經緊繃，甚至根本沒有餘力去想葉撫故意把她丟在這兒這件事，一腦子想著待會兒打不過該怎麼求饒，還是說會被直接撕成碎片。

她陡然轉過身去，剛好看到，一大片發光的文字從半空降落，猛地落入石棺之中。

一聲號角在兵馬群中響起，傳來。

秦三月幽幽道，「老師你該不會是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