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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詩的品質不用說了，關鍵它還是一首陪和詩。

蘇油說道：「那是新製法，每個圈圈表示一道等高線，多條等高線能夠在地圖上標示出高地，這個好理解吧？」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蘇油都傻了，老頭你好像比我搶得還厲害！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黃河決堤，朝廷關於是改河回舊道，還是保持現狀，還在爭議不休。

「唔？」高士林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搖頭：「唔唔唔……」

王弗見到蘇油也是非常高興，福了一福：「小幺叔，旅途得見，真是讓人欣喜。」

趙抃笑道：「怎麼是騙人呢？你得等到夏日里漲水的時候再來一趟，就知道黃河的壯觀了。」

呃，說完這話自己都傻了。

趙抃笑道：「在我面前就別裝了，你要是熱中仕途，就不會有渭州之議了，安安心心留任京師，不就成了？」

科學問題，漸漸變成了政治問題。

蘇油問道：「怎知我就不是為了急於建功立業以利提拔呢？」

蘇油蹲下身來：「邁兒都長這麼大了啊？你爹沒有逼著你學功課吧？」

光知道動嘴的人不叫貪吃，認真研究菜式滿足大宋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ｈtｔｐs://ｗww•hｅtｕｂook•ｃom•ｃom文化生活需要的人倒成貪吃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除了自卑感濃度直接達到飽和，心理陰影面積大到不可求之外，再沒有其它感受了。

想到這裏，對正在伏案大嚼的高士林喊了一聲：「喂！」

一說起這個，幾個官又有得聊了。

蘇軾連連擺手：「別別別，那地方有什麼好的，先說好啊，要見面你自己來鳳翔，渭州我可不去。」

懶得理你！取過碗來給石薇盛了：「薇兒，先喝湯，再吃肉，最後吃菜。」

蘇油笑道：「算了，不來也好，對了，你怎麼來河中府了？」

蘇油手摸下巴出神：「真到澹耳就發財了……沉香，玳瑁，珊瑚，硨磲，還有珍珠。數年後回來，那就是億萬身家啊。」

戴著鐐銬還能跳出如此精緻的舞蹈，和蘇子瞻比詩才，特么純粹就是找虐。

海鮮是不可能海鮮的，這裏可是河中府。

蘇油沒好氣地道：「你可以提建議啊，又不是說提建議的就一定會……」

「這不是胄案的業務嗎？」

說完又自失地一笑：「算了當我白說。夔州那樣的地方都能被你整治出花兒來，再要打壓你，怕是得放到雷州，澹耳一帶去了。」

蘇和_圖_書油不由得在心底里狂翻白眼，那是你爹的讀法，浪費自己的一小半的天才還能成大文豪，幾千年才出一個的怪胎怎麼能比？

蘇軾在鳳翔檢視舊信時，翻出來子由的一首舊作，然後想起兄弟當年同游澠池，如今各自一方，借子由舊詩的韻腳填寫的一首新作。

將蘇邁抱起來：「走，小幺爺帶你去吃好吃的！」

哼！小幺爺做吃的，甩出你爹幾條大街去！

高士林點頭：「唔唔！」

王弗對這種吃飯的坐法還難以接受，找個理由躲客棧房間里去了。

蘇油勸過幾次，這娃就是不改，浪費了不少本該成為佳作的詩詞。

高士林細品這地道的湯頭，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明潤做菜就是仔細，反正我是每日將菜譜記下來，一份給家裡，一份給宮裡。這湯里胡椒的分量多少，一會兒明潤你得給我說仔細了……」

趙抃樂了：「你要提拔那還不容易？《西南農書》多大的功勞？還不是說讓就讓；琉璃器多大的利潤？還不是說棄就棄？大臣們一個個看似苦口婆心，幾個能捨出自家產業名聲，成全官家和太后的？」

蘇油詫異莫名：「范先生深藏功名，那是真正的高人大隱。而我年紀輕輕投身仕途，一副熱中模樣，哪https://m.hetubook.com.com裡有半分相似？」

說完又對身邊小孩子說道：「邁兒，這是幺爺爺，你小時候，幺爺爺還抱過你的喲。」

蘇邁得意得很：「沒有，爹爹可好了！他說讀書靠靈性，靈性出來了，讀書事半功倍，靈性不出來，讀也是白讀，所以爹爹不逼我讀書！」

就見驛站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蘇軾先將一個小孩抱下車來，然後扶著王弗下車。

蘇軾屁顛屁顛盛了一碗送去房內，這才出來坐下：「明潤果然是我家千里駒，兩年時間夔州大治，這才是真正的『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石薇見到蘇軾一家也是欣喜莫名，直接將蘇邁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給他拿勺子舀丸子。

「那將黃河兩段河道測量一下高差，不就可以知道黃河故道能不能復了嗎？」

趙抃一拍馬屁股：「糞土扶不上牆，氣死老夫了！別跟著我，老夫奔行一段散散悶氣去！」

蘇邁點頭：「李太白騙人的，莊子也騙人，什麼黃河之水天上來，什麼夾江兩岸不辯牛馬，都是騙人的。」

剛說到這裏，就聽見門外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娘子，這味道可熟悉？裡邊多半是我們的一個大熟人！」

趙抃一邊吃一邊罵：「你都借緋之人了，這貪吃的本性就ｈｔtｐs://www•ｈｅtｕｂooｋ.ｃoｍ•ｃｏｍ不能改改？」

詩成之後，很快傳到蘇油手上，蘇油幾次提起筆來，也想要挑戰一下，最後只能廢然擱筆，唏噓長嘆。

「唔唔！」

蘇油丟下筷子便往外跑，驚喜地喊道：「子瞻！子瞻你們怎麼地到此？」

關鍵在於，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科學問題，現在這個問題，摻雜了派系鬥爭，新舊宰相之爭，新舊台諫之爭，台諫中書之爭，朝局整體平衡……

趙抃罵道：「調笑你兩句還當真了！有命去還得有命回來！」

「唔唔！」

「明潤，世間有一種人，自己做不到光明磊落，就嫉妒別人光明磊落；自己心思陰暗，就見不得別人高潔出塵。今後你要防著的，可是這種人。」

然後熬了羊骨湯，和蘑菇做成清湯鍋子，再下丸子，最後切了一盤薄薄的羊肉，大家涮了蘸韭菜花醬腐乳醬吃。

蘇油問道：「邁兒，看到黃河了嗎？」

小孩子就是蘇邁，今年已經五歲了，躲在母親身後，好奇地打量著蘇油：「你就是打敗了蠻人的幺爺爺？」

蘇油說道：「地圖上的那些圈圈你見過吧？」

好不容易將東西咽下，高士林這才說道：「明潤啊，胄案治的是河渠，而不是河，自古河工大臣，有幾個好下場的，這晦氣哥哥不粘！」

蘇油喊道：「喂和圖書！我可是你長輩！這回我們算是近了，沒事兒來渭州玩。」

蘇油繼續出神：「其實就是瘧疾和痢疾而已，嗯，那就要帶上蚊帳，蚊香，還得弄出清涼油，青蒿素……哎呀被你說得都想吃海鮮了！」

然而即使這樣，代表作之一的雪泥鴻爪也出來了。

蘇軾說道：「這不是我建議的修改衙前役的季節嘛，今年渭河不上凍，正是水緩時節，州里派我來監收交接木材。邁兒鬧著要看黃河，我就乾脆一家人出來了。」

蘇油只好早點在驛站歇下來，找了一條魚，一斤草蝦，刮出魚肉，和蝦肉一起用木錘錘成肉茸，調上薑汁和清水，在加了鹽和糖的開水鍋里汆成丸子。

蘇油覺得非常好笑，黃河能不能回復故道，將作監派一個小組拿經緯儀測量一下就能搞定，居然也能才朝堂上撕成這樣。

高士林抬頭，嘴裏還包著東西：「唔？」

因此他的後期絕句奔逸絕塵，北宋能與之相比的，只有王安石等寥寥幾人。而需要反覆推敲的律詩和長詩就要弱上一頭。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蘇軾扭頭：「哈哈哈，果真是明潤，這是什麼湯鍋？簡直饞死人了！」

真的是浪費天才，蘇軾這娃寫文章還要打打草稿什麼的，可寫詩詞最不耐煩修改，講究興至意到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