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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虎子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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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那一日,幼虎沒了窩 第120章 冷暖

第二卷 那一日,幼虎沒了窩

第120章 冷暖

毛老夫人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好,老身告訴你。那位陳公,即當朝陳太師,陳仲!」
聽聞此言,毛公長長吐了口氣,滿臉憂傷:「人都不在了,計較這些其實也沒太大必要,我只是憤慨,憤慨這些惡徒行事肆無忌憚,憤慨于公瑜一家無辜慘遭橫禍,死後卻還要遭到誣陷,這世道……未免太過於惡!」
毛公擺了擺手,虛弱地問道:「什麼時辰了?」
你怎麼不吃?
趙虞的肚子響了,反應過來的他,這才感覺到難耐的飢餓。
要知道昨晚黃昏前,葉縣的百姓就已經被震撼過一回了,那便是當時縣衙里傳出來的消息。
在得知噩耗的那一日,趙虞又帶著靜女回到了葉縣北側的應山,回到了這兩日晚上落腳的地方。
「靜女,會一直跟隨少主的,絕不會拋下少主,就像夫人對鄉侯那樣……」
趙虞默默地搖了搖頭。
「明早你便動身,莫要耽誤老頭子的臨終囑託。」
半晌后,他這才睜大著眼睛驚聲問道:「便是那位當今天子最信賴的重臣,我大晉第一名將,數十年幾無敗績的『日下之虎』,陳仲、陳太師?」
趙虞愣了愣,出神地看著靜女手中的餅,看著那個只被咬去小小一角的餅。
她害羞地偎依在趙虞懷中假寐,但在篝火的照拂下,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以及羞紅的面龐還是出賣了她。
聽到這話,老僕臉上露出了震撼之色,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能理解老僕此刻的震驚,畢竟那位陳公,確實是一位家喻戶曉、堪稱他晉國頂梁玉柱的朝中重臣,尋常人誰會想到,似這和-圖-書樣的大人物竟會與一名普普通通的縣令成為莫逆之交呢?
雪很冷,但心卻很暖。
不得不說,這個噩耗對趙虞實在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亦或,二老得知了他趙氏的慘劇,猜到自己也不能倖免,是故提前逃離,留著有用之軀給女兒、女婿、外孫報仇雪恨,也不是沒有絲毫可能。
畢竟魯陽鄉侯年幼喪父,當年在得到他的幫助后,對他格外尊敬,雖二人互為忘年交,但魯陽鄉侯在他面前始終持後輩之禮。
「是么。」
她還未說完,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羞地滿臉通紅。
等到毛珏毛老縣令再次蘇醒時,已是當日夜裡。
「明日……繞過葉縣,去郾城看看吧。」趙虞猶豫說道。
而此時,趙虞正帶著靜女下了應山,再次來到葉縣,在城外等待時機。
這柄短劍此刻就藏在趙虞的懷中,也是二人唯一的防身之物。
縣衙宣稱,魯陽縣魯陽鄉侯趙璟一家勾結叛軍、意圖謀反,被梁城軍按律剿殺。
「夫人放心,老僕就是散了這身老骨頭,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斬草除根,這是三歲小兒都知道的道理。
去郾城,投奔外祖、外婆?
老僕忍著悲傷點點頭,說道:「老夫人放心,不過,那位陳公究竟何許人?」
說著,他吩咐老伴道:「扶我起來。」
老僕回答道:「亥時了,毛公。」
這些找到的山果,以山栗居多,確切地說應該屬於堅果,個頭很小,看上去好似有一捧,但實際上剝掉殼沒多少肉,根本不夠趙虞與靜女二人果腹。
見此,駐紮和_圖_書在葉縣一帶的梁城軍立刻進城維持秩序,總算是將騷動的人心安定下來。
毛老夫人點點頭。
片刻后,老僕取來筆墨,又將一份空白的竹冊平攤在毛公跟前。
連聲叮囑了幾句,毛公的身體軟軟倚在身後墊著的被褥上,緩緩閉上雙目。
靜女拾了些枯萎的樹枝過來,從懷中取出火摺子,點燃了篝火。
趙虞並不知道毛公在臨終前已經寫了一封書信,托家人轉交他的兒子,叫他兒子立刻直奔王都邯鄲求見那位陳公,替魯陽趙氏洗刷冤屈,他只知道,毛公的身故,等於又斷了一條路。
趁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來,他倆到附近尋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但遺憾的,臨近冬天的山林里,實在沒有多少可以果腹的東西,趙虞與靜女尋找了將近一個時辰,也僅僅只找到寥寥無幾的山果,大多都已經爛了,壞了。
「我不餓。」趙虞搖了搖頭,儘管肚子餓地咕咕叫,他亦面不改色。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倖——或許有他鄉侯府的人僥倖逃出升天,在他之前投奔了郾城,搶在梁城軍對周家二老下手之前,帶著二老逃離了郾城。
也是,毛公都不在了,他還去葉縣做什麼?
當這個消息傳開后,葉縣的百姓幾乎個個目瞪口呆。
這不,待等到夜裡大概酉時前後,靜女的肚子就先咕咕叫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老伴與忠心的老僕守在屋內,見他蘇醒,立刻圍了上前,噓寒問暖。
此時趙虞也無心去逗她,因為他也是又飢又冷,旋即,他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那個火摺子,是趙和*圖*書虞這幾日砍了一截竹子自己製作的,用那一晚他與張季等人分別時,張季給他防身的那一柄帶鞘的短劍。
將最後一口食物塞到連連擺手想要拒絕的靜女口中,趙虞摟著她,輕聲說道:「娘說得對,再堅強的男兒,身背後也得有一個支持他的……呵。有你在,我就不會迷茫。」
自當初趙虞在毛公的幫助下,在葉縣縣衙內召集了城內大大小小的商賈後,誰人不知魯陽鄉侯與毛公其實是相識了十幾年的忘年交?
「亥時?」毛公聞言面上一驚,連忙問道:「今日來的那人……」
這樣一個看著長大的晚輩忽然慘遭橫禍,甚至於死後還要被人誣陷,毛公自然無法接受。
趙虞與靜女躲在由樹枝搭建的簡陋窩棚中,相互偎依著,看著從天空飄落的雪。
當晚,葉縣縣令毛珏老縣令過世。
眼睜睜看著丈夫過世,毛老夫人雖心中悲傷,但也記得丈夫臨終前的囑託,吩咐老僕道:「事不宜遲,你即刻以給老頭子報喪的名義出城,去睢陽見我兒,將老頭子臨終前所書的這份書信交給他,叫他即刻前往邯鄲,求見陳公。……切記,莫要被梁城軍的軍卒得知。」
最終,在趙虞的堅持下,靜女妥協了,她偎依在趙虞懷中,把趙虞塞到她口中的餅大大地咬了一口,旋即,二人分著把僅有的那個餅吃完,總算是稍微緩解了解餓。
你為何藏著它?
毛老夫人提醒道:「就是那位陳公啊,你忘了?這些年,陳公好幾次路過咱們葉縣,來找老頭子喝酒。」
此時,毛公揮筆疾書,在竹冊上寫下一篇書信,待晾hetubook.com.com乾后小心捲起,託付老伴道:「老婆子,我怕是命不久了,你派人將這份書信交給你兒子,叫他帶著這份書信去邯鄲拜見『陳公』,請陳公出面幫公瑜一家洗刷冤屈。……雖公瑜一家慘遭橫禍,但我不能坐視他死後仍被一些惡人誣陷。」
像魏普、呂匡等城內的大商賈,還有當地世家,紛紛去縣衙詢問究竟,可惜卻沒能問出什麼結果。
他越說越是難受。
趙虞的那個他當時早就吃掉了,沒想到靜女卻偷偷將她那個藏了起來,連他都隱瞞著,直到此刻他餓了,靜女才將它拿出來。
「切記、切記。」
「是。」
老僕好似猜到毛公想要詢問什麼,點點頭無奈說道:「如其臨走時所言,黃昏前後,他領了一隊軍卒到縣衙,命縣衙內的官吏公布那則消息,當時毛公尚未蘇醒,縣衙里人心惶惶,只能……」
結合這兩者,昨晚或還有人開毛公的玩笑:「毛公莫非是老糊塗了?」
事到如今,趙虞也只能這樣默默祈禱了。
毛老夫人顯然也看出丈夫命不久矣,她因上了年紀而顯得凹陷的眼眶中不由得浮現幾分晶瑩,但終歸是早已知天命的老人,她忍著悲傷點了點頭,說道:「我記住了,你放心吧。」
不,這並非是趙虞的初衷,他之所以選擇去郾城,純粹就是為了看看二老當前的情況,倘若二老還安然無恙,那就帶著二老一起逃亡。
「然。」
「那……去哪?」
不得不說,毛公在葉縣當了二十幾年的縣令,雖然也因為過於耿直而遭到有些商賈乃至世家的嫌棄,但論起毛公的品德,誰也無法挑m.hetubook.com.com出什麼毛病,如今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縣令身故,葉縣立刻就陷入了混亂,人心浮動。
「……」
次日天明,葉縣縣衙傳出毛公逝世的消息,再次震撼了葉縣的百姓。
但即便如此,靜女還是將那個餅塞到趙虞手中:「少主,你就吃吧,不用擔心我,我吃地少,吃了方才那些山果就已經飽了……」
可今日縣衙又傳出了毛公過世的消息,整個葉縣的百姓立刻就察覺到了幾處不對勁。
「咕……」
初雪,漸漸飄落。
點燃篝火,將火摺子收好放回懷中,靜女坐到趙虞身旁,忍了許久,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少主,明日還去葉縣么?」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靜女從懷中取出一個餅,遞給了趙虞:「少主,我這邊還有吃的。」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三日前蔡裕送給他們的。
儘管理智告訴他,倘若當真有人要對他趙氏趕盡殺絕,那麼對於周家,那些人必然也不會放過。
似這種蠢話根本無需去問,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在老伴的幫助下,毛公在床榻上坐起,旋即,他又吩咐老僕道:「取筆墨來。」
老僕苦笑著說道:「老僕雖知有這麼一個人,可不知對方究竟何人呀,毛公也從未透露過,倘若公子問起,老僕該如何回答?」
靜女愣了愣,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快速將口中的食物咽下,抱住了趙虞的胳膊。
沒想到足足等了兩日,他也沒等到梁城軍離開葉縣,卻反而等到了毛公身故的噩耗。
更別說,魯陽鄉侯為人仁厚,堪稱魯陽縣的鄉賢,怎麼可能做出勾結叛軍、試圖造反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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