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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

捋了捋鬍鬚，褚角著實有些想不通。

持這個態度的人，明面上當前就只有郭達一人，但事實上，楊通與趙虞都是支持的，包括陳陌與王慶——這二人既不支持、亦不反對。

別看黑虎寨兩次擊退了昆陽官兵，但就像郭達所說的，這次昆陽縣明顯動真格的了，動用了一批軍械庫內的弩具，昆陽縣將那些弩具發放給徵募的鄉勇與遊俠，讓他們藉助此物射殺應山的賊寇，不得不說這些弩具確實給應山的賊寇們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陳祖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不像是一位縣尉會做出的理智判斷。

這段日子，馬蓋並非沒有進攻過黑虎寨，其實也是有的，而且不止一次。

「先莫要下定論。」

放著最強的黑虎寨不打，偏偏要先圍剿其餘幾家山寨，難道他的目的是在進攻黑虎寨前，先蕩平應山東部其餘的山寨？

因此，褚燕暫時倒不擔心寨內的婦孺，他擔心的是黑虎寨能否擋住昆陽官兵的進攻。

他也覺得褚燕所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此次馬蓋率領的昆陽官兵的確相當厲害，明顯就是吸取了前兩回失利的教訓，但即便如此，黑虎寨也未必就完全沒有勝算。

那會兒諸寨寨主皆為了保衛各自的山寨，紛紛帶領手下回援山寨，因此那會兒黑虎寨是最最虛弱的。

就像褚燕所說的，為何黑虎寨不嘗試一下像上次那樣的襲營呢？

但問題是其餘幾家山寨見抵擋不住官兵，必然會舉寨投奔黑虎寨和*圖*書，間接使得黑虎寨變得更加壯大，這並不立於馬蓋攻伐黑虎寨呀。

「我考慮考慮。」

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有沒有？

「可問題是，楊通等人看上去並沒有什麼退敵之策啊。」褚燕皺著眉頭說道：「楊通今日甚至在考慮是否要退守新寨……我就不明白了，他擊退了馬蓋兩回，怎麼這次就被馬蓋給嚇到了呢？他手下的陳陌、王慶、牛橫三人，就像義父所說，身手了得，可怎麼還沒打就心怯了呢？就不能像上回那樣，來個先下手為強么？」

褚角搖了搖頭。

想到這裏，他轉頭看向面色陰沉的楊通，問道：「眼下七寨前後覆滅，毫無疑問，那馬蓋接下來必然將對貴寨發起猛攻，不知楊寨主可有退敵之策？」

陳祖覺得，倘若換做是他，他會在前幾日黑虎寨實力最虛弱的時候，先一舉踏平黑虎寨，然後再慢慢解決褚角、吳勝等其餘山寨，在他看來這才是最佳的策略。

『難道那楊通果真被昆陽官兵此次的聲勢給嚇住了？』

待會議結束后，褚角帶著義子褚燕來到楊通替他們安排的住處。

除了陳祖一支的山寨因為位於應山東側的北部山區，暫時未曾遭到昆陽官兵的襲擊，其餘七家山寨幾乎前後都遭到了昆陽官兵的攻擊，甚至於，作為曾經八寨寨主之一的孫義，更是被昆陽官兵伏擊致死，割下首級送到馬蓋的兵營，只剩下一些僥倖逃脫的山賊，倉皇逃回黑虎寨。

但眼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局面，也容不得他花費更多精力去細想這件事背後是否存在蹊蹺，畢竟當務之急，還是要幫助楊通守住黑虎寨，否則一旦黑虎寨被馬蓋攻破，馬蓋說不定會率領昆陽官兵順勢討伐他陳祖的山寨，試圖一舉剿清應山東部所有的山賊。

而絕大多數的人則持另外一種態度，即堅守舊寨。

「唔。」褚角重重點了點頭：「倘若那馬蓋果真如陳祖所言那般，對黑虎寨發動猛攻，咱們就必須聯合楊通與陳祖，聯合其餘諸寨的人手，拚死抵擋，咱們如今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對比前幾次的『諸寨會談』，今日大屋內的氣氛可謂是凝重，原因就在於在近段時間，其餘八寨的山寨遭到了嚴重的打擊。

此時，七寨的婦孺，已經都安置在黑虎寨位於此間山頂的新寨，留在黑虎寨舊寨的，都是七寨當中身強力壯的山賊，褚角一夥亦是如此。

為此，郭達當晚邀劉黑目到他屋內喝酒。

褚燕恍然大悟，皺著眉頭說道：「義父的意思是，唯有助黑虎寨擊退昆陽官兵，咱們才有活路？」

但馬蓋偏偏不那樣做，他似乎是鐵了心要先剿滅其餘幾家山寨——他就想不到他的舉措會變相幫助黑虎寨么？

他問褚角道：「父親，您說這次黑虎寨能否擋住昆陽官兵的進攻？」

因此，當晚上郭達藉著邀請喝酒的借口，假意希望劉黑目改變主意，支持他『退守新寨』hetubook.com.com的策略時，劉黑目頓時就心生不快了。

「拖住黑虎寨，趁機對其餘山寨下手，這顯然就是馬蓋這次的策略了……」

到那時，他陳祖的山寨恐怕也會遭到覆滅。

見一向有主見的義父都看不出勝敗如何，褚燕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倘若黑虎寨擋不住，那咱們該何去何從？投奔陳祖？」

想來想去，他決定先看看楊通等人的打算，畢竟他們現如今寄人籬下，實在不好去教楊通一夥什麼，以免有反客為主之嫌。

但每次馬蓋進攻黑虎寨的力度，卻並不是那麼徹底，往往都是稍稍出現了一些傷亡后就立刻撤退，就彷彿是在試探黑虎寨的實力，等待黑虎寨最虛弱的時機。

可能正是因為被迫暫時寄人籬下，因此相比較往日，吳勝、褚角、張奉、馬弘、馮興、劉茂這六位寨主都顯得有些氣勢不足，在大屋內表達自己的看法時總顯得有些拘束，甚至隱隱有些唯黑虎寨馬首是瞻的意思，唯獨陳祖例外，依舊保持著與楊通平起平坐的說話態度。

在馬蓋在搞什麼鬼？

郭達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次，馬蓋顯然是吸取了前兩回失利的教訓，反過來把咱們給耍了，趁機襲擊了其餘幾家山寨，更麻煩的是，這次官兵攜帶了大量的弩，試圖藉助兵器的優勢擊潰咱們。……舊寨幾乎無險可守，倘若勉強要守，我擔心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說著這話，楊通再次陷入了沉思。

除了陳祖、褚角等外人，亦包括hｔｔｐs://m•ｈｅt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牛橫、劉黑目、劉屠等黑虎寨內部的人。

楊通挑了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退守新寨？」

他皺著眉頭對郭達說道：「郭達，在這個寨中，除了楊老大我平日里最敬重你，可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如此貪生怕死的人，那馬蓋尚未率領官兵殺上山來，你便百般勸說老大退守新寨……」

在說這番話時，陳祖心中也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

見此，褚角、吳勝等七寨寨主面面相覷，這次的會議也就草草結束。

正如褚角的猜測，此時郭達已經有所行動了，但是郭達的行動，卻與褚角想象的大相徑庭，就當絕大多數人都在考慮如何擊退昆陽官兵時，郭達所考慮的，則是如何兼并其餘七寨的人。

「唔。」

七月二十日，楊通於黑虎寨的大屋內再次召開應對官兵圍剿的會議。

褚角抬手打斷了義子的話，搖搖頭說道：「今日我觀黑虎寨的眾人，雖楊通面色陰沉，但陳陌、王慶二人卻頗為從容鎮定，我覺得黑虎寨未必沒有退敵之策。大不了就像那郭達所說的，退守山頂的新寨……至於你所說的投奔陳祖，反而是下策。倘若黑虎寨亦無法保全，你覺得陳祖的山寨可以躲過一劫？呵。」

「不好說。」

但馬蓋並沒有那麼做，相反，馬蓋加大力度繼續打擊其餘幾家山寨，一舉蕩平了除他陳祖以外的其餘七家山寨，逼得其餘七位寨主不得不放棄各自的山寨，舉寨投奔黑虎寨。

聽到褚燕的話，褚角捋了捋鬍鬚，眼眸和_圖_書中閃過幾許困惑。

想來劉黑目萬萬也不會想到，他這一番話，恰恰正中郭達的下懷。

可問題是，黑虎寨最虛弱的時機，恰恰就是前幾日張奉、馬弘二人的山寨剛剛遭到襲擊的那會兒。

上回黎明前的那次襲營，可以說是近乎將馬蓋的數百人營寨一舉擊潰，就連褚角都必須承認是一招非常高明的計策，但這次，楊通與郭達卻連嘗試襲營都不嘗試一下，開口就是想撤到新寨去，這讓褚角感覺有點奇怪。

「……」

倘若馬蓋的目的是為了各個擊破，那麼他應該在那會兒就強攻黑虎寨，一舉擊潰這座應山東部最強大的山寨。

這顯然，這五個人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大屋內諸山寨寨主的注視下，楊通沉吟了片刻，忽然轉頭問郭達道：「郭達，倘若死守山寨，有幾分勝算能擊退官兵？」

郭達點了點頭，說道：「新寨位於此間山頂，距山下有三、四十里山路，期間山道崎嶇，又有斷崖、峭壁，倘若馬蓋率領官兵殺入深山，咱們可以于山中設下埋伏……不像舊寨，倘若馬蓋鐵了心要強攻，我等幾乎無險可守。」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方才在那大屋商議對策時，那陳祖最是積極，你以為他當真那般仗義？不！因為陳祖知道，一旦黑虎寨覆滅，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他的山寨。」

有一個疑點他始終無法理解，那就是這段時間馬蓋進攻黑虎寨的力度。

對於如何應對昆陽官兵的圍剿，當前黑虎寨內主要分兩種態度，其一是退守新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