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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這個郡名，鄒袁便感到了頭疼，腦海中不自覺地開始回憶一些不怎麼美好的經歷。

比如隸屬於潁川郡軍的將領曹戊、周貢、鞠昇，甚至是廖廣、田欽等老將，都無權在沒有都尉明確下令的情況下擅自行動。

當然，這話也就只會在似鄒袁這等老將心中轉轉。

怎麼說呢，王慶給他留下的印象，也就只是一個武力過人的猛將而已，遠遠不如那周虎給他帶來的壓力更大。

所到之縣，雖然不算望風而降，但也著實沒有什麼抵抗，長沙義師輕輕鬆鬆就拿下了五個縣，比攻陷江夏郡還要輕鬆——畢竟江夏郡當時好歹還有王尚德留駐的萬余兵力。

別看這幾年他們這些人遠在長沙郡，但他們也不乏通過各種渠道收集晉國的情報，尤其是晉國那些能征善戰的將領的消息，比如鄒贊、薛敖、章靖等等。

十日後，也就是九月中旬，項宣帶著一小隊士卒抵達了平輿。

要命的是，汝南各縣當時剛剛經歷一場兵禍，縣倉里根本沒剩下多少錢糧，因此各縣縣衙也無力徵募縣卒形成戰力——這樣說雖有稍許誇大，但最起碼這個過程被大大拖延了。

其特殊之處，在於這些狼斥候的伯長，每一人都擁有自主作戰的權利，就一般而言，這可是連統領數千軍隊的將領都不曾享有的權力。

這樣的局面，相信晉國朝廷也並非不知情，畢竟他們直到今日還在派遣縣官，但遺憾的是，前有江東義師為禍，後有泰山賊稱王，朝廷實在沒有餘裕的精力來收拾汝南郡的亂攤子。

鄒袁長吐一口氣，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戴著虎紋面具的身影，無疑就是潁川都尉周虎。

誰都知道，項宣是個『老派』的叛將，倘若說之前的關朔還可以容忍綠林賊的一些惡行，那麼在項宣成為長沙義師的那一刻起，像曾經綠林賊那樣的惡行，就在他的軍中被徹底杜絕了。

「哦……」

同樣，也是最特殊的存在。

說白了，就是接下里朝哪個方面進攻。

『若進犯潁川，肯定會遇到那個男人吧？』

就在他沉思之際，就見項吉又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斥候在打heｔuboｏk•ｃoｍ.ｃｏｍ探潁川軍的動向時，曾遭遇兩股頭上綁著黑巾的傢伙，對方朝著他們吹了幾聲口哨，沒有其他異動。」

東，顧名思義就是攻取汝南東部，繼而取沛郡；北，即奪取陳郡；而西……

大概是欣賞這位楊郡守的勇氣，大將鄒袁並未難為後者，相反給後者開了一個非常不錯的條件：只要楊翰願意投降長沙義師，他長沙義師就對平輿縣秋毫不犯。

項宣驚疑且驚訝地看了眼鄒袁，閉著雙目沉思了片刻，旋即，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點點頭說道：「估計對方這是在警告我等莫要不識好歹……」

說著，他面色一正，下令道：「暫時不必考慮那支潁川郡軍了，鄒袁，你立刻率軍攻佔汝南東部，平輿這邊，我親自坐鎮。」

這不，鄒袁立刻就意識到了，皺著眉頭說道：「那王慶什麼意思？他是故意讓我方看到他的立寨位置？」

「什麼？」鄒袁面色微微一變，急問道：「是那周虎？」

釋然之餘，自然也愈發不想再招惹那個男人。

在接見項宣后，鄒袁便將潁川軍的事告訴了這位渠帥：「……十日前，潁川派王慶率兩萬郡軍至下蔡，那王慶到了下蔡后，便致力於建立營寨，操練士卒……」

此刻擺在他面前的有三條選擇，即西、北、東三個方向。

再比如，周虎率軍赴濟陰平叛，在短短二三個月內，便勢如破竹地掃清了濟陰、東平、山陽、任郡、濟北、濟南等幾個郡的賊寇，這輝煌的戰績足以令人感到震驚。

而潁川都尉周虎，尤其是他長沙義師關注的對象。

正因為多年混亂，且積弱已久，因此當項宣麾下的大將鄒袁率領大軍攻入汝南郡南部時，他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阻力。

他微微吐了口氣，眼眸中閃過几絲深思。

在軍營的中軍將內，鄒袁對照著地圖暗暗想道。

「那王慶有什麼行動？」他沉聲問道。

鄒袁微微皺起了眉頭，神色顯得有些擔憂。

看著鄒袁轉身離去的背影，項宣站起身，緩緩走出中軍將，負背雙手眺望西面。

於是鄒袁再次放寬的條件：「楊郡守也無需投降我義ｈttｐs://www•hｅｔｕbｏoｋ.ｃom.coｍ師，只需助我義師管理汝南即可，我義師在這方面欠缺人才，相信楊郡守也不想看到這汝南郡的百姓，因我義師缺乏管理經驗而受到牽連吧？」

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被長沙義師攻佔的那幾座縣城，非但沒有因此陷入混亂，反而改善了治安，甚至於在郡守楊翰為首諸官員的協助下，各縣官府照常運作。

「應該是了。」項吉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鄒袁道：「將軍，我等如何應對？」

震驚之餘，他們亦難免有種莫名其妙的釋然：原來那周虎竟是陳門五虎級別的猛將，怪不得當年咱們會敗在他手中……著實敗地不冤。

曾幾何時，他長沙義師率八萬精銳，攜兩萬綠林賊進攻這個郡，誰曾想到，卻居然在潁川郡吃了敗仗，損失慘重。

根本無所謂。

更有意思的是，原本因為錢糧、人力、賊寇侵襲等問題而耽擱下來的水利等方面的工程，也在長沙義師的默許下開始動工。

是啊，只要楊翰能幫助他義師打理汝南郡，他口頭上是否答應歸順義師，這有什麼要緊呢？

而與此同時，項宣正在從江夏郡趕往汝南郡的途中。

而對於鄒袁來說，他將郡內的事宜交給了楊翰，這也使得他有精力考慮接下來的戰略。

他口中的狼斥候，與鄒袁所稱的狼崽子，指的其實是同一撥人，即潁川郡的旅狼，潁川官方稱呼為『狼賁士』，是潁川郡軍，確切地說是潁川都尉周虎麾下最精銳的士卒之一。

項吉抱了抱拳說道：「據前方斥候回報，王慶率軍至下蔡后，便下令其麾下軍卒建造營寨……」

畢竟下蔡距離他所在的平輿縣可不遠，滿打滿算也就五六十里的路程而已。

潁川郡，那可謂是他長沙義師的折戟沉沙之地。

要知道這兩年的長沙義師，那可是在與王尚德的對抗中迅速磨礪成長起來的隊伍，儘管在兵器、甲胄方面至今仍有不足，但整個義師的精神面貌，也就是士氣，根本不是汝南郡那羸弱的郡軍可比。

總而言之，相比較舊日的死氣沉沉，被長沙義師攻陷后的諸縣，反而煥發了生機。hetubook.com.com

「……潁川。」

畢竟，汝南郡當時雖然亂，但因為地形限制並未形成大股賊寇，朝廷也就暫時任由它去了，反正汝南郡距離邯鄲很遠，再亂也不太可能波及到邯鄲，這一點與泰山賊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說，那周虎被晉國的陳太師收為了義子，搖身一變成為了『陳門五虎』之一。

是的，隨著近兩年潁川都尉周虎的威名逐漸打響，鄒袁這群前長沙義師的老將反而釋然了。

「……」

就像鄒袁先前拿下的幾個縣，其麾下義師並未在城內搶掠，更沒有濫殺無辜，相反，義師的軍卒們還除掉了個別的『縣霸』、『城霸』，讓城內的百姓拍手稱快。

「應該是了。」項吉點了點頭，語氣凝重地報出一個名字：「狼斥候。」

「……是那群狼崽子啊？」鄒袁眯了眯雙目。

然而諷刺的是，就跟後來的山東諸郡差不多，此前在陳勖的管治下還算穩定的汝南郡，在被晉軍接管后，局面卻反而變得混亂。

鄒袁對這個男人也不陌生，畢竟當年潁川一役，他亦多次與那王慶交過手。

「這也正是末將所困惑的。」鄒袁皺著眉頭說道：「據派去的斥候彙報，他們每次去窺視潁川軍的大營，途中都會遇到那些狼斥候，但對方並無任何異動，只是嬉笑著朝他們吹吹口哨，偶爾隔著老遠射兩發弩箭，隨後就不知所蹤了……迄今為止，末將麾下的斥候損失不超過十人。」

「是！」項吉抱拳應命。

「哦？」

更有甚者，就算他們後來請來了五萬江夏義師相助，卻也沒能扭轉敗局。

『要不，先把汝南東部佔了吧？』

在平輿這座城池，長沙義師終於遇到了像模像樣的抵抗，朝廷派來的新郡守楊翰試圖發動軍民積極抵禦叛軍的進犯，然而這位楊郡守手下就那麼寥寥三四千訓練不久的郡軍，不誇張地說連迎擊卧牛山群賊都辦不到，又如何能抵抗長沙義師？

大概是當年親身經歷了在潁川郡的慘敗，鄒袁對於那個叫做周虎的男人抱有某種恐懼，更別說這些年，他們在長沙郡也陸續打聽到了那個男人的消息。

王慶……

相比較郭淮、鄒htｔps://ｍ.hｅｔuｂoｏk.com•ｃｏｍ袁等部將，他知道更多有關於潁川、有關於那周虎的事，但越是如此，越發琢磨不透那個男人的想法。

長沙義師對汝南郡守楊翰的寬容與厚待，很大程度上撫平了其他縣的驚恐情緒，汝南各縣很快就意識到，這股長沙叛軍，還是當年的長沙叛軍——不，比當年的長沙叛軍還要好，因為這股叛軍，不再容忍綠林賊的存在。

「是！」鄒袁抱拳領命。

王二十八年九月，項宣麾下大將鄒袁領偏將項吉、周忠二人，率兩萬義師攻入汝南郡，迅速攻佔了安陽、新息、戈陽、慎陽、襄信等汝南南部的幾座縣城。

因此平輿方的戰敗也是不足為奇，隨著城門被攻破，郡守楊翰力盡被擒，這場短短只有半個時辰的攻城戰，便以長沙義師的勝利而告終。

鄒袁這才鬆了口氣。

原因就跟之前所總結的那樣，一方面是鄒贊當時急著調兵前往山東鎮壓江東義師，來不及在汝南郡訓練本地衛戎力量，一方面則是朝廷派遣官員的不及時。

至於另一成，則是他們的前任渠帥關朔——誰讓關朔當初太過於傲慢，不肯與那個男人好好談談呢？倘若雙方那時達成了協議，將昆陽、襄城、汝南三縣划給那周虎，換取周虎保持中立，他長沙義師最終又豈會落到那樣的局面？

但那些狼斥候卻可以，他們的自主權力高地幾乎與陳陌、王慶、褚燕這三位上部都尉持平，這也是潁川郡軍有區別於其他郡的地方。

汝南郡的積弱，由來已久。

江夏郡那邊的事務，包括抵擋王尚德的反撲，項宣都交給他最信任的大將郭淮，這也是一位當年潁川之戰時就在項宣麾下的老將，雖然不善奇謀，但勝在謹慎穩重，項宣將江夏郡交給郭淮，比交給麾下其餘將領要放心地多。

項宣靜靜地聽著，臨末狐疑地問道：「潁川的狼斥候，就任由你等窺視其大營？」

因此說白了，鄒袁向那位楊郡守開出這個條件，純粹就是給後者一個台階下而已。

「那倒不是。」項吉搖搖頭說道：「那支晉軍的帥旗上，寫的是『南上部都尉王』，若沒有錯的話，應該是周虎麾下的悍將，王慶。」

在一ｍ.ｈｅtｕbook.cｏm.com路高歌猛進的情況下，鄒袁劍指汝南郡的郡治，平輿。

這乍看似乎顯得項宣麾下的這支新長沙義師有多麼厲害，但實際不過是因為汝南郡的衛戎力量實在過於羸弱罷了。

截止鄒贊當時率軍前往山東的那會兒，汝南郡這偌大一個郡，有至少一半的縣城朝廷還未來得及任命縣官，全靠各縣的縣丞與鄒贊臨時任命的縣尉在支撐。

「無妨。」鄒袁展顏一笑，表示無所謂。

「這……」楊翰猶豫良久，終究聚攏最後的硬氣對鄒袁說道：「即便如此……楊某也不會歸順貴軍！」

而後，汝南郡便出現了長達數年的動蕩，郡內的百姓紛紛逃亡，有的向北逃亡至陳郡、潁川郡，有的則向東逃亡至廬江，整個汝南境內，賊寇四起，民不聊生。

鄒袁沉思了片刻，正色說道：「先靜觀其變，派斥候盯著那王慶的一舉一動，等過幾日渠帥來了再說。」

『……你是在警告我以此為界么，周虎？』

當年『通許戰役』后，江夏義師渠帥陳勖見大勢已去，遂放棄退守汝南郡，率領殘軍投奔江東義師，而後晉國朝廷便遣虎賁中郎將鄒贊迅速收復了汝南。

楊翰楊郡守也猜到了鄒袁的用意，儘管感動于鄒袁的大度，但在投降義師這件事上卻不鬆口。

原因無他，只因他長沙義師當年在潁川郡的敗退，這個男人要負九成的責任！

好在這次周虎並未親自出面，只是派來了其麾下的悍將王慶……

理所當然，既然這些狼斥候享有這種權力，他們必然有過人之處，這一點，曾經與這撥人打過交道的鄒袁再清楚不過了。

他可不會高估己方的斥候，他很清楚，這次顯然是那群狼斥候放水了，否則，他長沙義師派出去的斥候，會被那群狼崽子像追逐獵物的狼群那般咬死殆盡，幾乎沒有可能確切偵查到王慶軍的位置，更別說在中距離窺視王慶軍立寨——開什麼玩笑，那些狼斥候若鬆懈到這種地步，他們怎麼配稱作潁川郡軍最特殊的精銳？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他麾下將領項吉匆匆走入，抱拳稟道：「將軍，前方斥候急報，他們在下蔡一帶發現一支軍隊的蹤跡，觀旗號，似乎是潁川郡的郡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