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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幾類開封刁民，當然都是消息靈通人士，皇宮大內之中發生的變故，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開封府城內就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人們議論的都是昨兒鄆王趙楷如何帶兵入宮，道君皇帝和太子趙桓如何退位讓賢……當然了，開封府城內的刁民們議論的最多的，還是退位稱太上皇的道君皇帝準備丟下開封府的百萬生民，帶著金銀財寶、後宮妃嬪，還有一群不中用的皇子、帝姬，還有一群奸佞小人一走了之，去東南享福的事兒！

趙楷皺了下眉，他記得那梁方平就是個不懂軍事的宦官，不知怎麼就被趙佶發出去帶兵了！

就是許多高貴的文官也喜歡落籍開封府……只要他們買得起開封府的房子，一般都會在致仕之後混個開封戶口。不為別的，開封府是天下第一「學區」啊！教育水平高，而且科舉也比較容易考。為了子孫後代，他們也得努力當個開封人啊！

這四個行宮使也連忙向趙楷行禮，口稱領旨，領了聖旨便退出了崇政殿。

在他們身上，多少還存了一些古時候國人的影子，而且他們還是很把大宋朝當回事兒的。

不過後世的人們大概不會想到，開封府的這幫刁民，是如何讓那些當權派頭疼的！

如果不帶著家眷跑路，難道要把家人留在開封府，等著城破被屠嗎？

不僅北宋初年的各地軍頭被赦了兵權后成了開封富家翁，連那些被趙匡胤、趙光義抓到的各地大小投和圖書降派，也都成了汴梁子。

……

所有人都看著李綱。

看到四人離開，趙楷又對崇政殿內剩下的大臣們說：「行營使有了，行宮使也有了……接下去該做什麼？」

而大宋朝廷，不管在西北邊地上如果慫包，在河北地方上如何瞎折騰黃河（三易回河），在江南如果用花石綱害人。但是對於天子腳下的這百萬汴梁子，一直都是非常照顧的。

哦，還有更加厲害的！

也就是世世代代給老趙家當兵——宋朝的禁軍理論上招募來的，但是營伍子弟是可以優先從軍的。

童貫和黃無忌走後，趙楷又對高俅道：「高俅，你也去調兵吧！太上和定王他們這幾日就會開拔，護駕的兵馬必須儘快準備好了。」

趙楷接著又對餘下的四個行宮使道：「蔡卿、吳卿、耿卿、梁大官，你們四個也去艮岳太上皇那邊聽用吧！蔡卿，等你到了江南之後，朕會委你擔任東南大發運使，太上皇行宮的供應，就由你來負責了。」

趙家老祖不是喜歡杯酒赦兵權嗎？

這幫沒什麼大事兒的時候就喜歡聚眾鬧事，伏闕上書，嚷嚷著要斬這個要殺那個，保管能讓袞袞諸公頭大。更別提現在這局面了！

而汴梁子們之所以那麼「刁」，當然也是趙家天子自己搞出來的……趙家天子一方面要把天下精兵都攥在手裡，一方面又把首都放在開封府這種無險可守，很容易「猝死」的四戰之地。也就造成了和-圖-書世代居住在開封府的市民之中，有很大的比例是世代營伍出身！

該做什麼？

而宋朝的募兵也不是一年到頭關在軍營裏面訓練的，而是「打卡上班」的職業兵。所以宋朝初年的天下精銳都到了開封府後，也就拿了開封戶口，世世代代當起了汴梁子。

所以開封的三衙禁軍和開封百姓之間的聯繫，那可是真正的軍民一家啊！

他們可不是只會跪在包黑子的衙門口擊鼓喊冤的草民，他們用得著包黑子來主持公道？包黑子這樣權知開封府事看到他們才腦仁疼呢！

還有更加，更加厲害的刁民……姓趙的刁民！不用說了，都趙匡胤、趙光義、趙廷美他們哥仨的後人。人數雖然不能和後來那個大明朝的朱家人比，但是居住在開封府內的趙家宗子卻很多。

嫌錢多了咬人？

若是童貫能從劉延慶那裡再要來五千人，那趙楷就能有上萬人馬了。

「好！」趙楷點點頭，對還在崇政殿內的黃無忌道，「無忌……你立即跟隨童大官去勝捷軍大營，將向克和他的三千精兵都帶到鄆王府駐紮！」

何灌上奏道：「官家，現在還應該調兵布防黃河！威武軍節度使梁方平正率兵在京東、河北一帶剿匪，他手頭有7000騎兵，可以立即調他們去浚州防守三山浮橋。

這事兒……蹊蹺啊！

「有勞了！」趙楷讚許點點頭，然後又抬了手，示意兩人可以離開。同時他也在心裏稍稍鬆了口氣……他htｔｐs://ｗwｗ•ｈｅtuboｏｋ.coｍ•ｃｏm這個「逼父抗金」搞成「被逼奪位」的大宋新官家其實沒什麼實力啊，就一個親從指揮幾百號人還能打一打。如果黃無忌和向克能帶回三千人，再加上何灌父子能夠掌握的兵力，他這個官家手頭的親兵大概能有五千人了。

不僅開封府的三衙兵要鬧騰，連開封府的市井百姓也會跟著一起鬧。還有號稱「無官御史台」的太學、武學、國子學的學生，也一樣會參与進去。

他們都知道，道君皇帝他不可能只帶著一群女人、宦官、奸臣、皇子跑路。要不然別說被金賊追殺，遇到攔路打劫的山賊也不行啊！

也正因為他們是讓當權派頭疼的刁民，他們才會擁有大大超過這個時代平均水平的福利啊！

這就是大宋首善開封府城的居民！

趙楷也沖他一揮手，高太尉自然也走了。

「好，就召种師道來吧，」趙楷接著問，「還有嗎？」

趙楷點點頭：「此計可行……還有嗎？」

宇文虛中接著道：「官家，种師道是軍中宿將，目前正在終南山隱居，可以召他入京出任行營使並領樞密院之事。」

不算多，但也能自保了。

這幫子人一代代的繁衍生息，還互相通婚，到了北宋末年都是大家族了，自然是有人當官，有人從軍，有人當刁民了。

不僅把居養院、安濟坊、漏澤園這些帶有福利性質的機構辦得相當不錯。而且每到冬景，還會對汴梁百姓格外恩典，不僅會齎發ｍ.hetｕboｏｋ•cｏm.ｃｏｍ些錢文，還會撥米撥鹽撥菜，好讓汴梁百姓們安然度冬。以至於到了千年之後，當人們談起宋朝這個在軍事上表現得相當慫的王朝時，還會因為汴梁這座中世紀的「光明之城」和「繁華之都」的殞落而嘆息不已，還會忍不住對趙宋王朝的仁政大大的讚頌一番……

趙楷又看了一眼童貫，童貫連忙對趙楷道：「老臣這就跟黃指揮使去勝捷軍大營交割兵馬。交割完成後，立即去城外牟駝崗見劉延慶。」

如果浮橋可以守住，金賊一時半會兒就到不了開封府城下了。」

哼！刁民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道君皇帝你再狡猾也騙不了大家！

而且……這群營伍出身的刁民，還是開封刁民中比較沒背景的。

所以道君皇帝一定會帶著兵馬跑路……開封府的守軍可不多！全都湊一塊兒都不見得能守得住，還要分一部分保護道君皇帝逃走怎麼能行？

要不然大宋朝廷幹嘛發福利？

誰都知道道君皇帝寵著那位鄆王趙楷，一心想把皇位傳給他……這「黃帽加頂」的事兒，該不會是他們倆父子的雙簧，就為了讓道君皇帝能金蟬脫殼吧？

這個道君皇帝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好吧，那就先讓梁方平帶兵到浚州！」趙楷頓了頓，又道，「朕還聽說巴州通判宗澤雖然是文人，但是卻精通軍略……也給他下道詔書，給他一個行營參謀的名義，調他來東京吧！」

高俅之前在崇政殿說的話還客氣了，開封府的那些和圖書三衙兵一旦知道他們的道君皇帝要跑，不是「只怕會聚眾鬧事」，而是肯定會鬧事！

而那些被「赦」了兵權的軍頭都在哪裡當富家翁？當然是開封府了！

這開封的刁民鬧起來，能指望三衙兵去鎮壓？

「高俅……」趙楷只是冷冷的看著高俅高太尉，「朕沒有問你會有多少人鬧事？朕問的是你準備帶走多少人？」

李綱也當仁不讓，上奏道：「官家，接下去應該將您即位的消息昭告天下，然後再號召天下英雄招兵買馬，來開封府勤王！」

況且開封府城內的軍隊大多是帶著家眷的，特別是三衙兵，大多是世代行伍，人人都有一群摯愛親朋在開封府啊！怎麼帶得走？

高俅輕輕的一嘆，也揖拜一禮：「臣領旨！」

闖了那麼大的禍，就想一走了之，把個爛攤子丟給那個據說是「帶兵入宮、黃帽加頂」新官家？

還有比趙家刁民更刁的，那就是太學、武學、國子學的三學生了。

「臣領旨！」黃無忌大聲回答，一臉的興奮啊！

他們嚴格說來已經不算是民了，但也不是官，而是介於官民之間……這些傢伙不鬧則已，一鬧起來，連當朝宰執都有可能扛不住滾下台。

「五千……」高俅知道自己是貼著「太子一黨」標籤的人物，哪裡敢和趙楷回嘴？趕緊報了個數目，不敢多報，一方面拉不走，一方面也怕趙楷起疑心。

還有更厲害的呢！

這些官員子弟們，考上的當官，考不上的當然就漸漸淪為有背景的刁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