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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們就笑。

「是你生日呢。」楠哥又說。

「是我弟弟。」

楠哥彷彿察覺到了一點他的情緒，故意說道：「等下要是有人來追我們，你可得跑快點。」

楠哥放下手機，領著周離從土裡跨上小路，對他解釋道：「我這不是欺負他們，我是為了增加他們的刺|激感和歡樂感，我小時候偷青就巴不得遇上在地里看管的大人。」

頭頂的天空忽然有些發紅。

「嗯！」

「嗯！」

「我什麼？我也好玩。」

「謝謝。」

半小時后，她選中了一個比較小的蓮白，用隨身帶的小刀割下來，裝在袋子里給周離提著。

看來是真的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不過看兜的平整程度，應該是個小玩意兒——看似尋常的小玩意兒才比較符合楠哥的性格。

「看得見。」周離說。

「哦哦。」

遠方山上突然亮起了一點紅光。

「大叔，摘你幾根芹菜。」

楠哥離他已經有一尺多遠了，但她還在砸吧著嘴，吧唧吧唧的，說明剛才不是他的錯覺。而她臉上明明有些羞赧卻還強裝作淡然隨意。

小孩子們一鬨而散，一邊跑一邊喊著，竟有種很歡樂的感覺。

「哦喲看起來這麼小啊！？」

「這柴垛燒了也沒事，旁邊都是土，何況我們這邊的山燒不起來的。」楠哥改口了。

「咳咳，這是楠哥對你的喜愛。」她清了清嗓子，裝得豪邁，「勿要驚慌。」

「我是不喜歡送人禮物的和圖書，我懶得選，我也不想收人禮物，懶得回禮。」楠哥性子洒脫，「送來送去的跟個娘們兒一樣。」

「你們才好玩呢。」

「……」

「你呢？」

路過蘿蔔地，楠哥嫌這玩意兒長在地里，拔|出|來得沾一手的泥，便饒過了它。路過蒜苗地時她也嫌這玩意兒不幹凈，沒有去碰。

「你閉上眼睛。」

「哦。」

「哦。」

她沒有開手電筒，而是用屏幕的光照亮，再藉助大叔的手電筒，每摘一根芹菜都放地上，等再拿起來時居然有一小把。

「……」

楠哥哼著歌走進了遠方的黑夜中。

忽然，楠哥刷一下直起身，打開手電筒，大聲喝道：「哪家的娃兒！打死你們！」

「好像是。」

「……」

楠哥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邊，沒開手電筒，在月光下只有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她問：「你是怎麼出來和我偷青的？又是叫槐序扮你？」

「你還真想偷一個星期的啊？我開玩笑的。」楠哥又笑了，「你要真想偷我就帶你偷，你要不想我們就意思意思就是。偷多了也懶得拿。」

反正都是他小時候沒體會過的樂趣。

小孩子興奮起來聲音尖得有些刺耳。

周離屏住了呼吸。

「又諷刺我！！」

周離跟在她身後，終於開口——

「enmmm……」

「就是這裏！」

接著楠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們肯定是來這裏偷的，等他們來了htｔps://wwｗ.ｈeｔｕｂoｏｋ•coｍ•ｃｏｍ，我們嚇他們一跳！」

一個軟軟的東西印在了他臉上，還伴隨著咂嘴的一聲輕響，一觸即分。

「是小孩子的聲音吧？」

這情緒起伏得……真刺|激。

「……」

周離更興奮了。

「聽話。聽話。」

「我說我和同學出去偷青啊！」

幸好現在的偷盜是合法的。

挑得很仔細。

楠哥終究不是小時候了，她沒有帶著周離倉皇跑掉，而是很大方的走上前去。村民見她不是小孩也沒有急急忙忙的驅趕。

楠哥哈哈笑著，倒是不慌不忙，打開手機電筒開始在土裡挨個挑選。

楠哥則連忙關了手電筒，抓著周離的手臂把他往下拉：「貓下，別出聲！」

往下一瞄。

「那不是看不看得見，是氣氛，情調，你懂不懂？」楠哥走在前邊，藉著月光看路。

她說到後半句時語氣中有幾分明顯的調笑，顯然她知道周離問的是什麼，故意為之。

楠哥又傳出了嘁嘁嘁的竊笑。

「當我沒說。」

之後他們又去摘了一顆花菜。

「好像是吖吖家裡的！」

這種緊張促使了一些激素的分泌，竟然讓他隱隱有些期待和興奮起來。

楠哥看看月亮又看看表，她感覺到了正月午夜的寒意，抱著胳膊抖了兩下，不知道是想驅散寒意還是驅散心底的扭捏：「正月十六了。」

柴垛只剩一堆發著暗紅光芒的灰。

周離很耐心，繼續問：「你和和圖書你家裡人怎麼說的？」

「那個小伙是你……」

楠哥已將手揣進了衣兜里。

夜空中充斥著楠哥的笑聲。

「就是就是！」

「生日快樂昂！」

「哈哈鵝鵝鵝……」

「是嘛……」

正看得入神時，楠哥在後邊推搡了他兩下：「走啊，愣著幹嘛？」

這一趟出去收穫就要少得多了，他們大多是在聊天和散步，這畢竟是個少有的夜晚。漫山遍野蹦躂的小孩子和成群結隊行走在田埂間的成年人，好像這是個白天，又有著一輪皎潔明月。

「我知道的。」

楠哥把所有垃圾裝起來，抓著周離的手腕塞到他手上，拍拍屁股往山下走：「早曉得我也從家裡做兩個火把帶出來的，以前小時候我們都是這麼乾的。」

楠哥呆毛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風，微風酥|癢。

剛準備離開這裏，去下個地方，他們忽然聽到一陣說話的聲音由遠及近。

去摘芹菜的時候，他們終於遇見了拿著手電筒守在地里的村民。

「十二點了。」

周離忽略了這一點，他想了想：「我等下叫槐序假裝出門一趟。」

目光往上一瞄。

「我不想。」

「24了。」

楠哥依舊用手電筒照著他們，周離分明聽見了她的小聲竊笑，嘁嘁嘁的，然後她又喊：「還在留這裏！是不是想挨打？」

「我們是那邊灣灣頭的，唉，好多年沒在屋頭偷過青了。」楠哥隨便指了個方向，並上前用手機照著開始摘起了芹菜，「要和-圖-書不是疫情，我早都回去上班了。」

周離表情十分意外，他自認對楠哥是比較了解的，這不符合楠哥的性格。

「走了。」

但這還不是最令他印象深刻的。

所以他難免有些緊張。

「你好大了？」

周離也懶得解釋，反正打都挨了，解釋也沒用了，而且解釋被駁回了還好，萬一解釋得到了楠哥的認可豈不顯得自己白挨了一捶？可划不來。

楠哥轉身就給了周離一捶。

周離卻彷彿觸電般，連忙睜開眼——

這個晚上似乎格外的熱鬧。

「弟弟！來叫姐姐！」

大叔肉疼不已，沒有回應。

「情調哦……」

「那倒不會。」楠哥否認了，「本身這樣很好玩的，那樣的話就變成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遠處有大人的罵聲。

「有人來了。」周離立馬看向楠哥，有些不知所措。

「有蓮花白！」

他們暫時將偷來的菜放在車裡，又拿著口袋重新出發。

周離想，或許很多年後，他都會記得這個夜晚，甚至一到滿月夜就會想起。

「就一個？」周離問。

「你會和大人對罵嗎？」周離腦中突然迴響起了一句『看你媽呢』，並像是有魔性一樣，一旦出現就一直在他腦中轉啊轉的，不肯離去。

楠哥繼續說：「你看這柴垛，待會兒肯定有搗蛋鬼跑來把它點燃，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楠哥朝著一塊土走去，邊走邊問他：「你愛不愛吃蓮白？炒回鍋肉。」

「從小大家都這麼說，我都和-圖-書煩死了，我看可能我三十多歲了也長這樣。那時怎麼辦哦。」

兩人又來到了山頂，看見那堆仍在燃燒著的玉米桿，互相聊著天，什麼都聊。好像兩人都忘記夜已經漸漸深了，哪怕世界已變得安靜下來，最貪玩的小孩也被大人催促著回家了。

周離扭身一看，剛才他們下來的山上果然燃起了大火，不知是哪家小孩乾的，山上和對面山上都隱隱傳來小孩子們的大喊大叫。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你24了？」

「吧！」

「快跑！！」

「……」

「嗯？」

「對。」

「嗯。」周離點頭。

小孩子們頓時愣住了。

「那你怎麼把菜拿回去。」

周離乖乖閉上了眼睛。

周離這才鬆懈下來。

「……」

「這裡有蓮白……嘿嘿！」

「你是哪家的妹子？沒見過你呢？」

「我看起來也像。」

又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這證明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周莉莉了。」楠哥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小孩子才不知克制。」

「大年快樂啊叔！」

周離一聲不吭，跟在她後邊。

「對。」

「沒。」周離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失望，他連忙將這種想法拋掉。

「嗯？不然呢？」

小孩子們拿著手電筒，有一個拿著火把，一邊互相交談著一邊靠近這邊。

「你以前沒燒過嗎？」

他畢竟是沒偷過青的，也絲毫不具備偷盜方面的業務經驗，這是不太正常的，用楠哥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偷過玉米西瓜的童年都是不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