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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遙遠。」

難怪妖不吃也不會餓死卻還依然要吃。

「他們是共生的？」

「沿著它往下走吧，勇敢一點。」明公稍作停頓，又眨了下眼睛，「走錯了也沒關係，沒人打得過你。」

難怪……

難怪妖不會上廁所。

「那要是人類……」周離沒有說完。

好像是什麼什麼中學優秀教師……

明公穿著十分樸實，就是人類世界老年人常見的打扮，保溫杯的造型也很老土，隱隱有種年代感，上面還用紅漆寫著一行拱形的字，周離假裝不經意的瞄了好幾眼才看清。

這時明公站了起來，依然握著保溫杯：「我們出去走走吧，邊走邊聊，也看看這個鏡區。」

「那要看你了。」明公微笑道。

稍微停頓了下，他又看著周離，眼裡有著肯定：「而且你是個聰明的年輕人。你有自己的答案的。那麼你就不用再參考其他人的答案了，你應該對你自己的答案有信心……我很相信你呢。」

因此堂屋中也安靜了下，隨後槐序小聲和明公說了句話，明公也小聲的回應，但周離沒注意聽。

「故土世界還能hetubook.com.com支撐多久呢？」周離問。

周離走在他和槐序後面：「聽說故土世界資源已經快要枯竭了。」

「妖會和它一起毀滅。」

「好。」

明公說完笑著搖了搖頭：「那可不行，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答案。」

周離感受到的壓抑也在增加，增加的速度很緩慢，緩慢到難以察覺，正是因此才更可怕——可能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逼近你所能承受的臨界點了。

「如果人類允許，它可以支撐很久，很久很久，也許可以和地球一起毀滅。」明公平靜答道，「或者他們可以找到另一顆宜居的星球，再把故土世界搬過去，像是他們來一樣，也可以支撐很久。」

周離睜大眼睛，一下明悟了。

「如果沒有妖從地球帶能量進來，它會毀滅嗎？」

「……」周離想了想，還真是這樣，於是又問，「為什麼？」

鏡區像是初夏，還是白天，世界很亮堂，草地是青綠的，青得像是剛長出來不久，地面瀰漫著薄薄的霧。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在開始做某件和_圖_書事情之前，你總會覺得這件事可能會很困難，會想象很多壞狀況，可一旦開了頭你就會發現，它比想象中要簡單許多。

看得出明公並不嚴厲。

說起話來了，周離就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明公握緊了保溫杯：「你可能不知道，妖其實是不用進食的。他們以前從來不用進食，不用以任何方式攝取能量。即使現在他們不進食也並不會被餓死，只是會很難受，會虛弱。但你一定注意到了，妖是不會排泄的。」

或者說拘謹。

「一次還是兩次？」

周離覺得鏡區已經非常非常了不起了，強大得堪稱夢幻，遠超了他的想象。

「還有。」

「唔？」

「不管怎麼樣，我們算是熟人了。」明公繼續微笑著，慈祥和藹。

周離學著之前的糰子，但也不光是學糰子，也是因為紅染說的話。

「是吧……」

然後會發生什麼，周離不知道。

「兩次吧。」周離回答著，又有些疑惑，「但是您怎麼知道有兩次？」

「我上次來鏡區的時候聽說這裏的妖說過，說在你們來做客的那一天，鏡區宕機過一hetubｏok.ｃoｍ.ｃoｍ次。」明公微笑，仰頭看了看這個房子的頂部，「鏡區是個很偉大的造物，它很強大。但還是有些不夠，它還有進步的空間。」

周離悄悄打量著他和槐序。

前方開始傳來潺潺水聲，是一條小河溝，很小，一座一米來寬、兩三米長的石板橋，就將河溝跨過了。

「快了。」明公答道。

明公只是笑著看著她，好笑地說道：「你還是沒有長大。」

槐序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頭，並不像普通小學生在老師面前那般老實。

「這樣啊……」

「哦……」

「我可以也問你一些問題嗎？」

所以妖和故土密不可分，妖依託于故土，故土也依託于妖。

「它再進步會是什麼樣子呢？」

懷裡的糰子也是，眼睛滴溜溜轉。

「好！」

「是么……」

周離神情一絲不苟，真真像個小記者：「你當初是為什麼要選擇站在妖這一邊呢？」

所以這相當於妖怪世界在攝取人類世界的能量而生存，也難怪人類世界那麼看不慣它。

「可能它的盡頭會是一個新的世界，或者復刻一整個、無數個完整的世界。」和-圖-書明公語氣溫和，「最終它會變成什麼樣子還要看大妖們一代代的努力，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也許……你也看不到。」

以前的妖依靠世界為他們輸送能量，現在他們則從其他世界攝取能量，反哺故土，再由故土返給他們。

難怪妖與妖的個體差異那麼大，卻還是認為彼此同根同源。

「……」周離覺得有點沉重，「人和妖還會打仗嗎？」

「當然。」明公說。

「是的。」

明公卻又笑著說：「做你自己，做你喜歡的事。」

前面的字被他的手捏住了。

然後明公又看向了他，一臉笑意：「就這麼點問題嗎？小記者。」

就這麼一句話，自然不能解釋全部的問題，可至少很多東西解釋得清了。

「你對妖的本質並不清楚。」明公說道，「這要從妖和故土的起源說起了。那應該是一個很古老的宇宙，他們的世界花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孕育出了生命，遠比地球更漫長。但與其說是故土世界上誕生了生命，不如說是故土世界本身誕生了生命，而所有的妖都是故土世界意識和生命的延續，是故土世界的分支，或者說和-圖-書是故土世界孕育出的小精靈。儘管他們的意識是獨立的。」

周離陷入思索。

那是在歲月中沉澱下來的溫柔，但凡年紀小几歲，都沒這麼和藹。

而明公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村裡的那些老爺爺，已經走不動路了、快要壽終正寢那種：他們往往坐在一張躺椅上，冬天就在門口曬太陽，夏天就在樹下乘涼，見到他就笑，笑起來沒有牙齒。

這個世界太神奇了。

周離內心居然真的堅定了幾分。

「我見過您的。」

槐序一下子不蹦不跳了，走回明公身邊，像是不太服氣，要開始展示自己成熟的一面了。

今天一天在故土世界閑逛，他可不光是看風景、欣賞這個美麗的異世界，他也攢了一大堆問題，每每有感觸他都暗自記在心裏，就是為了和明公有話可說。

「誰知道呢。」明公看出了他的鹹魚，不比以前的自己差，於是他眨了下眼睛，「我猜不會。」

難怪妖死後會回歸本源。

外面的風比方才更大了。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答案嗎？」

明公停在石板橋上，低頭往下看去，水面上有小鴨子在嬉戲打鬧。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