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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染如是說著，卻是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隨即還是在周離面前卸下偽裝。就那麼一秒鐘內，她臉上的神光彷彿一下黯淡了許多：「好吧，其實很麻煩。」

從這一點來說，人類無疑相反。

「也不需要考慮種族延續，即使再不思進取也不會有另外一個種族將他們淘汰。」

槐序陡然睜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離別的氣息。

「今天很晚了。」紅染對他們說道，「我還有些事，你們不急的話，在這裏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還好。」

「這造就了他們平和、悠然的本性。」

「雖然在來到我們的世界之前，他們就已經有了輝煌的文明，可這無疑用了很長時間……很長很長，他們真正了解到世界的殘酷、開始加快進步速度，正是和人類開啟爭鬥的這幾千年。」

「他去哪了？」槐序又問。

可眨眼間，眼前就已空空如也。

「那……」

周離猜他是在說鏡區。

儘管之前就想過的，做過準備的，但誰讓它就發生在今天，讓她感到如此不敢置信。

隨著地球世界的規則不斷侵入鏡區，鏡區世界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天地異象，周離強忍著跟在他們身後，看著明公臉上的微笑越和_圖_書來越濃，而眼神卻越來越不舍。

「但我還是喜歡他們。」

半小時后。

「即使這樣，我也是在大妖們的幫助下才融入進來的，在這個過程中，我出力不到兩成。」

「沒有競爭壓力，沒有天敵。」

明公也不在意，轉而開始和槐序說起話來，講的多是他們以前的事。

「你不用找我的，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都長大了。」明公停頓著，手顫了一下，似是在猶豫著，但最終他還是將手抬了起來，摸了摸槐序的頭，「你從來都是我的驕傲，我也會一直驕傲下去的。」

「這樣啊……」

「那妖如果融入人類世界，是不是就能變成人呢？」

「角度清奇。」紅染又笑了。

但這其實是一個篩選過程。

不過人之常情而已。

「你不問他，跑來問我。」紅染笑了下，「我怎麼會知道呢？」

槐序說得正興起，被打斷後愣了下，隨即她扭頭打量起這方天地，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我會快點長大。」周離停頓了下，「比以前更快一點。」

「你比我強。」明公回頭看著周離，幾秒之後他才點頭，「理論上是這樣，但這個過程要難千百倍。因為故土世界已經是座逃離原本宇宙的https://m.hetubook.com.com孤島了，是個孤懸之地，人類世界卻有著一個完整的、年輕的宇宙。並且人類世界是排斥妖怪的，故土世界卻很歡迎我。」

「那你怎麼知道這些？」

「你肯定知道！」槐序篤定道，「他怕我去找他，所以才不告訴我的，但他不怕你去找他！」

「你還小。」

這樣的離別實在有些突兀。

鏡區的風越來越大了，已經吹得草木搖晃，胡亂招擺。

和其他種族競爭，和其他人屬競爭，甚至自己種族內也一直在優勝劣汰，這個過程漫長又血腥。

「為什麼？」

「所以……我見不到你了是嗎？」

隨著聲音停下，明公的步子越放越慢了，他開始扭頭打量著這個世界。

周離聽到這裏嗯了一聲，算是對明公的回應，表示自己一直在認真的聽。

「那我去哪找你？」

「某個地方。」

看看遠處的山和樹；

人類現在統治著這個世界，不僅沒有對手，連潛在對手都沒有了，於是開始保護弱小、展示仁慈了。可在那漫長的時光里，人類不知道擊敗了多少對手，才走到現在這一步。

他似乎能看見其他人的目光不能及的地方，時不時會停下腳步，臉上露出若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所思之色。

明公邁著悠閑的步子往前走著，眼神寵溺的盯著前面的槐序，卻在和後面的周離說話，聲音遲緩：「他們從誕生之初，不光是一個個體的誕生，而是整個種族的誕生，就一直是世界的生命和意識的延續——」

從這點來看，人類的強大是妖無法想象的。

紅染把玩著手杖，來到他們面前，眉間有幾分疲憊，語氣卻故作輕佻：「聊得還開心嗎？」

看看地面的泥土和青草；

有時也看看槐序。

「那個人可……啊？」

「我還幫不上你。」周離小聲說。

「什……」

「……」

「猜的。」紅染端起周離剛才喝水的杯子，小口抿了一口，很優雅，「我知道他會死在那裡。人類都喜歡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死去，好像能永遠留在那裡一樣。」

周離點著頭，不吭聲了。

槐序默默的坐回了椅子上。

「真了不起……」

「哪裡？」

「我不知道。」

也有向弱的種族，那麼他們就走到了毀滅的路上。

「知道了。」

安靜思索了好久，周離才又問道：「那麼您變成妖，就是融入故土世界嗎？」

這也造就了人類不一樣的本性與思維。

槐序眼裡一片茫然，站在原地發和圖書起了呆，就連周離上來拉她衣服她也毫無察覺，只是任由周離拉著，然後隨著周離拉扯的力道，機械式的慢慢往回走去。

「你強大了，明公就會死。」紅染聲音很低，「好歹我們也認識很多年了。」

「誰說的？我可沒那麼容易死。」明公笑著說道，然後指了指周離，「我必須要走了，不能再多說了，否則你的朋友就快要支撐不住了。」

「這樣啊……」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喜歡靜靜地感受生活，感受生活本質，會和其他生命締結最純粹的，不摻雜任何外在利益、不受任何外在因素影響的感情，不含雜念的去追求純粹的快樂，純粹的喜，純粹的惡，有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內心……但這讓他們強大，也讓他們弱小。可以說在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至少有超過一半的妖怪都理解不了『爭鬥』這個詞的概念，因為他們從不知道兩個種族碰在一起是什麼樣子的。他們措手不及。」

進化這個詞太美好了，美好得人們以為我們總是在向前。

「保護好你的朋友。」明公搖頭道。

人類可不是從誕生之初就是天之驕子，人類絕不是溫室里的花朵。這個世界最開始誕生生命之時，就像是一個巨型的養蠱盅，只有強者才能留下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om，弱者被不斷淘汰。

槐序並沒有將這句話完整的說出來，明公的搖頭打斷了她，於是她緊閉上了嘴。

終於，明公停下了腳步。

「這也決定著他們的本性。」

「可能是一個他喜歡的地方。」

「時間到了。」

「什麼地方？」

「有時候姐姐也很自私的。」紅染將手搭在周離肩膀上，「有時候姐姐希望你能快點強大起來，但有時候又希望你能慢慢的長大，越慢越好。」

明公依然掛著微笑，看著她說：「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必須要走了。」

「你走哪去？我跟你一路！」槐序說。

「這也讓他們的文明進展極為緩慢。」

天地間的威勢隨之平息，像是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而眼前這片草地似乎也從未有人站立過。

看看天空和雲朵；

「不急。」周離瞄著她，「是很麻煩的事嗎？」

然後瞄一眼槐序：「看來不太開心。」

「老師去哪了？」槐序起身問。

人類還不是人類的時候，就一直在競爭。

每個種族的下一代都可能比上一代更弱，也可能比上一代更強，弱者被淘汰，強者留下並繼續繁衍。從個體來看這個變化是難以控制的，是隨機的，但從種族來看，卻是一直向好的，只是有很多弱者成了犧牲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