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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沒再說話，只靜靜感受著對方眼中世界的模樣。

惡神應當是最清晰的。

「怎……怎麼了？」包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悄悄回看著她，想了想說，「我不該上來嗎？」

「哈哈……」

小鄭姑娘在旁邊局促的看著他。

周離連忙順著聲音看去。

小表妹噌的一下站起，細碎的腳步聲逐漸走遠，然後是咚咚咚的下樓聲，周離彷彿能想象到她展開雙手、目光緊盯腳下、一步兩梯的往樓下跑的樣子，對了，麻花辮也會甩動起來吧？

「偶爾吧……」

周離扭頭看她，十分模糊，幾乎看不清模樣，甚至只能通過變換的光影與腳步聲分辨她的位置和移動。

「也可能是。」

天上有燕子飛過，但他看不見，連一個小黑點也看不見，只聽得到嘰嘰喳喳的聲音。

「吃吧。」

周離扭過頭，面容平靜。

包子幾乎完全無視了周離說的任何話，她現在就像是聽不進任何聲音，一門心思全在整蠱表哥上面，專心致志，無暇他顧。

周離轉頭看向身邊同樣ｍ•hｅｔubｏoｋ.cｏｍ•ｃoｍ坐著觀賞夕陽的小鄭姑娘，笑著說：「我發現有時候你眼中的世界還挺好看的。」

「哦！」

「哦，這樣啊。」

在自己和槐序到來之前，在小鄭姑娘的世界里，也就清和與惡神而已。

「我吃完了，表哥你還吃嗎？」

「表哥？」

周離坐在樓頂上，手中捧著一碗藍莓，一邊吃著一邊看向遠處。

邊上的小鄭姑娘見狀露出了微笑，起身說：「我再下去拿一點上來。」

夕陽在他眼裡呈現出絢麗的色彩，卻模糊成了一團。像是于宣紙上落彩墨，墨水不受控的暈染開，一片胡亂的色彩斑斕。

「沒有。」小鄭姑娘連忙收回目光，臉有些紅了，「你長得好可愛。」

「剛吃了飯……」

「吃了二十年飯了，嘴巴在哪我還是能找得到的。」

小表妹又在他眼前揮了揮手，並未吭聲。

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受限於體力，比下樓更慢更輕，伴隨著小表妹的喘息聲，來到他們面前。

「唔……」

「謝謝。」

「和-圖-書把你的藍莓全吃完了，我去給你拿根冰淇淋吧？」

包子先點點頭，然後又點點頭：

「楠哥在樓下洗衣服。」

「嗯。」

「……」周離沉默了下，「我看得清你的表情。」

「楠哥救我！」

「沒事的表哥，不要客氣。」

「表哥，小鄭姐姐。」

也有幾分別樣的美感。

「表哥，有蚊子。」包子收回手，悄悄瞄著表哥，頓了頓，補充道，「真的有，不是故意整你的。」

「嗯。」

忽然一聲巨吼，如雷霆般炸響。

「……」

「是惡神大人啊。」

「是啊，就比如現在。」

夕陽的光漸漸暗淡了，在周離眼中的色彩也蒙上了一層灰，接著原先的色彩漸漸被這種灰所吞沒，像是某種美麗就此落幕。周離心裏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很強的抵觸，因為隨後湧來的夜，在小鄭姑娘的眼睛里，真的是一片渾濁撥不開的黑，充滿了窒息感。

「我可不可以吃一點？」

「不用，小鄭姐姐。」包子也連忙說，「等下我去拿。」

周離有些理解為什m.hetubook.com.com麼小鄭姑娘不願離開惡神了。

也許是在唱歌。

「焉兒壞。」周離搖搖頭。

也有蝙蝠的聲音，是拍打翅膀的撲撲聲，很有辨識度。

「也不是！！」

至於幾天之後挨的打，和我今天的包子有什麼關係？

「什麼是焉兒壞？」小鄭姑娘投來好奇的目光，眼睛明亮，格外好看。

「這次不怪我，是你自己在動。」

「不用了。」周離說。

在那絢麗又混亂的幕布上，在那模糊的色彩中，一道巨大且清晰的身影飛過，扇動著翅膀，帶著睥睨一切的霸氣撞向夕陽，忽又調轉方向沖向上方的藍幕，又俯衝沒入下方雲層，在那各種各樣的色彩中，這一刻的惡神儼然世界的中心。

「啪！」

「嗯。」

「不吃了，有點酸。」

「……好了去拿冰淇淋吧。」周離頭疼的說，「以後不要那麼小心眼，不要老記仇，這樣不好。」

「好的。」包子過濾掉了他的後半句，「小鄭姐姐要嗎？」

「？？」

「是呀。」

僅剩的藍莓在他手指觸碰下咕嚕嚕ｍ.heｔｕｂｏｏｋ•ｃom.coｍ滾動。

「來，張嘴！」

「不用謝，都是你的。」包子說著來到周離身邊坐下，「表哥我幫你撕開。」

「好的。」小鄭姑娘坐回原位。

「……」

「我給你說，等我眼睛恢復了，我一定把你按在地上打一頓。」

「你在吃藍莓呀？」

周離試著偏過頭認真傾聽，想要憑藉聲音辨別出它們的位置，只是它們飛過太快，數量太多，聲音太雜亂，辨位難度太高了。

總共只剩了三顆。

周離感覺有隻手朝自己肚子上伸了過來，透過碗他感受到了輕微的力道，持續時間略長，接著響起了指甲和碗底碰觸的聲音，以及藍莓在碗里滾動的輕微咕嚕聲，讓他感覺有些不妙。

「是嗎？」

「不用了。」

邊上的包子低垂著頭，一手兜著藍莓，另一隻手將之一顆接一顆的捏起送到嘴裏，同時餘光悄悄打量著他們。

包子就在他身邊坐下來，挨得很近，能聽見椅子與樓頂地面摩擦的聲音，也能感覺到少女的麻花辮落在自己手臂上，可能是平常營養汲取不均衡的緣故，小和-圖-書表妹的發質有點硬。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聲音很輕很弱，且一邊重一邊輕，應當是小表妹，手中搬著東西。

「意思是剛剛藍莓是故意……」

「小鄭姐姐，給。」

「你沒安好心吧？」

「對不起。」

「就是不聲不響的壞。」

「哦。」

「謝謝表哥。」

「小鄭，救我。」

周離聽著，眼角微抽。

小表妹也搬著一張椅子走了上來，坐在他們身邊。

「……」

「哎呀……喂偏了。」

果不其然，當他再次把手伸到碗里，很輕易就觸碰到了冰涼的碗底。

「又來了，張嘴……」

又一隻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晃動的影子遮擋了前方夕陽的色彩，莫名有種壓抑感。

「……」

「吶，這次不會喂偏了，我保證。」包子信誓旦旦道，「但是表哥你不要動。」

「……」包子只當沒聽見，自顧自的推進自己的計劃，「表哥你自己方便吃嗎？我喂你吧，不要塞到鼻子里了。」

「包子好可愛。」小鄭姑娘小聲說。

小鄭姑娘也扭頭看著她，一直看著。

「要吧，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