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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生民國

作者:凝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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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番外

微博番外

他冷哼一聲,低頭去啄她微敞的領口:「虞紅豆,成親至今,我們可以認真算算,到底誰更能吃醋。」
賀真理揮舞胖胖的胳膊:「跟哥哥學打球,哥哥學得可快了。」
他心都要化了,將胖嘟嘟的女兒舉起,笑道:「上午在家玩什麼。」女兒神色模樣極肖妻子,活脫脫一個小小的胖紅豆。
戰後不少地方的工程需要重建,賀雲欽近來手頭工作繁重,畫圖到深夜是常有的事,她原以為他又在設計模型,誰知走近一看,那攤開的圖紙分明是一張低矮的圓桌。
「這是什麼?」她蹲到他身邊,拿起一根木條好奇地看。
紅豆想了想,不覺笑了起來,賀光明在祖父祖母面前一貫喜歡撒野,一到了賀雲欽跟前,立刻會安靜老實下來,說來也怪,賀雲欽從不高聲斥責孩子,可賀家上下這許多人,光明唯獨怕他父親。
賀雲欽走近,跟秦學鍇握手,微微一笑:「秦先生。」 他剛從震旦回來,猜紅豆可能還在基金會,特過來接她。
賀雲欽將削好的筆擱到桌上,轉臉看她:「每回都是賀光明帶頭起鬨,真理無非她哥哥的小跟班,有我這做父親的盯著,賀光明第一個不敢胡鬧。」
回到賀公館,進了房間,賀雲欽關上門,在紅豆身後問:「秦學鍇也是基金會的管事?」
「我何時給過你吃醋的機會?」
趙思寧跟他的邂逅,乃是在一年前的某次物資籌備晚會上,用趙思寧自己的話來說,她對賀寧錚一見鍾情,儘管賀寧錚起初並未給予響應,但架不住趙思寧熱情誠摯的追求,賀寧錚就像塊被熱氣所包圍的冰塊,慢慢有了融化的跡象,相處至今,只要一提起趙思寧,賀寧錚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怎麼也掩抑不住,整個人彷彿煥發了新和圖書的面貌,一掃之前的沉鬱寡言。
因是利民義舉,等紅豆她們來時,會場熙熙攘攘,已有不少人了。紅豆是基金會的重要理事,一來便忙著招待客人,等到她的演講完畢,已近中午了。
趙思寧轉動腦袋四處搜索:「光明和真理呢?」
話未說完,她身子一輕,整個人被賀雲欽舉了起來。
他不理。
「也是。」趙思寧只得作罷,旋即又高興起來,「那我明天再來看他們。」
(全文完)
他彷彿聽到了妻子的心聲,不及走到床邊,低下頭,含笑咬住她的唇。
賀雲欽哄他們:「一會爸爸帶你們打,保證你們學得更快。」
她和賀雲欽仍住原來新婚時的房間,賀光明和賀真理被安置到公婆房間隔壁。大哥賀寧錚跟趙小姐的親事尚在商議,至今仍算個單身漢,回來之後,他便依舊住在原來的房間。一家上下,惟有賀竹筠搬去了余公館。
賀光明低頭看向兒子,七歲多的賀光明老成地點點頭:「爸爸,我已經會發球了。」
紅豆朗笑道:「太皮了,若是帶他們去,事情怕是做不成了。」
「要不要帶他們一起去?」
賀家回滬才剛一個月,諸多雜事亟待整理,當年遷往重慶時只留下了幾個管事照應,時隔八年再回,賀公館內外都蔽舊了不少,余管事這些日子忙於帶人修葺粉刷,她和婆婆也整日指揮下人打點拾掇,收拾了近一月,總算收拾出原來的模樣。
紅豆漫應道:「不是。」
兩人迎聲一看,一個高挑男人走來,這人到了跟前,又停下,插著褲兜,望向秦學鍇。
她心裏明鏡似的,瞟他:「基金會誰都可以去,你去得,他為何不能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
福利基金會設在原法租界的富安路,戰後再無「租界」一稱,但委員會怕各界人士找不到具體地址,在報上刊載新聞時,仍冠以「原法租界」等字樣。
賀雲欽起身到書桌上撿了兩支鉛筆,用裁紙刀一邊削一邊道:「桌子、筆,都給他們準備好了,我要畫圖,你要備課寫文章,晚上無暇陪他們玩耍,乾脆弄張書桌,讓他們伴著我們學功課。」
「在花園裡玩。」
晚上哄兄妹倆睡了,紅豆回屋,一進門就看見賀雲欽半蹲在書桌前,襯衣袖子高挽著,低著頭,正擺弄一堆木條,檯燈燈光暖澄澄的,在他身後投下一圈柔和的光影。
她驚訝道:「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娶妻。」
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他低頭撥了撥她的頭髮,默然片刻,故意皺眉道:「我看出來了,你現在沒心思備課,要不我們做點別的事?」
「幹什麼。」她嚇一跳。
自從跟段明漪離婚,賀寧錚跟賀雲欽重又回到了小時融洽篤厚的狀態,然而因為他無心再婚,儘管過得充實,出入皆只一人,有時不免有些形隻影單之感。
這聲音很熟悉,她怔了一怔,轉過臉,竟是秦學鍇。
紅豆拿起手袋,走到門邊,笑道:「我們走吧。」
她一愣,都這麼久了,這人還記得秦學長向她求婚的事,睨他一會,終於沒繃住笑起來,抬手比了個很大很大的手勢:「賀雲欽,其實剛才我說得不對,你何止是大醋罈子,簡直是專放陳年醋的醋罈子。」
紅豆走到他身後,攬住他的腰,笑眯眯道:「他們可沒你想的老實,到時候吵起來,我們還怎麼靜下心來做事。」
她怒道:「你放我下來。」
這麼想著,她走到他身前,將頭貼在他和-圖-書胸前,靜聽他胸壁傳來的沉穩有力的心跳,一場戰爭結束了,另一場戰爭緊接著醞釀,然而只要他在身邊,她的心就格外安定。
下人送來一份報紙,紅豆喝口茶隨手翻看,戰後民生凋敝,各地不乏癘疫饑饉的新聞,然而自敵寇正式宣布戰敗,報上好消息仍占絕大多數,一頁一頁翻下來,她心情變得跟外頭藍天一樣晴麗。
「積木,給光明和真理玩的。」
他將外套扔到沙發上:「那他為什麼跑去基金會?」
這一來彷彿失去了繼續談話的興緻,接下來只淡淡聊了幾句,秦學鍇就告辭而去。
等妻子整理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到外屋開門,門一開,第一個撲到他懷裡的正是賀真理。一上午不見,女兒稚氣的嗓音里充滿了思念:「爸爸。」
小真理也在父親懷中伸出小手:「媽媽。」
賀雲欽近來接了香港大學的工程系教授聘書,她也正申請教育系的碩士學位,公公本就對局勢大感失望,竟就此做起了轉部分產業往香港的打算,就算這桌子做好了,用不了多久又得重做。
整理妥當,她剛待撳鈴讓余管事備車,門口傳來低聲說話的聲音,下人敲門道:「二少奶奶,趙小姐來了。」
接下來負責主持會議的是女子師範學校的校長,紅豆從講台下來,自到另一角去整理資料, 突然有人喚她:「紅豆。」
她擔心爸爸也像哥哥一樣天一熱就流鼻血。
她啞然,他趁勢解開她後頭的紐扣,正要往下褪裙子,外頭忽然有人「啪啪啪」敲門,伴隨著小兒脆揚的聲音:「媽媽,爸爸。」
她嗓音又懶又媚,他怎還忍得住,一笑,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屋內走去:「當然是白日未盡之事。」
秦學鍇點點頭:「剛回來,打算接明報主編一職。」
www.hetubook.com.com豆伸指輕輕劃過他的前胸,慢吞吞道:「什麼事。」
紅豆牽著兒子的手走到丈夫身邊,看清那東西,剛才親熱時,她的胭脂不小心蹭上去了,賀雲欽倒是若無其事,在女兒糯米糰子似的臉頰上大親一口,這才將女兒遞給她:「等爸爸換完衣服再說打球的事。」
秦學鍇停下腳步,笑著望她:「好久不見。」
她瞪他一會,笑著推他的肩,低聲道:「賀雲欽,你這個大醋罈子。」
「我何時無故吃過醋?」
紅豆欣然應道:「快請進。」
「你瘋了,這才中午。」
她柔聲道:「雲欽,我們生在一個動蕩的年代,但我一點也覺得不遺憾,因為有幸遇到了你。」
想起當年在聖約翰的光景,紅豆一時間感慨萬千,斟酌著要找話,有人在身後道:「紅豆。」
她踢掉腳上的鞋,環住他的脖頸,含笑跟他對視,夜涼如水,蟲蝥聲聲,窗帘掀起,送來一陣蘊雜著花香的夜風,晴不了幾日,很快又會有雨,可是那又如何,她和他晴也相依,雨也相依。
賀雲欽懊喪地翻了個身,從前是不識趣的下人,現在是賀光明和賀真理,下人可以攆,兒子女兒還能如何。
趙小姐名喚趙思寧,是大鼎船舶公司的二千金,漂亮爽利,滿腔愛國熱情,此前在重慶她與趙思寧為前線縫製軍衣合作過幾回,對其印象甚佳,後來趙思寧跟和大哥賀寧錚確定戀愛關係,她得知此事,內心是極其贊成的。
她又拿起那張圖:「那——這肯定是給光明和真理設計的書桌咯。」
數年不見,秦學鍇面容氣度都與從前有些不同,第一眼她差點未認出,失神片刻,這才道:「秦學長。」
他揚眉:「中午又如何?」
兄妹倆大喜過望,拚命點頭,誰知賀真理不經意瞥見父親衣領,那和*圖*書上面有一小塊紅色的印跡,不由大驚失色:「爸爸,你怎麼了。」
賀雲欽一揚下巴:「聽說他至今未娶妻?」
紅豆一愣,飛快地推開他,跳到床下找鞋,慶幸道:「壞人,差點就跟著你一起胡鬧了。」
紅豆訝笑:「你怎麼來了。」
賀雲欽一早便去震旦安排回遷后的事項,紅豆也有許多事要忙,頭一件,就是她為了支持戰後救濟工作,近來正跟朋友合力籌辦福利基金會,此事宜早不宜遲,馬上要進行第一次會務討論。
她瞪他:「秦學鍇怎麼惹到你了。」
他放她到床上,欺身壓上去,她今日穿件柔藍色洋裝配,耳朵上一對金剛石耳釘,身上別無首飾,素雅中不失明麗,他莫名悸動,格外想跟她親熱,一隻胳膊撐在她肩側,另一隻手固住她渾圓的大腿,順勢往上滾她的裙邊,可惜裙角做得太窄,推起來太費勁。
八年歲月一晃就過去了,紅豆好生唏噓:「秦學長也是剛回上海?」之前聽顧筠說秦學鍇先去了廣州,廣州淪陷后,又輾轉去了別處。
這時紅豆從裡屋出來,賀光明扭臉一看,啪嗒啪嗒就往母親身邊跑:「媽媽,我們一起去打球好不好。」
他揚眉:「他惹我的地方多了。」
兩人婚事擬在年底,趙思寧並無老派的避嫌觀念,無事便來賀公館找紅豆,今日之所以來,就是要跟紅豆同去福利基金會。原本顧筠也是委員之一,但因新近查出來懷孕,哥哥雖然不拘著她,但著手開辦洋行之餘,整顆心都放在顧筠身上,為了讓她安心養胎,紅豆將顧筠手頭的工作都接了過來。
他不放。
露台傳來笑鬧聲,她開窗往外看,幾個小人你追我趕,笑得憨歡,草坪盡頭特設一柄碩大的白色西洋傘,用作遮陽之用,婆母和幾位太太坐在傘下閑適地飲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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