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舒秦似笑非笑望著盛一南，指指她的嘴角：「擦擦口水。」
林景洋替他們辦好了門禁卡和更衣室鑰匙，又帶他們在科室的小圖書館參觀一圈，最後告知他們以後可以來這借書，就讓他們回各自宿舍。
話一說出來，三人都看向她。
「沒勁，居然知道了。」盛一南大剌剌坐下，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像男生。
每個人似乎都有所觸動，就連王姣姣也盯著筆記半天沒動。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吳墨扯下口罩，「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上到天台，推開門，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抬頭就能看見一方碧藍天空。
直到這刻幾個人同去宿舍，她才知道自己跟盛一南一個房間。
「太晚了吧。」盛一南看看時間，靈機一動，突然一拍大腿，「哎，我覺得我已經猜到出題人是誰了。」
「王姣姣你呢。」盛一南又問。
吳墨說話時一直望著舒秦和王姣姣，滿心以為這話說出來她們會覺得驚喜，誰知兩人都毫無波瀾。
對於禹明的思路和處理，一部分她能說出道理，更多的，只能通過漫長的學習來領悟和消化。
盛一南想了想：「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那地方很安靜，絕對適合我們看書。」
王姣姣淡淡接過話頭：「壞消息是下午要進行第一次摸底考試對吧？」
「我到科里借書，要不要一起去？」科里大部頭著作那麼多，她不信翻不到出題範圍。
盛一南笑得張揚：「我家就在附近，我沒事就到這來玩。」
中午那陣太亂，她居然忘記把飯卡還給禹明了。八點了，禹
https://m.hetubook.com.com明這時候估計早不在科里了。完了，明天等著挨罵吧。
「告狀？」盛一南翻身坐起， 「上午我聽我導師說，禹明讀博的時候手裡就有『國字型大小』項目，如今除了麻醉這塊，還有疼痛那邊的『國字型大小』『省字型大小』項目，一說起來，都知道他臨床科研樣樣出色，不止羅主任，連濟仁系統的幾個院長都很喜歡他。」
「食道癌。」吳墨回味著上午的手術，「我看得眼花繚亂的，導師跟我講解了很久，可惜我很多地方沒聽懂。」
他有些激動的樣子，目光亮亮的。
視野開闊了，心境也隨之豁然。
算了罵就罵吧，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
盛一南回眼看他們：「怎麼了。」
舒秦很淡然：「不知道。」
盛一南盤腿吃了半個西瓜，休息片刻，在自己的小床上做起仰卧起坐來：「下午的題太變態了，尼瑪，真不知道出卷人是誰。」
舒秦只覺得神清氣爽：「棒極了！」
舒秦還沒搭腔，盛一南先在一旁問他：「你跟你們導師做的什麼。」
王姣姣沒好氣地說：「膽結石。」
王姣姣懶懶的：「好消息。」
「就算排班稍不公平，他也可以說是為了磨練某同學的技術，反正有話應對你。總而言之，只要禹明不走歪路，三十歲之前聘副教授，往後順理成章接任羅主任的位置，再往上當濟仁系統院長、校長都有可能。他狂，是有資本滴。」
怎麼畫風不一樣呢。
一頓飯吃下來，四人儼然成為了一個小集體。一齊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cｏｍ到之前換衣服的地方找出筆記和書，就低調地出了科。
「吃完飯我們不用進手術室了，下午也許還有時間休息！」
誰知舒秦也起身：「我舒秦，要做牛逼的醫生+1！」那股在胸膛亂竄的氣息隨風遠遠送出，瞬間舒服極了。
這個舒秦也早知道，禹明發的sci不僅多，「影響因子」還特別高。
看得出林景洋人緣挺好，他起身時笑著對王姣姣和舒秦說：「一會你們記得辦飯卡。」
三人互望一眼，也跟著找地兒看書。
「再過幾個月，科里會派我們跟白班和晚班，周末白班也就算了，晚班可累死人了，每個月30天，攤到每個人頭上未必公平。他要是手鬆，少給你派一個晚班，手緊，多派你一個晚班。讓你累到什麼程度，可全在老總一念之間。而且，以禹總、林景洋他們的智商，表面上還會做得特別公平，到時候你苦不堪言，找誰訴苦去。」
舒秦表示鄙夷：「要是弄得太不公平，就不怕有人到羅主任那裡告狀？」
「也難怪，禹總是下一任白班老總，光沖他負責科里的大排班，就足夠讓人巴結了。」
舒秦想起今天跟禹明打交道的情形，顯然，這人不怎麼nice。
舒秦也在琢磨這事，題目角度太刁鑽，蒙都蒙不上來。
舒秦起初沒接話，上午的場景歷歷在目，她親眼看到病人的血色素是怎樣被調整回升，生命體征又是如何回復平穩。
沒安靜多久，吳墨開口了：「舒秦，今天禹總帶你做的什麼手術。」
好在這時候吳墨和盛一南htｔps://wｗｗ•heｔｕbｏok.ｃｏｍ.ｃｏｍ結伴來了餐廳，看到她倆，端著餐盤就過來了。
他對此並不在意，斯斯文文吃了口菜：「不知道老師們怎麼想的，我們七年制進科之前沒有臨床麻醉基礎，剛進科就搞摸底考試，意義何在呢？」
大家第一天進科室，所見所聞委實有限，但跟見習時旁觀不同，他們這一回接觸到的，是即將成為他們終身職業的一門專業。
不論她和盛一南猜的對不對，反正如果下次還是這人出題，大家都沒好果子吃：「那我走啦。」
吳墨跟她同坐一張長凳，很快就像個小媳婦似的被她擠到一邊。
經過剛才一事，目前兩人顯然無話可聊。
吳墨咬著吸管環顧四周：「盛一南你怎麼對一院這麼熟。」
盛一南想起什麼，突然說：「哎，王姣姣怎麼一整天都喪著臉，是不是因為早上禹總不肯帶她的事不高興呢？」
科里他們目前還不熟，又不敢擅自去別的地方。
王姣姣撇嘴。盛一南沒理她，起身奔到舒秦和吳墨邊上，乾脆也吼一句：「我盛一南要留附一！」
氣氛微妙而尷尬。
他走以後，王姣姣和舒秦互望一眼就各自低下頭吃飯。
考完以後都五點多了。
王姣姣找到一塊乾淨的角落，自顧自鋪好幾張紙巾，坐下，捧著本書看起來。
「你還不知道？各科室的擇期手術會提前一天發通知給科里，白班老總就根據每天的手術安排派科里的醫生去不同的手術間。假如你特別想學習什麼麻醉，只要跟白班老總說說好話，要是他心情好人也nice，就會
和-圖-書多派你去你想去的手術間。」吳墨發獃片刻，像是壓不住越來越悸動的情緒，霍然起身，奔到天台邊緣： 「啊——我導師太牛逼了，我吳墨，也要做一個像我導師那樣牛逼的醫生！」
盛一南張開雙臂做迎風狀：「怎麼樣，不錯吧？」
盛一南頭枕胳膊，背靠著牆：「我跟我們導師做了台髖關節置換麻醉，到現在我還心潮澎湃。真希望能夠早點上手，以後肝移植、心肺移植、體外循環，樣樣都能拿得下。」
盛一南在旁疑惑：「你們知道這事了？」
她想起舒秦：「你跟禹總做的急診吧？」
舒秦放下書，扭頭看她：「喲，這話怎麼說？」
「行啊。」舒秦正揣摩下午到底考什麼範圍，「問題是我們去哪看書？」
要不是有林景洋帶路，食堂還真不好找，跟手術室不在同一層不說，進出還得換鞋。
舒秦的平均成績在他們四人當中排名第一，期末報一院麻醉時，她順理成章成為羅主任的學生，對此他既羡慕又佩服，進科之前就格外關注舒秦。
盛一南看她站起來發獃，奇怪道：「怎麼了？」
舒秦把桌上的書全翻了一遍，沒能找到下午題目的來源，目光胡亂一掃，發現錢包上面躺著一張卡，頓時像被雷劈過似的。
藉著檯燈的暖黃光線，她翻開一頁《麻醉設備學》，覺得不對。拿起《麻|醉|葯理學》，也不對。最後回身從床頭搬起厚厚的《病理生理學》，還覺得不對。
下午的考試不算太難，但涉及到很多麻醉學的基礎知識，範圍很廣，題目很活。
她笑笑要答話，吳墨突然舉起自己胖胖的和-圖-書手，放在眼前仔細打量：「真怪，我覺得我們導師跟我的手沒什麼不同，可是眼看她管理病人，我總覺得她的手跟魔術師的手一樣，有種蘊藏無限風雲的感覺。」
一院宿舍床位有限，舒秦數月前經過一番激烈爭奪才搶到了名額，期間她跟爸爸過來放過行李，但一直不知道同宿舍的人是誰。
不知他這「十五分鐘」的標準從哪得來的。
林景洋領著她們找到張空桌子，還沒坐下就有人喊他，原來是鄰桌醫生叫他過去。
盛一南愣住了，笑罵：「吳墨你發什麼瘋。」
打飯時舒秦默默盤算，禹明每次只給她十五分鐘時間吃飯，可是她剛才算了一下，光從樓上下來就花了幾分鐘，再加上排隊打菜，怎麼也得要二十分鐘。
簡單收拾一番，七點半了，舒秦洗完澡，坐到桌前看書。
舒秦沒接話，梳了梳大|波浪長發，隨便找條連衣裙穿上。
王姣姣跟耳鼻喉科的一個博士做舍友，就在隔壁。
大家默然片刻，集體笑起來。
盛一南瞄瞄他習慣性翹起的蘭花指，本來有話要接，看到隔壁桌全是本院老師和同學，聲音又低了下去：「反正兩點半才考試，中午我們也沒地方去，吃完飯我們乾脆找個地方看書吧。」
盛一南果然對綜合樓很熟，先是帶他們下樓買了四杯奶茶，接著就帶他們乘電梯到頂樓。
盛一南還真就順勢做了個擦口水的動作，往床上一倒：「你說都是濟仁出來的，為什麼有的人那麼牛逼呢，想想我讀初中時見過的那個禹明，跟現在這個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吳墨撓撓頭：「盛一南，你要不要這麼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