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路過前台時說了幾句話，然後朝這邊看過來，好像提前知道舒秦和盛一南也在，看到她們時並沒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嘴硬什麼了？」
她猜是朱雯，因為連封套都做了清潔，顧飛宇多半沒這個耐心。
盛一南還沒答話，顧飛宇電話響了：「我喊的車到了，走吧舒小妹，先去買鞋再去吃飯。」
顧飛宇忙對禹明一使眼色，意思很明顯，要他別裝死。
不對比也就算了，一對比就高下立現。
舒秦忙著攝像沒辦法鼓掌，但眼看William對禹明比了個手勢，暗猜那份中美合作項目接下來會進行得很順利。
早上起來，盛一南想起這兩天老看到顧飛宇，洗臉的時候問她：「哎，你怎麼想的。」
顧飛宇眯著眼打量他：「你自己說過你不追，哥們面前可得說實話啊。」
「耶！」盛一南又驚又喜，一跳老高，「禹總人太好了。」
顧飛宇和朱雯跟他們訂的一趟航班，正跟科里幾位老師說話，不知說到什麼，兩人一起大笑起來。
「我哪天看你順眼過？」禹明拔步就往前走。
幾個人停下來，旁邊一家店一個模特身上穿的裙子跟舒秦的一模一樣。
舒秦還在猶豫，盛一南催她：「今天羅主任和禹總的講課反響那麼好，萬一一會科里搞個聚餐什麼的，你這一瘸一拐的也不好去啊，既然車來了，就先走吧，趕緊買雙鞋算了。」
「真不是？」
朱雯接過舒秦遞過來的果汁：「你想想你們禹總連女朋友都沒時間找，平時功夫都用在哪了。」
顧飛宇跟舒秦並排往裡走，噓寒問暖十分殷勤。
十分鐘的講課，現場悄然無聲。
到了餐廳，大家往裡走，顧飛宇將禹明拽到一邊：「你特么什麼意思？不是沒時間談戀愛嗎？」
舒秦收好手機，認真想了幾秒：「沒感覺，唔，至少目前沒感覺。」
「謝謝啊。」
舒秦這才反應過來，顧飛宇目的性太強，他們幾個朋友又難得聚會一次，她和盛一南不好和*圖*書再跟下去。
第二天年會一切順利。
「他忙完了？」朱雯問。
顧飛宇：「到底誰在出餿主意？免稅店也就你們女的愛逛，對男的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各位前輩、同仁，下午好。」
這時羅主任和William從裏面出來了，William今晚的航班飛北京，要趕去酒店拿行李，羅主任一直送到會場門口，跟William互相握手，相談甚歡。
看盛一南這麼高興，她邊走邊找出app，笑著查這家店到底在哪。
就不知道是顧飛宇還是朱雯。
盛一南看看模特，又看看舒秦：「哇，原來你這裙子在這買的啊。」
有人說：「禹總呢？還沒回來啊？」
很快就到了大洲酒店，一樓全是精品店，顧飛宇一下車就往裡走，大有主動買單的意思，舒秦一看門面，明知自己消費不起，當然不肯進去。
這時候顧飛宇電話響了，他一聽就罵道：「虧你小子還記得我們，我們在哪？就在你酒店下面，趕緊給我滾過來。」
顧飛宇理都不理禹明，借花獻佛做得極其熟練：「西諾亞，一家米其林海底餐廳，吃飯的時候旁邊有各種游來游去的水底生物，你和你的小同學肯定喜歡。」
他鬆鬆襯衣的衣領：「哎，這也太熱了，別站在街上啊，酒店有空調，我們進去等吧。」
禹明講完課並沒有離場，因為羅主任幾個來了。
William是疼痛分會場的特邀嘉賓，禹明一講完，第一個在座位上鼓起掌來，他既是今天課件的點評人也是該領域的專家，他的認可，立刻帶動了會場的氛圍。
他們一坐下就跟William含笑打招呼，顯然是為課題合作的事而來。
「針對這一病症，數十年來，無數業界前輩進行了廣泛的臨床及基礎研究，隨著癌痛治療的深入開展，mnp常見的臨床治療措施已由傳統的三階梯藥物治療轉為了多模式鎮痛，治療理念中hｔｔｐs://ｗwｗ•heｔuｂｏｏｋ•ｃoｍ.coｍ也添加了更多針對終末癌痛患者的人性化關懷措施，譬如椎管內鎮痛藥物輸注港植入術、羥考酮美沙酮等新型藥物的應用、志願者床旁慰問等。在此，我想跟各位聊聊這兩年多模式鎮痛在我院癌痛患者中的一些診療經驗。」
舒秦無意間一回頭，禹明剛好將手機放到褲兜里，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她看過去的時候，他正皺眉盯著顧飛宇的後腦勺。
盛一南出來看舒秦喪著臉：「問你呢，顧飛宇是不是在追你啊，你什麼感覺。」
「你這語氣跟我媽真像。」媽也說她的學習和工作環境過於封閉，總擔心她因為讀書耽誤戀愛。
說著一拽舒秦：「走啊，禹總都發話了。」
「一看就知道你是慢熱型，我覺得顧師兄人不錯，也許多交往幾次就有感覺了。」
進大堂果然涼爽多了，不一會禹明出來了。
路上舒秦看看禹明的側臉，他心無旁騖看手機。
「沒見過你這麼較真的人。」盛一南隨著人潮出來，用百度地圖一搜，「離這最近的商場是大洲酒店一樓，既然沒事了，我們這就走吧。」
盛一南一驚：「不會吧，禹總沒談過戀愛？」
舒秦後頭聽著，發現他們兩人跟禹明關係真的很好，明明自己工作也忙，遇到朋友的事，會特意趕來全程陪著。
「真不是。」
「這種病理性疼痛與單純的神經病理疼痛（np）不同——原發病因更複雜，發病部位分散，混合性疼痛多見，而且因為癌症患者體質虛弱，生存期短，對介入治療耐受性差。
「癌性神經病理性疼痛（malignant neuropathic pain）簡稱mnp，是困擾腫瘤患者的一種常見癥狀。」禹明的嗓音不高不低，簡單一句開場白，直接進入主題。
穿過大堂，眼看要走到門口了，朱雯忽然來一句：「咦，這衣服怎麼這麼眼熟啊？」
昨天禹明應該是把筆記本交給了他們兩人中的一和-圖-書個保管，所以才會那麼放心。
顧飛宇看到舒秦，沖她招手：「舒秦。」
舒秦腳步一停，大洲酒店？那地方會不會全是精品店，她本來就在猜疑那裙子的價格，忙要搖頭，顧飛宇已經接過了話頭：「行啊，我這就叫車。」
禹明一抬眼，顧飛宇跟舒秦說得熱鬧：「你小子別光顧著說話，訂的哪家啊。」
「洗浴一條龍？」朱雯一抬手又拍一下顧飛宇的腦袋，「俗不俗啊，凈出餿主意，不如去逛免稅店，讓禹明幫我們買單。」
時間到了，大家依次登機。
「應該的應該的。」朱雯謙虛地搓搓手。
四堂課聽完都五點半了，錄到中途的時候，舒秦的手機差點沒電，問了一圈才借到一個充電寶。
顧飛宇倒也沒非拉著舒秦，好在旁邊還有幾家耐克安踏之類的運動商店，進了一家店，舒秦挑了一雙300左右的球鞋，一付完錢就換上了。
她身上還穿著那條白連衣裙，裙子的款式又特別文靜淑女，球鞋穿上腳，明顯沒有細跟涼鞋那麼搭，好在鞋身是白色的，看著也算順眼。
「你就嘴硬吧。」
再糾結就矯情了，舒秦扶著盛一南的胳膊往外跳，笑道：「那就謝謝顧師兄了。」
「忙完了。」顧飛宇掛掉電話，「要我們在這乖乖等他，跟個大爺似的。」
身為同行大家心裏都清楚，若非對這個領域有極大興趣，併為此投入大量的精力，絕不可能做出這樣一份跨度長達兩年的臨床研究報告。
「我這不幫你約她吃飯了嗎，還不夠哥們？」
講課正式開始了，會場迅速安靜下來，舒秦踮起腳，將手機鏡頭對準禹明及他身後的放映屏。
等最後一堂課講完，舒秦心滿意足把手機收回包里：「好了，總算完成吳墨交代的任務了。」
眼看羅主任他們走了，舒秦拿過盛一南的手機：「這附近有沒有運動用品商店？要不我去買雙運動鞋吧。」
盛一南嘿嘿一笑：「剛才禹總講課的時候，會場也基本沒人說話，我總和_圖_書覺得，禹總身上自帶那種『老子要發言了，都給我閉嘴』的氣場。」
朱雯笑眯眯的，從頭到尾沒說話。
禹明目光落在舒秦的腳上，是雙新鞋沒錯，他點點頭要說話，朱雯一拍掌：「恭喜今天禹帥哥大放光彩，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今晚給你個好好表現的機會，吃海鮮、買東西、洗浴一條龍，顧飛宇都提前訂好館子了，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替你省錢。」
禹明只得說：「這兩天你跟盛一南也辛苦了，師兄請你們吃頓飯吧。」
等William上了車，羅主任等人顯然還有其他事要忙，站在車邊，微笑著跟William揮手告別，禹明卻跟William一起離開，大概是要確認接下來合作項目的細節。
禹明看一眼舒秦身邊的顧飛宇，沒接話。
顧飛宇和朱雯低聲商量：「這小子今天出盡風頭，晚上必須讓他請洗浴一條龍。」
幾個人的視線一齊掃了過來，舒秦舌頭直打結，承認自己在這買的吧，剛才連買鞋都不敢進來。不承認是在這買的吧，別人眼睛可都不瞎，最後乾脆來一句：「我這是仿版，在附近的小店裡買的。」
舒秦指指攝像機：「不行呢，我答應了幫同學錄分會場的所有講課。」
顧飛宇突然轉臉看舒秦，低聲問她：「你們師兄的課錄完了，要不要現在去買鞋？」
舒秦想想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跟著往外走。
抬頭一看這店的名字，不對吧，這裏的裙子不得五六千啊。
顧飛宇接話說：「早回來了，剛才在那邊打電話呢。」
她盯著照片里那條裙子，搖頭嘆息。
「但我總覺得你今天看我不順眼。」
顧飛宇一仰脖喝完果汁，把瓶子扔到垃圾桶里：「聽說過你們禹總一句經典名言么，『談戀愛耽誤老子時間』。」
舒秦剛將買好的特產收進箱子，正整理手機這兩天的照片，翻著翻著，就翻到一張她穿著白裙子的照片。
她越琢磨越想哭，禹明不可能去買仿版，這裙子必然是在樓下商店買的和*圖*書，價格這麼貴，她拿什麼還？這位師兄怎麼動不動就拋個難題給她，年會上出的這道題，簡直比他出的考卷上的題目還難。
比拖鞋體面，還沒涼鞋那麼容易壞。
導師都沒走，舒秦和盛一南不好擅自離開，只好默默跟在後頭。
禹明望著顧飛宇，裙子的事太複雜，跟顧飛宇說不明白，乾脆說：「不是。」
大量的樣本，嚴謹的分析，客觀的總結，合理的展望。
閉幕儀式后，眾人休息一晚，趕次晨九點的飛機。
她為了感謝顧飛宇和朱雯，一出來就到旁邊果汁店給大家買果汁。
舒秦只得走過去，笑笑：「顧師兄，朱師姐。」
這兩天她習慣了幫禹明跑腿，照例請示一句：「師兄，沒什麼事的話，我和盛一南自由活動去了。」
「我怎麼了。」
盛一南對著鏡子理了理衣服：「顧師兄年紀不大，各方面條件也都好，錯過了好像有點可惜，你要不煩他，就試著處處唄。」
舒秦買完四杯果汁回來，聽了這話其實蠻認同，但還是辯駁了一句：「不過剛才那堂課真講的好，後面三堂雖然也精彩，但還是沒第一堂那麼下功夫。」
「也是。」顧飛宇想了想，追上他，「我每天也看你小子不順眼。」
朱雯沒說話了，禹明一看屏幕，催大家走：「車來了，走吧。」
「裙子你給買的？」
掌聲中，盛一南與有榮焉：「禹總這氣勢沒誰了。」
「是嗎？」舒秦漫應著，想起顧飛宇，人挺帥的，說話也不討厭，可是一摸|胸膛，好像一點悸動的感覺都沒有。
盛一南仍在對比，來回看了幾輪，服氣地說：「媽耶，現在這仿版出來得夠快的。」
儘管這樣，等他過來時，盛一南還是說了一句：「舒秦的鞋壞了，我們過來買鞋。」
盛一南眼睛一亮，還沒出發的時候她就跟舒秦說起過這餐廳，只恨非會員得提前半個月訂位置，而且價格太貴，不然這餐廳早在她的美食計劃里了。
到了候機大廳，除了禹明臨時被羅主任叫走了，科里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