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算太忙，正好路過。」他插著褲兜淡淡點頭，「盧阿姨，我得回家了，先走了。」
她抬起鏡架眯眼打量一會：「咦，這不禹明么。」
禹明回到家，顧飛宇和朱雯已經把夜宵吃完了，接著又在大吃禹明冰箱里的東西，客廳電視在放球賽，茶几上堆放著一堆零食。
顧飛宇隨意地調動遙控器：「那包餅乾可是剛才雯姐你拿給我吃的，而且他們家阿姨不會看保質期啊。」
這麼想著就沒再回微信。
宿管阿姨出來倒垃圾，看到舒秦：「小舒回來了。」她對舒秦印象蠻不錯，愛笑還有禮貌，每次進出都不忘跟她打招呼。
他盯著電梯：「你住宿舍？」
禹明像是在打量舒秦的鞋，聽到這聲音一抬頭，臉色本來很不錯，認出她以後瞬間淡了幾分，站住了：「盧阿姨。」
橘黃色的燈光鋪在台階上，兩人一起進樓。
他順手按了樓層按鈕, 語氣有些不自在：「只要能保證樣本質量，那就給你當唄，多大點事。」
看來應該不會變了，她鬆了口氣, 電梯門一開, 兩人往外走, 時間夠晚, 科里同事多數都下班了。
他抬眼打量她，哪怕這麼晚了，她的眼睛也又黑又亮，本來想把手機直接收回褲兜，餘光見她低頭專心致志看手機，又把手機屏幕橫過來一看。
他起身往卧和圖書室走：「我先洗個澡，回來再聽你們瞎扯，限定十分鐘，明天羅主任回來，我還要到院里做報告。」
「舒秦唄，要不要我把白天的事說出來給雯姐分析分析？不過我可告訴你啊，你現在在舒秦那印象分就是負值，第一局就會被淘汰。」
這時他手機響了，進來一條微信。
他盯著那張照片，一仰脖喝完果汁，這才鎖了屏幕。
「對。」她整理背包的肩帶，「師兄回家么？」他應該就住在附近，因為他每天早上都來得很早。有幾天她甚至懷疑他就睡在值班室。
她心裏很氣, 近乎麻木地「哦」了一聲。
舒秦就猜他不喜歡喝，想了想，拿出手機：「對了。師兄，你加我一下微信。」
舒秦跟爸爸那提前預支了六千塊錢，給禹明轉過去。
他看著手機，淡淡說：「哦，那正好順路。」
眼看走到宿舍樓了，樓中燈火通明，宿舍里多半人都還沒睡，要麼在看書，要麼在瞎聊。
他把手機放回褲兜, 清清嗓子：「行了，別人未必有你這個耐心。」
禹明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到另一邊沙發上坐下：「我抽什麼瘋了？」
盧阿姨感慨：「認得，禹明小時候跟他媽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時候一院還在老院址，他跟著他媽媽上班，白天沒www.hetubook.com.com人管他了，他就領著一幫孩子在院里瘋跑。」
難怪禹明和顧飛宇關係這麼鐵，原來是從小建立起來的友誼。
禹明終於進來了，而且臉色還不錯，朱雯繼續歪在沙發上：「你小子剛才幹什麼去了，下個班用不了這麼久。」
說著看舒秦一眼，沒等舒秦跟他說再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怎麼就一定買不起？」
她終於朝他看過來了, 很認真地確認：「師兄這回不變了？」再變可就是神經病了。
加好后，她微笑說：「好了。」
電梯門開了, 她先他一步進去。
舒秦笑了笑：「盧阿姨。」
「加微信？」禹明眉頭微蹙，不過還是下意識就把手機拿了出來遞給她。
說著跑進去給自己點了一杯百香果汁，又問禹明：「想喝什麼口味的。」
宿管阿姨視線一挪，舒秦身邊一個高高帥帥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有點面熟。
顧飛宇跳起來，抬腿就要踹禹明：「草，我就說吧，你小子還在我面前裝。」
舒秦本來在給爸媽發簡訊, 聽了這話頓住了。他剛才親口說的要撤小組長, 怎麼說法又變了。
沒什麼好高興的，也許明早他對她這個小組長又不滿意了, 與其白白高興一晚, 還不如一開始對他不抱任何期待。
他皺了皺眉：「所以以後和-圖-書小組長就都不換了。」
「我家能有什麼啊。」禹明將鑰匙擱到玄關上，插著褲兜往裡走，「我自己都不在家吃飯。」
朱雯看著禹明，往嘴裏塞了塊薯片，淡淡說：「你師妹那條裙子是不是你給買的，那是剛出的新款，仿版沒這麼快。」
「還有個跟禹明一樣大的男孩子，也是醫院職工的子弟，叫顧飛宇，兩人是一堆孩子里最皮的。」
「後來一院搬到了新院址，我管著女生宿舍，很少再見到他們，也就是院報表彰科研傑出人才時登了禹明的照片，我才知道他現在這麼有出息。」
她估計他也想起了自己母親，心裏嘆口氣，慈祥地問禹明：「工作很忙吧，今天怎麼到這來了。」
禹明接過喝了一口，皺眉暗想，怎麼會有人愛喝這種東西。
她繃著臉點點頭, 這段時間學業負擔太重了, 這份工作對她來說就像及時雨。
禹明媽媽也是一院的醫生，長得還特別漂亮，當時她在食堂上班，妹妹是禹明媽媽科室的護士，都在一個院里，一來二去就這樣認識了，後來禹明媽媽早早走了，她為此惋惜了很久。
她看著他的頭像，早猜到他懶得收，要不明天當面再跟他說吧，怎麼都得把這錢還了。
不一會禹明回了。
空氣再一次凍住。
他斜斜看她一眼：「你就這麼喜歡當這個小組和-圖-書長啊？」
這段時間她算摸清他的性格作風了，知道他對人對己都很嚴苛, 可就算再不好相處，也不帶這麼耍人的吧。
不用。
舒秦看禹明的微信，他的頭像用的阿斯科勒庇俄斯的斬蛇之仗，沒什麼私人信息，也不發朋友圈。
聽到玄關門響，朱雯差點彈起來：「你可終於回來了，再不回顧飛宇就要把你家的東西吃光了。」
禹明漫不經心地翻著手裡的資料：「今天晚上的樣本質量也還不錯。」
發完就開始查課題相關的文獻。
沒反應。
「也對。」朱雯幸災樂禍哈哈大笑，「顧飛宇你趕緊看看你剛才吃的那盒餅乾，可千萬別是過期產品。」
顧飛宇沖他背影喊：「你防著點你們科那個章副主任，晚上我跟我主任去院長那看到他了，他也在提項目的事。」
禹明從浴室出來，用浴巾擦了擦頭髮，拿起手機一看，沒有新信息。
宿管阿姨看著他的背影：「長高了這麼多，要不是見過照片，都快認不出來了。」
舒秦正覺得禹明剛才的態度奇怪，像是急於結束談話的樣子，一想也隱約明白了：「盧阿姨以前認得禹師兄？」
這下有反應了, 她手指停在屏幕上。
師兄，這是裙子的錢，上次的事謝謝你。後面跟著個微笑表和*圖*書情。
「問他估計他也不知道，這小子這兩天凈抽瘋了。」
微信名字就叫舒秦，頭像是張照片，應該是她自己拍的，清澈的藍天上飄著幾縷白雲，乾乾淨淨。
禹明腳步一停：「他都說什麼了。」
「我都說了不是。」禹明抬腳踹回去，「而且一條裙子她自己買不起啊。」
禹明自從六歲起就沒喝過這種玩意了，站在門口打量這家店，平時也經常路過，基本都來去匆匆，這回看她誠心誠意請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蘋果的吧。」
她想起他母親，轉眼十一年過去了，聽說他爸爸已經不在國內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認得她。
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到了一樓，急診大廳好些夜間來就診的患者，宿舍在一院後門，出來後路過一家水果店，舒秦突然停下來，對禹明說：「等一下，師兄，我請你喝杯果汁。」
她耐心地在裏面等著，不一會端著兩杯果汁出來，一杯遞給他。
從更衣室換衣服出來, 禹明已經在外面等電梯了。
他沒話找話：「因為交接起來也麻煩。」
「請教問題。」她掃二維碼，其實是為了還那條裙子的錢，年會回來以後他從來沒提過，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根本不當回事，可畢竟那麼貴，她總不能賴著不還。怕他又拒絕，所以一開始沒正面回答。
「六千塊錢的裙子她一小姑娘買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