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剛才一看到我就黑臉，嫌我礙眼是吧？」
「提前轉博。」
禹明默了一會，開口說了一句什麼。
禹明打開水龍頭，水溫明明沒變，可就是比平時覺得燙，乾脆把熱水關了，冷水淋到身上，亂糟糟的情緒平復不少。
顧飛宇也喝得飛快，喝完猛點頭：「真好喝，不愧是我們舒小妹請的果汁。」
她低下頭琢磨，喜歡一個人會是這種表現？喜怒無常，時不時發點「神經」。
顧飛宇在那邊嘿嘿一笑：「我已經摸清你們的套路了，是不是才下班？顧師兄也是，現在在急診大廳。」
下到一樓，顧飛宇果然在門口溜達，他自動忽略了禹明，對舒秦說：「這麼晚了，顧師兄送送你吧，搬新院址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去女生宿舍。」
「被我說中了，不好意思出來了？在裏面磨蹭什麼呢。」
舒秦出來正好看見禹明手裡的瓶子空了，不由愣了一下，這也喝得也太快了。
想想就知道, 她沒那麼嬌氣, 自從她進科, 就沒見她抱怨過什麼。
一回家顧飛宇就衝著禹明的背影說：「舒秦什麼時候請你喝過果汁，你他媽是不是送過她一回了？」
好在剛才沒有衝動之下問出那句話，萬一是自己多想了，必然會被他嘲一頓。
禹明看他：「你家住在觀巢，順什麼路？」
顧飛宇樂了，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沒聽著，再大點聲，你顧爺爺我聽不見。」
「對, 這地方很涼快, 我來這溜達溜達。」
她走到他身邊，思忖著，是不是和*圖*書一個人走到前面去了，就會聽不見後面這些弱小的雜音了。
顧飛宇驚得坐起：「卧槽，有長進啊，這方面也會將我的軍了。」
舒秦接起：「顧師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知道兩位師兄不愛喝，下回我請吃別的，不然太沒有誠意了。」
顧飛宇擺擺手：「太累了，路上開車不安全，我今晚在你家將就一晚得了。」
「……」
如果不是這兩天他表現得有點古怪，她根本不會往那方面想，非常想開口問一問，突然想起前天晚上聚會他當眾宣稱自己沒有喜歡的人，又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
畢竟是自己師兄，他這一出現，她心情踏實了不少, 跟在他後面慢慢轉悠著, 下意識就糾正他：「她不叫王小姣。」
舒秦先還答應幾句，眼看被吵得書根本沒法看下去，只得借口上廁所溜到旁邊的小閱覽室去了，耳根一清凈，效率馬上提高。
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想都別想。」
走了一段，禹明看看她：「對了，把你的選題報告發給我。」
顧飛宇不幹：「憑什麼？」
她心裏的疑問怎麼也壓不住，沒看他，咬著吸管點點頭：「那就麻煩師兄了。」
「我請你們喝果汁，顧師兄你喝什麼口味的？」
走到天台中間, 他停下來環顧四周：「就因為王小姣那幾句話, 你就氣成這樣？」
唯一一次發火, 好像還是上次被他氣的。
顧飛宇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舒秦端了兩杯百香果遞給他們ｍ.ｈeｔuｂooｋ.coｍ.coｍ，馬上回到店裡等下一杯。
禹明翻起了城市周邊景區資料：「她們女孩都喜歡玩什麼啊？」
禹明打斷他：「我他媽想追她。」
他掛斷電話：「行了, 我過來一趟。」
「別鑽牛角尖了啊。」
「要你請什麼啊。」 顧飛宇忙要進店。
「這段時間沒少麻煩顧師兄，早就想謝顧師兄一回了。」又看禹明，「師兄，你還是蘋果汁？」
路過上回那個水果攤，舒秦停了下來，每天晚上一到這個點她就會餓，回宿舍弄方便麵太麻煩，這些日子她已經養成了喝果汁飽腹的習慣了。
他揚了揚眉：「以後這樣的事還多著呢，次次都上天台？」
他一哂，走到天台圍欄邊緣，插兜看著遠方，過了一會才說：「往前走啊，反正一個人得記得自己是誰、想要什麼。」
「……」
「傻缺，沒談過戀愛就是少根筋，死不承認也沒用。」
禹明皺眉把牙膏扔到台上。
「周五那天還破天荒出去玩，不他媽嫌浪費時間了？」
她說著轉過身，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兩人站在一起，他比她高那麼多。
禹明沒接茬，直接進了卧室。
她哭笑不得：「我沒鑽牛角尖。」
她抬手比劃了一下，長遠目標的話，業務上怎麼也不能比他差吧。
他挪開視線，語氣很不自在：「懷疑什麼啊。」
她暢想一番，一抬頭碰上他的目光，不知道他這樣看她多久了。
「……」
人心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了，他那麼鋒芒畢露，投射
和_圖_書到他身上的遠不會只是這種小打小鬧級別的中傷。他出來了，坐到一邊沙發，把腿擱到茶几上：「你他媽下次別跟著我們。」
她望著他，黃昏的萬丈霞光中，他的背影比平時更高拔。
床單是淡粉色的，靠近床頭的位置擺放著兩個心形小枕頭。
他打量著她，風吹得她眼睛微眯，但她的目光那麼清澈堅定，進科第一天就是這樣了，踏踏實實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按部就班做好手裡的每一件事，也不大聲宣揚什麼，但永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他皺了皺眉：「羅主任這兩天沒空，我幫你看看啊。」
電話在褲兜里響了，他低頭看了看，順勢接起電話，往外走去：「什麼事？」這麼一來，方才的氛圍一掃而光。
舒秦沉吟, 很難用言語形容，事不算大, 就是堵得慌。
她本來還奇怪禹明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件事, 一想就明白了, 剛才食堂鄰桌那兩個醫生不僅跟禹明關係不錯，也是顧飛宇同科的同事。
「像她這種孝順的姑娘，她家裡的工作也不能落下，休年假的時候我請他們一家人出去玩。」
她馬上要走到門口了：「遇到點小事唄, 剛才沒想明白，現在已經好了。」
「？」 骨科病房在頂層, 難怪她剛才穿過走廊的時候好像聽到了顧飛宇的聲音。
「好好的經常被你呼來喝去，人家對你的印象早就負上加負了，我勸你趁早死心，舒秦要是對你有意思，不會對你客客氣氣的。」
然而剛才禹明這麼快就找了過來，和*圖*書難道他以前也來過這？
禹明擦擦頭上的水珠，拿起手機一看，她還沒把選題報告發過來。下意識進了她的朋友圈，發的不多，但每張照片都跟她的人一樣，從裡到外透著一股暖融融的氣息。
到了十點，兩人一前一後從科里出來，剛走到電梯間，顧飛宇來電話了。
顧飛宇的聲音在外頭傳來：「怪不得你這兩天晚上總鼓搗手機，我和雯姐跟你說話你也心不在焉的，周末兩天就等舒秦聯繫你吧。」
最近的一次朋友圈有兩張照片：爸爸做的菜和她自己的小卧室。
「我在顧飛宇這。」
他輕諷：「就這麼點出息？」
她垂下眼睛：「挺正常的一次社交，被人歪曲成那樣。」
顧飛宇乾脆抱著胳膊：「舒小妹雖然暫時對我沒感覺，難保以後不會接受我的追求。以後我不只晚上來接她，早上還給她送早餐，還有周末，我乾脆去她家蹭飯。」
他回頭打量她，沒有哭過的痕迹, 語氣也平靜。
他摸摸下巴，看著她：「有人得第一就有人得最後一名，你這第一名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管他們幹嗎，難道每次都為了這種破事影響心情？」
「怎麼跑那去了，不高興了？」
道理她都懂，可她才接觸社會，遠還沒修鍊到他那種狂霸拽的境界。
儘管這麼想，大概是這個猜測太驚人，她的心居然靜不下來了。
「？」
「先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小子剛才說什麼，你想幹嗎來著。」
禹明在房裡脫下襯衣，換上睡褲，進浴室放水。
她微微揚起下巴：「和_圖_書慢慢來吧。」
顧飛宇又驚訝又想笑：「神馬？」
上天台雖然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但至少能讓躁動的情緒平復下來，她想了想：「師兄應該也遇到這樣的事吧。」
過了不知多久，他轉臉看她：「你現在有什麼目標啊。」
還是沒反應，他繼續：「她不愛學習嗎，我以後不在家裡查資料了，我也在疼痛病房待著，明天我就把電腦——」
晚上疼痛病房的值班醫生是個話嘮，寫完病歷就開始拉禹明聊天，聊了一會，看禹明不怎麼鳥他，又拉著舒秦瞎扯。
門突然開了，禹明：「她對你不是也挺客氣？」
禹明目光下意識落到洗手台上的手機，草，什麼時候拿進來的。
「小事能把你氣到天台上去啊？」
不一會他果然來了。
他抬眼看看自己的床，灰黑色的床單，半絲熱氣都沒有，一個人住了這麼久，頭一次羡慕別人的床。
她的心猛地一跳，忍不住狐疑地打量他：「師兄，我都要懷疑——」
禹明喝了一口，草，怎麼比上回的蘋果汁更難喝。
「暫時的目標。」
「跟你的一樣。」
她隨他出去，關上門時，她突然意識到，天台的門這麼隱蔽，上次要不是盛一南帶她們來這，她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條通道。
扔了捨不得，乾脆閉著眼睛一口氣喝完拉倒。
顧飛宇倒到沙發上：「雯姐分析的明明就不對，你小子就是對舒秦有意思，我就沒見你喝果汁這種玩意，送女孩回家這種事就更別提了。」
「戀愛細胞都退化成零了，一開口就能把人家小姑娘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