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靦腆地微笑，但還是接了過來：「哦。」
吳墨和盛一南第一次見到禹明這樣，有點新鮮又有點好奇。
這個建議聽上去似乎很合理，可他語氣為什麼那麼不自在，害得她耳根也有點發燙，宿舍確實不安靜，盛一南愛說話，別的宿舍的人也總過來串門，十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看書效率不是很高，她擺弄著那把鑰匙，垂著眼睛說：「好。」
朱雯更覺得扯了：「盧阿姨都去世這麼多年了，就算校刊上有照片，有必要拿出來扯一通嗎？」
禹明面無表情：「把你剛才放的屁收回去。」
他心跳居然快了幾分，表面上裝得很平靜，順勢又說：「我書房看書很安靜，這兩天我不在家，你要是嫌宿舍吵，晚上下了班，不如到我家去看書。」
盛一南湊過來：「我們科去了五個，羅主任、陳教授、吳教授、顧教授。禹總是這次的秘書，咦，戚曼居然跟她導師一起去了，上回我聽說她在科里表現很好，她導師巨喜歡她。」
「你看了錄像就知道程序大概是怎樣，還有現場問題會覆蓋哪些範圍。」
吳墨一向是老好人，這回望著王姣姣，胖胖的手絞得緊緊的，臉綳得更緊。
他看她跑近：「我明早得出去開會，過來給你送東西。」
「不是，醫院組織的學術交流活動，幾個科一起去，不止我們科，還有別的科室。」
朱雯大剌剌往更衣室去了。
兩人分開時，心跳得震耳欲聾。
他看出她不高興，像保證什麼似的，捏捏她的臉：「想什麼呢，反正大後天我就回來了。」
她咽了口唾沫，笑著說：「禹總別生氣，我們是開玩笑的，就是無意中看到了盧教授的照片，都覺得盧教授很有氣質，還有就是——」
王姣姣轉而望向禹明，可憐巴和*圖*書巴的樣子。
他抬眸看了看宿舍門口，也飛快在她唇邊啄了一口。
她一愣：「咦，去哪玩。」
她懂了，醫療這邊四個附屬醫院都有，外語學院都來哪些教授也無法提前確定，所謂的「關係」到了這種考試統統沒有，拼的全是實力。
這麼一來，周圍那幾個人都散開了，王姣姣也拉著同伴跑了。
錯失一步先機，如今只能在別的方面多下功夫。要是能如願留在鼎鼎大名的一院，禹明今後就是她的同事。
舒秦看看左右，當著這幾個人的面，沒好意思接他的茬。
這話說得夠重了，旁邊幾個老師正好去食堂吃飯，路過這裏，都好奇地駐足。
她睨了睨舒秦，乾巴巴地說：「想說舒秦也跟盧教授一樣漂亮，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就說到兩個人有點像，出發點是好的，絕對沒有冒犯盧教授的意思。」
那個女生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這人可是禹明, 她憑什麼給人背鍋, 低頭思考了一秒, 旋即看向王姣姣。
那個女生膽子比王姣姣來得小，很快就頂不住了：「禹老師別生氣, 我們就是覺得舒秦和盧教授都很漂亮, 沒別的意思。」
他看著一邊笑，等笑容收斂了一點才轉過來，低下頭，輕輕抵了一下她的額頭：「晚上的飛機，八點多能回來，一下飛機我就給你打電話。」
雖然自己註定是「章」派，但如果得罪禹明得罪得太狠，對自己以後的發展絕對沒好處。
舒秦盯著戚曼的名字看了一會，很淡定地關掉頁面，隨後移動滑鼠打開u盤裡的視頻。
剛回到宿舍就接到他電話：「回宿舍了？」
朱雯又說：「而且我們家以前就住在盧教授家隔壁，我怎麼不覺得舒秦和盧教授像？別說你們禹老師生氣，我聽hetｕboｏk•ｃｏｍ•cｏｍ了都覺得莫名其妙，你是誰的學生？你們導師知道你這麼無聊嗎？」
禹明盯著王姣姣的背影，臉色還是不大好看，過了一會才看向舒秦：「我去主任辦公室了。」 雖然沒指明是在跟誰說話，但分明是在交代自己接下來的行蹤，說完越過他們身邊，往那頭走了。
舒秦本來就不相信王姣姣的鬼扯，這下更不在意了，笑道：「謝謝朱師姐。」
他看著她紅潤的嘴唇，清清嗓子：「我對比了近三年的考試，每年的提問方式會有細微的調整，但模式差不多。」
「評委呢。」
「一共十五個，除了濟仁系統的，還有外語學院的，名額各占近一半，為了保證公平，事先名單不會公布，比賽的時候也是現場打分。」
「當然想去了。」要是跟他一起去就更好了。
她把他給的那片鑰匙小心地收到自己的鑰匙包里。
按照這人現在的勢頭，就算不往院級領導方向走，極有可能也會是下一任科室主任。
她左右看看，趁這會沒人，踮起腳來親了他一口。
禹明冷笑。
當時她報一院麻醉科的時候, 本是奔著羅主任去的，為此她提前就找過羅主任幾次, 爸媽也做了很多工作。
舒秦回到宿舍，盛一南在書桌那邊查文獻，耳朵上戴著耳機。
他遞給她一樣東西：「這是我家的鑰匙，一共三把，一把給了顧飛宇，一把在阿姨那，這把給你，早上我跟阿姨說了，讓她以後每天都做晚飯，晚上你就別在食堂吃了，直接到家裡去吃。」
手機進來一條微信，是禹明發來的。
禹明目光一移，王姣姣頓時覺得腳底竄上來一股冷意, 她還在讀研, 禹明是白班老總, 接下來的臨床輪轉是否順利, 和-圖-書全在他一念之間。
望著那月下的身影，她的笑意從心底浮到臉上：「忙完啦？」
她翻譯完一份病歷，接著翻譯下一份，不知不覺就到十點了，眼看最後一份樣本送來，只得先離開了疼痛病房。
王姣姣萬般煎熬，硬著頭皮頂了一會，明白過來，又轉臉對舒秦說：「對不起，舒秦，我剛才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兩個字，簡短有力，她心裏頓時有譜了，暗想下次科里考技能一定要穩定發揮，怎麼也要爭取到指標。
舒秦不想接王姣姣的茬，對方姿態是放下了，眼神一點歉意都沒有，可是經過這幾句話，禹明的臉色明顯差了好多，去世多年的母親被人別有用心地拿出來『消費』，換作是她心裏也會很不好過 ，她無意繼續跟王姣姣糾纏，很冷淡地「嗯」了一聲。
原來他晚上忙這個去了。
盛一南看書看累了，正打算休息，隨手遞給舒秦一包吃的：「一說到戚曼我就想起這次英語考試，簡直是強手雲集啊，怎麼樣，有信心嗎，目標是前幾名？」
她忙說：「我就下來。」
舒秦看著屏幕，心裏蜜一樣甜，放下手機，很自然地回答盛一南：「第一名唄。」
晚上舒秦訪視完病人就去疼痛病房，下午她就聽科里老師說要舉辦「心臟麻醉學習班」的事，禹明大概在忙這個，整晚都沒過來。
也就是說明天在科里看不到他了，她有點淡淡的失落感：「哦。」
他笑起來的時候眉毛一揚，特別好看：「都聽你的。」
王姣姣從未如此下不來台，禹明什麼脾氣她領教過，鬧下去對自己絕對沒好處，何況這件事就算導師知道也沒用，她根本不佔理，本來還想打打「太極拳」，眼看局面越來越糟，只得咬著唇低聲說：「對不起，www.hetubook.com.com禹總，我下次再也不會亂說了。」
舒秦拍拍胸脯：「我會加油的，你們也要加油。」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沒躲開，就著他的手點點頭。
又都覺得好笑，怎麼會像是作賊。
她很有信心地點點頭。
「對。」盛一南接話，「她噁心你，你就用成績來噁心她，她想去，你就把她刷下來。明年我和吳墨結伴去德國交流，她王姣姣就留在科里幹活吧。」
吳墨抱著那本專業詞典從男更衣室出來：「這次比賽競爭真的激烈，為了爭取去美國交流學習的名額，簡直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我估計王姣姣也是急了，連這種損招都想出來了，舒秦你一定要穩住，千萬別上她的當。」
她好奇：「學習班的事嗎？」
他從褲兜里拿出手機：「下個月x州有學習班，科里有幾個名額。」
禹明語氣絲毫沒有鬆動, 冷冰冰地重複剛才的問題：「誰說的像，你還是她？」
事關提前轉博，她心裏懊悔死了，上次他突然鬆口派她去腰麻的事至今讓她存著疑惑, 只是找不到破綻, 剛才本來只想針對舒秦，沒想到撞上了禹明。
這種事羅主任每次都會讓禹明安排，她湊過去跟他一起翻看，越看越欣悅，這城市以園林出名，菜也好吃，可畢竟是學術會議，她一個學生，豈是說去就能去的。
他垂眸看著她：「下周就考完了，想出去玩嗎？」
然後坐到電腦前，插上u盤，本來是想看醫院內網有什麼新聞，結果第一眼就看見「醫院科研科組織臨床專家去往x市交流」的新聞。
他收回手機：「行了。」
他聲音里透著點笑意：「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網站上視頻資料都是公開的，就是收錄得不全，要去科教科拷貝完整版，得先找主任、研究生辦和醫務科簽字和*圖*書。她白天一整天在手術室，要弄這個還挺麻煩。
時間還早，宿舍人來人往，然而這回跟前幾次不同，他非常坦蕩地等在樓下。
說完在鏡子面前攏了攏頭髮，拉開門出去。
「去還是不想去？」
只恨羅主任不吃這一套, 年級綜合成績排名一出來, 直接就根據名次錄了舒秦, 而她因為成績靠後，退而求其次投了章副主任。
一整天最快樂的就是這一刻，他目光在她臉上摸索，望她一會，又遞給她一個u盤：「剛跟科教科吳主任要過來的，裏面是前三年的英語競賽現場錄像，你這幾天好好看看。」
羅主任和院里領導器重禹明，平時他在科里幾乎橫行無忌，何況本來就是老總，要不動聲色地擺弄王姣姣簡直太容易，剛才她純屬被連累，接下來要不要跟王姣姣保持距離？
雖然盡量提得自然，怕她拒絕，多少有點忐忑。
「剛回來。」
愉悅地暢想一番那個城市的攻略，她再次向他確認：「你明天出去，大後天回來，也就是說周四到家。」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問過一遍了。
他移開時她還望著他的眼睛，那裡面彷彿有誘人的漩渦，再開口時她語調近乎呢喃：「明天一到那邊就給我發個簡訊。」
旁邊的女生正要順勢拉走王姣姣，視線往上一掠，又是一陣膽戰心驚。禹明態度雖然鬆動了，目光里的冷意簡直讓人膽寒，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絕對還有后招。
禹明這一走，朱雯本來要去女更衣室，看著舒秦，又停下來：「你別聽剛才那個學生胡說，你和盧教授完全不像。」態度照例跟她熱絡不起來，話卻說得鏗鏘有力。
朱雯順勢解圍：「舒秦，你們剛才要去幹嗎來著，禹明，你不是說還要訂票跟羅主任出去開會嗎？」
盛一南：「就是，存心噁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