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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這些，對淳寧又覺愧疚，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說話。

林向陽搖了搖頭，道：「不是這麼簡單，如今山西還在瑞朝手中，太行陘被他們把持，輕易不得入。議盟尚未有進展，唐中元並沒有同意我們進軍。一旦冒然動兵，雙方起了衝突，局勢恐怕更壞，還要落了口實，影響議盟的結果……」

因四人認罪很是痛快，案子也審得十分順暢。

「那白儉正、姚伯誠就喜歡模樣俊俏的童子，已拐了十幾個，每次玩完就殺掉……黃河水患的時候他們把屍體都丟到水裡，被我撞見了。所以我才打他們的，本希望他們能痛改前非，沒想到他們狗改不了吃屎，當夜又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

此時被王笑點了名，林向陽便走到上黨的小沙盤前，開口說起來。

夫妻二人親近了一會，情緒上來，但白日里兩人公務太多，也只是親了許久。

他偷眼瞥去，見王笑臉上一片陰沉，心中又是一陣惶恐。

這麼一說，王笑把王珠他們已有的謀划說成自己未雨綢繆，淳寧於是也不再多想，反而有些感動。

淳寧說到這裏，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對。

等談完具體公事，王笑也把他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錢朵朵也是低聲道：「明心和蘭兒今天也來找我了……」

「芊芊，信已收到，我暫時恐不能去西安。但可以通過貿易改變你們目前的困境。我想要以糧食、鹽等等物品交易你們的戰馬、煤鐵。希望你能告知你父皇，共同守住山西，是對雙方都有利的舉措……

「簡而言之，我們要去把上黨佔下來，但現在沒有名義出兵，同時我們兵力也不足。所以……劉一口！」

夏向維站在公堂中，看著上面「執法持平」的牌匾，想起老師曾說過的關於立法與司法的那些構想，而自己還有許多抱負未能實現，如今卻要被罷官了……

王笑執杖從北到南一個個地方點過去。

王笑說到這裏，環目看向眾人，見都是劉一口、耿當、牛老二這樣的粗莽漢子，說話又更簡單明了些。

濟南大理寺衙門審案子不禁止人們旁聽，並且在這一天審理了發生在芙蓉巷的殺人縱火案，公堂外十分熱鬧。

淳寧其實是很喜歡和王笑這樣親著，每次真箇兒玩耍前她都有些害怕，倒是這樣親著她很是沉浸其中，還覺得能放鬆心神……

他手中的長杖落在『潞安』這個地方，點了點，停下來。

王笑又開始布置具體的事務……

王笑心裏想著這件事除了王珍、王珠，怕是董濟和也有參与謀划，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往後總歸是麻煩。

而我們如今的位置便如heｔｕｂook.cｏｍ•com當年的齊國，若建虜一旦佔據上黨，將對整個山東形成居高臨下的戰略優勢……

靖安王府。

王笑就靜靜聽著他們議論。

「朱子言『其地極高，與天為黨，故曰上黨』，上黨地勢高亢、形勢險要。太行八陘中的四陘，軹關輕、太行陘、白陘、滏口陘，都與上黨關聯……

只這樣的小動作，淳寧又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眼中泛起羞意。

做完這一切，他開始給唐芊芊寫信。

「那是以後的事，尚不能確定，我不敢向你做出沒把握達成的承諾。你與小呆瓜皆是我心中珍寶，不是用來談條件的籌碼……」

「這樣說就好。」王笑摟著她道，「白義章已經答應我了，稅制改革的事他來辦，一定會辦得妥貼，那這次就放過白家，自是不能壞了白家的名聲。二哥和玄策他們防衛過當，殺人之後還縱火，當然是要罰一罰的，不然何有公正可言？」

王笑知道她聰慧，這種事要完全瞞著她也不實現，還不如換一個說法，把程度說輕一些。

「你們兩個……今天好漂亮啊。」

王笑看起來不慌不忙的，但一樁樁事進行得極有效率。

「雖是這麼說，夫君本該有別的辦法化解案子，為何卻要故意把罪名安在二哥他們頭上？」

——要是玄策肯定不會這麼應，他入獄的第一天，倒是有些想他。

王笑點點頭，目光在諸將臉上掃了一眼，看他們聽明白了沒有，接著道：「再說說眼下的形勢。」

「定是的，讓我聽聽……」

今天他別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唯獨這封信思來想去，怎麼看都覺得不妥。

白義章勃然大怒，指著秦玄策喝道：「你休要胡說！凡事拿出證據來！」

磨蹭到了夜更深了，纓兒跑到書房外，趴在門邊看了他好幾次。

「不是……大人，要不我拿斬殺豪格的功勞抵一點……」

「少爺也覺得好看吧？今天我們去知事院辦事，有個女官給我們裝扮的哦。」纓兒應道，「不過少爺放心，我們沒耽誤人家的公務。

「眉兒的月事好久沒來了，看來這次是成了？」

於是等白義章要告退時，王笑忽開口道：「知道嗎？顧橫波、李香君是我的女人。」

我以前和你說過的蒸汽機已做出來一個了。以後這東西可以推動大船遠行海上、拖動大車賓士四野，這需要大量的煤。以山西煤礦之多，往後富饒不遜於江南，萬不可輕棄。為此，我可以給你父皇大量的錢糧，助你們穩住陣腳。這才是雙方議盟，互惠互利的基礎……

——也許可以從岳父那裡入手，晚間買幾斤好酒去求https://m.hetubook.com.com岳父勸勸娘子才好……

「夫君別鬧了，一會我得去見明靜……」

纓兒和錢朵朵則對此事表示了擔憂。

此時屋裡燭光亮些，他看到纓兒和錢朵朵今天抹了些胭脂，更添了幾份美態。

思慮許久，他才繼續寫起來。

今日王笑來得遲了些，召見的幾個將領都已經到了，正圍在沙盤前討論著什麼。

白義章先是一愣，心想「跟我說這個幹嗎？」

他覺得自己不能寫「我不答應做皇帝然後立我們的兒子當太子」這樣的話。

他語氣隨意，道：「陛下剛登基，我手下的老部將們卻多少都有些傲慢，這不是好事。藉著這案子壓一壓他們，有利於朝局穩定。」

自己家的孽障綁女人綁到這閻王爺頭上了？怪不得那兩個女人這麼大的膽子敢殺人放火……

王笑鬆了一口氣。

「那怎麼辦？瑞朝佔著茅坑又不拉屎，我們眼看著山西丟了、建虜打過來不成？」

白義章為人精乖，最近確實沒有貪臟之舉，但他讓家人經營商行，利用外貿司的關係，做海貿生意賺了個盆滿缽滿。

「不要理她們。」王笑隨口應了，轉頭在纓兒和錢朵朵臉上看了好一會。

雖說白家姚家並無追究之意，又是『白儉正和姚伯誠先動的手』，但最後判下來，竟還是讓四人下了獄。

錢朵朵嬌弱害羞，抹了口脂之後更顯得像朵待採擷的花……

「眼下兵力也不足，怕是抽不出多少人守山西吧……」

她本覺得白日里這樣摟摟抱抱有些不妥，心裏一感動，又多了些柔順，摟住王笑的脖子……

「唔。」

「少爺有什麼煩心事嗎？是因為二少爺的事心煩嗎？」

家裡只有秦小竺對於王笑把秦玄策關起來的事表示支持，說是「這小子早就該教訓了」又央著王笑把秦玄策的部曲給她來管……

不用再多說，他已經明白王笑的意思。

王笑抬起頭見到纓兒，笑了笑，起身過去親了她一口，道：「走吧，回房。」

四人一聽，又是互相對視一眼。

王笑的小伎倆得逞，迅速換了個話題。

等回了房，纓兒和錢朵朵一邊幫王笑洗漱，一邊就著這件事說了起來。

「夏向維，本官再問你一遍，白儉正、姚伯誠是不是你等殺的？！」

夏向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身旁的王珠、秦玄策、羊倌，感到有些無奈。

他並沒有打算把所有的細節都框死，先給他們講明了眼下遇到的情況，師出無名、兵力不足，再針對這些進行講解，讓他們能清晰的認識到這一戰的思路。

這封信本來已在腦子裡琢磨好了內容，但因為王珍的事，這時再htｔps://ｗwｗ•ｈetuｂoｏk.ｃoｍ.coｍ下筆就有些為難。

——合該把大哥也捉回來關到牢里，多管閑事，真討厭……

……

「是。我們因為一點小事吵開了，他們先撲過來要殺我……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說在家反省嗎？

王笑只覺她們可愛的不行，抱著她們回了榻上逗弄了一會，發現她們髮飾和衣衫都與平時有些不同……

「把山西的地圖擺開。」王笑風風火火地進來，當即就吩咐了一聲……

他一般是先陪淳寧和小竺兩個晚上，再陪纓兒和朵朵一個晚上，今天是陪纓兒和朵朵的日子，小丫頭吃飯的時候就露出過開心的表情，他自是知道是怎麼回事。

……

堂外一陣驚呼。

另一方面，他們嘴上說著為自己好，做起事來卻要傷害眉兒，偏眉兒還來替他們求情……

秦玄策心裏罵著「狗殺才，這次竟然讓白義章把老子扳倒了」，嘴裏卻再次繪色繪色講起來。

——你兒子敢動我的女人，害我把兄長、朋友、學生都送進牢里，我跟你那點親戚關係到此為止，以後你給我小心點……

「宋蘭兒？關她什麼事了？」王笑問道。

「她陪明心姐一起來的，但好像比明心姐還激動些……」

「是。」林向陽道：「但建虜很可能馬上要對山西動兵。唐節如今鎮守大同，能守多久還不得而知，甚至瑞朝還有棄守山西的可能。我認為，大局上我們要支持瑞軍守住山西，同時也要做好一旦瑞軍棄守山西的準備……」

——本來後院一片安詳，萬一要弄得唐芊芊與淳寧爭鬥起來，好麻煩啊……

「大同、平型關、雁門關、太原、遼州、沁州……潞安。」

另外，我大哥很可能已到了西安，他也許向你們提出一些建議……」

——這是白義章已向靖安王服了軟，拿支持稅制改革為條件把事情壓下來了。

「你領麾下六千人，分為三路，扮成土匪，我要你到了上黨之後，先把太行山上的山賊土匪都整合起來……」

等幾個白家姚家的家丁上來，紛紛指證是雙方確是口角之爭，又說是白儉正、姚伯誠先動的手。

夏向維想到昨夜大家說好的那些無聊的說辭，實在沒心情說，於是悶不吭聲地站在那。

……

淳寧正在理一份公文，忽然又被王笑抱起來，覺得這樣有些不像話，輕聲道：「和夫君說正事呢。」

如今北楚治下清吏治、修水利、安民生……諸多事務攤開，雖還沒看到繁盛光景，卻有欣欣向榮之態。

……

接著，一陣驚駭湧上來。

相比起來，寫信這種溝通方式顯然就十分落後……

等他們在討論的過程中更了解了局勢和_圖_書，王笑這才咳了咳，開口說起來。

「肅靜！把殺人經過如實交代出來……」

張光耀慨然應道：「捨不得，但末將一定要去，守住上黨才能守住山東，保家衛國，也是保護妻小……」

「與瑞朝的盟談還在進行，此事我已交由錢承運在辦。但不論盟談結果如何，上黨絕不能丟，這是我們在西面的最後一道防線，最好還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眼下這個時候，把二哥他們都關起來，豈不是耽誤了許多事？」淳寧向王笑問道。

說到這個，淳寧覺得子嗣傳承是正事，反倒沒那麼羞，擔憂道：「還不知道，怕又是猜錯了。」

「住口！莫以為你等位高權重本官便不敢治你們，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來人，帶下去……」

整個公堂都是秦玄策說書一般的話語。

耿當聽到這裏，抱拳道：「末將願去守山西。」

白義章面露惶恐，卻也知道王笑不是要懲戒自己。

於是他趴在桌上，露出些少有的苦惱神情來。

王笑知道他肯定是利用職務之便，但一直沒捉到證據，先是隨口批評了幾句才開始談公事。

董濟和坐鎮德州，濟南這邊軍機處一直是由夏向維坐鎮。

山西表裡山河之地，夾在黃河和太行山之間，看起來頗為瘦長。

我不想連累王二哥他們，所以一開始不認……

他們只好老老實實認了。

如今他最關注的是稅制改革，畢竟等著拿銀子擴建新軍……

王笑看著白義章退出去，心知他這下是真被嚇到了，這才略覺有些滿意。

淳寧走後，他處理了些事情，起身去了軍機處……

「是……」

林向陽是盧正初的學生，盧正初遇刺時他斷了一臂。但這些年他以殘疾之軀卻從未自暴之棄，考軍機處時雖不如化名『江隨』的唐芊芊，最後還是慢慢嶄露了頭角。

她們今日竟是還穿了一樣的肚兜，各綉著一朵並蒂蓮，紅色的細帶扎了個蝴蝶結，映得肌膚愈發白皙……

他很希望唐芊芊在自己身邊，當面談一談就能解決。

末了，王笑拍了拍張光耀的肩，問道：「你才剛成婚便要出征，可有捨不得？」

這是劉一口的老本行了，他大聲應喏下來，信心滿滿。

戰國時，趙國在長平之戰敗於秦國，秦國佔據上黨，就可以俯瞰平原，同時對齊、魏、韓、燕、趙形成壓迫之勢……

纓兒平時看起來就是可愛單純的類型，今日卻化了個些許嫵媚的妝，但因她眼神單純，反倒是一種異樣的美，襯得她更可愛了些。

「是。」

王笑再看了一遍，只覺得自己渣得厲害。

「證據？我就是沒證據才殺了他們，有證據我就報官了啊。」

往日里王笑hetuｂｏｏｋ•cｏm•ｃom和她們拼七巧板或澆花時，另一個多是羞得背過身不敢看，今日竟也有些不同……

他又想到自己家娘子也不知何時能才接回來，頗為茫然。

纓兒又道：「大少奶奶今天來找我了呢，想替二少爺求個情……」

現在夏向維被關起來了，王笑便把林向陽調了過來，又提拔了幾個新人。頗有種「能做事的人總是有的，你不老實聽話就換別人來」的意思……

「潞安，這地方古稱上黨。上黨號稱『天下之脊』，位置有多重要呢？林向陽，你來說。」

「秦玄策！本官已調查的清清楚楚，分明是你們起了口角之爭，這才暴起殺人。來人，傳人證……」

但也就是第一天能讓王笑有點感慨，他相信等秦玄策在牢里多呆幾天自己也就習慣了……

王笑又道：「林向陽，你隨軍參謀。耿當、牛老二、張光耀……你等隨劉將軍去。」

——靖安王可是跟俺說好了的。

王笑不是事必躬親的人，更多時候都是把事情安排給別人做，時不時再督促一下。

接著就聽到秦玄策繪聲繪色地講起來。

「稟大人，確實是我們殺的。」

改革稅制又是交由傅青主和白義章來辦，王笑對傅青主是放心的，至於白義章，他還是再次召來敲打了一下。

「哪就能聽得出來……」

統一戰線、山地游擊……這是王笑很早就耳濡目染的、站在巨人肩膀上看到的東西，他一點點把這些概念灌輸給劉一口等人。

「嘭」的又是一聲驚堂木響。

王笑很欣慰，覺得這年輕人覺悟很高，但相比玄策就有些沒意思。

這邊四人對視一眼，便明白是怎麼回事。

換言之，上黨是我們防禦建奴從西線進攻的最後一道門戶……」

燭光里，兩朵並蒂蓮彷彿同時盛開……

忽然，驚堂木一響，堂上傳來一聲喝問。

他覺得最近好像許多人都不怕自己這個王閻王了，又吩咐錦衣衛去把自己在徐州砍了上千人頭的事傳揚出去……

「對了……夫君衣兜里那隻羅襪是誰的？」

白儉正是王二哥捅死的，王二哥捅了他好多刀。我殺了姚伯誠，夏向維和羊倌放得火……

「末將在！」

李家的老山參？李家哪有什麼老山參？他自己都說沒有，我怎麼偷？大人你不要賴我……」

王笑寫到這裏，手中的筆停了下來。

堂外又是一陣驚呼，不少人喊出「天啊」之類的驚詫之聲。

別的不說，錢怡還不是利用王家的關係賺銀子？要不是這次白儉正這個孽障留了把柄，他才不願牽頭做這得罪人的事……

……

王笑剛放鬆的心神有些緊張起來，正想著要怎麼說，那邊甘棠在門外道：「殿下，左校書已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