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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偷偷找阿布奈聊了一次。

天壇乃是皇帝祭祀蒼天、祈求五穀豐登之所，佔地四十余頃，容得下數萬人。

父親是那個「漢業存亡俯仰中」開國定製、廟算有餘的名相張良，自己則是那個「博浪沙中擊秦帝」的少年張良……

「快！準備迎接晉王與陛下……」

皇太極改元稱帝、建立大清時，額哲率領漠南蒙古二十四部、四十九位領主，在盛京舉行大會，共尊皇太極為蒙古大汗，獻上傳國玉璽，從此整個漠南蒙古臣服於大清。

但只要王笑一死，相信以舒愛星的果決，必會馬上改變主意，率軍攻打楚軍。

范承謨道：「王爺不必緊張，這裏已不是大清的天下了，沒有人敢追究王爺的志向。」

「晉王已經快到了，馬上就進城了。」

「……！！」

終於到了十二月初六這一天。

「禮儀者御世之大防，如爾等所為，豈可訓于天下後世哉？！」

在范承謨眼裡，阿布奈這隻蒙古的小狼，雖然兇狠，但頭腦簡單、最好擺布……

卯時，天剛剛破曉，范承謨便換好一身戎裝，策馬緩緩往天壇而去。

……

此時在天壇相見，兩人遠遠對視了一眼，相互點了點頭。

他還沒有與舒愛星談過自己的計劃，他知道舒愛星依然是支持投降的。

……

天ｍ.hｅｔubooｋ•cｏｍ•cｏm壇內，數萬人齊聚；天壇外，數不清的百姓翹首而望。

這讓范承謨放心了一些。

「住口！這太荒唐了！」

阿布奈是林丹汗的次子，也是遺腹子，他的母親就是囊囊太后娜木鍾。

他還很年輕，第一次準備干一番震驚天下的大事，難免有些心緒難平。

阿布奈的野心卻很清晰，他想為林丹汗洗刷恥辱，成為新一任的蒙古大汗。

人太多了，場面太亂了，已漸漸超過了他們的掌控。

進到天壇昭亨門，范承謨看到範文程正在忙著做最後的準備。

阿布奈還有一個哥哥，叫額哲。

有通譯說道：「在我們草原上，這是很正常的習俗。晉王娶了孟古青郡主，成為一家人……」

范承謨見父親如此，感到十分心疼。

目光看去，只見街道上巡戈的乾軍臉上多是帶著些遺憾與不舍，顯然還心向乾朝。

「賈詡未設曹操日，自為漢賊已多時。」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這是一隻女真的狼，已準備好了爪牙。

大乾朝的官員將兵、京城的士紳、蒙古的使節、楚朝的官員將兵……

……

「……！！」

「王笑是不可能幫助王爺你復國的……」

……

他知道自己父親一生的志向——比肩先祖範文和-圖-書正公，甚至超越先祖，為後世創立一個盛世江山，成為名相、宰輔。

馬喀塔希望庄妃……庄妃也好、聖母皇太后也好、大乾皇帝陛下也好，她希望對方能照料好自己的額娘哲哲，然後……她其實已經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辦了。

王笑從山東又調來了一批官員，把典禮操辦得越發隆重。

他轉頭抬眼望向遠處緩緩搖動的楚軍旗幟，心中自嘲了一句。

「你胡說什麼？！」阿布奈變了臉色，道：「我沒有想要復國……」

一路上許多人都是與他往同一個方向。

直到阿布奈向長生天起誓，絕不把兩人的對話外泄，范承謨才道：「請王爺隨時準備號召萬余蒙古騎兵……」

這人說著漢話，像是一個北楚官員。

此時範文程滿腹愁緒，並未注意到兒子正在看著自己。

「我告訴你，姑侄共侍一夫絕不可能！此華夏區別於胡虜之大防！此事不議清楚，今日受降典禮就此作罷！」

——還有萬余蒙古人在京城，萬一出了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林丹汗死後，娜木鍾改嫁給了皇太極。

——好期待王笑死後，看父親執宰天下、得償所願啊……

想到這裏，范承謨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已。

「不行！絕計不行！簡直是豈有此理！」

一老一和-圖-書少的父子倆心中各念了一句詩，在昭亨門附近各自離開……

今天是大乾朝正式向北楚投降，典禮設在南城永定門內大街東面的天壇舉行。

阿布奈暫時還只是名義上的察哈爾親王而已。

范承謨激動得一夜未睡。

范承謨又道：「只有我們大乾陛下才會支持王爺你復國稱汗，因為她也是大元後裔，又是長公主的親人。」

阿布奈這才放鬆下來。

說話的楚官顯得極為生氣，喊著喊著，之乎者也的話就不停冒出來。

……

「陛下也出宮了……」

那場大會，就像今天這場大會……

「……」

繞過圜丘祭天台，又穿過一道大門，范承謨見到了郎保富。

這個女兒，是現在的中宮太后哲哲的女兒，固倫溫庄長公主，愛新覺羅·馬喀塔。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對於蒙古使節而言，跟這場典禮相比，當年皇太極接受漠南蒙古投降的大會就像是鄉間趕集。

……

楚朝在失去京城的三年以後，終於又要重新定鼎燕京，今日這場典禮也許象徵著一個盛世的開啟。

後來，額哲病死，阿布奈繼承了察哈爾的親王爵，也繼承了馬喀塔。

終於，到了辰時三刻。

……

父親想要成為像漢之張良那樣的名臣、而自己，也要成為張良。

越來越多人聽到動靜，m.hｅtuｂook.ｃｏm.cｏm向這邊趕來。

當時皇太極很高興，嗯，換作誰都會很高興。總之他封額哲為親王，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他。

接著有人用蒙古語與他爭辯起來。

二十個殺手，或扮成親衛，或扮成雜役，已散在圜丘周圍。

范承謨笑而不語。

「科爾沁不肯歸附，那就打啊！」

對於阿布奈、馬喀塔這一對夫妻而言，今年實在是一個很敏感的時候。

範文程等人有心反對，卻又不敢，擔心得不行。

范承謨又往前走，穿過欞靈門，見到了察哈爾親王阿布奈。

阿布奈還很年輕，十六七歲，不過身材壯碩，長相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

「晉王不肯娶孟古青格格就是瞧不起卓禮克圖親王，沒有誠意，科爾沁是不會歸附楚朝的……」

路過珠市口之時，范承謨勒住韁繩，駐馬觀望了一會。

對於範文程、索尼、剛林等大臣而言，則感到焦頭爛額。

阿布奈漸漸長大，想要接掌察哈爾的權力；大清被楚朝趕出關內，迅速走向衰敗；馬喀塔的生母哲哲太后被丟在京城；乾朝立國，召蒙古諸部朝賀。

范承謨洞悉了阿布奈的心思，認為這個察哈爾親王是個還沒長大的小狼，但已經可以咬人了。

那邊範文程、剛林等人焦頭爛額地跑來，正聽到這幾句話，只覺腦袋裡嗡地一下，幾乎要m.ｈｅtuｂoｏｋ.ｃｏm.com暈過去……

范承謨按著劍，站在圜丘祭天台北面的成貞門附近守衛，忽然見到北面出現了混亂。

他往那邊走去，漸漸聽到迴音壁附近傳來爭吵聲。

那通譯大概水平不行，不能把那北楚官員的意思向蒙古人傳達，嘰嘰嚕嚕一通之後，那蒙古人也有些生氣。

而迴音壁里爭吵的人似乎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吵得越來越厲害……

結果才到京城，乾朝又要向楚朝投降了。

那迴音壁圍牆的弧度十分規則，牆面光滑整齊，無論說話聲音多小，都可以使遠處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太陽一點一點升高，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到天壇。

範文程顯得很疲憊，最近他蒼老了許多，背也彎了，說話也時常走神。

說起來，阿布奈是皇太極養子，馬喀塔既是他義姐、也是他嫂子……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察哈爾是由這位固倫溫庄長公主攝政。

今日城內治安依然還是由舒愛星負責，等乾朝正式歸降之後才會有楚軍交接。

「華夏有人倫綱常！爾等……爾等……弟收兄妻，子征父妾，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瀆亂甚矣！瀆亂甚矣！」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楚朝建立后，元朝並沒有滅亡，而是退守長城以北，勉勉強強可稱為北元，林丹汗是北元的最後一個大汗。

「博浪椎揮四海驚，虎狼雖暴已無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