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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實乃純良

作者:怪誕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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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清平樂 第1024章 柴青禾

第九卷 清平樂

第1024章 柴青禾

「是……是……」
「老天!」一名下人驚呼一聲。
「犯了什麼事?不就是我讓陛下走了嗎?」
馬伯和想了想,道:「不錯。以他的俸祿,要拿出這筆銀子不是不可能,但絕不會這麼輕鬆。」
「是,明白了……」
小柴禾點點頭,走到偏廳去見了那客人,等出來送了客,就向吩咐管家道:「把禮物都搬到庫房去。」
……
「滾出去。」小柴禾道:「再去買兩斤酒、切點豬耳朵來,我與五公子喝兩杯。」
那邊小柴禾剛從屋裡換了一身便衣出來,見此場面皺了皺眉,道:「愣著幹什麼?沒見過銀子嗎?還不快收起來!」
那幾名下人只覺自家這個本來就看起來很兇的老爺渾身殺氣更重,連忙把銀子重新收起來往庫房裡搬。
「公子高明。」楊全望招過一個心腹吩附了幾句,隨手就把這事辦了。
「是!」
小柴禾搖了搖頭,在王璫對面坐下來,一邊擺著碟子,一邊感慨道:「五公子一頓飯吃三百文,有人一頓飯吃六百兩。」
馬伯和搖了搖頭。
然而,只見小柴禾從腰間取下一把鑰匙,丟給一個心腹,道:「你去我家裡,叫我管家帶你到庫房取六百兩銀子來。」
小柴禾於是盯著王璫看了一會。
「對了,給柴指揮使引見,這位是馬伯和馬公子,馬公子為人義氣、做事講究,這兩年幫了兄弟許多……這位是楊全望兄弟,也是江湖上的大豪傑……」
他踱了兩步,又道:「你給我打起精神來,新政頒發在即,別讓有些宵小在老子眼皮底下串聯起來,出了事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他還瞥了馬伯和一眼。
他打了個酒嗝,拍了拍胸膛,道:「柴青禾!多好的名字,晉王親自給我起的名,他說『小火柴真是太難聽了,你往後也是天下間舉足輕重的人物了,不能連個名字都沒有,叫青禾吧,寓意好』,聽到了嗎?老許,你的小老弟我,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晉王親口說的……」
馬伯和心中微哂。
他感到巨大的危險,轉念一想,忽然跪倒在地。
心裏安慰著自己,馬伯和卻是向楊全望使了個眼色,輕輕地搖了搖頭,意思是:「別輕易開口,免得露了餡,這人不簡單。」
小柴禾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問道:「五公子到底是犯了什麼事才進了詔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荷包來。
晉王想要變法,但誰也不知道這會是漢武帝窮兵黷武的改革,或是劉裕的元嘉之治,甚是王莽改制?
「是,可是……哪來的老爺打死婢子之事。」
「什麼?」
那獄卒轉頭一看,正見是小柴禾,嚇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求饒道:「大人,小的……小的……」
這日傍晚,他下和-圖-書了衙回到府中,管家連忙上前,輕聲道:「老爺,有客人來了,還帶了一車禮物。」
王璫笑道:「三百文就三百文,打什麼緊?你跑腿也辛苦,去吧。」
小柴禾講義氣、念舊情,沒有因為現在身處高位就忘了老朋友。這次回京免不了要和這些人聚一下,但一直抽不出空,這才拖到今天。
「好險。」
小柴禾道:「五公子胡說什麼?陛下一直在宮裡,走到哪裡去了?」
小柴禾聽到這個稱呼,就感到有些沒意思起來,他也不表露,大大咧咧地與許順敘舊,還是希望彼此能像從前那般無拘無束地來往。
他不好面子,講實惠。
馬伯和連忙低下頭,故作惶恐狀。
——六百兩哦,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再凶啊,窮鬼。
不多時,獄卒過來送飯。
……
呵,兩個窮酸武將,充什麼大戶……
兩人說著,對視了一眼。
「那五公子犯了什麼事?」
其他人轉頭一看,全都驚呆在那裡。
楊全望道:「幸虧公子反應敏捷,他沒起疑吧?」
——你娘,來之前說得信誓旦旦,什麼『弄瞎王笑的眼睛』,結果卻是這樣……
「確實太草率了。」小柴禾想了想,隨手給庫房上了個鎖,但也就是上了一個鎖。
馬伯和插不上話,目光瞄去,見小柴禾那表情分明是對王笑崇敬到極點,他一顆心就開始往下沉。
又是一年二月二。
「我哪知道。」
「對了,前天那個馬伯和的爹打殺奴婢的案子,你去順天府衙門盯一下,看下案件進展。」
小柴禾有點恨鐵不成鋼,嘖了一聲,道:「我就明說了吧。五公子要出獄很簡單。大公子的意思是,你只要能參悟了,自己說出『我什麼事都沒犯啊,你們憑什麼關我』,也就是有長進了,可以出去了。」
「有點窩火,前兩天有個以前的兄弟,說是請我吃飯,結果帶了幾個外人來,最後還是老子結的帳。」
「哈哈,知道我這名字是誰起的嗎?嗝。」
小柴禾聽了,「嗤」了一聲,皺了皺眉,不悅道:「去查一下誰在造謠,把風聲給老子壓下去。」
「不安全個屁!老子是錦衣衛頭子,誰他娘吃了豹子膽來拿老子一兩銀子試試。」小柴禾嗓咧咧丟下一句,出了門翻身上馬……
他喃喃道:「接下來會很忙吧……」
馬伯和表面上還很惶恐,心裏卻微微冷笑起來。
「草民有罪,家父今早失手打死了家中的一個婢子,但……聽說如今這事與殺人同罪。草民不知如何是好……無奈之下,聽說許大哥今夜要宴請柴指揮使,這才想央著他替草民說話……」
王璫想了想,道:「這樣吧,像《石頭記》《三國》那些,我雖看過了,還是再https://m.hetubook.com•com買幾本來,我再看一遍。」
這名酒我喝也喝了,美人我摸也摸了,小牛犢和熊掌我吃也吃了。說吧,多少銀子?」
「有什麼難的?現在去打死一個婢子,再去告訴那個扮作我爹的百戶,不想連累他的家人就畏罪自盡吧。」
「怎麼說?」王璫想了想,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
這有天窗的牢房也不是誰都能呆的,憑的還是他王家五公子的身份,以及和錦衣衛番子們的交情。
他又踱了兩步,沉吟道:「我不明白,我們收買別的官員無往不利,今夜為何為會失手?莫非柴青禾早有察覺?」
崔老三有些疑惑,問道:「頭兒,這種時候還管這種小事?我們又不是什麼衙役。」
「……」
楊全望沉吟道:「那就很難收買他了,是否換一個別人……」
……
「老爺,稱過了,四千五百二十三兩。」
許順尷尬道:「這……我請柴指揮使喝頓酒,哪計較這些……」
「我一直在反省啊。」
「這種事有時候就差那麼一點。柴青禾那人,一看就是以前沒吃過這種規格的酒宴,不懂得花多少銀子,跟我充大頭。
今天辦完這件小事,小柴禾再回到公房,還沒坐下,崔老三急急跑了過來。
毫無反應。
「說是……王老大人貪墨了官營商行的銀子……」
許順嚇得不輕,道:「這……六百兩。」
但精明不怕,怕的是小柴禾對王笑沒有怨氣……
這管家是他進京以後新找的,還是第一次見這樣隨便的老爺,小意地提醒道:「老爺,這是不是太草率了?這庫房……」
就是這一刻,馬伯和迅速瞥向小柴禾,觀察他的反應。
小柴禾又想到家裡那四千多兩白銀,那頓六百兩的酒宴,意識到一切都只是開始……
「我好不容易才接觸到柴青禾,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人,怪不得連溫容信都在他手底下失手。」
他在錦衣衛這麼多年,一般人的表情變化瞞不住他。
那邊許順已經迎了出來,身後還跟了幾個人。
「老爺,這樣……怕是也不安全吧?」
小柴禾皺了皺眉,看看天色,顯得十分不悅。
因銀子摔過,他又讓管家帶人重新稱了一次,忙活了好一會。
「哦。」
「哈哈哈,柴指揮使來了。」許順笑得很爽朗,說了些場面話,隱隱有些討好之意。
「是……是……」
這書名字聽起來好看得緊,真翻了,其中卻沒多少好瞧的東西,無非是與長恨歌差不多的內容。
「不。」馬伯和冷笑道:「只要讓我拿到他斂財的證據,這偽朝的錦衣衛指揮使我還是有辦法控制……」
小柴禾語氣突然一冷,淡淡道:「兄弟間喝酒,誰都不在乎那幾個酒錢,但你這大宴不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不好意思,兄弟官職在身,不敢讓別人請。
不一會兒,獄卒回來添了酒菜。小柴禾與王璫對酌了幾杯,道:「五公子在我這詔獄里也住了一段時間了,別光是休養,反省得如何了?」
王璫雖然懶懶的,沒什麼精神,但還是頗為有禮地站起身。
小柴禾又捉了一把,裝了一荷包的銀子,也不管是多少,揣著就往外走。
「可我看他拿出那六百兩,似乎並不為難的樣子。」
帶著崔老三和幾個心腹手下進了園子,看到燈火通明的大廳上,一個個美姬捧著酒來回穿梭……小柴禾不由皺了皺眉。
小柴禾小時候是在宛平縣大牢里過的,那年冬天很冷,他偷了人家的柴禾……
今日再翻了翻,他只覺這等掛羊頭賣狗肉的書真該禁了才是。
只見白花花的銀子滾了一地,大塊的小塊的,銀錠也有,碎餅子也有,泛著亮閃閃的光,晃得人眼睛疼。
這個偽朝的錦衣衛指揮使比自己想像中還要精明一些。
那獄卒這才松一口大氣,才起身,忽又聽小柴禾問了一句。
「頭兒,這兩天京里有人在傳一些事……」
「對了,這些飯菜多少銀子?」
「晉王這幾天不在京里。但馬上要回來了。他回來之後,必定要問五公子的事。你可想好怎麼說了?」
……
王璫一覺睡到大中午才起來,看著詔獄里那小小的天窗發愣。
反而是崔老三隨口應了一句:「往後收不到的,我勸老許你別買。」
——裝的嗎?出生入死,到頭來連個爵位都沒混到,真甘心給王笑當狗?
王鐺真想看的那些內容,卻也就那一兩句「遂成一套魚水同歡的艷曲……」
小柴禾默默把荷包又放回了懷裡。
但偏偏人家小柴禾就是興趣缺缺的樣子,讓馬伯和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別到時候又嘰嘰歪歪的「我都沒在家呆幾天……」
總之,在宛平縣大牢,他除了認識了每天給他留一口飯的劉一口,還認識了很多人。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警覺,我總覺得那小子不簡單……」
小柴禾盯著馬伯和看了一眼,好半天,沒看出這人神色有異。
「是……」
聚會的地方在城中一個名叫「歸家苑」的名苑。
如果王璫真沒想明白,此時的表情應該是懊惱、因沒能早想到這個而懊惱,而不是只有驚喜。
那邊小柴禾與許順又聊了一會,許順說到以後想要過怎麼樣的日子。
他心裏有些小小的不爽。
這獄卒看起來比王璫還高興,嘴裏殷勤道:「五公子,小的特意替你到獅子樓買的飯菜,你看合不合口味。」
自古變法,政策看起來都是好的,但成敗的那一線之間往往是落在執行。
送走崔老三,小柴禾無心公務,站在窗和-圖-書口向外看去。
小柴禾的宅子就在象園以西的拐棒衚衕,佔地並不大。
「謝謝吳大哥了,花了多少銀子你自記下,回頭等我出去了,算上利息一併還你。放心,定不賴賬。」
小柴禾的目光迅速落在一個身材矮小但面容英挺的青年身上,隱隱感到這人不一般。
這兩年清軍入關,許順也給小柴禾和崔老三傳遞過一些消息,因此雙方一直交情頗好。
……
「不,他有可能起疑了。」馬伯和道,「去把所有關於我真實身份的線索全都抹掉,把我表面上的身份做全。」
那馬車上的禮物也不知是什麼,一箱一箱重得厲害。
才平定了京城,他已察覺到朝堂上下的氛圍顯然已開始隱隱變化……
「是,五公子的人品口碑,小的能有啥不放心的?嘿嘿,就這大好事,別人搶破頭還遇不到呢。」
王璫明白過來,點點頭道:「是,陛下一直在宮裡,哪也沒去。」
宴席過了大半,小柴禾一直都沒怎麼理會馬伯和,多數時候都在和許順吹牛。
「五公子早就想到了吧?怎麼?在我這裏賴習慣了,不想出去?」
如今又拖了半個月,乾脆直接把人打發出去,休息幾天,等晉王回京就可以直接委以重任了。
以他的功勞,北伐之後只分了這樣一個小宅院,許多人都替他感到委屈。
王璫搖了搖頭,道:「有沒有什麼新出的志怪小說?」
「好吧,那就麻煩吳大哥再替我買幾隻蛐蛐來,個大未必要大,這蟲啊,看的是叫聲……」
「哈。」王璫也就哈了這一聲,不予置評。
——你們功如開國功臣,王笑卻一畝地都沒給你們分,每月領那麼一點俸祿,怕是還不如許順有錢吧?
那獄卒撓了撓頭,顯得有些為難起來。
「是……」
「快刀」許順就是其中一個,當年小柴禾還是小毛孩子,許順已是壯年,三十多年過去,許順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了。
這是三五兩銀子就能買下一個人的年頭,但有些王公伯侯,隨手一劃就是數千頃的良田,一年數十萬兩的收入。
「哦,原來如此啊。」王璫驚喜道。
等散了酒宴,馬伯和回到家中,不由輕呼了一聲。
有什麼怎麼說的,周衍待自己那麼好,結果斷了腿整天悶在那悶悶不樂的。將心比心,自己能懂他那種苦悶,就像以前自己被關在屋裡讀四書五經,又不能見碧縹一樣。
「晉王如今在準備新政,自然有許多事需要信得過的人辦。」
要換作是他,他雖然有錢,卻也不是這麼花的。
「哎,要是有十數頃良田,一年到頭什麼也不做,收個千兩銀子的地租,豈非快活?哈哈,讓諸位見笑了,我老許就這點出息……」
放了就放了嘛,多大點事……有笑哥兒和珍大哥在,還能怎麼和_圖_書樣?
他冷哼一聲,淡淡道:「你自己報官吧,今夜這酒,是老子請你喝的。」
「他必有別的斂財手段。」
「對了,書帶了嗎?」
「嗯。」小柴禾隨手拿起幾枚碎銀子向管家和下人們拋過去,吩咐道:「都閉上嘴,少他娘的在外面亂說。」
他已然完全沒了喝酒的興緻,嘟囔了一聲「掃興」,拂袖而去……
他在宛平縣開了個賭坊,早年間一直與小柴禾有生意上的來往。他為人義氣,不僅以前給小柴禾提供黑白兩道的消息,小柴禾加入錦衣衛以後,他也成為了小柴禾的一個情報來源。
「嘿嘿。」王璫傻笑兩聲,夾了一口豬耳朵嚼著,問道:「我要是出去了,做點什麼?」
「三百……不,兩百文。」
其實小柴禾忍王璫很久了,早在元宵節時就想把這小子趕出去,免得影響了自己詔獄的恐怖氛圍。
他的手放在袖子里,還捏著一張一萬兩的銀票,但最後還是沒有抽出來。
……
「不一樣。」王璫笑嘻嘻道:「有人吃的是味道,有人吃的是意境,還有人吃的是美人,至於六百兩,那吃的就是地位了……你怎麼了?」
「……」
兩人正說著,外面忽然有人罵道:「好你個王璫,當老子的詔獄是什麼地方?!」
馬伯和微微一愣。
管家連忙安排下人去搬。
他已經明白馬伯和為什麼要叫自己來坐陪了,這是萬一身份敗露,要自己護著他殺出去的意思啊。
有兩個下人搬著搬著,一下沒拿穩,「嘭」得一聲重響,砸在地上,頂厚的木頭箱子登時裂開來。
小柴禾又看向馬伯和,道:「說,想求我什麼事?」
——好你個許順,老子以為幾個老兄弟私下聚聚,你帶外人來?
坐在一旁的楊全望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脖子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哦你個頭啊!給老子滾!
呵,今天他要是拿不出那六百兩,你且看他……人吶,有時候為了一時的臉面,就能毀了一輩子的前程。」
這是他今夜與馬伯和說的第一句話,但語氣冰冷,顯然非常不悅。
——你娘,平時喝酒,一兩銀子都能喝到吐。
「好咧,但近日這《石頭記》都賣空了,小的一時也搶不到。」
發了一會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從床邊的一堆書籍里拿起最上面那本《玉妃媚史》看起來。
馬伯和自從見到小柴禾的第一眼,就預感到事情和自己想得有些……小小的出入。
這夜酒宴到了快結束之時,小柴禾忽然向許順問道:「老許,今夜你請我喝酒,花了多少銀子?」
「帶了帶了,都是挑得頂好看的,公子你看,這《兩肉緣》《巧緣浪史》……」
他在錦衣衛多年,已經變得心細如髮,馬上就意識到,許順不應該會挑這樣典雅風流的地方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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