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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呢？要獲得利益，有兩種辦法，向內擴張、或向外擴張。一旦他們通過搞死自己人獲得利益比通過搞死外人獲得利益更高，而且更容易。那就必然形成這種『內鬥內行、外斗外行』的局面。

「這幾天是她容易有身孕的日子么？」顧橫波在心裏喃喃著，不由警覺起來。

過了一會，王笑對顧橫波吩咐完事務，最後又道：「這幾樁任命辦完，準備一下我們直接回京。對了，李平的政務水平不低，濟州島之事交給他我放心，明白我的意思嗎？公文里要點出來，由李平參贊軍機，不許賀琬專權……」

「見過晉王。」

「誰在外面？！」

……

過了一會，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接著秦小竺低聲道：「王笑，你別弄我……我頭太暈了……」

王笑說著，自嘲道：「我若與她易位而處，當年在瀋陽我必不會心軟，其後好幾次也必置王笑于死地；我若是她，對待敢反抗的漢人也會下死手；就算到最後，也不會作出投降的選擇。

「嗯，小竺好些了嗎？」

「是嗎？」

「晉王。」她聲音里滿是歡喜。

「為何不先攻江南，要先來打荷蘭人？這個問題問得好，你們是講武堂出來的？」

七月的天氣悶熱，唯有甲板上海風陣陣，王笑顯然又要過去乘涼。

「好啊，我好想睡一覺起來就到天津啊。」秦小竺喃喃道，「坐船太苦了。」

在海上十多天，終於又洗得乾乾淨淨，這讓顧橫波感到十分開心，她抬起腿，凝視著自己美麗的身軀，心說就這樣的人間尤物，怎能不讓王笑動心？

接著，船隻又遇到一個大浪，晃動中，她一跤摔在地上。

想到接下來又要啟程航行，大概是不會有什麼公務了，顧橫波換了一身漂亮的裙子，抹得香噴噴的。

「沒事，我之所以親自過來指揮這場小仗，只是因為它涉及到三個國家，別的將領指揮起來難免有顧慮，不夠果敢。現在仗打完了，剩下那堆亂七八糟的事就交給了手下人就可以。」

「你是在關心我么？」

這種情況下，蘇茉兒還能保留著不浴的信仰。在顧橫波看來，足可見這個蒙古侍婢內心堅韌，是那種冥頑不化的人。

然而王笑說著說著，談興似乎更高了，甚至還在甲板上坐下來說。

王笑卻站在那跟幾個小將官聊天聊得沒完沒了。

顧橫波隱隱聽著這些，心想你快別說了，早點回船艙啊……

「小竺……」

「回程可比來時危險得多ｍ•hetｕｂｏｏk.coｍ•com……」

顧橫波正蹲在艙門外，聽到這裏，突然吱呀一聲，艙門被人打開。

二來就算為大寶著想，我也不想讓孩子長大以後面對父親殺掉他母親的事。

「我知道芊芊叫你陪我出來這趟是為了什麼。近來我也在想這件事，你們必然是提防著布木布泰的，我若與她走的近了，讓你們擔心，那就是我的不負責。

依原本的打算，王笑是想帶秦小竺在濟州島玩一玩的。

王笑抹了抹額上的細汗，見秦小竺又睡著了，只好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披上衣服往外走去，一推開門，卻見顧橫波正與秋田優子坐在廊下輕聲閑聊。

聲音含糊，她說著又睡了過去。

「是嗎？」布木布泰的聲音輕輕的，不像往日那樣自信。

她透過小窗，見到王笑返身往船艙這邊來了，連忙理了理頭髮，往樓梯口走去。

這是必然，換作誰一腳踩進這個泥潭都沒辦法的，任他智勇超鬼神，也不能打破世界運行的規律。

總而言之，要處置她還是只能軟禁著。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另外，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她失了權柄，在我們這裏也翻不出風浪來。那就了斷恩怨吧，對大家都好。

「王妃還在暈船。」

王笑道：「差不多可以了。」

「頭還是暈，太暈了。」秦小竺難得顯得很乖巧，又道：「昨晚我很擔心你，但我聽你的話，沒有去給你添亂。」

這讓她羡慕不已。

「像是……老成了一點。以前就快意恩仇啊，現在就……」

顧橫波想著這些，心慌意亂起來，探頭往樓下一看，只見王笑正與布木布泰轉進一間艙房。

「來的時候是順著洋流，回去就沒那麼快了。這樣吧，我們先到青島，然後走陸路回去，好不好？」

「嗯。」

「是啊，我們啟航回去。」

「很好，這麼說吧？對於江南士紳而言，他們最好的出路是聽從鄭元化的改革，讓出一點利益，才能保住江南。但他們為什麼不肯呢？是蠢嗎？不是蠢，而是環境所致……」

那似乎是秋田優子的聲音。

一是，以蘇茉兒的脾性，對布木布泰的忠心絕難撼動；

顧橫波嚇得不輕，連忙轉頭就跑。

「是，末將講武堂二期出身……」

顧橫波一邊書寫著公文，一邊支著耳朵聽著這些，心想晉王對王妃好溫柔啊……

但這種習俗早已被人淡忘。布木布泰這種蒙古貴族就活得非常精緻講究，還要求身邊的侍女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有氣味。

「晉王回來了，打贏了，太好了……」

沒有泳衣、沒有烤肉的沙灘根本就沒有靈魂，沙灘上只有自己殺人後留下的屍體。

果然，秦小竺馬上就應了一聲：「不要。」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笑終於站起身來。

這大概是出於某種信仰。

她就奇怪了，你王笑從天津出發到濟州島這十幾天都修身養性的，現在打完了仗，又是如此良辰佳節……而且剛才求歡都被拒絕了，怎麼就不想找漂亮女子聊天，跑去聊這些枯燥的東西呢？

「放心吧，你的船、你的人、你的酒，我能拿你如何？還能找到什麼葯不成？」

「這麼不睡坐在這幹嘛？」

秦小竺想了想，終於想到一個好詞，於是道：「海納百川了？」

「我知道的，就當她只是大寶的娘，自然而然看待就好了。」

「你要是難受，我們在濟州島歇兩天也可以……」

小竺你和芊芊、淳寧她們也可以放心，往後我也不用再與她糾纏不清。」

「嗯，我們小竺最有先見之明了。」

「主子比那些小姑娘美得多，他王笑再清心寡欲，又不是真和尚，他還是個男人。今日他只是看開了，拋下了過往的恩怨，主子該高興才是。何況還有小主子在，你們畢竟是小主子的爹娘。」

「算日子，主子不正是這幾天么？今兒他正是大勝了一仗，又是七夕……」

「不想吃，吃了會吐。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好不好？」

「……」

三來她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所作所為……我不說她好，但我若是她，我能比她殘忍百倍。」

「主子你看這鏡子里這模樣，誰見了不心動？回程還有十多天的水路，那秦家瘋丫頭又病著，主子與他消了前嫌，正好再生個小主子……」

王笑微微笑一笑，又道：「我就當她是一個曾經和我有過節的親戚，過節消了，心裏對她還有提防，但彼此還是親戚，普通相處。」

顧橫波心裏暗罵一句「你是對晉王說的感興趣嗎？你是對他感興趣。」

「我上午和你說的意思你還沒明白嗎？」

那丫頭絮絮叨叨的，聲音雀躍，並沒有別人的丫環那麼懂規矩。

「那就好。」王笑道：「你也不必難過，我覺得這樣蠻好的，對大家、對孩子們都好。」

——王妃說的「萬不得已的時候」，就是現在么？

顧橫波眼睛一亮，心說你終於聊完了。

「你們都是講武堂出來的，我希望你們往後為將不www•ｈｅtｕbｏoｋ.ｃom•ｃom要只知道打打殺殺，所謂『上兵伐謀』，多觀察世間規律，為家國的富強考慮才是你輩該做的……」

「……」

「也好，你能這樣放平心態是好事……」

更大的責任我不敢說，我身在今天這個位置，個人恩怨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以後蒙古與滿洲也是我們的同胞，我若連她都不放過，往後又何談包容滿洲？

至於自然景觀，比如藍藍的海水，秦小竺已經看夠了，她討厭這些。

她抬頭一看，正見布木布泰滿臉寒霜地站在那。

而我們要平定江南，其實也是與他們內鬥，但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把這個利益的增量，由向內擴張，轉變成向外擴張……」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剛才跟秦小竺求歡還不是被拒絕了……」

也許是因為布木布泰往日里給她帶來的恐懼與壓力太大，也許是關心則亂，顧橫波已渾然不像平時那般機敏，開始手足無措。

顧橫波卻不肯到甲板上去，她四下看了一看，選了二樓一間能看到甲板的空船艙，坐在小窗邊趴著看王笑。

三是，蘇茉兒身上沒有臭味，說明她平時用來擦拭身體的金銀花露是個好東西，自己也想要……

秦小竺眼皮有點打沉，又喃喃道：「其實我就沒擔心過你風不風流……我知道你一直在替我們想著……」

此時王笑正摟著秦小竺說話。

對話聲隱隱飄過來，顧橫波覺得自己都快睡著了。

天已經黑下來了。

這般想著，她不由暗暗期待起來。

顧橫波正想說「今天七夕呢」，王笑已轉身向甲板上走去。

「真的嗎？我沒耽誤你的公事吧？」

「下官明白。」顧橫波應道，很是熟練地從王笑手裡接過印章，坐到桌前磨墨。

「怎麼辦……怎麼辦……她又要給晉王生個兒子……」

——完了，果然，這蛇蝎女人幫他策劃了這次的偷襲，他果然接納了她……王妃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太久了。」秦小竺語氣里滿是委屈。

未經開發的濟州島也就是那個荒涼樣子，而且漢拿山、涉地岬都太遠了，他沒那麼多時間去玩。

「是吧？」秦小竺又道：「你也不用對那女人太壞，我就是怕她傷害淳寧，只要她不進晉王府，我們也沒有想要害她。」

「我就是問你熱不熱……」

「那會不會耽誤你的公事啊？」

王笑處理完這些，走向秦小竺，摟著她問道：「好些了嗎？」

不過呢，在她眼裡，六千個敵人，還是包括水手才六千人，實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是不值一提。

「……」

以前呢，我看到她總會想到瀋陽清宮裡發生的事……

「王笑，我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晉王，我的家鄉離這裏很近，你去我家鄉看看要不要？秋田的美酒想給你喝，溫泉很有名哦……」

尤其是今日出浴之後，那鵝蛋臉上雖然還是盛氣凌人，眉宇間卻多了幾分哀婉，比平時見了還要讓人動情。

然而早上去濟州島看了一下，王笑發現這些根本不現實。

她馬上就想到今天下午聽到的布木布泰與蘇茉兒的對話。

雨已經停了，上午忙完公務，中午船隻還在補充淡水，於是王笑安排船上的幾個女子洗了個澡。

一雙小腳飛快邁著，好不容易跑回自己艙內，她才想起來廊上有那麼多護衛在，對方能拿自己怎麼樣？

拋開私事不說，她在這方面是一個很稱職的貼身文書。

「閑來無事，一起小酌兩杯如何？」布木布泰道：「你不想讓我沾染權力，但與我聊聊也好，我對你剛才在甲板上所說的頗感興趣。就當是……不能親自下棋，讓我觀棋，如何？」

「我明白。」是布木布泰的聲音。

這次她幫著我，偷襲了荷蘭強盜，這是國家大事。我今天早上站在那，我就在想，個人恩怨再大又怎麼樣？個人之上還有民族，民族之上還有家國。

「仗打完了，幾個文書你幫我寫一下。」王笑道：「任命賀琬為水師參將，與李平一起駐兵濟州島，處理戰後事宜……」

她還注意到，蘇茉兒這個人是不洗澡的，拒絕了女護衛給她提過去的熱水，只要了毛巾來擦拭身體。

她聽得出來，王笑對布木布泰的態度不同了，不再像往日里那樣提防……

顧橫波也已經飛快跑過去開了門。

「是！我等謹遵晉王教諭！」

「沒事……」

她心裏「哼」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裙子，暗罵王笑瞎了眼都不懂得看一眼。

「南楚的環境是什麼樣的？皇權被架空，文臣武將各自為政，權利達到了平衡。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擴張利益的空間了……

「……」

她打開錦囊，入目是一個潔白的瓷瓶……

還未到樓梯，卻忽然又聽到下面傳來對話聲。

但處置她，如何處置呢？若說殺了她，一來她關係著蒙古局勢，還關係著朝中許多投降的滿人；

她幻想著一會等王笑轉回船艙了再過去和他遇偶，然後一不小心摔倒……想著想著她自己都臉紅。

「不是納不納百川，屁股決定胸懷而已。」

「依奴婢和圖書看，王笑原諒了主子，這是好事，能摒棄前嫌總是好過以前那樣。」

「嗯？」

以前蒙古草原上的水少，只能給人和牲畜飲用，牧民認為浪費水會受到長生天的懲罰。

「船還在補充淡水，你要不要洗個澡、吃點東西？」王笑很有耐心地問道。

怕什麼？

「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但現在不會了，我能心平氣和地面對她。所以說，我放過她，也是放過我自己，也是放過你們，就當作是解了一場心結，從此兩不相欠。

拍著胸脯，她又一想，回憶著剛才的場景，又覺布木布泰實在是個大美人，是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氣質。

同時她心裏還有一個念頭……今天是七夕，他打了一場小勝戰之後正是放鬆的時候，王妃又在暈船，也許，是自己的機會呢？

秦小竺有氣無力地道：「我就說嘛，你肯定不會跟她好的，唐芊芊非要不放心，害我跑來坐船，受這麼大的罪。」

腦子裡總結了這些，她也懶得再管一個婢女，自顧自去洗了個澡。

秦小竺昏昏沉沉地醒來，聽到船艙外傳來呼喊聲。

王笑抱著她，道：「睡一覺吧，一覺起來離陸地就更近了……」

「你懂什麼？沒有了這『前嫌』，他對我就淡了。往日里他恨我、怨我，那是牽絆，能讓他不停想到我。現在這牽絆沒了……呵，我幫了他一場，卻幫了個『一筆勾銷』出來？往後，我又不像那些小姑娘，拿什麼栓住他。」

……

……

顧橫波留意到布木布泰也已經回來了，只是神情有些變化，不像往常那樣傲慢。

王笑應了一句「有機會的」，人已在船艙外。

「船是不是又開了？好晃哦。」

兩人的對話聲越來越遠。

才爬起來，顧橫波忽然又是靈光一閃，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錦囊來。

秦小竺支起身子，看向王笑，見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顧橫波還總結了幾點。

事實上，睡了一覺起來，離陸濟州島是遠了很多，離青島卻還有很遠。

「你畢竟是大寶的娘親。」

然後，出來時，她卻又聽到隔壁屋裡蘇茉兒與布木布泰正輕聲說著什麼。

二是，晉王好潔，必然沒有碰過蘇茉兒；

「沒什麼不放心的，但你也別拉我……」

嗯，帶小竺看看涉地岬童話般的海灘，看看火山噴發和海水沖刷而成的奇異景觀，去漢拿山遠足，看看日出，吃吃烤肉……

「嗯，小竺最乖了。」

「再生一個……」

她沒有猶豫，有氣無力地道：「要是上岸歇兩天再坐船，你乾脆讓我一直暈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