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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錄

作者: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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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菡萏夫容 第十四章 剃鬚

第六卷 菡萏夫容

第十四章 剃鬚

狄姜就是在幫她梳頭,那仔細的模樣,讓問葯更加緊張。
玉靈道長找鍾旭遊說了幾次,鍾旭打算帶著長生回到太平府繼續開棺材鋪,與狄姜商量了幾次,她都搖頭拒絕了,道:「武瑞安歸來之日,才是我們回京之時。」
「掌柜的……我跟著你這麼多年,你第一次這樣關心我,我……」問葯囁嚅著,許久才道:「我怕你是不想要我了。」
「哦,我這就去……」不得已,問葯只能耷拉著臉,看著鍾旭的臉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離開了。但很快,問葯放了東西便又回來了,那一整日,她都守在鍾旭眼前,眼睛再未從他臉上離開過。
晚膳時分,白雲觀上上下下集中在膳房之時,底下的一干小道士也如問葯一般,一個勁的盯著鍾旭的臉看,只有玉靈道長一個勁的唉聲嘆氣,止不住哀嚎:「天要亡我白雲觀,此話真心不假。」
他望著自己笑,道:「你可真貪睡,我們這都已經下了四盤棋了。」
狄姜聽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許久都沒晃過神。
每每說到此,都能惹來一屋子的人白眼。
狄姜都搖了搖頭,道:「我們來的時候帶著武王爺,回去的時候也一定要和他一道。」
問葯知道,狄姜一定會想辦法救武瑞安,可時日拖的越久,她就越沒有信心。她潛意識裡也覺得,武瑞安已經死了,從這個世上永遠的消失了。
鍾旭無奈,只得作罷。
「那武王爺還能回來嗎?」問葯又道。
膳房裡便只剩下沒心沒肺的問葯,和一臉莫名的狄姜。
「鍾道長,你好像不太開心?」狄姜看著鍾旭,嫣然一笑道。
他們走後,鍾旭才發現自己跟兩hetubook.com.com個女子討論這個問題似乎很有些尷尬,便清了清嗓子,自請告退,去後院搗騰花花草草了。
書香腦子靈活,是難得的少年天才,在下棋這方面更是從未輸給過誰,可是他在武瑞安手裡,就是一次好都沒討著過。
鍾旭只看了一眼,便變了臉色。他瞳孔一縮,臉上的震驚顯然不比問葯少。
緊接著,又傳來玉靈老道的聲音,他連連搖頭,道:「誒,問葯姑娘此言差矣,掌教真人多虧了這一臉的鬍子,才能震懾旁人,若將鬍鬚都剃了,怕是威懾力不夠,也沒幾個人會相信他是我白雲觀的掌教了!」
「你們在吵什麼?」狄姜道。
掌柜的待自己可從未這般溫柔過!
她這樣一哭,讓原本想要罰她的狄姜心又軟了。
鍾旭被她狂熱的眼神驚得不知所措,神色閃躲道:「問葯姑娘自重。」
往後的日子,狄姜一直住在白雲觀里,白日坐在道觀里,看玉靈道長經營月老祠,或者在後院里看鍾旭練劍,到了晚上用過晚飯,就一個人坐在化靈池邊上發獃。
聽到狄姜肯定的答覆,問葯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頭,專心享受著在這寒冬臘月里,難得的熱水澡。
長生說到此處,又被問葯一頓好打。
狄姜強行捧起鍾旭的臉,笑道:「我一早說過,你不留鬍子,比留鬍子好看許多,可你總也不聽我的,如今一見,是不是後悔沒早剃掉了?」
鏡子里的人,清瘦俊逸,一臉稚嫩,比有鬍鬚的鍾旭看上去年輕了至少十歲,雖然一臉正經,但是仍然掩蓋不了他原本就有的青蔥。
他的笑容里,帶著這世上最愜意的陽光,讓人和圖書如沐春風。
問葯見狄姜不說話,又顧自嘿嘿一笑:「掌柜的您可一定要把王爺救出來,這樣潔身自好的男兒,世間可再找不出第二個嘍!」
鍾旭被這一屋子人莫名其妙的眼光弄得魂不守舍,好幾次都快吃不下去。他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一會你去給長生送些吃的,他身體未大好,吹不得風。」

自己莫不是真的放不下他了?
玉靈道長咳嗽了兩聲,道:「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說完,他招呼著一干小道士快步的離開了。
隨後,卻聽鍾旭面無表情,一臉公事公辦地模樣,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問葯立即拿起剪刀,將鍾旭的長鬍子給統統剪掉了,只剩下面上寸余的鬍子。狄姜看了一眼,便拿起箱子里的剃刀,道:「既然剪了,就索性都剃了吧。」
鍾旭心中有些奇怪,他疑道:「狄掌柜何時勸過我了?」
「哎呀,咱倆誰跟誰啊,自重給誰看呢?」問葯道:「何況我誇你英俊,怎麼就不自重了?不信你自個人瞧瞧。」問葯說著,拿來了一面銅鏡,擺在了鍾旭面前。
「是。」小道士應了一聲,眼睛仍是不打算挪開。
「這個嘛……」久遠到上輩子了,你不記得也是正常。
「唔……」狄姜撫著下巴,沉思了許久,才點頭道:「問葯說的有禮,你這鬍子著實不好看。」
他不止一次的埋怨:「武王爺每次都是贏個一子半子,就像是提前洞悉了戰局一般,深不可測。」
「鍾道長,你就不能把鬍子剃了嗎?您這幅模樣,別提有多邋遢了!」
到後來,問葯實在憋的沒法子,便開始捉弄幾個小和-圖-書道士,長生被她欺負得全身青一塊紫一塊,跟鍾旭告狀的時候,直言道:「問葯非要我陪她玩跳崖的遊戲,她心理素質過硬,跳過去攀著樹枝便能存活,可我哪裡有她那樣的身手?摔得七零八落不說,她走累了還得讓我將她從山底背上來,再這樣下去,不消倆月,我也得下去陪武王爺了!」
問葯的頭髮很長,烏黑烏黑的,平時就像是潑墨一般披在肩頭,可這會兒因為浸過水的原因,一寸一寸的糾纏在一起,顯得十分狼狽。
否則,這思念怎麼就像草一樣,野火吹不盡,連春風都不需要,便一個勁的瘋長起來了?
「……」
「掌柜的你來的正好,你快來評評理,」問葯一把奪過玉靈道長的剪刀,道:「鍾道長許久不曾修剪頭髮,我讓他順道把鬍子都剃了,可是他不願意,你瞧瞧,鍾旭若剃了鬍子,是不是能精神百倍?」
「什麼!你竟聽一小女子的挑唆!」
而武瑞安卻總是笑笑:「你讓你家掌柜的親我一下,我就全力以赴的跟你博弈一局,讓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厲害?」
「狄姑娘也是為我好。」鍾旭再次反駁。
「原來鍾道長還是個小孩兒啊!」問葯連連咂嘴,調笑道:「我還以為您至少四十歲了呢,原來掌柜的說的沒錯,你才二十齣頭,不,或許二十還不到?」
問葯勸說過好幾次,但是狄姜並不打算改變主意,她便也只能每天百無聊賴的待在白雲觀里,比在太平府時更加的無聊。
「不錯,王爺仍是童男之身。」鍾旭說完,屋子裡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問葯話說到這,屋裡一干人等得表情都變了模樣。
「鍾道長,看和_圖_書不出來,你竟是個花美男啊!」問葯一臉驚訝,直盯著鍾旭的臉看。
「掌柜的,您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問葯一臉難過,小聲地問道。
是問葯的聲音。
長此以往,白雲觀里上上下下都被問葯弄得哭笑不得,一個二個都眼巴巴的望著,這對主僕趕緊離開的好。
第二天,狄姜被院子里一眾人的吵嚷聲所驚醒。
「沒有,只是有些不習慣。」鍾旭說完,別過頭去,不好意思看她一般。
她夢見,在一個溫暖的午後,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武瑞安正和書香在對弈,見自己從樓梯上下來,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狄姜心想著,嘴裏自然不會多話,她收拾好東西之後,才揪著一臉花痴的問葯,道:「看夠了嗎?看夠了把這些東西都給玉靈道長送回去。」
「你怎麼會這樣想?」狄姜一瞬間的恍惚,隨即又繼續替她梳理著頭髮。
「白雲觀都變成月老祠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問葯打著『哈哈』,笑道:「白雲觀從前是很有名,但是現在已經沒落了!這方圓百里,誰還聽過白雲觀的名字?慕名而來的都是你玉靈道長的名字嘍!我看啊,你就直接取而代之,改白雲觀為月老廟,豈不妙哉?」
「沒想到武王爺自幼流連花叢,竟還是個童男,真是稀奇呀……」問葯連連咂嘴。
鍾旭沒有反對,任由狄姜在自己面上折騰。不消片刻,他臉上的鬍鬚便都被剃了下來,留下一地的鬍鬚,但是面上卻白凈了許多。
問葯好幾次問她:「掌柜的,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狄姜被他們吵得哭笑不得,走出門來,便發現鍾旭坐在院子里,他的身上還披著一個斗篷和-圖-書,問葯和玉靈站在他的身後,正在爭奪一把剪子,看上去似是要給鍾旭理髮。
當天晚上,狄姜做了一個夢。
「能,」狄姜肯定的點頭,「他能拼了命的救我,我亦會救他。」
回到房間之後,狄姜破天荒的給問葯打來洗澡水,又伺候她進入了浴桶。浴桶里的水是小道士們燒熱的,又兌了些許冷水,溫度正適宜。
玉靈道長見他心意已決,這才不得已放棄了爭辯:「你們啊,真是把我白雲觀攪得雞犬不寧!」他扔下這一句后,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離開了。
「長生醒了,自然就是成功了。」
「你!」玉靈氣得吹鬍子瞪眼,良久才扔下兩個字:「胡鬧!」
「這……」狄姜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會呢,」狄姜柔柔一笑,道:「連我都有些捨不得武王爺,何況是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不會怪你。」
鍾旭臉上緋紅一片,突然後悔沒有聽玉靈道長的話,繼續蓄鬚了。

「什麼叫下去陪武王爺?王爺他還活著!掌柜的說一定能把他救活的!」問葯嚷嚷著,又撲到狄姜懷裡哭。
「那就剃了吧。」鍾旭淡淡的開口。
「那武王爺……」問葯頓了頓,又道,「他這算是獻身成功嗎?」
他的身邊,是一臉鬱悶的書香。
問葯待在浴桶里,只覺得不可思議,心中開始惴惴不安。
這是狄姜不知道第幾次夢到武瑞安了,這樣類似的場景還有許多,都是過去她不太記得的小細節,這會子卻似乎集體沸騰,玩命似的往自己腦子裡沖。
「那是不是說明……」
問葯聽聞長生已經醒了,便連連好奇:「掌柜的,入劍冢侍奉劍靈,一定要童男之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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