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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錄

作者: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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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菡萏夫容 第二十二章 拾金

第六卷 菡萏夫容

第二十二章 拾金

只見迴廊里走來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迎面而來,正是馬文山。
董葉貞飛身而起,翩然落在馬文山的眼前,目露凶光,惡狠狠道:「你毀我人身,打散我的元魂!更讓我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現在便要讓你血債血償,親自嘗嘗看,那剜心蝕骨,究竟是何種的滋味!」董葉貞說著,突然便張開了血盆大口,口中露出一顆顆尖細的獠牙,就要朝著馬文山的后心咬去。
一絲絲氤氳從溪邊升起,漸漸在空氣里瀰漫成了一層薄霧,就是在這薄霧環繞之中,一身穿黑衣的女子執了一柄黑色的油紙傘,漸漸從迷霧中走出來。
馬文山賊眉鼠眼,一臉疾色,一溜煙地從後門走了出去。一路上,護院,丫鬟,小廝見了他都會朝他躬身行禮。可見他在這董家堡里,地位頗受人尊敬。
「你不必緊張,我們沒有惡意。」問葯忍不住答了她一句,但很快就被狄姜狠狠剜了一眼,眼神里便是在說:「不可多言。」
狄姜搖了搖頭:「只是摔斷了腿,他在水裡仍在閉氣,想要以此保命,水性倒是不錯。」
鍾旭沒有多問,但也覺得此事並不簡單,一路跟在三人身後,時刻都保持著警惕。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今夜之事,定有蹊蹺。
狄姜幾人立刻閉上嘴,屏住呼吸,盯著馬文山看了半晌,卻發現他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仍是一臉驚懼地看著幾人。
四人來時內心都各有所想,但在這天價建造的園林中走了一會,內心就都開始咋舌了。幾人被這一派奢華驚得連連搖頭,「這董奇山究竟是什麼人?園子竟比皇宮內院還要氣派,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就是皇城呢!」問葯咋舌道。
她嘴角帶著微笑,眼底卻浮現著濃濃的殺氣,https://m.hetubook.com.com整個人看上去如鬼似魅,說不出的可怖。
「何止是有怨氣未平!她、她揚言要整個董家堡陪葬呀!」
於是馬文山到了柳樹下,幾乎不需費什麼力氣,便將一袋子金筷子撈了起來。期間,什麼咒語都沒有念,說要做的法事也全然沒有完成。
「掌柜的!他要拿咱們的筷子!」
周圍的空氣復又恢復了清明,初夏的時節里,偶有螢火蟲飛在草叢裡,看上去甚是和諧美觀。但在經歷過剛剛那一幕的人心裏,卻覺得怎麼都寬心不起來。
狄姜和問葯撩起袖子,就是要上前,鍾旭連忙攔在二人身前,道:「為什麼是你們的筷子?」
此時,便見馬文山被女子凌空拎起,扔在了太湖假山石的峰頂之上。
「快跟上去!」狄姜說完,立即跟著跑進了董府。
「這……」
狄姜面露玩味,連忙閃開身子,給黑衣女子讓出了道路。
馬文山瞅准機會,趁董葉貞走神之際,一掌推開她,隨後轉身從假山上跳了下去。緊接著便傳來「磕噠」一聲,馬文山的腿摔在了最近的一塊石頭上,骨頭便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彎曲。
「你們用膳時可見著董齊山了?面目如何?」狄姜對三人道。
「大凶……大凶啊!」馬文山驚魂未定,道:「董葉貞,她、她……」
「你、你是何人!」馬文山手指著狄姜。
「扶夫人下去休息。」董齊山不耐的擺手,又將一干不相干的人都趕了出去。
「你是誰!大半夜鬼鬼祟祟,有、有什麼目的!」馬文山汗如雨下,冷汗沁透了他的衣衫,鬢角的碎發沾粘在臉頰上,顯得狼狽不堪。
「她怎麼了?」董齊山心中一緊,道:「可是有怨https://m•hetubook.com.com氣未平?」
董葉貞點頭微笑:「你說,你害了我與我尚未出生的孩兒的性命,這筆賬,我該怎麼跟你算呢?」董葉貞揚起嘴角,但眼眸中的殺意只增無減,獰笑地模樣讓鍾旭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說不清楚,感覺他們並不想再提及葉貞小姐,或許是還未接受她去世的事實罷……」問葯說著,又疑惑道:「掌柜的,您說,董家這樣家大業大,想保住一個女兒,難道很難嗎?董齊山怎麼忍心讓自己的閨女被人開膛剖肚?還將這假道士當菩薩似的供起來?」
「他死了嗎?」問葯幸災樂禍,就差沒有拍手叫好了。
當天夜裡,宴席結束之後,狄姜和問葯便夥同鍾旭和長生,捏了個隱身訣,偷偷潛入了董家堡的後山。她們沒有對鍾旭說是要去做什麼,只道是帶他掙些盤纏,也好等來日回了太平府,能再置辦一處房產。
「誰在那裡!」董葉貞聽見了二人的對話,但是她卻看不見她們的身體,她身上氣定神閑的模樣被打亂,整個人,不,整個鬼看上去都變得焦躁不安。
狄姜轉頭,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人影。此人正是白日里見過的,自稱董葉貞的女子。
「道長這是發生了何事?」董齊山急道:「可是因晚間處置穢物而沾了邪氣?」
「就是,我還是頭一回見著這樣的百姓人家。」長生雖為劍奴,但除了生辰八字是被太霄劍冢選中之外,生長環境皆與常人無異,他亦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奢靡的人家。
董家堡的後山里有一汪碧湖,湖中假山怪石林立其中,其上多綴有金玉,在月色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宛若天幕上璀璨的繁星。但實際上,金玉只是假山上的些許點綴,在hetubook.com.com尋常百姓看來是十分奢靡,但對整個園林構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且說這假山,便是大老遠從太湖運來的,太湖石色澤以白為多,少有青黑、黃色,而黃色則尤為稀少,但董老爺這一塊卻是通體成黃色,佔據著小半個湖面,造型凹凸有致,千奇百怪,可見造價之驚人。就連院子里的隨便一棵羅漢松,也比金銀珠寶貴重許多。
她黑髮如瀑,面色蒼白如紙,嘴唇殷紅似血。
董齊山拉著馬道長的手,鄭重道:「道長若有難處,儘管直言,我董齊山能做到的,必不會含糊,只求能讓我董家堡安然度過此劫。」
女子就似沒看見狄姜他們似的,一雙眼緊緊地盯著馬文山。
狄姜與鍾旭相視一眼,帶著問葯和長生從同一個門走了出去。
「真相總會浮出水面,我們且等且看戲,」狄姜微微一笑,做了個『噓』地手勢,道:「不要說話,有人來了。」
她緩緩行來,步履之輕,就讓狄姜和鍾旭也未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存在。
此時,女子收起黑傘,露出她傾國傾城的面龐,對馬文山淺淺一笑,道:「馬道長,你說我夢懷鬼胎,與鬼魅珠胎暗結,怎麼這才不過幾日的功夫,竟認不出我來了?」
「誰!」董葉貞眼中精光一閃,向紙符飛來的方向看去,卻發現空氣里一個人影都沒有。
「錢財乃身外之物,切不可貪戀而丟了性命呀!」馬文山聲淚俱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董葉貞一步步走向馬文山,馬文山愣了半晌,這才從怔忪中緩過神,隨即立馬扔下了裝滿金筷子的包袱,一路連滾帶爬地跑回了董府。那模樣,可再沒有分毫仙山道人的氣息,他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讓人避之不及。
「誰在那裡!」這時,馬和-圖-書文上突然站起身子,向狄姜幾人的方向看去。
「什麼!」董齊山拍案而起,一旁的董夫人直接被馬道長這句話嚇得兩眼一翻,再不省人事。
「鬼、鬼啊——」馬文山當場嚇得失禁,清冽地空氣里很快便瀰漫出一股尿騷味,讓狄姜幾人都不禁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幾個小廝按照馬文山的囑託,將金筷子埋在了牆外七丈遠的一棵柳樹下,深約三尺三,但是其上不能蓋土,只能撒上鬆散的硃砂。
馬文山斷了一條腿,被人里三層外三層的簇擁著,就連董齊山夫婦亦連夜更衣,來到了他的房中。
「董老爺客氣,只不過此事耗費的人力物力巨大,怕是……」馬文山嘆了口氣,直言道:「怕是因董老爺今生福報太大而招來的業障,需要散盡家財,才可保住家人性命!」
問葯不得已,只能閉上了嘴。
「這就更讓人奇怪了!」問葯蹙眉,接道:「哪有人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受這等苦!」
馬文山被困在假山之巔,前有餓鬼如狼似虎,后是一汪湖水深不可測,千鈞一髮之際,鍾旭一張紙符扔了出去,正中董葉貞的面門。
隨即又聽「噗咚」一聲,馬文山整個人落在了湖水裡,冒了兩個泡便再沒有出過聲音。
園子里的古柏蒼松碧綠參天,湖邊小徑更是綴在一絲雜草也看不見的綠草地上,可見平日里園藝維護得十分仔細,讓人不自覺的以為自己正行走在流水環碧翠,仙蹤隱隱的瑤池仙境。掌燈丫鬟在迴廊廊柱之上,每三步便設了一盞水晶燈,雖是夜晚,但燈火通明。
馬文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裡,董葉貞便也如一陣青煙一般,眨眼便消失在了狄姜幾人眼前。
但很快,他們便知曉,馬文山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們身後的東西。
「馬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長!您怎麼掉下水裡去了!您這腿怎麼了?」這時,院子里被鬼障目的下人們紛紛恢復了視覺,發現馬道長竟半死不活的趴在湖邊喊救命,立即便圍了上來,並請來了大夫為他診治。
「那小廝說這筷子扔了也就扔了,旁人不敢要,我要,可不就是我的了?」問葯一臉怒氣,惡狠狠地盯著馬文山,道:「這人又搶先了咱一步,可不能再讓他得了便宜!」
隨後,不管董葉貞如何咆哮嘶鳴,他們都不再回答。董葉貞知道自己遇上了真正道行高深之人,便明白此地不宜久留。
問葯點了點頭,隨即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狄姜所望的地方。
問葯搖了搖頭:「董家老爺和夫人都沒有出現,只有大公子連城和三位管家一齊,在招呼里裡外外的賓客,碧靈小姐也未曾露面,似乎……」
董家堡的圍牆外表都被朱漆漆成了赤色,在門下兩盞燈籠的映襯下,牆外顯得有些陰森詭譎,說不出的血腥意味。
「事情還沒有結束,遠沒有結束!我還會回來的!到時,我要讓整個董家堡血債血償!」董葉貞說完,她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似乎什麼?」
最終,董齊山還是點了點頭,道:「一切但聽道長吩咐。」
等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了,他才陰著臉,冷冷道:「道長可有挽救的法子?」
「怕是董齊山授意的也未可知……」狄姜沉吟了一聲,隨口道:「畢竟,在這暹梁城裡,董齊山的地位怕是比太守還要高,說他是這裏的土皇帝亦不為過,沒有他的首肯,誰敢動董家的女兒?」
「你……你是董葉貞?!」
狄姜與問葯面面相覷,心道:「隱身訣還在,難道他的道行竟能破了自己的隱身訣不成?」
「可不能讓他得手。」
「散盡家財?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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