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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姜讚賞地點了點頭，這才將石筍還給了武瑞安。

鍾旭緩緩走到狄姜身旁，坐下。

「狄大夫睡不著？」鍾旭道。

長生也點頭：「看上去真是平平無奇。」

問葯看著好半天都不得熟的烤魚，也認同地點了點頭：「這時候覺得，素食其實也挺好的。」

這時，問葯也驚奇道：「我們這一路可沒有去過溶洞呀，怎麼像是突然冒出來的棍子？」

「今晚我們就吃這個么？」武瑞安撇撇嘴。

而這時狄姜卻不淡定了，她從鍾旭身邊站起身，走過來，奪過了石筍，當寶貝似的撫了撫，又對武瑞安道：「不管怎麼說，它都在劍冢里陪伴了您兩年不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解釋，劍冢也是這樣的存在，不是嗎？它哪怕只是一塊石頭，你也應該好好的保存它。畢竟，它曾是你在劍冢里的一道護身符。」

這時，狄姜突然注意到他手上用來戳柴火的棍子。

連素來崇拜武瑞安的問葯都忍不住朝他大喊大叫了，可想而知他在捕魚這方面的技能值，怕是還沒有狄姜高。

「嗯。」

長生用來煮粥的柴火已經熄滅，武瑞安和問葯需要重頭再來過。

狄姜說完，所有人都一臉奇怪得看著她。

快要天亮了，狄姜仍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便下了馬車，坐在河邊看著下沉的月亮。

武瑞安無奈，只得陪著問葯繼續熬。

「你！」問葯氣得臉都青了，卻無法反駁https://m.hetubook.com.com，只得回頭去催武瑞安：「王爺，您這火究竟生得起生不起？莫教人憑白看了笑話！」

「掌柜的，一塊石頭罷了，您也太小題大做了！」問葯嘲笑道。

問葯『噗嗤』一笑：「石頭怎麼會消失呢！王爺您莫不是抓魚抓糊塗了？」

「有心事？」

這時，狄姜回頭看著他的雙眼，鄭重道：「你能完成太霄帝君的遺願么？」

二人一直在河邊坐著，沉默，卻不尷尬。

「快了快了，馬上就好。」武瑞安俯下身子，一邊戳著柴火一邊拚命的吹，狄姜看著他這幅模樣，覺著好笑到不可思議——堂堂宣武國的神佑大將軍，辰皇嫡親的王爺，竟然能陪著他們在荒郊野地里玩野炊，還事事親力親為？這話說出去都沒有人會信。

「……」

「石筍？」武瑞安直起身子，看著手中的棍子，恍然道：「看上去確實像溶洞中的石筍。」

鍾旭點頭：「有妖皆翦，無鬼不烹，便是我素日來的信念。」

武瑞安接過，便將自己的外衣脫下，將石筍仔細包裹完整，然後放在了馬車的座位底下，妥善的放好。等做完這一切后，他才道：「等回了王府，我再尋一處高地，將它供起來。」

長生笑道：「是誰一直在我們面前說『我可是野外生存小能手』的？這會兒又怪我們不該看笑話了？」

「它呀，我身在劍冢之時，便夢www.hetubook.com.com見自己一直抱著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抱著它，但似乎離它越近，就感覺自己越安全……而出了劍冢之後，它似乎只有在我想起它的時候才出現……」武瑞安說著，又晃了晃腦袋，道：「可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肯定是平時我對它太過不在意，才會導致我誤以為它只有在我需要它的時候才出現罷。」

狄姜說到這裏，鍾旭懷中的劍猛然一顫，他握劍的手也陡然收緊。

鍾旭是白雲觀的掌教，白雲觀這百年來是做什麼的，他比誰都清楚，而他手中那把劍代表的是什麼，今日在狄姜的解惑下，也豁然明了了。

直到月亮在山巔若隱若現，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狄姜才似乎鼓起了勇氣，再次開口道：「你知道太霄劍嗎？」

他本不是多事的人，狄姜這副模樣擺明了就是不想說，他便不打算再追問下去。

而這一天，怕是不久就會來臨了。

「嗯。」

那是一根看不出材質的棍子，扁圓形，約莫兩尺，外表看上去就像是溶洞中的石鐘乳柱子。

「明天我們還是跟他們一起吃素吧。」武瑞安一邊拿棍子戳火堆，妄想把零星的火焰弄得大一些。

等火好不容易生起來，武瑞安和問葯已經滿臉灰黑，餓得前胸貼後背。

狄姜的身份到現在還是一個迷，撲朔迷離，但是他卻也不著急去探尋，因為他有預感，總有一天，她會親口告訴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她究竟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問葯抱怨道：「不搭把手也就算了，嘲笑我們可就不應該了！」

「馬上來！」武瑞安應了一聲，向火堆走去，他一步三回首，眼睛始終都沒有從狄姜身上挪開。

狄姜卻揚起嘴角，搖頭道：「斬妖除魔不是目的，而是達成目的的一個途徑，太霄帝君的祈望，你還需要再想想。」

來到白馬城的時候，已經是六月初了，正是風光大好時，漫山的野花與綠葉，鬱鬱蔥蔥，煞是好看。

狄姜說完，鍾旭也不再問了。

「是，」狄姜頷首，道：「太霄劍是沒有實體的，它可以隨著主人的心意變幻出任何模樣。」說到這裏，狄姜頓了頓，又道：「可以是木劍，也可以是鐵劍，哪怕是透明如琉璃，也不是不可以。」

狄姜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接道：「而且，太霄劍是沒有劍鞘的。劍下亡靈太多，沒有一個劍鞘能容下那樣的戾氣。從前，太霄帝君羽化之前，劍鞘是他的身體，他羽化之後，劍鞘便是整座青雲山。而青雲山的精華，歷經滄海桑田的變化，終化作了一根石筍。」

鍾旭聞言，眸子里迸發出了許多複雜的神色。

「嗯，鬼界元帥，太霄帝君的配劍。」

狄姜點頭，印證了這個說法。

然而半晌過去，石筍仍沒有任何變化。

鍾旭聞言，許久都不能平靜，一如最喜睡覺的狄姜，今夜也因此和*圖*書而失眠了……

不等狄姜說話，武瑞安卻贊同的點了點頭：「狄大夫一席話，讓我覺得羞愧萬分，您這樣一說，我才發現自己真是有點過分，我應當將它悉心保存才是。」

「誰說不是呢。」狄姜笑著頷首。

「好吧，只能如此了。」武瑞安認命地攤手，開始幫助問葯一起生火。

溪水清澈見底，一眼便能看見游弋的小魚，問葯帶著武瑞安在溪邊砌了一個捕魚的陷阱，時不時便能聽到問葯著急地大喊：「王爺您怎麼這麼笨吶！好不容易趕來的魚又被你放跑了！」

狄姜陪鍾旭吃素，便在樹林里摘了些野菜，和著白米煮一煮，一鍋菜粥很快便端上了桌。而這會兒，問葯和武瑞安連一條魚都還沒有抓到。

武瑞安沉醉在她的笑意里，直到問葯在身後大喊：「王爺！您再不來，這火可就滅了！咱晚上吃什麼？」

問葯賭氣地搖頭：「今天抓不到魚，我就餓死在這裏！王爺，您也便陪我一塊餓著罷，畢竟，在抓不到魚的功勞里，您的貢獻最大！」

狄姜眯起眼，奇道：「王爺，您手上那根石筍從何而來？」

「不然呢？」問葯叉腰怒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天您選擇站在我這邊，就算您想喝粥，那也得等明天了！」

狄姜回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點微笑，然後又轉過了頭去。

入夜後，眾人都已經歇下。武瑞安和長生睡在一個草堆上，狄姜和問葯睡在馬車裡，鍾旭則作在草堆上httｐs://ｍ.hetｕbｏｏｋ•cｏm.coｍ守夜。

「王爺明白就好，那麼這一趟旅程所遭的罪，才不算白受了。」狄姜的眉眼彎彎，看得出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燦爛。

武瑞安搖了搖頭：「這是我在劍冢裡帶出來的。」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他二人才終於抓到了一條魚，撐死不過半斤。

狄姜的動作引起了鍾旭的注意，鍾旭看了她半晌，見她始終抬著頭，眼神里似乎有些孤寂，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或許真的只是幻覺罷……」武瑞安搔了搔頭，抱歉地一笑，隨即繼續拿石筍戳柴火。

「所以，那一根被武王爺當作燒火棍的石柱，就是太霄劍現在的劍鞘？」鍾旭的語氣似是猜測，卻又帶著幾分篤定。

狄姜和鍾旭坐在一旁，看著灰頭土臉地二人，皆覺著有些好笑。

「什麼？」狄姜一愣，隨即又恢復了常態，笑道：「我竟沒發現，您從劍門中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這等物件……」

武瑞安低頭，盯著石筍看了半晌，對石筍笑道：「要不，你現在消失一個給我瞧瞧？」

狄姜一行五人便在城外的溪邊駐紮，吃的喝的都是就地取材。

鍾旭看著狄姜，半晌不說話，似乎在思忖，狄姜為什麼會這樣問。

「你們行不行呀？不行就來喝粥罷，天就快要黑了。」狄姜朝二人吆喝。

而鍾旭依舊一張萬年不變地冰山臉，他懷抱著劍坐在草堆上，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中也透露著幾分奇怪——奇怪狄姜為什麼會對一塊石頭表現得煞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