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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錄

作者: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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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花開花落 第十一章 禍國

第八卷 花開花落

第十一章 禍國

師文昌站在一旁,靜靜聽著,不曾答話。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身子有些微微顫抖。
狄姜頷首道:「如果一個人能在入土三年後,肉身毫無損傷的回到人間,這可比見鬼難得多了。」
人生苦短,春宵難復。
武瑞安輕輕一笑,隨即又大笑出聲,半晌才止住笑意,道:「在這世上,你唯一偷過的東西便是本王的心。你既已然擁有這世上最美麗最珍貴的事物,又怎會將旁的東西放在眼裡?」
「……」武瑞安想了想,道:「這個魏紫不能留,一會本王就帶你去見母皇。」
是啊,她偷過這世上最美麗的東西。
「你沒有察覺到妖氣,或者怨氣?」
她甚至看都不曾看過一眼。
「你在想什麼?」辰曌再次開口,語氣裡帶了些許疑惑和斥責。
狄姜嘆息道:「此事等鍾旭來了再行商議吧。」
鍾旭搖頭:「如果誠如王爺所言,魏紫是江瓊林死而復生,那麼他在復活的那一瞬,我必能發現他的存在,但是近日來我並沒有察覺任何不妥。」
當晚,在魏紫睡下后,辰曌看著床頭掛著的畫像,許久都難以入眠。
鍾旭與武瑞安去了行宮后,幾次三番求見辰皇,卻始終被她拒之門外。

「呵。」長孫齊冷哼一聲,眸子里充滿了輕蔑,似乎連與他說話都成了掉價。
下朝之後,魏紫氣得吃不下飯,他抱著雙手坐在桌前,咬牙道:「陛下,魏紫不配與您待在一處,您還是將魏紫發配到邊疆去,省得礙了大家的眼。」
她真是多此一問了。
魏紫連忙將他扶起,笑道:「總管大人不必惶恐,我必不會因此怪罪與你。」
二十五日這日下午,辰曌總算帶著魏紫擺駕回宮。
魏紫沒多想,在九人之中挑了最滿意的一副,然後請辰曌提了字。
而此時,書桌上已經空空蕩蕩,只餘下一盞燭台,火焰自顧自地跳躍著,而原本躺在那裡的丹青卻已經不在了……
她聯想起三年前武瑞https://www.hetubook.com.com安進入劍冢,肉身灰飛煙滅,靈魂也永無輪迴一事。
二皇子監國身份被撤,公孫渺稱病不再管事。翌日上午,早朝之時,御座上是空著的,辰皇不在。
怎麼可能。
她思來想去,都覺得有一件事懸在心頭。最終,她還是沒能忍住心頭的衝動,索性穿衣起身,執了一柄燭台孤身去到了師文昌的院里。
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他尋回……那江瓊林也遇到匠人?
把握當下,才是正經。
午後,辰曌很快便宣召了十名畫師給魏紫畫像,但其中有一人因一直盯著魏紫的臉看,被辰曌下令拖了下去。
不等師文昌回答,她又緩緩說道:「牡丹絕色,艷冠天下,可他不該是牡丹啊……他該是菡萏,該是文竹,該是天上的清風明月……」
魏紫與他相似,性格卻是不大一樣。
「你!」長孫齊怒不可遏,但是他的話卻沒有說錯。
二人坐在一處,狄姜的碗里已經堆滿了糕點,而武瑞安還在給她夾菜。見鍾旭來了,武瑞安又吩咐人多添了兩張凳子,自己則往狄姜身邊貼近了幾分。
「嗯。」鍾旭歷來起得早,已經吃過早膳,便吩咐人上了一盞茶。
長孫齊沒有繼續跟魏紫爭辯,而是帶著自己的那一票朝臣氣急敗壞的大步離去。
前一次是有意為之。
此時的師文昌還沒有入睡,他坐在桌旁,捧著一本古籍翻看。與其說他是在看書,不如說是在神遊。他的思緒之萬千飄渺,就連辰曌推門走進了也渾然不覺。
他始終淡淡的,手中盤碗著一串菩提,像是一位超脫塵世的高僧。不再過問朝綱。
辰曌坐在御座上,整個身子蜷在白狐裘皮之中。不過九月末的天氣,她已經懷抱暖爐不曾離身。
「嗯。」武瑞安輕輕點頭。
與其說他畫的是魏紫,倒不如說是三年前的江瓊林。
「偷東西。她們說我偷東西了。」
師文昌回想今日,並不認為和-圖-書辰曌在什麼時候見過自己的畫。
武瑞安又道:「你怎麼看?」
「把你今日作的畫給朕瞧瞧。」
武瑞安哪裡是因為擠才貼近她的?自然也不將她的白眼放在心上。
魏紫該是璀璨妖艷又奪目的,就像是一隻七彩的花孔雀。而師文昌的『魏紫』卻有些太素凈了,潔白如玉。兩袖清風。出塵脫俗堪比丹頂鶴。
這絕不是一個好兆頭。

等她走後許久,師文昌才施施然地抬起頭。
與她而言,她清楚的知道魏紫不是江瓊林,便沒有太過在意。在她心裏,倒是這些平民百姓辛苦種出來的菜更加重要。不能浪費才是。
一連十日過去,辰曌甚至沒有召見任何人。終日伴在辰皇身邊的,只有魏紫。若不是侍女內監從旁伺候,外人甚至連她的死活都不能得知。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她沉思了許久,最終捧著畫走到書桌前,拿起另一支沾了墨的筆,在右上角提上了一句詩:
師文昌連忙起身,低頭行禮稱:「奴才這就去取來。」他說完,立刻去床頭最下層的衣櫃里,將畫拿了出來,遞到辰曌手中。
「在這裏畫上一朵牡丹,便與從前一模一樣了,」辰曌一雙眼睛不離畫作,問師文昌:「你這裏可有丹砂?」
狄姜左手抱著右手肘,牙齒輕輕咬著右手食指。
許是怕自己離開久了魏紫會擔心,辰曌很快便回宮了。
「……是。」師文昌沒有推脫,躬身領命,他走到右側第三個空著的桌旁站定,思索了片刻,便執起狼毫筆。
但辰曌畢竟是女子,他模仿的結果便是陰陽不分,過於柔弱了些。
「你瞧瞧,是不是比從前那副更好?」辰曌虛掩著嘴,眼角帶著旁人看不懂的溫存笑意。
狄姜放下手,手肘放在武瑞安的手上,沉吟片刻,又道:「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師文昌抬頭看了魏紫兩眼,幾乎就沒再抬起過頭。就算偶爾抬頭,他看的人亦是https://m.hetubook.com•com辰曌,而不是魏紫。
半個時辰后,有畫師陸續放下畫筆,魏紫也得以從花架旁離開。
「左相,右相,你們來遲了。明日,我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情景。」魏紫微微一笑,舉手投足之間竟有些刻意模仿辰曌的痕迹。
辰皇雖然不在朝堂,但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魏紫接道:「左右丞相,太師、太傅、太保、司空等大臣,恭王爺,郁王爺,武王爺確實都比我有話語權,可陛下既然將國事交與我手,我便不能辜負她所託。您若是不願意聽,大可離開。」
「凡事總有第一步,朕初登大寶之時,也不是這般順遂,慢慢來。」辰曌摸了摸他的頭髮,話鋒一轉,道:「你想不想畫丹青?」
魏紫看了一眼,幾乎不需思慮便搖頭說:「師總管畫技超然,可惜與我不大像。」
且還不止一次。
兩相上殿之後,見了魏紫皆是明顯一愣。
「回陛下的話,有。」師文昌立即又從書桌上拿來丹砂,研磨之後,將沾了丹砂的狼毫筆遞給辰曌。
而這一次……是無心之失。
狄姜有些不自在,武瑞安卻並未覺著不妥,兩隻手環過狄姜的腰牽著韁繩,十分自得。
「好好好,妖人禍國,國之不國,本官不敢同流合污!告退!」
而珠簾之後,御座旁邊,悄然多了一個座位,同樣是金質龍椅,雕龍畫鳳只比御座稍小一寸。
長孫齊見著官員的不吭聲,更是憤怒,連聲喝道:「若陛下身體有恙,暫時不能過問朝政,亦有左右丞相,太師、太傅、太保,司空等多位大臣共商國事,恭王爺,郁王爺,武王爺亦可擔此重任,共同協理朝政。你?算什麼東西?你還是回後宮去陪陛下繡花罷!」
「是了是了!就是這個模樣!」辰曌捧著畫,面上流露出許久不曾見過的興奮之意。
辰曌頷首:「朕吩咐十名畫師為你作一幅丹青,懸于大明宮寢殿之中,如何?」
魏紫抬頭,用那雙充斥著淚光的無辜大眼和圖書睛看著她:「丹青?」
「哪、里、都、不、配!」長孫齊冷哼一聲,掃視了殿上一眾官員。
辰曌的眼裡充滿了疼惜,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寵溺。
魏紫將九位畫手的畫作一一看過,然後才看了師文昌的。
武瑞安騎著白馬,帶著狄姜在街上溜達。雖說太平府民風開放,但二人這樣的行為還是有些驚世駭俗。一路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矚目。
「長孫齊!我好歹是陛下欽點的人選,你是否太過逾越了?」
「會不會他很早就已經重生,早在我們回太平府之前?」
魏紫身穿紫金朝服,端起一品大員的模樣,早早來到太極殿,端坐在那張金質的龍椅之上。
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背對著他,這樣才不至於被他看見自己的窘迫。
內監正式宣布退朝,魏紫所主持的第一場朝會,便以長孫齊的拂袖離去畫上句點。什麼內容都沒顧得上討論。
他畢竟是陛下的人。
他低著頭,拚命忍著眼淚,生怕自己眼中的濕潤會惹來辰曌的不快。
而公孫渺既沒有如門閥世家重臣那樣表現出太多的不滿和輕視,也沒有像底下的官員那樣對他過度的巴結和討好。
狄姜一門心思都在碗里的菜里,埋頭苦吃,似乎並不將二人的對話放在心上。
「你算什麼?」長孫齊陰沉著臉看著魏紫,直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憑你也配坐在御座旁邊?」
「要親自看過才知道。」
「大人恕罪。」師文昌躬身,請求饒恕。
魏紫的臉色發綠,但是一時間卻被長孫齊的氣場所震懾,咬著牙不答話。
辰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虛弱又帶著不容質疑的篤定。
「問什麼?」
「妖人禍國,國之將傾」八個大字縈繞在眾臣心頭,但是無人敢說。
她在確信什麼?
公孫渺長嘆一口氣,一副「年輕人的天下便交給年輕人了」的模樣,對著魏紫淡淡一笑,隨即也跟著長孫齊離去。
「當然看清了!」武瑞安篤定地說:「當初我親眼看著他下葬,雖然那些幫工的僕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已找不著了,但是我不就是最好的證人?」
公孫渺一走,朝臣便都散了。
二人手臂挨著手臂,讓狄姜好一陣嫌棄:「王爺,你家的餐桌很大,再來十個人也不會嫌擠。」她衝著身邊的空位擠了擠眼,示意他不要靠這麼近。
但是他想多了,辰曌並沒有多關注他,甚至沒有再多說什麼。
魏紫開心不已,面上浮起一抹羞澀的嬌麗顏色。他謝過辰曌后便親自捧著畫,將其掛在了辰皇寢宮的龍榻前。
空下的位子,辰曌看了眼師文昌,淡淡道:「朕記得你畫技不俗,你也來作一副。」
他將江瓊林的墓穴空置之事和盤托出,狄姜沉思了一會,問他:「當初江瓊林死狀如何你最清楚,你可看清了?」
「多謝陛下,還是陛下疼愛魏紫!」魏紫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捧著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鍾旭和呂晨飛到達武王府的時候,狄姜和武瑞安正在用早膳。
可那又如何?
他一邊給狄姜布菜,一邊問鍾旭:「國師,魏紫的事情你都聽說了?」
十日湯泉賜浴過後,京中已然滿城風雨。
殿上官員,其中有一半人不做言語,沉默以對。另一半里則成兩極分化:一部分眉目和順,言談巴結;另一部分如長孫齊,多是不屑和憤怒。
「不知魏紫有哪裡不配了?」
她見魏紫一副受委屈的模樣,突然想起曾幾何時,江瓊林被自己罰站在太極殿前一日一夜,連眼眶都不曾紅過的隱忍模樣。
辰曌自然是樂意的。寵溺的抱著他,執著他的手,親提了一句詞:「傾國傾城貌,千秋無同色。」用以贊他容顏之美貌,千載也沒有人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辰曌看了眼丹砂,又看了眼畫,卻遲遲沒有接過筆。
在武瑞安打趣的笑聲里,狄姜的臉已經紅了個徹底。
「好。」鍾旭頷首,看向狄姜。
的確,師文昌的畫與旁人的都不大一樣。
鍾旭仍是搖頭:「如果是那樣,他的身上必然少不了妖邪之氣。憑著這股氣,他也無處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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