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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狄姜收起傘，指著與閻羅殿相反的一條路，對鍾旭說道：「走吧。」

是她嗎？

她曾說過，自己是婆羅門十將中殞命的那一位，可為什麼他以魂靈之體回到鬼域，卻沒有想起絲毫的記憶？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指著問葯說：「帶她去參觀十八層獄，短時間內不要回來。」

習風低眉順目，躬身頷首：「識得。」

鍾旭生前曾來過幾次鬼域，許多陰差也知道他是白雲觀的掌教，是個功德無量的道人。陰差沒有來羈押他，只等他自己去到閻羅殿，接受一生的判定，和來生的去向。算是給足了他顏面。

「當真？」

白衣女子聽了問葯的話，沒有回答，只招了招手，對問葯身後的青年男子說道：「習風，你可熟識鬼域之路了？」

「我在等你。」狄姜抬起頭，嫣然一笑。那一笑，彷彿在這無盡的黑暗裡，出現了一抹燦爛的霞光。

鍾旭識得，此女正是問葯。

「是。」習風帶著十分的虔誠，恭敬回答。

閻羅是鬼君的封號，不論誰坐在那個位置，鬼族之和-圖-書人皆要統稱他一句閻羅鬼君。處理一切鬼族事務。

鍾旭想了想，搖頭：「我無所謂。」

陰差見了狄姜，立即指揮著眾人，讓出一條道來。狄姜從容經過，鍾旭卻覺得十分驚異。

「松音你見過，他的頭頂有六個金色戒疤，鎮妖塔一直由他看守。」

「掌柜的！這裏太好玩了！雖然這裏很黑，沒有太陽，但那些靈魂都是會發光的呀！我還從來沒見到過這麼多的鬼魂！」這時，一頭頂扎著兩個彎月髻的碧衣女子飛奔到白衣女子身邊，手舞足蹈的說了一通。

一曰閻羅，二曰太霄，三曰地藏王。

狄姜又道：「至於鎮妖塔的廢墟，玉夫和南冕已經接替松音駐守，廢墟之外，已經被陰兵重重包圍。有他二人在，不會再有妖魔頻出凡間，你大可放心。」

「那從前他們的禮敬和朝拜，都算是白忙一場了。」狄姜低頭淺笑，說著鍾旭完全聽不懂的話。

狄姜怔了怔，道：「我依照你的吩咐，將太霄劍穗埋在皇城日晷之上，宮城暫且無虞。」

「嗯。」

狄姜www.hetubook.com.com點了點頭，鄭重道：「你一直用以作佩劍的太霄，其實只不過是真正的太霄劍柄末端懸挂著的一根劍穗。真正的太霄劍……在這裏。」

「他們在向你行禮！」鍾旭驚訝道。

「它與太霄帝君的金身一起，被封印在十八重獄的地底，除了太霄帝君，沒有人能驅使它們。」

太霄劍是無上法器，自己不能驅使真正的太霄，是遺憾，卻也在情理之中。

若當了一方鬼差，抑或擺渡人，那這十方鬼域，無盡寂寥，也非他所願。

鍾旭駐足，站在橋上，面色十分緊張。他身後有不少鬼差，好幾次想要上前催促他離開，卻又在看見白衣女子后駐足不前。面上掛著十分的虔誠和敬意。

問葯一聽說自己能參觀整個鬼族，已經興奮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話不多說立即跟著習風離開了。而鍾旭，也終於能確定，傘下之人，正是見素醫館身份神秘的掌柜，狄姜。

「原來我已經見過婆羅門將領，我竟沒能與他們說上話！」鍾旭微張嘴，眸中橫生敬畏和欽佩，話語之間有和-圖-書著無盡的遺憾。這無疑惹來狄姜陣陣聳肩。

鍾旭不解，疑惑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若他如尋常人一般飲了孟婆湯忘盡前塵，也就忘了她。

狄姜伸出食指，指了指地面。

習風身著一襲玄色軍鎧，他的身後，跟著約莫二十人，這些人皆身穿鎧甲，頭盔下，是一團沒有黑色的霧氣，看不見臉面。

鍾旭原比狄姜高了一個頭，卻刻意放小了步子，與她走在一處。二人如從前一樣，邁著相同的步子，向著鬼域深處走去。

在橋的盡頭，有一白衣女子執了一把紅傘。紅傘遮住了她大半的眉目，他只能看見她的一抹殷唇，帶著一絲淺笑。她的左手腕上戴著一隻明晃晃的金絲玉鐲，纏繞著一根紅色的絲線。這讓鍾旭陡然生出一絲熟悉的情緒。

「你怎麼會在這裏？」鍾旭快步走下橋，站在她身前。

狄姜咳嗽一聲，收起笑意，正色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奈何橋下，船來船往，擺渡人因長年累月的擺渡，面目蒼老，花髮鬢白，皺紋滿布。身形亦呈現一致的佝僂。除了他們船和_圖_書尾掛著的幽燈上刻的數字不同，幾乎無法分辨他們之間的區別。

太霄帝君統領陰兵，護衛鬼族。其座下有婆羅門十將，除了新封的習風，其餘的九人都曾與太霄帝君出生入死，參与過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千場。感情深厚。太霄帝君羽化后，他們從未放棄過尋找，更不承認任何即將接任太霄帝君位的武將。

聽到狄姜如此鎮定的回答，鍾旭放下懸著的一顆心的同時，內心也很是疑惑。

自己給狄姜的，明明是太霄劍，怎又變成劍穗了？

地藏王菩薩則曾以一己之力，蕩平餓鬼道，斬殺鬼母梵天、鬼王十夜。在西天獲無上殊榮，被佛祖親封為十三天佛陀。但她的佛法金身，亦隨著餓鬼道沉入地底，再未踏出。她的金身始終鎮守餓鬼道，她的箴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在世間廣為流傳。

鍾旭看著狄姜，從她帶笑的眉目里，看不見絲毫的陰霾，似乎還很開心。

經過閻羅殿時，森冷的「十殿閻羅」四字散發著幽碧的光芒，讓殿外排隊的魂靈無不露出肅穆驚駭的目光。

在晝夜不分，不知時日的和圖書鬼域，鍾旭穿過枉死城，途徑忘川河，走過奈何橋。

鍾旭心中閃過一絲期待，想要上前與她說說話，可是他又害怕去確認。

「你笑什麼？」鍾旭不解。

狄姜面不改色，不再裝傻，直道：「你呢？可喜歡旁人這樣對你？」

「太霄……劍穗？」鍾旭蹙眉，十分困惑。

經狄姜一說，鍾旭才想起那一晚，在自己瀕死之際，從金光中走出來、救了自己的那個大和尚。原來他的名字叫松音。

鬼族有三君。

「他們都是婆羅門十將，在鬼族地位極高。」

「玉夫、南冕和松音……他們是……」

他沉下臉，突然話鋒一轉，急道：「鎮妖塔如何了？」

如果不是她，他該何去何從？

「送你最後一程。」狄姜說完，頓了頓，接道：「過了今日，以後這世上，就再沒有鍾旭了。」

「原來是這樣……」鍾旭聞言，略有些失落。

從它們身上的佩刀可以看出，它們應當是婆羅門十將手下的陰兵。它們沒有自己的意識，只聽從將領手中法器的調遣。它們無悲無喜，不傷不滅。

鍾旭突然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