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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之蓮

作者: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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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The Reason for Marriage婚姻的理由

09、The Reason for Marriage
婚姻的理由

可能是因為對方比她更嫩些吧,李孜沒有退讓,堅持說是很急的事情,有關Yoshida的一個朋友,最後乾脆對那個男孩子說:「打給Yoshida,跟他說G這個名字,記下我的電話號碼,他會給我回電的。」
「你認識什麼人可能知道更多嗎?」李孜追問。
走出沙龍,天已經全黑,對面那座玻璃幕牆的咖啡館里早已經亮起了燈。李孜沒進去,看到Ward坐在一個靠窗的位子上看一疊裝訂起來的文件,她走過去伸手敲敲玻璃,不等他結賬出來,就徑自走到街角的書報亭,買了一本《都市之屋》,藉著路燈光,細看每張圖片旁邊的小字。
為什麼要我改變
「我是說Eli。」Ming補充道,口氣倒很輕鬆,臉上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畫了一半的眼妝讓她看起來有些怪異,「如果有可能,我想去看看他。他這樣一個人,恐怕沒人會想起來送把花給他。」
Yoshida端著茶杯走過來,指出最中間的幾張來給李孜看,說:「這些就是最近拍的,我們在米蘭,男裝周,Jaco(雅各)是個時尚編輯。」
那個戴眼鏡的女人又走進來,遠遠看著Ming,抬起胳膊指了指手腕上的表。Ming站起來,李孜也很識趣地起身道了謝,留下一張名片,要Ming想到什麼再聯繫她,說完就告別轉身走出去。
第二天下午四點多,Ward突然有些要緊的事情,李孜便根據黃頁上的地址,一個人去赴那個約會。
李孜討厭他總是說這些沒意義的話,突然想到Ming提起過的事情,就打斷Ward問道:「你知道Eli Ym.hetubook.com.comork的屍體現在在哪兒嗎?是在警察那裡,還是已經落葬了?」
男孩子不情不願地答應了。放下電話,李孜不禁有些忐忑,倒是Ward在一旁半真半假地誇她說話越來越有氣勢了。
李孜笑了笑,承認自己只顧著找名字,沒有看雜誌內容,想要把談話拉回正題。Yoshida卻先說了:「這是很玄妙的事情,G一定會喜歡這一期的主題,我接下這件工作的時候就想到她,如果她在,肯定會扮成個助理,要我帶她一起去……你通過這些照片找到我,真的是很玄妙的事情……」
李孜也笑起來,的確,動物性和人性的需求都考慮到了,還需要什麼呢?結婚最苛刻的要求不過就是如此了。
Yoshida問李孜要喝些什麼,李孜沒打算久留,說隨意吧,但他還是去開放式的廚房裡泡了茶。李孜站在窗邊,看房間里的陳設。她身邊那面牆上貼滿了大大小小沒有鑲鏡框的相片,有不少交疊在一起,看起來就像《越獄》里那堵滿是玄機的迷牆。她仔細看了其中的幾張,有一些還是很有意思的,樂摸照相機拍出的艷麗朦朧的畫面,或是寶麗來隨性記錄下的影像,強烈的色彩、暈影、漏光,再加上暗角,看起來就好像是從老電影里定格下來的。
「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李孜適時地問。
「警方調查結束之後,按照遺囑由他的朋友領走了。」Ward回答,「我記得好像是一個姓Vernette(瓦亨奈特)的法國人,至於是埋了還是燒了,就不得而知了。」
I was always your clown和_圖_書
——Why Try To Change Me Now Frank Sinatra
Ming沉吟片刻,回答:「有一個人,叫Yoshida(吉田)什麼的,我一直記不住他的全名,他是個攝影師,G從前跟他在東村合租過一間公寓。」
好在Ming又想起了些什麼,她告訴李孜:「你去買一本《都市之屋》,那上面總有他的照片,用他的全名應該能在網上查到他工作室的電話。」
照片上,Yoshida跟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時髦清瘦的男人在一起,身後是充滿義大利風味的街景,礫石路,還有輕型摩托車,兩人腳上的紅襪子格外顯眼,其中一張寶麗來相紙下面空白的地方寫著:Jan 10, in Italy with love(1月10日,愛在義大利)。
Ward跑過來問她在幹什麼,她沒回答,抬起一隻手叫他等等,直到在一幅跨頁照片的左下角找到一個Yoshida開頭的日本名字,她拿起書指給Ward看,把剛才聽到的事情簡略地告訴他。他們坐上一輛計程車回事務所,在車上,李孜用手機根據那個名字查到一個攝影工作室,當下就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人聽起來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孩子,說Yoshida不在本城,而他也不能隨便地把老闆的手機號碼告訴別人。
我一直屬於你
Ming突然在身後叫住她,問:「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李孜看著她,搖搖頭說抱歉,轉而和_圖_書又說:「不過,我可以幫你去問問看。」
Ming回答,只聽見人家傳說,五年前Eli帶G去了歐洲,後來又賣掉了他在Clef的股份,結束了在紐約的一切。但Ming這些年每年都要在法國或者義大利待上兩個月左右,從來都沒遇到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Ming告訴李孜,她在那所醫院待了將近四個月,情況很糟,但她到底還是過來了。對她來說,那是一段長大成人的經歷,扭曲、變態,卻又浪漫,至於後來她如何振作、如何涅槃重生都不重要了。如果有一天,她要寫回憶錄,就會從那個篇章寫起。
Yoshida喃喃地重複:「噢,你看了這一期的《都市之屋》……」接著便開始說起那個專題來,這一期的主題是書房,為此他去拍了許多作家書齋的照片,有的不過是樸素的一扇窗一副桌椅,有的鋪著磨出線的地毯,上面堆著舊書,也有裝飾雅緻、擺滿了名師簽名的古董傢具的華貴書房……
李孜沒能完全掩飾住自己的表情。Yoshida看到了,明白她表情背後的意思,他俏皮地笑了笑,說:「婚姻嘛,除了喜歡對方身上的味道,而且能讓彼此開心,還需要什麼呢?」

Ming低頭笑了一下,回答:「算了,不用麻煩了,反正他也不配。」
——《為什麼要我改變》弗蘭克·西納特拉
現在為什麼要我改變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回到辦公室,李孜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閃著一個國外的號碼,信號很差,正是Yoshida打來的,繞了很久才弄明www.hetubook.com.com白自己不過是在跟一個陌生的律師講話。不知是不是錯覺,李孜覺得電話那頭的那個人在短短几十秒鐘里經歷了期盼、困惑、失望到哀傷的過程。Yoshida告訴李孜,他會搭次日下午的航班回紐約,草草定下一個時間,讓李孜去他工作室找他。
這一番話,讓李孜對Ming有了很好的感覺,雖然兩人的背景差之千里,想法卻很相近,都是很實際的人,相信愛情無常,友誼易逝。李孜問Ming,後來有沒有聽到過關於G或者Eli的消息。
李孜多少有些失望,卻也只能放下這個問題,至少Eli還有個朋友可以託付後事,倒不至於像Ming說的那樣連個送花的人都沒有。
李孜自詡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因為看到一個兩個性向不同的人就大驚小怪的,只是她原本以為Yoshida曾是G的男友,因為,根據Ming的說法,他倆一起租過房子。她知道Yoshida肯定不直,但也曾聽人家傳說,在這個圈子裡,同性戀多,雙性戀也是不少的。
李孜回過頭,不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Why try to change me
Why try to change me now
Yoshida果然已經不住在東村了,而是租了格林尼治一棟老式建築頂樓的躍層空中花園做工作室。李孜自己也租房子,稍微知道一些那裡的租金,作為攝影師,只有特別混得開的才住得起這樣的房子。Yoshida本人來開的門,他三十歲上下,長著一張不顯老的孩子似的面孔,看起來十分隨和。偌大一間和圖書房裡看不到第二個人,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露台上大片蓬鬆的積雪,傍晚清冷的陽光落在上面,幾乎沒有一點溫度或者重量。
天漸漸黑下來,沙龍的那個角落變得很暗。Ming坐在李孜的對面,前額的頭髮用兩個大發卡夾到後面,臉上的妝畫了一半,顯得有些蒼白。她回憶多年以前,斷斷續續地講那些從前的事,極其簡略,不帶感情,就好像在說其他人的事情——被陌生人挑逗,也挑逗過陌生人;被拋棄,也拋棄過別人;曾站在鎂光燈下面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也曾在雨夜裡走,身邊沒有一個人;聞過特立尼達雪茄,嘗過裏海的魚子,也住過十塊錢一夜的寄宿公寓。也許這就是這個年代的生活,一切都沒有定數,什麼都長不了,靠不住。
Yoshida點點頭,帶著那種想起老朋友來的親切和得意,「我們差一點就結婚了,只差那麼一點點。」他伸出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比畫出那「一點點」的實際距離。
Don't you remember
你不記得
「歐洲的什麼地方吧,我不肯定。我們最後一次聯繫是大約四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她給我寄過幾封信,好像是在巴黎。」
李孜禁不住有些失望,追問道:「但你跟她曾經很親近,不是嗎?」
李孜知道Yoshida不過是一個很常見的日本姓氏,單憑這個要在東村找人是很難的,況且這麼多年過去,Ming也不敢保證那人是不是還住在老地方。
兩人在起坐間里坐定,李孜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Yoshida看起來很困惑,愣了一會兒,問李孜怎麼找到他的,李孜照實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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