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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回來，e。」

他低下頭一邊吻了一下，嘴唇發出微弱的溫柔的聲音。然後把頭靠在我左邊肩膀上面，鼻尖有些，貼著我的脖子，呼出來的氣，和輕輕吻著咬著我頸窩的嘴唇卻溫暖濕潤。

我也跟他說再見。這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就這樣了。」我回答，同樣沒有勇氣去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幹嘛要這樣？」

「那你想怎麼樣？」

第二天早晨，Caresse照例六點不到就醒了。我起來沖了一瓶奶給她，等她喝完了，把她抱到我床上來又哄她躺了一會兒，直到她實在不耐煩了，才昏頭昏腦的爬起來。給她穿衣服的時候，我努力回想前一晚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更加不可收拾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跟Lyle，我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走到一起的路www.hetubook.com.com，永遠不會像我們曾經的樣子，理想中的樣子。即使有一天我們真的可以，但至少現在，我沒有準備好，他也沒有。

「忘掉從前好不好？」

接下去的那個禮拜，星期二的上午，我在晨會之後收到一份快件。打開來看，是薄薄一本合同樣式的法律文書。一通拐彎抹角的拽文之後，唯一主題是：Lyle委託我作那個拔掉他維生設備插頭的人。差不多兩年之前，那個晚上我們在洛杉磯時的對話，回想起來就像是發生在一百萬年前一樣遙遠而模糊。那個時候，我真的被感動過，也真的相信過，但是，現在，所有都不一樣了。就好像你曾經滿懷虔誠的把最心愛的東西放進「時間膠囊」，許多年之後再打開，東西沒有變化，但你變了，你身邊的一切m.hetubook.com.com都不同了，彷彿命中注定，它再也不可能成為你的心頭之愛了。

「沒怎麼，跪在地上陪Caresse玩兒，跪出來的。」我回答，搞不清為什麼我們會在這樣的時刻說起這樣的話題。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他直接打電話過來回答我的問題：「太久了。」

我不知道那算是什麼感覺，既不是幸福，也不是不幸。我坐在他身上，他一手摟著我的後背，另一隻手托著我腿。我們離得很近，藉著燈光剛好能看到兩邊膝蓋上面小小淡淡的淤青，「這裏怎麼了？」他問的很輕很輕，好像在說什麼情話似的。

這恐怕是個沒有人知道答案的問題，他沒作聲，從我身邊經過，朝門口走過去。

我側過頭，像是在考慮，其實腦子裡一片混亂，問他：「要是我回去了，跟從前又會有什麼ｈtｔｐs://wwｗ.ｈetubｏｏk•coｍ.ｃｏm不一樣？」

他沒介面，只輕聲說：「再見，我明天下午來接Caresse。」

我提高了聲音： 「你告訴我怎麼忘掉吧。」

我沒回頭，站在原地聽見他開門，對他說：「今晚就是身體上的事情，如果你介意，我跟你說對不起。」

我們就這樣默不作聲的抱了很久，直到我開口對他說：「你現在就走好嗎？」

「建議加上以下句子（為今後著想）：前述條款在合約人甲再次結婚或建立固定情感關係（如，同居，共同擁有不動產，等等，包含但不限於上述情形。）之後自動失效。—— e」

他抬起頭看著我說：「現在很晚了，而且在下雨。」環抱著我的動作鬆了一些。

「求你了，現在就走好不好？」我推開他站起來，打了一個戰，踮著腳跑到卧室里批了件睡衣。Caresse和_圖_書在小床上睡得很熟，好像連姿勢都沒換過。我看著她，慢慢的系好睡衣上的腰帶，再回到客廳里的時候，他也已經穿好衣服了。

我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搖頭苦笑起來，自言自語：「他到底想幹嘛？」又撕了一張報事貼粘在上面：

他看到我就低了下頭，嘴裏說：「那麼就這樣了？」

下午，我們免不了的又見了一面。至少在Caresse面前，我們互稱Daddy & Mommy，一起把她哄上車，在安全座椅上綁好，然後笑容滿面，誇張的揮手說。如果你有個小孩子，而且又在乎他/她的感覺，你差不多就會是我們現在的樣子，或者說肯定。

「請注意起草日期，九月份之前我們有法律關係，不需要這個。這件事是你答應過的，請信守承諾在倒數第二頁的虛線上簽字。—— L」

我沒有在文件上簽字，拿了一張和圖書報事貼，寫上：「遲到了兩年？！換一家快遞公司吧！—— e」貼在第一頁上，塞進信封，讓秘書拿去快遞到Greendale。整個上午沒受到任何迴音，沒有電話，沒有留言，我以為就這樣了。午休回來，卻發現那個牛皮紙信封又出現在我辦公桌上。我的報事貼上又粘了一張報事貼，上面寫道：

一天裏面，那個牛皮紙信封在列剋星頓大街和金融區之間來回傳遞了多次。文件里每次都多一張報事貼，一句手寫的話在上面。再這樣下去，快遞員也快被我們煩死了。我沒有順著他的話再寫下去，因為我不知道再怎麼寫下去。所以就這樣寫道：「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對話了？」

「是在暗示不希望我再次結婚或是與人建立固定情感關係嗎？——你的L」

遞送出去一個小時之後，信封又回來了：

他沒動，也沒回答，我又說了一遍。